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天地立心20
能不巧嗎? 能不巧嗎?? 陸思意可是從陳嫂那里學(xué)了好幾天呢。 又冒著生命危險(xiǎn)在顏攸那里偷了好幾天小貓呢。 幸好那小貓還沒長大,指甲不硬,力氣也小,不然他胳膊上現(xiàn)在還可能會多出幾道血印子。 陸思意把荷包補(bǔ)完,又揣回了自己的懷里。 ——把祁昀的神識留在胸口,這種感覺很溫暖,很安全。 就好像祁昀無時不刻都在他身邊。 他倆一起去還了針線盒。 陳嫂最近做小衣服小被子做得越來越勤了,材料和成品各自碼放了一堆,每一堆都高高地疊著。 看樣子,早就足夠小孩子穿和蓋了。 所以陸思意一直都沒搞明白,陳嫂為什么還這么急切地想要多做一些。 他和祁昀都勸過,顏攸和范章更是說得陳嫂都煩了,但她還是在一直做、一直做。 于是陸思意和祁昀又都不敢再勸了。 他們都沒有懷過寶寶,也不知道懷著孕的女人情緒到底會怎樣。 但總之,怕她不開心。 雖然現(xiàn)在陳嫂看上去也沒有很開心。 她讓陸思意和祁昀先坐,之后自顧自補(bǔ)完一個小棉褲的針腳,才和他們笑了一下,也坐下歇著。 她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算算時日,可能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要生了。 陸思意頓了頓,又看了看她剛剛縫好、疊起來的小棉褲。 ——陳嫂很焦慮,很憂心,他能看出來。 現(xiàn)在剛剛初秋,即使再過一個月,也不到要穿厚棉褲的季節(jié)。 雖說小孩子要保暖,但是,她也分明可以等到生完之后、甚至是做完月子,再給孩子做棉褲的。 而且,她其實(shí)都不用自己做的。 祁昀之前問她要不要請個婆婆來照顧,陳嫂不肯。 前兩天,祁昀又問她,等生完之后請個婆婆來。陳嫂笑了笑。 那就是沒有拒絕,所以,到時候請來的婆婆也可以幫她做這些呀。 祁昀給陳嫂倒了杯水,再次安慰:“別太累了?!?/br> “顏攸和范章要當(dāng)孩子的干爹,”祁昀笑著和陳嫂打趣,“我說不行,第一個干爹得是我。” 陳嫂也笑了一下:“這孩子能有你們,是他的福氣。” “陳嫂,你也是有福之人。”陸思意道。 “是啊?!标惿崃藫岫亲樱拔沂撬?。” “不,”陸思意笑了一下,“是你,你也有我們。” 陳嫂再次笑了笑,又微微低下頭。 陸思意這邊迎著光,他看到陳嫂的眼角紅了。 陸思意愣了一下。 這怎么……說著說著又要哭? 陸思意和祁昀又坐了一會兒,再次叮囑她不要太累,注意休息,便將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她。 臨走之前,他和陳嫂說,這幾個人都要做孩子的干爹,那自己就不搶了,自己做小舅舅吧。 ——這相當(dāng)于是在和陳嫂說,以后你拿我當(dāng)?shù)艿芫托小?/br> 然后,他發(fā)現(xiàn)陳嫂的眼睛又紅了。 陸思意無奈,拍了拍她肩膀,和祁昀并肩走了。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離,確保陳嫂聽不見了,陸思意才轉(zhuǎn)頭,低聲和祁昀道:“我覺得陳嫂的情緒不太對。” 陸思意皺眉:“懷了寶寶的人都這樣嗎?” 好像……也不是吧。 無論是之前在現(xiàn)實(shí)世界,還是后來進(jìn)入了任務(wù)世界,陸思意身邊或多或少都會有準(zhǔn)mama,她們的情緒確實(shí)是會受到孕期的影響,但……也沒有像陳嫂這樣波動如此大。 陸思意擔(dān)心陳嫂一直這樣的話,會出事情。 祁昀也微微蹙眉,說:“我……不太了解。” 陸思意:“……” 這觸及到了祁宗主的知識盲區(qū),祁昀頓了頓,朝顏攸的草藥房那邊抬了抬下巴:“走,問問去?!?/br> ——顏攸最近確實(shí)一直在盯著陳嫂,他應(yīng)該會更加清楚。 陸思意和祁昀走進(jìn)顏攸的草藥房時,這人正拿著貓薄荷逗貓。 貓咪抱著那一小截草醉生夢死。 顏攸看見了他們,干脆撒了手,將草全部給了小貓。 小貓咪幸福極了。 顏攸又將貓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也幸福極了。 陸思意:“……” 祁昀:“……” 幸福的顏攸和他們說了陳嫂最近的情況,之后大家都有些不幸福了。 顏攸也發(fā)現(xiàn)了陳嫂情緒上的異?!?/br> 最明顯的就是,她在近乎于偏執(zhí)地給孩子做小衣服、小被褥,有時還會在紙上寫一些字。 顏攸看過她寫的東西,厚厚的一摞紙,上面是很娟秀的小字,都是關(guān)于如何帶孩子的。 這個……需要寫下來嗎? 顏攸也沒生過孩子,不知道,便趁著和范章下山找線索、買東西的時候問過一些婆婆。 婆婆們也說不清具體是什么情況,但一聽說她剛剛死了丈夫、家里突遭變故,這又是第一胎,身邊還沒一個女人,便都揮揮手,說,也正常。 顏攸其實(shí)還是覺得有些不正常,但婆婆們又說,都是這么過來的,她可能本來也如此,你覺得不正常,你生過???。 顏攸和范章被這一番言論搞得有些面赤,這才又覺得,或許婆婆們說得也有道理。 陸思意皺著一邊的眉毛,并不能判定這是真的“有道理”,還是婆婆們認(rèn)為陳嫂是在矯情。 但陳嫂本身并不矯情,這是可以肯定的。 陸思意頓了頓,望向祁昀。 祁昀依舊被知識盲區(qū)包圍,于是看向了現(xiàn)場唯一一個精通醫(yī)術(shù)的顏攸。 而顏攸……他在默默低著頭,目光逃向懷里的小貓咪。 陸思意:“……” 祁昀:“……” 顏攸:“……” 無解。 山下的婆婆和少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陳嫂自己也不說。 所以,他們好像除了經(jīng)常開導(dǎo)陳嫂,讓她不至于將所有的情緒都憋在自己心里,也不能干別的了…… 陸思意此時此刻突然覺得,有時候擁有一個閨蜜是件挺好的事兒。 可是,陳嫂的閨蜜,厲小姐,已經(jīng)去世了。 他眨了下眼睛,眼底突然浮現(xiàn)出一絲難過。 ——如此說來,陳嫂以前的親人、朋友,就都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 那么,她現(xiàn)在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除了一個剛剛熟悉不久的無限宗,就只有肚里那個和她、和陳大哥血rou相連的孩子。 陸思意好像突然明白了。 那也無怪乎陳嫂會這么緊張。 她只有這個孩子了。 陸思意輕輕嘆了口氣,和他倆說了自己的想法。 * 可是,陸思意雖然自己想出了理由,說服了自己,也說服了大家,但還是總在心里面哪一個地方覺得,這理由有些牽強(qiáng)。 可如果真要去仔細(xì)想,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太對。 ……那就可能是,陳嫂真的、一點(diǎn)都不聽勸吧。 又過了幾天,她也依舊每天都在做針線活,放下針線就又開始寫字。 除了如何照顧小嬰兒的知識外,她甚至開始憑借自己的記憶,復(fù)寫出了幾個常用的幻術(shù)秘法。 大家勸說陳嫂不要太累,她每次都很有耐心地答應(yīng)下來,但手里還是不停。 陸思意對于自己這個剛認(rèn)下的jiejie沒有一點(diǎn)辦法,他總覺得他姐心里有事,可她卻又不和大家說。 倒是陳嫂自己還在寬慰大家,說無需多擔(dān)心她。 而事實(shí)上,大家也確實(shí)不能一整天都看著她。 除了顏攸還鎮(zhèn)守?zé)o限宗、留意陳嫂的狀態(tài)之外,連日常做飯的范章都出去了。 現(xiàn)在的無限宗里,白天大概率只有顏攸、陳嫂和陸思意三個人。 ——不管怎么說,還是要盡快找到那些被精玄宗害死的乞丐們的尸體。 除此之外,還要不錯眼珠地關(guān)注精玄宗的動態(tài),同時聯(lián)系其他宗門,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孟時、傅明安和鄒喻一直在暗處盯著精玄宗,每天都會有新的情況傳回來。除了他們之外,陳小妹也會時不時告訴祁昀一些厲衡和賴川的消息。 厲衡好像并沒有太過啟用那些尸體,陳小妹到現(xiàn)在都沒能看到尸體在哪,問了附近尸體的主人們,他們也具是不知道。 并且,自從她上次找過賴川和厲衡之后,這兩個人就對她有了防備,在精玄宗內(nèi)貼了符,有些地方,她已經(jīng)去不了了。 而賴川就更沒什么用了。 他被陳小妹嚇了個半死,現(xiàn)在連精玄宗的宗門都不怎么出,每日就在房中練功,厲行和厲衡對他已經(jīng)很是不滿—— 一個接收進(jìn)來留著使的rou盾,不出門算是哪門子的事? 而祁昀這邊,也就是因?yàn)檫@樣,他注定每隔兩天,就要與陳小妹通一次靈。 陸思意一直覺得祁昀不是滿血狀態(tài),即便他每天晚上都會給祁昀傳靈力。 但他的靈力再怎么靈丹妙藥,也架不住這人這么消耗啊。 陸思意無法,一邊和祁昀生無法發(fā)火的氣,一邊自己多加修煉,以保證隨時都能接住他。 也好在,懷里祁昀的那個荷包,并沒有什么異動。 這證明祁昀依舊是那個強(qiáng)大的祁昀,沒有受什么傷。 范章和祁昀這幾天兵分兩路,去各個宗門游說一遍,聯(lián)絡(luò)感情,確保到時候無限宗不會單槍匹馬。 這其實(shí)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從范章這個人人都喜歡的小胖子這兩天干裂的嘴角就能看出來。 ——老范回到無限宗之后,通常會累得連飯都不想做了。 他們初步說下了應(yīng)文宗和幾個邊緣門派。 而英武門,祁昀和范章都不想管。 一來是因?yàn)橛星跋?,只要不投奔精玄宗,隨他們怎么自生自滅。 二來是就是因?yàn)?,現(xiàn)如今的英武門日漸式微,聯(lián)系了甚至都不知道是給自己找了個幫手,還是找了個拖后腿的。 ——左炎一直閉門不出,大徒弟武學(xué)基礎(chǔ)很好,但掌管一個門派還是弱了些。距離賴川叛逃還不到一個月,英武門就又陸陸續(xù)續(xù)有弟子脫離,各尋他路了。 而空天門還在游說中,這個門派上到師父,下到門徒,各個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讓他們借兩本書出來可以,再借多了,可就不好說了。 祁昀和陸思意在晚上悄悄尋思,或許,空天門在看到他這個集內(nèi)功靈力大成者之后,會立刻改變主意……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總之,這幾日的江湖,處處都是一派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搖搖欲墜之感。 而也就是在十日后,一個消息傳來,打破了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英武門門主左炎,身故。 ※※※※※※※※※※※※※※※※※※※※ 晚上還有一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