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華 第1056節(jié)
第1750章 嬰孩 庚子微一沉吟,才道:“其實我也不能確定他們是否同一人?!?/br> “這話是什么意思?” 庚子緩步走到邊上的一張小凳子坐下,輕聲道:“當年李承慶假死脫身,銷聲匿跡了兩年,突然有一日便找上了我們?!?/br> “你們?” “任總管和諸多繡衣使者在宮內(nèi)被誅殺,但我們卻并沒有被斬盡殺絕?!备拥溃骸爱斈暝诰幍睦C衣使者總共有八十一人,宮中事變中,被妖后派人誅殺了五十七人,憑借對宮中的熟悉,有五人死里逃生?!?/br> “所以當時宮里有六十二名繡衣使者?!?/br> 庚子點頭道:“是,另外十九人當時不在京都。不過那次行動,妖后和魏無涯一黨是精心謀劃,他們掌握了那些人的蹤跡,魏無涯在宮內(nèi)動手的時候,也派了人離京追殺其他人。最終那十幾人大半被殺,只有三人大難不死?!?/br> 秦逍神情嚴肅,問道:“這樣說來,當年那場剿殺之后,繡衣使者還剩下八人?” 庚子道:“實際上等到李承慶找到我們的時候,只剩下七人,因為有一人患病離世?!?/br> “你們自然是分散隱藏,有自己的聯(lián)絡(luò)方法?!?/br> 庚子搖頭道:“當年發(fā)生如此大事,我們悲憤之余,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刺殺妖后為先帝復(fù)仇。不過妖后已經(jīng)掌握大權(quán),魏無涯領(lǐng)著一幫內(nèi)官背叛了先帝和任總管,以我們的力量,想要刺殺妖后,那比登天還難。即使如此,我們也還是在姜訶的暗中召集下,潛伏在京都,想要等待時機動手。姜訶當時年紀最長,他也是當年從宮內(nèi)死里逃生的五人之一。他在繡衣使者中頗有威望,資歷也高,所以我們幾人都奉他為頭領(lǐng)。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剩下的人都只與姜訶單線聯(lián)絡(luò),其它人互相之間并不知道行蹤,只有姜訶能夠?qū)⑽覀冋偌谝黄?。?/br> “夏侯四處追殺你們,你們卻躲在京都,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倒也是膽大?!鼻劐械溃骸澳敲寸姟姵邪伯敃r自然也和你們在一起!” 庚子卻是盯著秦逍,神色奇怪,沒有說話。 秦逍見他死死盯著自己,有些疑惑,問道:“怎么了?” “秦將軍可知道夏侯誅殺繡衣使者,是在何時?”庚子問道。 秦逍想了一下,回憶起當初在宮內(nèi)之時,麝月說過這件事情,倒是記憶猶新,道:“聽聞是在先帝駕崩前半年左右?!?/br> “七個月!”庚子道:“魏無涯帶人剿殺繡衣使者七個月之后,先帝便即駕崩。后來我們都清楚,夏侯要殺死我們,就是想徹底控制先帝。沒有了我們護衛(wèi)先帝,先帝便任由夏侯擺布。”頓了頓,才繼續(xù)道:“事發(fā)當時,我被派在冀州辦一件事情,突然遭受襲擊,也幸虧我當時謹慎小心,才躲過襲殺。事后我便感覺情況不對,躲藏了兩個月,爾后才偷偷回到京都,想要與任總管聯(lián)絡(luò)。” 秦逍問道:“那時你還不知道任總管被害?” “不知道?!备訐u頭道:“繡衣使者被誅殺,魏無涯那伙人干的十分隱秘。京外的繡衣使者都是死的無聲無息,宮內(nèi)的剿殺更是封鎖了消息。我離京前往冀州,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宮里的人可能知曉。但在冀州遭遇襲殺,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所以我感覺宮里一定是出了問題?!?/br> 秦逍心想庚子能夠活下來,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回京之后,我自然不能直接回宮,而是先前往京都的一個暗點?!备拥溃骸熬┒加欣C衣使者的幾處暗點,十分隱秘。我本想在暗點待上幾天,探明情況,可到了那里,立刻就遭到了埋伏,數(shù)名紫衣監(jiān)的人扮作繡衣使者在那邊等著我上門。本來我必死無疑,危難時候,有人突然殺出來相救?!笨粗劐械溃骸熬任业娜?,就是鐘承安了?!?/br> 秦逍點點頭,庚子繼續(xù)道:“老鐘也是從宮內(nèi)死里逃生的五人之一。宮內(nèi)生變之后,繡衣使者在京都的幾個暗點都被紫衣監(jiān)的人控制住,就等著離京的繡衣使者回來之后入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紫衣監(jiān)設(shè)下陷阱埋伏我們,老鐘他們幾個則是躲在暗處箭矢暗點。我去的那處暗點,正好是老鐘監(jiān)視。我行蹤隱秘,他還沒來得及提醒我,我就摸進了暗點,落入圈套。老鐘沒有見死不救,雖然明知兇險,還是挺身而出?!?/br> “他是良善之人,自然不會拋棄同伴?!鼻劐懈锌馈?/br> “但紫衣監(jiān)那伙叛黨一邊纏住我們,一邊放出訊號召集援手?!备由袂槊C然,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和老鐘當晚必死無疑??墒蔷驮谖ky時候,有人再次出現(xiàn),在紫衣監(jiān)援兵趕到之前,輕而易舉幫我們解決了暗點埋伏的那些人,然后引著我們離開,將我們安排到了京都一處極隱蔽之處。那人囑咐我們不要四處走動,我和老鐘在那里躲了半個多月,從老鐘口中,我才知道了繡衣使者被剿殺的真相。” 秦逍問道:“是誰救了你們?” “不知道?!备訐u頭道:“那人當時穿著灰袍,而且戴著一張面具,我們也想知道他是誰,但他并無告知。那半個月里,有人多次半夜三更給我們送來食物,留下之后便離開。當時紫衣監(jiān)滿城搜找,如果沒有那人相助,我和老鐘肯定是活不下來?!蔽⑻ь^,似乎回到了當年,平靜道:“半個月后,那人安排我們喬裝打扮出了京城,在京郊的一處農(nóng)院落腳。兩天之后,那灰袍人找到我們,說是有一件事情要我們幫忙?!?/br> 秦逍道:“他武功了得,還需要你們相助?” “我們當時也很好奇?!备拥溃骸袄乡妴査覀兡軒蜕鲜裁疵?,他當時便帶我們?nèi)ヒ惠v馬車邊,在那輛馬車中,我們發(fā)現(xiàn)車內(nèi)有一只襁褓,襁褓之中竟然沉睡著一個嬰孩?!?/br> 秦逍身體一震,目光變的銳利起來,問道:“那嬰孩是誰?” “我們見到嬰孩,都是詫異?!备幽曋劐校従彽溃骸袄乡姳銌枊牒⑹钦l家孩子。那灰袍人只說那嬰孩命運太苦,雖然出生不久,卻有許多人要取他性命。他想讓我們幫忙,帶著孩子走得越遠越好。” 秦逍兩只手已經(jīng)微微抖動。 “當時我和老鐘都知道任總管和眾多兄弟被夏侯所殺,都是想要拼了命報仇?!备拥溃骸爱敃r距離宮內(nèi)那場剿殺也才過去四個月,先帝尚未駕崩。我們知道先帝處境肯定兇險異常,所以不但準備找機會刺殺夏侯,也想回宮保護先帝。雖然自知不可能是夏侯和魏無涯那幫亂黨的敵手,但我們深受先帝厚恩,便是明知必死,也不會退縮。那種情況下,自然不會為了保護一個嬰孩放棄心中計劃。” 一直沒吭聲的沈無愁終于冷笑一聲道:“就憑幾名繡衣使者想殺魏無涯和夏侯,簡直是癡心妄想。當年我們劍谷出手,也是無功而返,你們想要殺死他們,那是自尋死路?!?/br> 秦逍卻是盯著庚子問道:“你們放棄了那嬰孩?” “本來我們是不會答應(yīng)照顧嬰孩?!备泳従彽溃骸暗腔遗廴藚s告知了嬰孩的身份,我們得知之后,震驚不已?!?/br> 秦逍立刻道:“那嬰孩是什么身份?” “先帝寵愛麗貴妃,麗貴妃不但樣貌出眾,而且人品高貴,待下人也是極好,在宮里很得人心?!备拥溃骸翱伤^良善,不知道自己寬厚待人在有些人眼中是大忌。她在宮里越是得人心,便越會觸怒某些人。不過她的寬厚良善,也是讓先帝更加寵愛。那年麗貴妃懷上了龍種,對皇族來說,這當然天大的喜事。此前先帝只有兩位公主,其他妃嬪但凡有懷上龍種的都是沒有好結(jié)果?!?/br> 秦逍道:“麗貴妃就是姽婳娘娘?” “是!”庚子點頭道:“姽婳娘娘懷有龍種,先帝自然是歡喜不已,但卻又十分擔心。當時先帝的龍體就已經(jīng)很是疲弱,需要夏侯幫忙處理朝政,宮內(nèi)許多事情都掌控在夏侯及其黨羽之手。先帝想要隱瞞姽婳娘娘有孕的消息,但可以瞞過天下人,卻瞞不過夏侯。而且先帝很清楚,之前許多嬪妃有孕,結(jié)果要么是突然死去,要么是突然流產(chǎn),一切肯定都與夏侯有關(guān),所以姽婳娘娘有孕,處境也很兇險。他只能派了繡衣使者保護姽婳宮,但繡衣使者遭受剿殺之后,連先帝都在夏侯的掌握之中,姽婳娘娘在無人能夠保護?!?/br> 秦逍目光如刀,道:“據(jù)我所知,姽婳娘娘當時患病,導(dǎo)致嬰孩流產(chǎn),也是不?!?!” “事實并非如此?!备拥溃骸皧箣O娘娘被人下了毒,她是被毒殺。但是她臨死之前,卻生下了皇子?!?/br> 秦逍隱隱猜到什么,聲音發(fā)顫,道:“我問你灰袍人交給你們的嬰孩是誰,沒讓你提及姽婳娘娘和什么皇子。我要你告訴我,灰袍人交給你們的嬰孩到底是誰?他的父母是誰?” 庚子卻已經(jīng)緩緩站起身,走到秦逍面前,跪下之后,匍匐在地,恭敬道:“那嬰孩自然是姽婳娘娘生下的皇子,皇子死里逃生,卻遭人追殺,那灰袍人要保住皇子,所以才找到我們,要我們帶著皇子遠離京都。奴才范忠,叩見皇子殿下!” 第1751章 天之子 沈無愁睜大眼睛,喉嚨里發(fā)出“啊啊”之音,卻沒能說出話。 秦逍卻是盯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庚子,身體發(fā)抖,下顎更是上下抖動,臉上忽然顯出奇怪笑容,笑道:“不不不,范掌柜,咱們好好說話,你……你不可胡言亂語。我……你簡直……簡直胡說八道,你起來,好好……好好說話,那嬰孩到底是什……什么人?”他雖然面帶笑容,但笑容十分難看,聲音更是直發(fā)顫。 庚子低著頭,匍匐在地,道:“此等大事,奴才不敢胡說一個字。” “你胡說八道,到底意欲何為?”秦逍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立刻變得冷厲起來,臉上肌rou還在抽動,聲音抖動:“皇子與我何干?” 庚子抬起頭,緩緩道:“灰袍人告知了嬰孩的身份,我和老鐘震驚不已。他還告訴我們說,姽婳娘娘在妊娠之時,已經(jīng)被人下了毒。姽婳娘娘身上的毒是日積月累,待得發(fā)現(xiàn)之時,已經(jīng)是遍及全身,普天之下已經(jīng)是無藥可救。如不出意外,在姽婳娘娘生下孩子之前,她便會毒發(fā)身亡。所以可以確定,下毒之人是算準了日子,就是讓姽婳娘娘無法生下孩子?!?/br> 秦逍此時神色怪異,雙目甚至有些發(fā)直。 “既然在生下孩子之前就毒發(fā),為何還能生下皇子?”沈無愁沉聲問道。 “因為上天庇佑?!备拥溃骸袄C衣使者被剿殺,驚動了一些高人。他們察覺到宮中情況不對,而且迅速就查出了娘娘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娘娘身上的毒無藥可解,所以他們想出了以毒攻毒的辦法。娘娘為了保住皇子,接受了他們的建議,服用了另一種毒藥。兩種毒藥在娘娘身體里,注定娘娘活不了多久。但這種辦法卻能讓娘娘的生命可以延續(xù)一段時間,能夠堅持到皇子出生。” 沈無愁微點頭道:“以毒攻毒這種辦法,江湖上倒也出現(xiàn)過?!?/br> “娘娘最終生下了皇子。”庚子道:“但她也到了生命的盡頭。生下皇子之后,娘娘知道自己很快就會離開人世,也知道先帝自身難保,皇子如果留在宮內(nèi),必死無疑。所以她懇請高人將皇子帶出宮,只求皇子能夠遠離紛爭,哪怕是成為一個普通的百姓,也要好好活下去?!闭f到這里,聲音哽咽:“于是那灰袍人將皇子帶出了宮,要交托到我們手中?!?/br> 秦逍雙手止不住地一直顫動,問道:“你說的高人,就是那灰袍人?” “奴才不知。”庚子道:“灰袍人只說是高人幫娘娘延續(xù)了生命,也是那高人將殿下帶出宮,但他并沒說那位高人就是他自己。” 沈無愁問道:“所以關(guān)于姽婳娘娘的那些事情,你都是從那灰袍人口中得知,并非親見?” “是?!?/br> 沈無愁皺眉道:“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斷定他說的都是真的?”看了秦逍一眼,“你又如何肯定秦逍就是皇子?” “因為他有殿下的生辰八字,還有御賜玉牌。”庚子道:“宮中的禮制,有嬪妃懷有龍種,天子便會下旨將作監(jiān)打造玉牌。玉牌之上會雕刻清楚,賜予何人,以及妃嬪懷上龍種的時間。灰袍人拿出了那面玉牌,只屬于姽婳娘娘的玉牌,上面清楚地寫明了懷上殿下的日子。那是宮中御制,做不得假,我們很容易就能辨識出來?!?/br> 沈無愁微點頭,道:“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將嬰孩托付給你們?那灰袍人既然能從宮內(nèi)帶出皇子,肯定是極為厲害的角色。他如果想要將皇子藏匿起來,辦法多的是,為何要找上你們?” 庚子抬起頭,唇角顯出怪異笑容,道:“道理很簡單,因為我們這種人沒有家。宮廷是我們的家,先帝是我們的主子,先帝過世之后,于公于私,殿下就是我們的主子。我們?nèi)绻胍丶?,就只能保護好殿下,誓死效忠殿下。” 沈無愁嘴唇動了動,沒有發(fā)出聲音。 庚子這句話他自然懂得意思。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任何人得知皇子的蹤跡,都可能為了利益出賣皇子,向夏侯告密,為了自己的和族人換取榮華富貴。 但只有效忠于先帝的繡衣使者們才可能保護好皇子。 因為他們沒有其他的退路,相較于其他人而言,離開宮廷之后,也就其他人那么深的利益存在。 雖然并不能說所有的繡衣使者就一定對先帝忠心耿耿,但相比起其他人而已,繡衣使者其實是最好的托付對象。 “那面玉牌在哪里?”秦逍終于問道。 庚子道:“回稟殿下,灰袍人當時將玉牌交給我們查看,但卻并沒有讓我們收藏。他說那面玉牌就是皇子身份的證明,留在皇子身邊,只會給皇子招來災(zāi)禍。所以那面玉牌由他親自收藏。奴才記得清楚,他告訴我們說,殿下的生辰是十月初三,交給我們的時候,殿下出生已經(jīng)兩個月,距離繡衣使者被誅殺也過去了四個月?!?/br> “你一直都不知道灰袍人的身份?” “不知?!备拥溃骸澳鞘桥抛詈笠淮我姷交遗廴耍瑥哪侵两?,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br> 秦逍身體前傾,盯著庚子眼睛問道:“既然你說灰袍人將皇子交給你二人,為何后來你沒有與鐘承安在一起?你又怎會與李承慶勾結(jié)在一起?” “我們答應(yīng)照顧皇子,而且向灰袍人發(fā)過誓,絕不會將此事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备拥溃骸盎遗廴艘哺嬖V我們說,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皇子的存在,也不要對皇子告知身份。他說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讓殿下知曉自己的身份,他會親自告訴?!?/br> 沈無愁冷笑道:“如此說來,你違背了誓言?!?/br> “是!”庚子嘆道:“當年我和老鐘商議過,如果天下無變,夏侯的地位無法撼動,那么就讓殿下作為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度過一生,不讓殿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一切并沒有像我們當年預(yù)測的那樣發(fā)展。殿下沒有成為一個普通的百姓,而是卷入了這天下紛爭。到了如今這個情勢,如果繼續(xù)隱瞞殿下的身世,對殿下反倒是大大不利。而且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那灰袍人當年的聲音就有些蒼老,二十年過去,他未必還在人間?!?/br> 沈無愁道:“這也不假,都過去了二十年,那灰袍人恐怕早就死了。” “本來奴才是要與老鐘一起照顧殿下,可是我們突然想到,除非是躲在深山老林,否則只要與人接觸,兩個男人照顧一名嬰兒,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庚子肅然道:“我們不能讓殿下不見天日,不與任何人接觸,這樣對殿下的成長絕無好處。殿下要看到人世間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要看到人們是如何生活,所以哪怕是躲在一處隱蔽的村莊,也遠比藏在深山老林不見天日強得多。” 秦逍明白過來,道:“所以你和鐘老頭就分道揚鑣?” “老鐘比奴才細心,性情也沉穩(wěn)許多?!备拥溃骸拔液退套h過后,便決定由他帶著殿下離開,好生照顧。奴才則是繼續(xù)與其他繡衣使者會合,找機會報仇?!?/br> “那么二十年來,你與鐘老頭可有聯(lián)絡(luò)?” 庚子搖頭道:“分別之時,我們便作出決定,你們的行蹤不要告訴我。多一個人知道殿下的行蹤,對殿下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他帶著你離京都越遠越好,從此以后我們之間也不要有任何的聯(lián)絡(luò)。臨別之際,我和他痛飲一番,就此分別,這一別就是二十多年。”說到這里,庚子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跪在地上,抬頭看著秦逍道:“殿下可否讓奴才看看您的右手?” 秦逍抬起右手,皺眉道:“為何?” “奴才記得很清楚,當年那個嬰孩的右手食指,有一處極小的胎印?!备訙I中帶笑,“奴才當時還以為是沾上了塵土,幫著殿下擦拭,等擦了兩下,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印記。印記就在殿下右手食指左邊內(nèi)側(cè),仔細一看就能找到!” 秦逍身體更是一震,不用抬手,也知道庚子所言不虛。 他右手食指內(nèi)側(cè),確實有一小塊印記,乍一看像是被墨汁輕輕一點,如不細看,很難發(fā)現(xiàn)。 秦逍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食指內(nèi)側(cè),卻有印記。”張開手掌,亮在庚子面前。 庚子看到那印記,眼中含光,竟然笑道:“不錯,就是這里,哈哈,不會有錯。想不到時隔二十年,奴才竟然還能見到主子,見到主子安康平安,奴才就算現(xiàn)在死了,也是死而無憾?!?/br> 秦逍聽得他語氣,確實是發(fā)自肺腑,只是自己一時間還根本不敢相信。 他一直在追尋自己的身世之謎,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從一位地下當鋪的掌柜口中得知,而且來的是這般突然,真相又是如此讓人震驚。 他此時也終于明白,為何庚子今夜前后態(tài)度大變。 庚子得知自己自幼身體就被種下寒毒,立刻詢問自己的身世,又詢問是否認識鐘承安,當時庚子顯然就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是當年從宮里死里逃生的大唐皇子,也正因如此,庚子才會立刻轉(zhuǎn)變立場,竭力相助。 因為在庚子的心中,自己這位大唐皇子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等一下?!鼻劐邢氲竭@一點,立刻問道:“范掌柜,你之前得知我出生時就被種了千夜曼羅毒,就懷疑我是當年那嬰孩??墒沁@二十年你與鐘老頭沒有聯(lián)絡(luò),難道你們當年分別之時,就知道我被種了毒?是誰在我身上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