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讓軒轅沖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那種羞愧才可能隨之消失。

    人心難測，有時候去加害一個人，未必是因為仇視他，往往還是因為覺得對他心存有愧疚，知道對不住他，而這樣的愧疚無法彌補，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對方徹底消失。

    雖然穿著厚厚的皮裘，但周鴻基卻還是感覺渾身陣陣發(fā)寒，蜷縮在椅子內(nèi)，神情呆滯，但眼眸深處卻有一絲陰寒。

    第925章 最后的安排

    黃土寨內(nèi)，全員皆兵。

    寨內(nèi)有兩千多口人，除了婦孺老弱，能戰(zhàn)之兵也就六百來號人，扼守在黃土寨周圍各處據(jù)點。

    雖然吊橋被斷，但山下的兵馬除了從正面進攻，依然有可能從周圍一些險要之地攀爬上山，雖然山壁陡峭，攀爬起來異常兇險，卻不代表他們不會這樣做，畢竟這些人在黑山生活多年，平日里也不是沒有攀爬懸崖峭壁的經(jīng)驗，如果黃土寨將兵力全都用于應(yīng)付正面之?dāng)?，萬一敵軍從其他方向涉險爬上山，背后偷襲，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楊世信不敢疏忽，將半數(shù)兵馬部署在正面，另一半則是部署在山上的其他各處要地。

    山上的婦孺得知山下有兵馬攻打，卻也是行動起來，不但有人在山上開采石頭運送到各處據(jù)點，用于居高臨下向山下的敵人攻擊，還派了人在山寨周圍各處地方巡視，避免被敵人偷了空子。

    楊世信心里卻明白，如果周鴻基下定決心要拿下黃土寨，調(diào)動黑山所有的兵馬前來攻打，黃土寨終究無法阻擋。

    對方人多勢眾，不求立刻攻到山上，不惜代價一點點向山上推進，即使最后付出沉重的傷亡，但一道一道關(guān)卡的突破，以黃土寨的實力最終還是敵不過對方。

    眼下山上的防御工事，也只是遲緩對方的攻勢。

    杜子通顯然是鐵了心要打下黃土寨，雖然兩天下來已經(jīng)傷亡了上百人，卻還是讓手下人輪流向山上發(fā)起攻勢，山上的守兵時刻都要應(yīng)對敵人的進攻，不敢有絲毫懈怠，兩天下來幾乎沒有休息，而杜子通手下幾千號人，卻可以輪換休息，甚至在山下架設(shè)鐵鍋搭起營帳，按時吃飯，手下的匪眾也可以輪換得到消息。

    楊世信等幾名黃土寨的頭領(lǐng)知道這樣下去，手下人的精力也會被一點點耗盡，最終使企業(yè)會低落到谷底。

    再次打退敵人的進攻之后，楊世信咬著從后面送上來的飯團，補充體力，居高臨下望著山下黑壓壓的人群，神情凝重異常。

    “杜子通真的瘋了。”九寶冷笑道：“他根本不在意手下弟兄的性命?！?/br>
    楊世信淡淡道：“他想要在各寨重新樹立威信，對黃土寨就勢在必得，如果拿不下黃土寨，以后也就沒練繼續(xù)在黑山混了。為了自己的威望，其他人的性命又能算什么？”

    “這狗雜碎真是心狠手辣?！本艑毰轁M面，嘲諷道：“以前和官兵交戰(zhàn)，也沒看他如此奮勇。”皺起眉頭，道：“二頭領(lǐng)，他不將弟兄們的性命當(dāng)回事也罷了，可是這樣打下去，咱們只怕守不了多久。”

    對此楊世信自然是心知肚明。

    杜子通這種不顧死傷的進攻，雖然被山上的防御工事攔阻，但每一次進攻，黃土寨這邊也要損失幾名弟兄，如此消耗下去，確實守不了多久，情況比自己之前的預(yù)測要嚴(yán)峻得多。

    “九寶，你跟我來?！睏钍佬懦聊蹋K于起身，走到一處僻靜處，九寶跟著過去，見得楊世信神情嚴(yán)肅，輕聲問道：“二頭領(lǐng)，怎么了？”

    楊世信若有所思，好一陣子過后，才終于道：“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

    “二頭領(lǐng)盡管吩咐?！本艑毩⒖痰溃骸吧系渡较禄鸷＃乙欢ㄈσ愿??！?/br>
    楊世信微微點頭，道：“西山那邊有一條通往后谷的道路，你今晚帶幾個人去后谷，查探一下后谷周圍有沒有其他人活動，如果確定沒有人，就安排幾個弟兄守在后谷周圍的幾處小路口，確保沒有任何人能進入后谷?！?/br>
    “好?！本艑汓c點頭，問道：“二頭領(lǐng)是擔(dān)心他們從后谷偷襲？不過從其他各寨進入后谷，要翻過山巒，十分困難，少數(shù)人或許憑借自己翻山的本事能跑進后谷，但大隊人馬根本不可能進入。”

    楊世信搖頭道：“不用管那么多，你按照我吩咐去做就是。另外你去和田銳說一聲，讓他帶些人通知山上的老弱婦孺，明天黃昏之前，都在西山那邊聚集，多穿一些，帶上口糧，其他的東西就不要多帶了?！?/br>
    九寶陡然明白什么，低聲道：“二頭領(lǐng)，你是……你是想讓大家從那條小徑撤走？”

    西山下的后谷有一條極為隱秘的道路，可以直通黑天谷，知道此事的人寥寥無幾，九寶卻也是知情人之一。

    黑山山脈以西，是天脊山脈，兩道山脈呈八字形，黑山自東向西蔓延，而天脊山脈自東北方向往西南方向斜向蔓延，而兩山之間，正是一道可以穿行的山谷，老天爺鬼斧神工，這道山谷也正是營平郡通往真羽草原的一條捷徑，穿過山谷往北行就能進入真羽草原，而南行便會進入松陽草場的地面。

    九寶一聽楊世信吩咐，就明白了楊世信的用意。

    只是他卻從無想過楊世信竟然會想到黃土寨所有人從那條小徑撤走。

    “二當(dāng)家去黑水寨之前，對我有囑咐?！睏钍佬啪従彽溃骸八系皆蹅儠粐?，囑咐如果陷入困境，就要果斷從那條小徑撤離?！蓖蛏较旅苊苈槁榈娜巳?，道：“他們肯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杜子通不顧死傷非要打下黃土寨，咱們沒必要和他們拼死到底?！?/br>
    九寶想了一下，才道：“撤離之時，這邊需要有人守住，二頭領(lǐng)，你若信得過我，將這邊交給我，我?guī)У苄謧兯朗厣仙降缆罚^不讓他們一人通過。你帶著大伙兒撤離?！?/br>
    “二當(dāng)家已經(jīng)不在了，我若再撤走，留下的弟兄哪里還能有死戰(zhàn)之心?！睏钍佬排呐木艑毤珙^，微笑道：“那條道路你很熟悉，時機一到，你和田銳帶著大伙兒撤走，我在這邊給你們爭取撤離的時間。那條小徑崎嶇難行，又在深山之中，再加上老弱眾多，我估計最少也要兩天的時間你們才能走出去，我和留下的弟兄在這里給你們爭取兩天時間?！?/br>
    九寶搖頭道：“二頭領(lǐng)，留下的弟兄是為了保護家人活命，所以定會死戰(zhàn)到底。你給我留下五十人，我們一定可以撐上兩天。二當(dāng)家不在了，大家撤離之時，如果沒有你帶領(lǐng)，更會慌亂不安?！倍溉婚g想到什么，皺眉道：“二頭領(lǐng)，撤出黑山之后，我們又能去哪里？到了黑天谷，往北去就要到錫勒人的地盤，咱們自然不會去投靠他們，即使投靠，他們也不敢收留我們。如果往南走，那……那就進入松陽草場，龍銳軍在那邊，咱們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楊世信卻是十分堅定道：“北邊去不得，真羽部不敢得罪遼東軍，落入他們的手中，一定會將咱們交給遼東軍，去南邊，找秦逍！”

    “秦逍？”九寶吃了一驚，還沒多說，楊世信已經(jīng)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拿了信箋遞給九寶，輕聲道：“這是二當(dāng)家臨走前留下的囑咐，我剛才打開看過，你自己識字，看看二當(dāng)家的囑咐?！?/br>
    九寶拿過信箋細細看了看，失聲道：“招……招安？”

    “這是二當(dāng)家最后的安排。”楊世信長嘆一聲，苦笑道：“也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我終于明白了他的一番苦心。這些年二當(dāng)家一直想為黑山的弟兄尋找一條活路，希望能找尋機會受朝廷的招安?！毖銎痤^，望向天空，緩緩道：“這些年他不但擊退遼東軍多次進攻，甚至帶著大伙兒經(jīng)常襲擊遼東軍，有一個重要的緣故，就是希望引起朝廷的注意，從而讓朝廷直接派出欽差前來招安。”

    九寶點頭道：“二當(dāng)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也看出他卻有招安之心?！?/br>
    “他這次明知前往黑水寨兇多吉少，卻毅然前往，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我們的活路?！睏钍佬叛廴ξ⑽⒎杭t，雙手握拳：“他對周鴻基講義氣，更擔(dān)心我們這些人擔(dān)著忘恩負義背叛兄弟的罪名，所以自己去承擔(dān)這一切。只要周鴻基那伙人對他下狠手，我們撤離黑山就是迫不得已，誰也怨不得我們。那天他帶著咱們?nèi)ヒ娗劐?，就已?jīng)打定了注意，希望帶著大伙兒去向秦逍投誠。只是杜子通夜襲龍銳軍，局勢瞬間有變，二當(dāng)家無奈之下，只能以性命來為我們黃土寨鋪出一條路?！?/br>
    九寶閉上眼睛，仰首面朝天，眼淚卻已經(jīng)從眼角奪眶而出。

    鬼門崖上，軒轅沖此刻卻已經(jīng)是蜷縮在石屋的一角，寒風(fēng)刺骨，飄雪也從鐵欄桿之間的縫隙襲入石屋之內(nèi)，地上一層積雪，即使強壯如軒轅沖這樣的漢子，沒有食物補充身體的熱量，卻也已經(jīng)是難以禁受。

    鬼門崖本就在山崖的高處，高處生寒，日夜寒風(fēng)侵襲，再加上時不時地飄落雪片，換了普通人，這兩日下來，恐怕早就已經(jīng)凍死。

    踩踏積雪的聲音傳來，軒轅沖有些艱難地扭過頭，循聲看去，便見到三名壯漢正向崖邊走過來，當(dāng)先一人虎背熊腰，手握一把大刀，后面那兩人卻都是手持長矛。

    似乎意識到什么，軒轅沖嘴角竟然泛起一絲淡然笑意。

    “鐵牛，你們這是想送我一程？”軒轅沖的聲音明顯已經(jīng)虛弱許多，但吐字卻還清晰，沖著拿刀壯漢笑道：“是大當(dāng)家不忍看我受苦，想早些結(jié)束我的痛苦？”

    鐵?？粗庌@沖，目光十分復(fù)雜，既有敬畏，又有憐憫，更多的是無奈。

    第926章 復(fù)仇之火

    寒風(fēng)刺骨，鐵牛上前兩步，倒轉(zhuǎn)大刀，向軒轅沖拱了拱手，卻不多說，隨即往后退了兩步，抬手往前一揮，那兩名持矛匪眾對視一眼，都是一咬牙，挺槍向前，便要將軒轅沖戳死在石屋之內(nèi)。

    軒轅沖似乎并沒有抗拒的意思，微仰著脖子，閉上眼睛。

    也便在此時，鐵牛卻聽到后面?zhèn)鱽斫泻嚷?，回頭望過去，卻只見到守衛(wèi)那邊忽然多出十幾號人來，那些人不由分說，沖上前去，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幾名守衛(wèi)砍翻在地，出手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鐵牛勃然變色，那兩名持矛兵也是回頭，見到那隊人擊殺幾名守衛(wèi)之后，徑自向這邊沖過來，一個個如狼似虎。

    “你們是什么人？”鐵牛握緊手中大刀，厲聲喝道：“這里是鬼門崖，沒有大當(dāng)家的準(zhǔn)許，誰也不得擅闖。”

    那群人沖過來，刀槍前指，卻已經(jīng)分開一條路，從后面緩步走上一人，鐵牛見得來人，先是一怔，隨即吃驚道：“三……三當(dāng)家？”

    “鐵牛，放下兵器，我不殺你們?！比?dāng)家雙手背負身后，神情冷峻。

    鐵牛似乎意識到什么，冷聲道：“三當(dāng)家，這是鬼門崖，之前大當(dāng)家吩咐之時，你也在現(xiàn)場，應(yīng)該知道我是奉命行事，也知道大當(dāng)家的吩咐我不能違抗?！?/br>
    “我知道?！鄙蛐形⑽㈩h首，目光冷然：“他讓你來處決二當(dāng)家，但你不能這樣做?！?/br>
    “為何？”

    “因為你若傷到二當(dāng)家一根毫毛，你三人的人頭都保不住。”沈玄感淡淡道：“莫非你還看不出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鐵牛掃視這群人，只覺得都是十分陌生，明白過來，道：“你早就安排人進入了黑水寨？”

    這后山的守衛(wèi)鐵牛大都認識，但面前這些人都頗為陌生，分明是沈玄感從紫金寨調(diào)派過來的人手。

    這幾日山上人心惶惶，沈玄感身為黑山的三當(dāng)家，偷偷調(diào)些人手進入黑水寨其實并非難事。

    石屋里的軒轅沖顯然也想不到鬼門崖上突起變化，扭頭看過來，見到沈玄感及時地帶人來救，并沒有顯出絲毫的歡喜之色，反倒是皺起眉頭。

    “我請你幫我一個忙。”沈玄感凝視鐵牛，聲音卻是頗為溫和：“你將先前所聽所見，都詳細告訴二當(dāng)家，我便可以讓你們安然離去?！?/br>
    鐵牛一怔，但立刻就明白沈玄感的意思。

    鐵牛并沒有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便畏懼，冷笑道：“三當(dāng)家，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便是造反。我是大當(dāng)家的人，你背叛大當(dāng)家，我也不必認你這個三當(dāng)家了。要殺我們?nèi)齻€不難，可是如果被大當(dāng)家知道，你還能活著離開黑水寨？”

    沈玄感并無廢話，向手下人使了個眼色，眾人不再猶豫，揮刀挺槍沖上，鐵牛見狀，大喝一聲，揮刀迎上，身后兩名持矛兵也是悍勇異常，挺矛沖過去。

    鐵牛雖然勇武，但沈玄感帶來的這十幾人卻都非善茬，明顯是訓(xùn)練有素，出手兇狠，而且人多勢眾，只片刻間，兩名持矛兵便被戳死當(dāng)場，鐵牛腿上被長槍戳穿，數(shù)人一擁而上，將鐵牛死死摁在地上。

    “沈玄感，原來……原來你才是內(nèi)鬼。”鐵牛破口大罵：“你出賣黑山，不仁不義，大當(dāng)家的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br>
    沈玄感卻根本不理會，從手下人手中拿過一把鐵斧，走到石屋前，對著門鎖一通猛砸，聽得“哐當(dāng)”一聲響，將門鎖砸壞，拉開了鐵門，這才看向軒轅沖，也不回頭，只是沉聲道：“將他拖過來！”

    幾人硬拽著鐵牛到了石屋前，鐵牛兀自大罵不絕，沈玄感瞥了他一眼，目光森然，寒意逼人，鐵牛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軒轅沖盯著沈玄感，似乎還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為是忠義待人，可是如果真的死在這里，以后有人提及你，只會罵你愚蠢透頂?！鄙蛐锌粗€沒明白過來的軒轅沖，嘆道：“二哥，你到現(xiàn)在都沒明白究竟犯了什么錯?！?/br>
    軒轅沖冷聲道：“你想說什么？”

    “我無話可說。”沈玄感搖搖頭，抬手指向鐵牛，平靜道：“可是他卻能告訴你一些事?！?/br>
    軒轅沖目光落在鐵牛身上，鐵牛目光與軒轅沖接觸，卻是不敢對視，低下頭去。

    軒轅沖緩緩站起身，鐐銬發(fā)出嗆嗆之聲，面向鐵牛，沉聲道：“你說！”

    “鐵牛，二當(dāng)家對黑山的忠誠，絕不輸于你。”沈玄感淡淡道：“可是他落得什么下場，你是親眼所見。那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比我們更清楚，我不逼你背叛他，只需要你將之前所聞所見告訴二當(dāng)家，莫非你連這樣的勇氣也沒有？二嫂是怎么死的，我要你原原本本告訴二當(dāng)家！”

    軒轅沖聽得沈玄感最后一句，胸口如遭重錘，臉上駭然變色，瞬間慘白如紙，失聲道：“你……你說什么？”

    “二嫂走了?！鄙蛐猩袂轺鋈弧?/br>
    軒轅沖雙目睜大，瞳孔收縮，很快就感覺胸口一陣憋悶，腸胃翻動，雙膝發(fā)軟，已經(jīng)跪倒在地，胸腔泛起的痛楚讓他忍不住想要嘔吐，但兩天沒有吃喝，卻只能發(fā)出一陣干嘔聲。

    猛然間，這頭猛虎赫然抬頭，雙目布滿殺意，抬起手臂，已經(jīng)將銬住他雙手的鐵鏈子纏繞在鐵牛的脖子上，厲聲道：“你說……！”

    鐵牛先前以寡敵眾也不覺得畏懼，但此刻面對已經(jīng)狀若瘋癲的軒轅沖，恐懼瞬間彌漫全身上下，顫聲道：“不是我……二當(dāng)家，是……是自盡，二嫂……二嫂自盡了……！”

    “她為何會自盡？”沈玄感站在一邊，神色平靜。

    鐵牛感覺纏在脖子上的鐵鏈?zhǔn)站o，心中明白，以軒轅沖的力量，只要雙臂交錯用力，自己瞬間就能被勒死，面前就是軒轅沖已經(jīng)充血的的雙目，只能道：“二嫂……二嫂想求情，她……她想讓大當(dāng)家放過二當(dāng)家，但……！”

    鐵牛是周鴻基的貼身護衛(wèi)，絕對的親信，大當(dāng)家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山上的弟兄一無所知，但隨在大當(dāng)家身邊的鐵牛卻是知道的不少。

    這些年杜子通偷偷向周鴻基進獻女人，大當(dāng)家避著弟兄們在黑水寨過著紙醉金迷的酒色生活，這一切鐵牛自然是一清二楚。

    素云找上周鴻基，鐵牛當(dāng)時就親自在門外守衛(wèi)，屋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幾乎都聽到，素云為何自盡，他也是一清二楚。

    “說！”軒轅沖雙目已經(jīng)因為充血而變得赤紅。

    “大當(dāng)家想……想脅迫二嫂，意圖yin辱……！”鐵牛無奈道：“二嫂誓死不從，被逼的急了，用……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刺入自己心口，當(dāng)場……當(dāng)場自盡……！”說完最后一句，鐵牛甚至有一種解脫感。

    軒轅沖身體顫動，猛地面朝蒼天，從喉嚨里發(fā)出絕望的哀嚎聲，那聲音就如同瀕死的野獸，絕望而驚悚。

    他的兩臂因為痛哭和憤怒拼命用力，鐵鏈勒住鐵牛的脖子迅速收縮，鐵牛因為窒息而顯出痛苦之色，兩顆眼珠子突起，整張臉因為無法呼吸而充血，抬起手想要拉扯鐵鏈，但此刻的軒轅沖力大如牛，鐵牛頹然地掙扎幾下，喉嚨里終于發(fā)出“噶”的一聲，腦袋軟綿綿耷拉下去，其他人看在眼里，并無一人上前，眼睜睜看著鐵牛被活活勒死。

    軒轅沖頹然跪在雪地上，飄雪落在他的身上，他神情呆滯，就像是魂魄已經(jīng)被帶走。

    “在那邊！”遠處傳來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到一群身影正向鬼門崖這邊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