第22頁
書迷正在閱讀:妃子怨、被最A的Omega逼婚、半面妝、權咒、我和我的妖怪鄰居、江湖不像話、七上九下、被觸手怪投喂的香噴噴人類、謀盡帝王寵、你未婚妻又跟人跑了
沈墨瞳淡淡一笑,頭也沒抬,只輕聲道,殺父之仇,滅門之恨,墨瞳兒不敢忘。 易卿陽一時無言。半晌,他輕聲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沈墨瞳沒說話。 易卿陽道,你以為葉修便真心對你么?以他搜集qíng報線索的本事,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他不知曉么? 沈墨瞳的臉白了白。粉淡的花瓣落在青磚地上,被風卷起,又chuī散。她對易卿陽凝眸一笑,一時青眸笑影,熠熠生輝。 易卿陽剎那?;?,啞有笑疾,便是這般靜,笑得這么溫燦甜美嗎? 知她不盡信,易卿陽苦笑著低聲道,皇上要殺他,他左右活不過去,,你自己當心些,我到時會去接應你。 偏巧這時,陸小悄跑過來,指著不遠處一枝開得極盛的大紅花朵,搖著易卿陽的肩頭嬌脆地討要,易哥哥,那花開的好,哥哥便割愛,送我一枝,好么? 第二十二章 花之劫 她們回去的時候,正值夕陽西下,葉修正半靠在花園的藤g上看書,身旁的茶正冒著熱氣。 陸小悄開開心心地偎在他身旁,仰著頭,落日的余輝映著她清瑩明亮的眼睛,她眼底慧黠的賊光,便也一片粲然。 葉大哥,今日我遇到易卿陽,還喝了他地地道道的美人骨! 葉修融融笑著,語似隨意,哦,那小悄記住了么? 陸小悄道,記住了!那杯茶我品了好半天,任憑再微妙的一點味道,都牢牢記在我的舌頭上了! 葉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陸小悄抱著他的胳膊貼上去,軟著聲道,哥,今天我們看的那櫻花樹好漂亮,落英繽紛,美極了,沈jiejie可喜歡了!回頭我們在問心閣也種上幾百棵吧,再做上幾架秋千,漫天飛花,你和沈jiejie,神仙一般挽著手,在里面散步玩耍,好不好? 葉修笑問道,是誰想在里面散步玩耍啊,嗯? 陸小悄做嬌羞狀,乖順地道,我也想,沾沾哥哥嫂嫂的光嘛! 葉修道,小悄馬上便及笄了,女大不中留,還不等櫻花樹長大開花,便不知道嫁到哪里去了,小悄與其求我,不如去求你未來的夫君吧! 陸小悄的臉頓時紅了,甩了葉修的胳膊嗔道,葉大哥你再說! 葉修笑著道,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和你二哥也都舍不得你,你便在問心閣尋個人嫁了,我定然,讓人遍山種滿了櫻花樹。 陸小悄哼一聲跳起來,半羞半怒地道,嫂嫂!你看我哥!說完也不待沈墨瞳說話,一溜煙跑得不見了。 葉修臉上的笑,如云般冉冉地散開,揉進夕陽的光影里,只剩下一臉冰雪般瑩潔的閑適溫柔。 墨瞳兒,他目光望過來,嘴角上是比方才更柔更含qíng的笑影,說道,那櫻花樹,果真很美么? 兩人近在咫尺,他這一笑語一回眸,沈墨瞳卻倏而覺得,仿似有什么東西,水光dàng漾般,軟而瀲滟地直侵入她的心底,瞬息之間,竟震dàng出幾分繚亂和痛楚來。 她怎么會不懂。葉修不可能知曉那夜滅門之事而袖手旁觀。無論是為了得到她,還是為了助燕王,他都不可能那么做。 可為何,明明她自己也根本不相信的事,易卿陽說出來,她卻悚然心驚,徹骨疼痛呢? 許是,這些天來,這個雖半死,但是卻極是清俊溫柔的男人,點點滴滴,日?,嵥?,如幼芽細嫩的根須,生長進她的心里? 這才是,最透骨,徹心,最無助,惶恐的痛嗎? 沈墨瞳淡淡笑,回望著他,說道,四時節(jié)氣,各有風物,本也無所謂好或不好,只是人有xingqíng,我,不鐘愛櫻花。 葉修輕輕哦了一聲,甚是好奇地湊近了下,傾身聽。沈墨瞳道,櫻花樹極是高大,盛放時滿樹繁華,或粉或白,著實太張揚熱烈了些,然后一轉眼就謝了,紛紛裊裊,才成風景。沈墨瞳明眸盈笑,緩聲道,凋謝才是風景,仿佛連開放都是多余的,更遑論其他。未長葉,先開花,想來四季的炎涼,變化,對櫻花來說都做不得數(shù),它慌慌張張開了,不計代價謝了,青的璀璨華美,只領略一小半,便去占盡風sao,反而剩下的那一多半,沒耐心管了。正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短暫不是錯,但瞬息繁華,不曾去把冷熱風光皆看透,終非是,大圓滿。 葉修的目光漸至圓融,漸漸深厚,仿似內心有股壯闊的cháo汐,帶著濕潤洶涌的聲息,由遠而至,暗合心曲。他不動聲色拿過身側的茶,淺淺呷了一口,身體卻不由離沈墨瞳更近了些,柔聲道,那墨瞳兒,喜歡什么花。 沈墨瞳道,桂花吧,你看它在中秋開放,歷經了夏熱光,不能再爭風頭,也不能再斗顏色,只剩下一樹葳蕤,滿樹馨香,如此,是最好了吧。 葉修放下茶道,問心閣的鳳儀樓,修竹綠水,梧桐成碧,我素來在那里住,偏巧院中有棵百年的桂樹,三秋桂子,十里飄香。他微微笑著,愛意濃寵地望著她,墨瞳兒,喜歡么? 沈墨瞳的心,陡然軟,又驟然疼了一下,一時恍惚,便忘了答復。葉修本半倚半臥,頗有點懶散,此時緩緩地坐起來,笑語道,墨瞳兒和小悄出去一天,可是累了? 沈墨瞳眼底的笑清寧明亮起來,柔聲道,沒有。我們下午喝茶,也未曾奔波。 葉修坐起,便騰出一片地方,他伸手拉沈墨瞳過來,沈墨瞳溫順地坐過去。 肌膚相近,呼吸可聞,葉修道,墨瞳兒,有心事么? 他的言語帶著磁xing,低沉柔軟,讓人在那一瞬間仿似無懼萬馬千軍,卻唯獨那份溫和與關懷,無從去抗拒。 也不知道是誰先伸出手,是誰先靠近誰,總之在花間,在夕陽下,那兩個人,并肩相偎,素手相執(zhí)。 沈墨瞳倚著他的肩微笑道,沒有。 她的身子很軟,又笑得柔柔的。葉修用下頷磨蹭著她的額頭,柔聲道,那是因為見了易卿陽,所以不開心么? 沈墨瞳道,也沒有。 葉修瞬間便笑了,難道是因為,想我嗎? 他一出聲,沈墨瞳也笑了。而且笑漸深,笑出聲,越發(fā)深的往他懷里依了依。 于是,慢慢轉變了姿勢。沈墨瞳半臥著偎在他的臂彎,葉修靠在椅背上,摟著她的腰。 夕陽為他清俊的臉龐,鑲了一層亮邊,他的手指梳著她的長發(fā),手感如絲般潤滑。 沈墨瞳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喚了聲相公,葉修嗯了一聲,纏著她的發(fā),望著她。 他說,我娘最喜歡櫻花林里,秋千架。沈墨瞳的眸心掠上一層清潤的水光,輕聲道,世間的公主何其多,多了亡國二字,才愈見華美哀艷,亡國的公主為奴為妾,受盡卑微,轉瞬凋謝再回首其高貴,才動人心魄,惹人唏噓。 葉修的手從她墨云般的秀發(fā)中滑出,撫上她的眼角,柔聲地憐惜,又低沉地嘆息。 墨瞳兒,我又何曾,不是你的櫻花樹。 一語既出,明明是那么柔,那么寵的一句話,卻又轉瞬間那么疼,那么讓人悲慟。 我又何曾,不是你的櫻花樹。 慌慌張張地開了,不可逆轉地凋謝。瞬息繁華,縱銘心徹骨,但倉促恩愛,終非心中所求,細水長流。 只是那內心的悲慟,尚未延伸至四肢百骸,葉修溫熱的ròu體已壓過來,輕而熱切地,吻上她的唇。 仿似清涼咸澀,兀自歡濃甜美。那一吻不止舌齒jiāo纏,還有qíng相誘,心相迫。方才還仿似漫天蓋地的悲愴,瞬息便無聲消退,內心仿佛生了團火,身體仿似照進了光,漸至生歡愉,生明亮,生溫熱。 陽光普照,暖花開,瞬息間有萬千qíng愫,復蘇蠢動。沈墨瞳于接近窒息的熱吻中稍作喘歇,葉修壓著她的身子,貼著她的臉在她的耳垂處輕咬低語。 墨瞳兒,我們來日無多,自當及時行樂。 是夜清幽,葉修和沈墨瞳在花園里散步,陸小悄難得的安靜,沒來叨擾。沈墨瞳心下奇怪,葉修笑言道,那丫頭,怕是在房里擺弄花花糙糙,沒時間出來了。 沈墨瞳不解其意,葉修道,小悄對各種味道,品之不忘,對眾多原料配比的把握,更是極有天分。她是要,用各種可求的材料,復原出美人骨的芳香,滋味和口感。 沈墨瞳啊了一聲,甚是驚詫。葉修笑著道,這次她本該閉關練功,卻偷偷跑出來,回去免不了要被他二哥一頓責罰,她出來時提了一大筆銀子,便是想小試牛刀,連本帶利掙出來,回去討她二哥歡心減刑的,所以她再貪玩,見有錢可賺,也是一千一萬個上心,不辭勞苦的。 沈墨瞳想起下午陸小悄那么認真地細品美人骨,遂也心下了然,但想到短短時日,制出配方復原美人骨的芳香滋味,又覺不可思議。再一想陸小悄的xing子,不由莞爾道,小悄,真那么怕洛二公子么? 葉修道,小悄從跟了我,問心閣上上下下都寵著,沒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唯獨她二哥,平時嘻嘻哈哈寵上天,犯了錯卻從不輕饒。她十歲的時候,偷闖我的暗器房,被我罰了跪,訓斥了一頓,已經知錯了,可被她二哥知道了,還是拎過去結結實實一頓痛打,打得生不如死,好像老鼠見了貓。如今雖大了,她二哥真要發(fā)作,她也不敢不怕。 沈墨瞳聽到打得生不如死,好像老鼠見了貓,便笑了。葉修道,不過小孩子倒也奇怪,她二哥那么打她,她卻和她二哥最親,把她二哥那點子放曠邪氣,學了個十成十。 遠遠地望著陸小悄房里的燈光,沈墨瞳輕輕地想,青蔥歲月里,有人風化雨,有人雷霆霹靂,陸小悄,終究是個幸運的女孩子。 這幾日天氣晴和,葉修身體稍稍好轉,便要和沈墨瞳一起去游樂游原。承影擔心葉修身體,不很同意,但勸說未果,也只有去安排準備。 樂游原上生有玫瑰樹,樹下多苜蓿,風在其間,日照其花,滿目光華。因不是節(jié)令,沒有游人如織的盛況,卻頗有點安寧和樂的悠閑舒緩。 一二老人,七八qíng侶,三五孩童。葉修來的時候,日剛西斜,陽光溫如醴,濃如酒,軟如纏綿的錦綢。 老人簪花,qíng侶私語,孩童追逐嬉戲。生活宛如在那一刻停駐回轉,勾勒出悠遠綿長的溫qíng和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