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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入甕 完結(jié)+番外_14

    本書總字數(shù)為:293940個

    腳、開車撞欄桿、喝水都會被嗆住的狀態(tài),不如跟著阿諾去發(fā)呆。

    阿諾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張延歌懷疑他是不是從來沒有煩惱、沒有生活壓力,老外似乎活得都比較瀟灑。

    張延歌:“老大,你什么時候跟谷南結(jié)婚?。俊?/br>
    阿諾愣了愣,“還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都還年輕?!?/br>
    張延歌:“時間很快的,再混幾年就三十了,早晚不都得結(jié)婚?”

    阿諾:“兩個國家的人,文化習俗還是有差異的,談戀愛的時候沒關系,但是結(jié)婚關系到兩個家庭,需要好好準備。”

    張延歌:“你說得對,兩個家庭,那就早點準備?!?/br>
    阿諾沒回話,看著張延歌問:“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怎么沒精打采的跟我討論這些?”

    張延歌:“沒啊,難道你想只戀愛不結(jié)婚?這是耍流氓你知道不!”

    阿諾歪了歪嘴:“我知道邵興然的弟弟來了,你是不是想多了緊張了?來我這里發(fā)xiele?”

    張延歌斜了一眼阿諾,沉默。

    阿諾:“你們這個確實是個問題,你跟邵興然好好商量商量啊。”

    張延歌:“嗯,等邵簡走了以后吧,估計得過年后?!?/br>
    阿諾點頭,然后使勁一拍張延歌的后背,“打起精神來,工作去!”

    第61章 第 61 章

    一個月的時間比想象中過得快,和邵簡的交流比想象中的少,邵簡跟邵興然在這方面很像,平時話少,有什么需要都能自己解決。

    熬過了頭一個星期后,張延歌漸漸習慣了這種和邵興然的若即若離的相處方式,雖然也會煩躁偶爾失落,但忍著憋著就逐漸平靜下來了。

    他把精力盡量放在工作和學車上面,回家了就盡早洗澡,免得晚上三個人用洗手間還要排隊。

    二哈跟邵簡很熟絡,邵簡不出遠門的時候就拉著二哈在附近轉(zhuǎn)悠。

    邵興然閑下來時會帶邵簡出去吃飯,張延歌有幾次都以駕校學車為借口推脫了,因為他慢慢的發(fā)現(xiàn)邵簡不是很喜歡他。

    張延歌有時下班回家,明明正在跟別人通電話的邵簡會找借口掛電話,然后出去遛狗,他買的水果,邵簡一個都沒吃過,每天一個屋檐下卻說不過五句話,而且都是客套話。

    種種跡象,讓張延歌越來越不想回家,總覺得是自己打擾了那兩兄弟,想到邵簡明年要過來發(fā)展,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至少,他得搬出去,在他和邵興然的關系還處于對家人保密的情況下時,他這個外人自然而然應該為邵興然的親兄弟騰出地方來。

    不管他心里怎么打算怎么想,在明面上,張延歌一直裝得很輕松。

    渾渾噩噩過到一月下旬,張延歌才想起他忘記搶火車票了,十二月他就該開始搶票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自覺的會依賴邵興然了,總覺得這些事邵興然肯定一早就會想到,會妥善解決。

    張延歌拍了一把自己的頭,邵興然怎么可能想到搶火車票呢,那人一貫都是乘飛機的,幫他買的肯定也是飛機票,飛機票可比火車票貴了七八倍!他今年不得不破費了。

    張延歌給邵興然發(fā)信息:回家的票買了沒?

    邵興然:往返的都定了。

    回家前,張延歌特意上網(wǎng)買了兩套厚實有型的衣服,心想也許過年還會去邵興然家里拜訪一下,不能再像去年一樣寒酸了。

    ※

    每年春節(jié)回家過年對張延歌來說都是一次煎熬,今年終于有了好的感受,雖然機場還是人山人海,但搭乘的飛機畢竟一人一個座位,在天上飛的東西怎么也不能拼命往里面塞人。

    張延歌一路都塞著耳機聽歌,沒跟邵興然說話,兩個小時后下機,跟邵家兩兄弟道別,然后轉(zhuǎn)乘大巴車回家。

    走的時候張延歌都沒敢回頭看邵興然,從邵簡參合進來之后,他就不怎么敢多看邵興然,擔心自己的眼神會出賣自己,也擔心邵興然眼睛里會有什么讓他不安的看不懂的因素存在。

    回家后把行李仍在自己房間桌子上,張延歌摸手機給邵興然發(fā)短信:我到家了。

    張母推開房門,看了一眼,笑呵呵問:“一回來就摸手機,給女朋友發(fā)短信?”

    張延歌沒回話,把手機仍在桌子上翻行李,扯出一條羊毛圍巾給老媽,“給你買了條圍巾?!比缓笥帜贸龊衲刈哟笠?lián)Q上,他上飛機時穿的還是春秋裝,回來后老家的氣溫比G市低了十多度。

    張母將圍巾疊起來,“不如帶個女朋友回來,更好?!?/br>
    張延歌心煩,“老爸呢,走,吃飯去,我餓了?!?/br>
    飯桌上,爹媽拐彎抹角的問張延歌戀愛結(jié)婚工作的事情,張延歌只能模凌兩可的打馬虎眼,他明白人到了一定歲數(shù)之后,結(jié)婚生子肯定是個生物學現(xiàn)象,就像狗熊冬眠、大雁南飛,都是為了生存和發(fā)展,這基本上屬于本能,人既然也算靈長類群居動物,就不應該較勁,況且爹媽的出發(fā)點都是好的。

    現(xiàn)在不知道邵興然是怎么打算的,張延歌也不敢跟父母坦白,要是之后又跟邵興然出了什么變故分手,那他不是白白出柜被當作精神病患者了么。

    看了看自己爹媽的臉,張延歌心里生出nongnong的愧疚感,他甚至覺得,要是沒有和邵興然開始那一段感情,就簡單多了,順應人類本能娶妻生子,爹媽也能兒孫滿堂。

    吃完飯回自己房間,看到邵興然回過來的信息:我們也到了,年后我找個時間去你家一趟吧。

    張延歌愣了兩秒,打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張延歌郁悶,他最近老是打不通邵興然的電話。

    只好回信息問:來我家?干什么?

    等了五分鐘沒反應,張延歌看看時間,晚上七點一刻,料想也許邵興然在吃晚飯,就先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邵興然還是沒有回復,一直到晚上九點,才接到邵興然的電話,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張延歌皺眉:“一回家就忙?”

    邵興然:“沒有,跟家人聊聊天?!?/br>
    張延歌:“哦,你之前說來我家?別了吧?!?/br>
    邵興然:“拜訪下你父母,不應該?”

    張延歌反而問道:“那我是不是應該去你家,拜訪一下你爸媽?”

    邵興然沉默了一會,“我家不用…”

    張延歌心里一掉,“哦,那你什么時候過來?”

    邵興然:“時間還不能確定,可能初四初五吧?!?/br>
    張延歌其實也不希望邵興然過來他家,總覺得身份很尷尬,明明是情侶,居然要在父母面前裝作兄弟,“其實,你不用特意來我家,感覺挺奇怪的?!?/br>
    邵興然:“看情況吧?!?/br>
    掛了電話,張延歌一晚上沒睡著,他心情很矛盾,想跟家人攤牌又害怕承擔后果。

    他覺得最近邵興然離他有點遠了,這種恐懼失去的感覺,推著他加快腳步,要么跟兩邊的家人一起攤牌,兩人一起求得好結(jié)果,就算父母不能同意,他們還有彼此,再怎么說父母也不能拿刀逼著他們分手。

    要么直接跟邵興然結(jié)束這段艱難的關系,在父母疑心之前,回到正軌,難受也就那一陣子,分手又不是沒有過,失戀在這個世界上也很正常,大不了頹廢幾個月,總會恢復的。

    張延歌知道自己有點偏執(zhí),這種大膽的想法就像破罐破摔,早死早超生,但是一旦形成就很難再壓下去了。

    第62章 第 62 章

    年三十前兩天,張延歌都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家鄉(xiāng)氣溫低,不是下雨就是下雪,路上濕答答的,人根本不想動彈,早上捂在被子里都要掙扎很久才能起床,一般到了上午十點多,如果他還沒出房門,張母一定會來敲門。

    像以前一樣,在衣柜里翻找舊棉衣,習慣性的隨便往自己身上套,張母嘖了一聲,把他掛在衣柜里的新衣服拿出來,“穿這個,下午約好人來家里打麻將的?!?/br>
    張延歌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都快過年了,還打麻將。”

    張母笑了笑,然后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張延歌說:“之前跟你說過的王阿姨,還有她姑娘一起過來,你別跟沒睡醒一樣,有點精神,你看路上走的那些年輕娃子都生龍活虎的,哪個像你?!?/br>
    張延歌嗯了兩聲,默默去洗手間洗漱,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表情:無聊厭煩,就跟別人都欠他錢似的,的確很讓人喪氣。

    洗臉刮胡子,抹了點保濕霜,再把頭發(fā)攏一攏,然后出去接白開水喝,通常放假在家時,早餐都是直接被省略的。

    張母在廚房忙中飯,張父在外面掃地收拾桌子,張延歌捂著一杯熱水溜進廚房。

    “媽,你跟王阿姨不會真來做媒人的吧,多尷尬啊。”

    “我們打麻將,你們年輕人聊天交個朋友有啥尷尬的?!?/br>
    張延歌仰著頭瞇著眼,頂著一張苦瓜臉,“我不是說了有發(fā)展對象么?!?/br>
    張母扭過頭盯了一眼他,“看你這樣子,就感覺沒啥希望?!?/br>
    張延歌面無表情道:“你又知道?”

    張母懶得搭理他了,把中午要吃的菜盛起來,端到外面去。

    張延歌在飯桌上忍了幾忍,最終沒敢坦白自己交了一個男朋友,實在沒有這個勇氣,最后只得安慰自己說:好歹讓爹媽過個正常的年,年后再找機會說。

    王阿姨的女兒名叫東琳,在一家公司做人事文員,長得還算標志,中等個子披肩發(fā),一笑起來眼睛會像月牙一樣,很開朗很好相處,還很有幽默感。

    本來張延歌還焦慮下午待在一起會特別尷尬,結(jié)果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就聊開了。

    東琳得知他工作之后的表現(xiàn),像大多數(shù)女生一樣,好奇還有點羨慕,這在一定程度上讓張延歌高興,雖然他的職位很普通,雖然他沒有那么熱愛自己的工作,但是能讓女孩子羨慕,莫名滿足了他那一點點虛榮心。

    張延歌開始跟東琳聊起自己熟悉的藝人,從娛樂圈的炒作到真實的劇組生活。

    熟悉之后,東琳稍微提了一點情史,內(nèi)容無非是談過一個,后來磨合失敗就分手了。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老媽們的心思,所以說起情史來,都盡量一筆帶過,張延歌雖然沒有故意隱瞞的打算,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說明自己現(xiàn)在的境況,索性不提。

    張母的眼睛時不時瞟一眼張延歌,嘴角帶笑,對兒子的表現(xiàn)似乎相當滿意。

    “延歌啊,要么你跟東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順便去廣勝超市多買點年貨回來。”張母特意為兒子制造機會。

    張延歌知道那個超市是他們這地方最熱鬧最大的超市,經(jīng)常打特價,周邊還有配套的餐飲娛樂和商場,相鄰幾個小鎮(zhèn)甚至挨得近的市區(qū)的人都會去那里采購。

    張延歌看了看東琳,顯然兩個人都有點尷尬,便對自己老媽抱怨:“太遠了點吧,外面冷死了。”

    張母:“出門五分鐘就可以搭車,二十分鐘就到了?!蹦悄樕系谋砬榉置鲗懼耗銈€不懂眼色的不孝子。

    東琳笑了笑,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褶子,“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也好?!?/br>
    張延歌只好跟著站起來,扣上大衣的扣子。

    東琳老媽看了看張延歌,笑著說:“騎自行車去也行啊,半個小時差不多能到,年輕人多運動運動挺好的?!?/br>
    得!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就要上演冬日戀歌的故事了。

    東琳:“算了,我們乘車去,外面地上應該有點滑。”

    ※

    廣勝超市在過年前的一個月基本上都是天天爆滿,張延歌對這邊不是很熟,只來過兩三次,每次來都跟春節(jié)擠火車一樣的感覺。

    走過前面的低價服裝區(qū)就到了入口,這里稍微讓張延歌有好感的就是入口右邊的新書、碟片和文具區(qū),每次來這個超市,他都會先在新書區(qū)看一圈。

    張延歌帶著東琳從書架一排排走過去,碰到有意思的會拿下來看看,兩人稍微討論一下,離開書架時,張延歌手里拿了一本養(yǎng)生食譜。

    轉(zhuǎn)完書架就是零食,張延歌自己實在想不出需要買什么零食。

    “過年應該買點什么好啊?巧克力可以不?!?/br>
    東琳:“巧克力?嗯…買巧克力糖果吧,再買點瓜子葡萄干什么的,花生要不要?”

    張延歌一邊護著東琳一邊往巧克力那邊擠,“花生不要了吧,感覺現(xiàn)在沒什么人愛吃了,買點牛rou干?!?/br>
    東琳哈哈笑,“我就喜歡吃。”

    擠到巧克力專區(qū),張延歌拿了幾種對比,“哈哈,那就買點花生。”然后把手里的巧克力遞給東琳看。

    東琳:“就買這種吧,包裝看著還可以?!?/br>
    旁邊有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了一塊貨真價實的黑巧克力,遞給張延歌,“買這個。”

    短短三個字,卻氣場強大,張延歌應聲扭頭,正是邵興然。

    好吧,這真是電視上才會出現(xiàn)的巧遇,張延歌干笑道:“這么巧,你居然也來這里買東西?!?/br>
    邵興然看了一眼東琳,微微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這附近鎮(zhèn)子的人都來這里買?!鳖D了頓才又說:“不介紹下?”說著以眼神示意張延歌介紹東琳。

    張延歌語塞,他還真不知道怎么介紹比較好,只好簡單說個名字:“東琳?!比缓笃成叟d然,發(fā)現(xiàn)邵興然繼續(xù)盯著他,感覺像是等著他繼續(xù)介紹,臉色有點復雜。

    “咳,跟我媽經(jīng)常一起打麻將的王阿姨的女兒,今天他們一起在我家打麻將?!睆堁痈枵f著說著居然有點心虛了。

    邵興然露出招牌紳士笑容,對著東琳,“你好,我邵興然?!?/br>
    張延歌:“我們是小學一個學校的同學。”

    這時旁邊一個架子傳來一個聲音,“興然你來看看這個,跑哪去了?”

    張延歌聽出來是邵興然mama的聲音。

    邵母圍著商品架子轉(zhuǎn)到邵興然的那一邊,距離他們大概有五米左右,在她注意到張延歌之前,邵興然突然上前一步,轉(zhuǎn)身擋住了邵母的視線,并且大步走過去,攔著自己老媽的肩膀,轉(zhuǎn)到另一個商品架去看東西了。

    張延歌看著邵興然的方向,有點茫然。

    東琳:“就買這個吧。”

    張延歌回神:“哦,嗯?!蓖芰洗镅b糖果,順便也拿上了邵興然丟下的那塊黑巧克力。

    他心里有點堵,難道跟他老媽打個招呼都不行了?要這么躲著避著?

    下午回到家,送走東琳和一群打麻將的阿姨之后,收到邵興然的短信:不好意思,下午走得有點急。

    張延歌覺得邵興然的話很陌生,故意回復:我還想跟你媽打個招呼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媽。

    邵興然沒有回復他。

    張延歌等了十分鐘,一顆心越沉越低,撕開那塊黑巧克力,咬了一口,真苦!

    吃完半塊,有股不甘心的亂流在身體里沖撞,越來越盛,張延歌抓起手機,又給邵興然發(fā)了一條短信:為什么連跟你媽打個招呼都不行了?

    隔了很久,大概又是十來分鐘,手機才嘀了一聲。

    邵興然:感覺…現(xiàn)在不是時候。

    第63章 第 63 章

    現(xiàn)在不是時候?

    張延歌簡直想冷笑一聲,他們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存在合適的時候,除了坦白并且迎難而上以外,張延歌不覺得有任何好時機和好方法。

    在感情方面本來就比較忐忑和自卑的張延歌,看到邵興然的回復,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最壞的情況:猶豫、劈腿、想分手等等。

    他懷疑邵興然的心意淡了、變了,反悔了想要退縮了。

    這些想法本來就是張延歌內(nèi)心潛在的擔憂,這下變得更加明晰,他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無畏的人,邵興然之前對他的評價其實很正確,遇到困難絕對會立馬縮回去,所以他總是在潛意識里習慣性的做最壞的打算,想好退路,雖然這些退路也很殘酷。

    晚上的菜色很豐富,張母燉了土豆牛rou,那是張延歌最愛吃的家常菜之一,但是這個晚餐卻是有史以來最鬧心最讓他沒食欲的。

    張母飯桌上拐彎抹角贊美東琳大方得體,張父則教他,找老婆的要求不能太高,會過日子就行,長年累月生活在一起的人,性格好是最重要的。

    歸結(jié)為一句話就是:東琳人不錯,適合做老婆。

    張延歌一直悶悶不樂,嗯嗯啊啊的不愿意多說,看在父母眼里很有點冥頑不靈、敷衍了事的意思,致使他吃完離開桌子的時候,張母直接扳起了臉。

    張延歌沒有再回復邵興然,他還沒想好,本來是絞盡腦汁思考怎么跟父母攤牌,但是現(xiàn)在他卻在想:如何跟邵興然攤牌,還是應該給自己留點自尊?索性不聞不問比較好?

    邵興然晚上沒有給他打電話,這讓他更加懷疑邵興然如今的心意了。

    洗漱完畢關燈躺床,張延歌隔一段時間會按手機看看時間,順便看看有沒短信或者未接電話,一直到迷迷糊糊睡著。

    大年初一,張延歌給手機聯(lián)系人挨個發(fā)了一遍新年祝賀,又上微信給朋友們拜了一圈年,唯獨沒有給邵興然發(fā)任何字眼,張延歌最初有過小小的糾結(jié),發(fā)了顯得生疏,哪有正常戀人之間過年還說新年快樂的,發(fā)點甜言蜜語?張延歌覺得現(xiàn)在完全不是時候,也說不出那樣的話。

    不發(fā)心里又感覺怪異,好像他們兩個人正在互相默契的拉遠彼此之間的距離。

    跟著爹媽出門拜訪常常走動的親朋好友時,別人都說他瘦了憔悴了,張延歌只好呵呵笑,說是因為自己老了滄桑了。

    在外公外婆家時,張延歌收到東琳祝賀新年的短信:新年快樂。

    張延歌禮貌回復:祝青春永駐,同樂同樂。

    東琳:可惜歲月是把殺豬刀,年年催人老啊。

    張延歌看著短信覺得挺有意思,索性打了個電話過去。

    “新年快樂?。〗裉煊杏H戚說我老了呢,打擊太大?!?/br>
    東琳:“哈哈,不用擔心,你看起來很顯小、顯年輕,再說男人滄桑點更有魅力?!?/br>
    張延歌:“初四,我們有個高中同學的聚會,一起去唱K,你來不?”

    東琳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你們是同學聚會,我去不好吧?!?/br>
    張延歌陡然反應過來他邀請的話容易引起別人的誤解,感覺有點曖昧,但是上帝作證,他真沒有想太多,因為那個集體唱K,本來就能帶很多朋友去的,朋友帶朋友很常見,不認識的人有不少,大家都只是圖個熱鬧,有點像聯(lián)誼。

    “不會,很多不認識的,大家都是朋友帶朋友,鄰居什么的也都能去?!?/br>
    東琳:“到時看看情況,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初四晚上有空?!?/br>
    張延歌:“嗯,那到時候再說吧?!?/br>
    ※

    初三下午,張延歌吃完飯又睡了一會午覺,他這幾天嚴重失眠,邵興然這三天居然都沒跟他聯(lián)系,他的精神也隨著時間像一根橡皮筋越拉越緊。

    他這兩天想過無數(shù)種即將面對的情況,他發(fā)現(xiàn)不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想面對,相反的,如果就這么分手,他反而覺得自己能熬得過去,失戀而已,不會死。

    不厚道的想,他也算是有備胎的人了,至少跟東琳還挺合得來,湊合過日子應該還行,以后結(jié)婚生子一切恢復正常,其實也很不錯。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翻看手機里跟邵興然的幾張合照,明明才幾天不見,他就莫名其妙帶著回憶的心情來看邵興然了。

    張延歌半睡半醒之際,聽到手機在響,他想睜開眼睛,但是感覺自己被鬼壓床,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抓起手機,看到是邵興然打來的。

    對于接不接電話,他心里居然有那么一兩秒種的猶豫。

    不過,在響鈴結(jié)束之前,張延歌還是鬼使神差的接了電話。

    “喂~”可能是因為剛睡醒,聲音有點干啞。

    邵興然:“在睡覺?”

    張延歌:“嗯,午覺?!?/br>
    邵興然那邊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張延歌正想挽救冷場,問問邵興然最近幾天都在忙什么的時候,邵興然突然說:“有點事,晚點給你電話?!?/br>
    張延歌“哦”了一聲,電話掛了。

    呆愣了五秒鐘,把手機扔到遠點的桌面上,張延歌突然有種想把邵興然拉黑、再也不聯(lián)系的沖動。

    不管他在忙什么、想說什么、打算怎么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些張延歌都不想知道了,他就是覺得累,他一直處在被動的地位,一個人自我折磨、自導自演的苦情戲太多了太久了,已經(jīng)消磨了他本來就不太堅定的意志力。

    自卑感太強的人,自尊心也會異常強烈。

    張延歌知道自己的情緒有些夸張,傷春悲秋胡思亂想,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晚上九點半,邵興然再次打來了電話。

    張延歌:“你最近很忙?!?/br>
    邵興然:“嗯,今天終于能早點躺床了?!?/br>
    張延歌:“都忙什么?”

    邵興然:“…就是些家務瑣事?!?/br>
    什么家務瑣事能讓他幾天不跟自己聯(lián)系?如果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交往,那張延歌承認自己不適應,而且恐怕他以后也很難適應。

    “邵興然,你覺得我們有以后不?”張延歌第一次認真的說出這類有點rou麻煽情的話。

    邵興然那邊頓了頓,“怎么突然問這個了?”

    張延歌握著手機,面無表情說:“我懷疑?!?/br>
    邵興然沒說話,張延歌又補上一句:“阻礙太多變數(shù)太多,煩了?!?/br>
    原來看不到邵興然的臉,他可以變得很狠心很絕情。

    第64章 第 64 章

    邵興然:“什么阻礙?”雖然看不到邵興然的表情,但張延歌能從他說話的語氣感受出對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的臉。

    張延歌:“很多?!?/br>
    “具體指什么?”

    張延歌皺了下眉頭,他還真表達不清楚,想了想說:“性格等等。”

    邵興然:“性格不合?屁話!”

    張延歌因為邵興然的一句“屁話”愣了愣。

    邵興然:“別拿性格不合來搪塞我?!?/br>
    “不知道怎么說?!?/br>
    “怎么想怎么說,或者我現(xiàn)在去找你,大概十一點能到你家?!?/br>
    張延歌眼皮子一抖:“別,這么晚,我爸媽都睡了。”

    “你可以出來,我們外面談?!?/br>
    “外面很冷,不想出去。”張延歌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總要結(jié)婚,總得跟爹媽有個交待,我爸媽一輩子待在家鄉(xiāng)的小地方,不可能理解不可能接受的,我不想讓他們難受,也不想被這里的人當精神病?!?/br>
    電話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后是關門聲,邵興然避重就輕問:“你家人要你相親結(jié)婚?就是超市里碰到的那個女人?”

    張延歌:“跟她只是隨便聊聊,還算不上?!?/br>
    邵興然:“所以現(xiàn)在是聊起感覺了?”

    張延歌心口一堵,自從兩人互相表明心跡之后,邵興然很少對他用這種刻薄的話,以前類似的話聽起來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卻接受不了。

    “分手算了,反正開始還沒有多久,早點結(jié)束對我們都好?!彼那楹軓碗s,一邊說話,一邊不自覺扣著床頭柜,發(fā)出啃呲啃呲的聲音。

    邵興然:“我不同意,這分手借口真夠老套,你什么時候這么頹了?!?/br>
    張延歌:“我一直都很頹,難道你不知道?”

    邵興然:“不,我說錯了,應該是幾天不見,你變能耐了,學會找女人做備胎了。”

    “邵興然,你也別裝了,你敢說這段時間你沒有騙著我什么?”張延歌覺得再說下去,可能要開始互罵了,想要好聚好散,估計是異想天開。

    “艸,兩個小時后,我們見面再談?!睊鞕n的聲音。

    張延歌:“你在路上?我說了不用特意過來,見不見面都一樣,問題還是擺在那,你來了見面了就能解決嗎。”

    邵興然沉默了一會兒:“我已經(jīng)跟我父母坦白了?!?/br>
    張延歌:“……”

    邵興然:“所以等我過來再說?!闭f完便掛斷電話。

    他已經(jīng)跟父母攤牌了?什么時候?結(jié)果怎么樣?邵家父母是什么態(tài)度?

    張延歌握著電話的手垂在腿側(cè),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腦海里瘋狂翻涌起各種問題。

    他父母肯定是反對的,因為這地方不可能有那么開明的爹媽,對,是這樣,不然邵興然為什么最近對他總是感覺躲躲閃閃的,聯(lián)系得也很少,在超市碰到也避開不讓他和邵母打招呼。

    張延歌越想越絕望,既然兩邊家人都搞不定,早點結(jié)束才是正道。

    手機突然又響起來,張延歌被嚇了一跳,一看是陌生號碼。

    忐忑接起電話:“喂?!?/br>
    “小張…我是邵興然的mama。”

    張延歌心跳陡然加速:“啊…阿姨你好……”

    “邵興然剛剛板著臉出去開車走了,是跟你聯(lián)系過了嗎?”邵母用詞還算委婉,至少沒直接說“是出門找你去了么”,語氣聽起來也很平和。

    張延歌不知道怎么回答,難道直接說他要分手,邵興然不同意就趕過來了?這算是變相炫耀自己的魅力么。

    邵母:“你們的事情,興然十二月份就跟我們提過,所以…我都清楚?!?/br>
    張延歌:“十二月?”

    邵母:“嗯,不過我現(xiàn)在還是希望……你別見他,忍忍也就過去了?!?/br>
    張延歌沉默了,語氣再好想法也不會變,拐彎抹角到最后還是要他們分手。

    邵母:“兩個男人,怎么可能是…愛呢。”她說“愛”這個字時,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就像說出來就會像毒氣一樣擴散,會禍害人間,“可能你只是對他產(chǎn)生依賴感,我知道興然是個可以讓別人依賴的男人,但是…”

    張延歌聽不下去了,“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br>
    “你能不能跟我保證,不要見他,至少今天別見?!?/br>
    張延歌心里一疼,他本來就是要分手的,但是被邵興然的家人這么明確的要求出來,他覺得除了難看以外,更多的是不舍,就像鴛鴦遭棒打,反而更是難舍難分。

    “阿姨,這個我不敢保證,但我會跟他談談的,關于分手……”

    邵母沉默了一會,“你們這樣讓周圍的人怎么看。”

    張延歌呆呆拿著電話,說不出來一個字,過了一分鐘,電話被掛斷。

    他對邵興然不是愛而是依賴?他為邵興然做過什么呢?仔細想想,張延歌居然想不出來任何實質(zhì)意義上的事情。

    一個人要為感情付出多少,或者曾經(jīng)付出過什么,本來就很難說的清楚,如果做過轟轟烈烈的事,比如放棄萬貫家財或者江山社稷,別人會說你是個偉大的癡情種,可他這樣平凡的小人物,沒有萬貫家財和江山社稷可以拿來放棄,要怎么來評判呢!

    那些生活里的點點滴滴,日積月累出來的小小改變能算什么呢,不會有人把它計算在內(nèi),如果有一天被別人問,你為他做過什么?恐怕連自己都沒法記住。

    也許明明做過很多,卻說不出什么,說出來也給人不值一提的感覺。

    相反的,他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一直冒冒失失躲躲閃閃,他唯一擁有的應該就只有堅持兩人的感情絕對不放棄的決心,可是現(xiàn)在他因為害怕壓力害怕父母不能承受,連這唯一能證明他愛邵興然的東西都要丟了。

    張延歌完全茫然了。

    把手機放在枕頭邊上,張延歌直挺挺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默默感受自己的心在疼痛中慢慢縮小成堅硬的小石頭。

    晚上十一點半,電話再次響起來,張延歌知道是邵興然打來的,他聽著鈴聲又發(fā)了一會呆,才慢悠悠接起電話。

    邵興然:“你下來?!?/br>
    “算了,別見了,你家人不也是不同意嗎,還折騰什么鬼!”

    邵興然:“你不下來?那我上去敲門?!?/br>
    張延歌彈起來,走到窗戶邊一把拉開窗簾,看到樓下昏暗的路邊,邵興然正大步走過來。

    前段時間下過幾場雪,現(xiàn)在正是化雪的日子,加上呼呼的北風,張延歌看著就冷,他抓起仍在床上的衣服就往外跑。

    “我現(xiàn)在下來!”

    第65章 第 65 章

    開門跑出院子,一股刺骨的夜風灌過來,張延歌打了個哆嗦,雙臂互抱裹緊衣服,他今天一天都窩在家里沒出門,身上穿得還是幾年前的老棉襖,那樣子要多慫有多慫。

    邵興然迎面走過來,微微皺眉看著他,一直不說話。

    張延歌:“到車里去?!眰?cè)身擦過邵興然,直奔停車的地方,邵興然跟在后面,幫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后又轉(zhuǎn)回駕駛位。

    兩個人坐在車里,四只眼睛一起看著前面玻璃外昏暗的夜色,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你媽剛給我電話了?!睆堁痈枘恳暻胺剑却蚱屏顺聊?,“你十二月就跟家里坦白了?”

    邵興然:“嗯?!?/br>
    “干嘛不告訴我,這種事不該提前商量下么?”張延歌說完緊接著“嘖”了一聲,罵道:“艸,我多嘴了,問那些有鳥用?!彼蝗幌肫饋碜约褐皠倓偺岢龇质?,既然要談分手,就不該再去說過去的事。

    邵興然:“跟你家差不多,要我過年相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