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fēng)華 第504節(jié)
他進(jìn)屋之后,其他也沒顧得上,和秋娘胡天胡帝折騰了好一陣子,這時候才將禮物取出來。 “什么?”秋娘扯過自己的肚兜,遮擋住胸脯,坐起身來。 秦逍打開盒子,里面確實(shí)一只血紅色的吊墜,秦逍小心翼翼取出來,道:“我給你戴上?!?/br> “這是什么?” 秦逍一邊給秋娘戴上,一邊解釋道:“這是用寶石制作的吊墜,寶石叫鴿血紅,十分名貴,你喜不喜歡?” 鴿血紅吊墜精致無比,燈火之下,泛著紅光,紅光映襯下,秋娘的肌膚更顯白皙,女人愛首飾自然是天性,但秦逍能夠想著她,更是讓秋娘歡喜,眸中柔情無限,點(diǎn)頭道:“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辟N到了秦逍懷中。 秦逍抱著秋娘柔軟的嬌軀,心中一片溫馨,輕聲道:“過陣子朝廷可能派我去江南當(dāng)差,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江南,我?guī)憧幢榻巷L(fēng)景,吃盡江南美食?!?/br> 秋娘更感幸福,兩人相擁躺下,感覺秦逍似乎又蠢蠢欲動,急忙輕聲道:“先別動,等一會兒……!” 秦逍知道自己方才折騰的太猛,連續(xù)下去,美嬌娘未必承受得住,好在漫漫長夜,也不急在一時,問道:“對了,渤海使團(tuán)入京的事兒,你可知道?” “知道?!鼻锬镙p聲道:“現(xiàn)在京都大街小巷都在說這事兒。許多人都說要將渤海使團(tuán)趕出大唐,不再讓他們踏入大唐一步?!鼻劐幸徽娴溃骸斑@是為何?” “他們殺了人。”秋娘蹙眉道:“聽說渤海使團(tuán)在城外不到二十里地,殺死了一個年輕人,而且是直接砍了腦袋?!?/br> 秦逍赫然坐起,驚駭?shù)溃骸八麄冊诔峭鈿⑷??什么時候的事?” “他們是昨天……!”秋娘還沒說完,向窗外看了一眼,知道已經(jīng)過了半夜,改口道:“前天,他們是前天抵達(dá)京城,在進(jìn)城之前,殺了人,然后有人告到了大理寺。” 秦逍只覺得匪夷所思,問道:“可是有人沖撞了他們?”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大清楚。”秋娘道:“我昨天去布莊的時候,聽他們說起此事,但也都是聽別人傳過來,到底怎么回事,都沒弄清楚。你明天去了大理寺,應(yīng)該就能鬧明白了?!?/br> 秦逍微一沉吟,心想渤海使團(tuán)既然是來求親,兩國自然是以和為貴,即使雙方有矛盾,也會盡力化解,可是渤海使團(tuán)竟然在京都城外殺人,這可不是小事,如果使團(tuán)無法解釋清楚,大唐的百姓肯定會怒氣難消。 這一夜兩人自然是恩愛有加,直到快天亮,才真正相擁而眠。 這一覺睡到大中午,若是換了普通女子,被秦逍橫沖直闖一晚上,次日肯定起不來身,好在秋娘之前撐船過活,身體素質(zhì)不弱,起來伺候了秦逍洗嗽,又吃了午飯,秦逍這才騎著心愛的黑霸王到了大理寺衙門。 他是大理寺的官員,外出辦差,回京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回本部衙門向本部堂官述職。 秦逍一進(jìn)衙門,見到秦逍的官員立刻都堆滿笑臉,不論官大官小,一個都是上前來熱情打招呼,大理寺另一名少卿云祿更是握住秦逍的手直搖晃,表達(dá)對秦大人的思念以及歌頌秦少卿此番在江南的功績。 江南平亂,尋常百姓只知道叛軍被打敗了,但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弄不清楚。 但大理寺衙門對江南平叛的情況自然都已經(jīng)了然,曉得秦逍此次去江南,那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以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協(xié)助公主殿下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誅滅王母會叛亂,這當(dāng)然功勛卓著,這小秦大人日后更將是平步青云。 一群官員圍著秦逍有說有笑,秦逍倒是沒有看到宇文懷謙。 宇文懷謙被秦逍從獄中救出,為了加強(qiáng)自己在大理寺的實(shí)力,秦逍親自將宇文懷謙拉倒大理寺補(bǔ)了寺正之缺,不過宇文懷謙為人低調(diào),這樣的場合不過來湊熱鬧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宇文懷謙擅長文牘事務(wù),秦逍尋思如果自己離開大理寺去江南,這宇文懷謙是一定要想辦法帶走。 “諸位厚愛了。”秦逍面對眾人如潮水般的馬匹,拱手笑道:“這次平亂成功,實(shí)在是圣人庇佑,公主殿下指揮得當(dāng),我只是做了應(yīng)盡之責(zé)。不過大家如此熱情,我心里很感動,回頭請大家喝酒?!?/br> 大家一陣歡呼,自從秦逍來到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就一改從前的頹廢,從清水衙門重新回到了當(dāng)初三法司之首的威風(fēng),如今小秦大人再創(chuàng)奇功,這大理寺自然也是跟著沾光,所有的大理寺官員都有了揚(yáng)眉吐氣之感。 “少卿大人,部堂有請!”一名小吏急急過來稟報。 秦逍環(huán)拱一圈,笑道:“諸位先忙著,我去見部堂大人?!北緛磉€想著向云祿詢問一下使團(tuán)殺人之事,現(xiàn)在看來直接去問大理寺堂官蘇瑜更好,也不耽擱,到了蘇瑜這邊,進(jìn)屋之后,立刻行禮。 蘇瑜和藹可親,笑道:“聽聞你剛到衙門,老夫這邊正好沏茶,給你也沏了一杯,來,一起喝茶!” 第834章 生死契 秦逍笑道:“大人稍等一下?!弊儜蚍ò銖纳砩先×艘恢恢裢渤鰜?,雙手呈給蘇瑜:“大人,你看看這禮物是否合您心意?” “還給老夫帶禮物?”蘇瑜臉上顯出欣慰笑意,接了過去,打開來,瞧了一眼,湊上去聞了聞,隨即閉目顯出享受之色:“正宗的西湖龍井,童叟無欺,真貨,真貨!” 秦逍哈哈笑道:“知道老大人平日里就這點(diǎn)愛好,所以特地給大人帶了一筒。市面上打著西湖龍井的旗號很多,但據(jù)下官了解,這一年下來也就那么幾百來斤,其中一半就要繳到宮里,京都的貴人們也都要占一份,再加上各州的封疆大吏,每年這茶葉剛一出來,就幾乎沒貨。下官在杭州好不容易存了這一筒,雖然不多,聊勝于無,不過下官已經(jīng)讓那邊保證,以后每年就算發(fā)生天大的事情,一年十斤純正西湖龍井茶要給下官留著,下官都送來孝敬您老?!?/br> 蘇瑜當(dāng)然知道純正西湖龍井的寶貴,他雖然是大理寺卿,但還真沒有資格從江南搞到著正宗貨,一年也就偶爾去其他貴人那邊蹭一蹭,喝不了三兩次。 愛茶之人對茶葉的喜好,就如同軍人對甲胄的喜好,秦逍就算送他一千兩銀子,也比不得送他一筒茶葉讓他歡喜,抱在手中,愛不釋手,眉開眼笑道:“老夫就知道你做事穩(wěn)當(dāng),哈哈哈,這份情老夫領(lǐng)了??熳抡f話?!?/br> 秦逍坐下后,蘇瑜才道:“這次江南之行,你功勛卓著,大伙兒都替你高興。老夫還擔(dān)心你在那邊會出什么意外,如今完完整整回來,老夫也就安心了。” “多謝大人掛念。”秦逍笑道:“圣人庇佑,公主護(hù)持,不會有什么事?!?/br> “秦逍,居功萬不可自傲?!碧K瑜壓低聲音道:“你立了功,大理寺上下自然是為你歡喜,可是你風(fēng)頭正勁,保不準(zhǔn)朝中許多人看不順眼,這個時候,更要低調(diào)行事,萬不可持功自傲?!?/br> 秦逍知道蘇瑜這是一番好意,感激道:“大人放心,你的教誨,下官銘記在心?!?/br> “淺水養(yǎng)不了大魚?!碧K瑜嘆道:“你立下如此功勞,圣人肯定還會提攜,這大理寺恐怕留不住你。不過你無論去了哪里,都給老夫記著,大理寺永遠(yuǎn)都將你當(dāng)自己人。” 秦逍恭敬道:“雖然在大理寺待的時間不長,但大人對下官的照顧,下官絕不敢忘?!?/br> “其實(shí)也談不上什么照顧?!碧K瑜嘆道:“再有一年,老夫也該致仕了,這半輩子在官場混,雖然也曾被許多人視為昏庸之才,好在也沒出什么大錯,平平安安就是福?!蔽⒁怀烈?,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圣人對你還是很器重的,以后無論在什么位置,都要緊緊抱著圣人這顆參天大樹。你這次算是將夏侯家得罪了,搞不好他們背后便要給你使絆子,你可一切都要當(dāng)心。” 秦逍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問道:“大人,安興候那邊……?” “他的靈柩沒有進(jìn)城。”蘇瑜低聲道:“神策軍將靈柩護(hù)送到京都之外時,國相就直接讓人將靈柩送到了皇陵附近。聽說圣人隆恩浩蕩,在皇陵西側(cè)給安興候賜了一塊墳地,國相派人臨時修了一處停放棺柩之處,圣人下旨工部在墳地修建陵墓?!鳖D了一頓,才嘆道:“國相視安興候為心頭rou,如今沒了,這陵墓自然也不同尋常,那是要花大功夫去修建,老夫估摸著一年半載都未必能完工?!?/br> 秦逍皺眉道:“難道安興候這一年半載都不下葬?” “國相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了?!碧K瑜放下茶筒,撫須道:“夏侯家也沒有設(shè)靈堂,更沒有辦喪事,瞧那意思,暫時也不會辦。想想也是,安興候被刺殺,死不瞑目,若是抓不住真兇,國相肯定不甘心就這樣讓兒子入葬。” 秦逍微微頷首,神色凝重,知道夏侯家和劍谷這場血債肯定不能善了。 他本以為蘇瑜會向自己詢問安興候在杭州被刺的情況,但蘇瑜卻根本沒有詢問的意思,而是端杯飲茶,顯得十分愜意。 秦逍也抿了一口茶,這才問道:“大人,聽說渤海使團(tuán)在京城犯了案子?” “你知道了?”蘇瑜放下茶杯,冷笑道:“這幫蠻夷,在我大唐的國土胡作非為,而且就在天子眼皮底下如此放肆,換了老夫年輕時候脾氣,這事兒和他們沒完?!?/br> “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能讓你如此動怒?”秦逍道:“渤海人在城外殺人,起因是為什么?” 蘇瑜搖頭道:“不是一個人,前前后后,那個渤海世子已經(jīng)殺了三十多人……!” 秦逍大吃一驚,駭然道:“三十多人?”心想秋娘只說在城外殺了一人,看來消息并不準(zhǔn)確,但殺一個人和殺三十多人在數(shù)量上天壤之別,秋娘的消息就算有誤,也不可能錯的這么離譜,只覺得其中大有蹊蹺。 蘇瑜扭頭看向秦逍,奇道:“你不知道?” “下官只聽說渤海人在城外殺了一人,并不知道什么渤海世子,更不知道他殺了三十多人?”秦逍皺眉道:“大人,殺人的是渤海世子?三十多人,都是他一人所殺?” 蘇瑜點(diǎn)頭道:“渤海世子是渤海莫離支淵蓋建的兒子,叫什么淵蓋無雙,你聽聽,這名字多狂妄?這淵蓋無雙真的就是一條瘋狗,不對,他連狗都不如,禽獸不如的畜生。”說到這里,情緒甚至有些激動,氣息也加快,秦逍看在眼里,更是愕然。 他知道蘇瑜素來穩(wěn)重,天大的事情他都是淡定處之,能讓這位老大人如此激憤,看來淵蓋無雙所作所為確實(shí)是罄竹難書。 “這狗東西一進(jìn)我大唐境內(nèi),就開始?xì)⑷?,一路殺到京都城外?!碧K瑜握起一只拳頭,吹著胡須道:“前前后后,按他所說,已經(jīng)殺了三十六人,他還說大唐講究天罡地煞之?dāng)?shù),他抵京之前,殺了三十五人,城外殺一人,剛好湊成三十六天罡數(shù),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嗎?” 秦逍更是驚訝:“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 “他比使團(tuán)早半天抵達(dá)城外,殺人之后,立刻被圍了起來?!碧K瑜解釋道:“他自稱是渤海世子淵蓋無雙,還有聲有色地告訴圍觀的人,他進(jìn)入大唐之后,從遼東就開始?xì)⑷?,三十多條人命,他說起來就像茶館里的說書先生,眉飛色舞。刑部那邊先得到了消息,派人出城去抓捕,剛好渤海使團(tuán)抵達(dá),盧俊忠知道那瘋子真是渤海世子,就故意不管,于是便有人將案子告到了大理寺這邊。” “這案子沒什么難辦的?!鼻劐欣湫Φ溃骸熬退闶遣澈M踉诖筇茪⑷?,同樣也要以大唐律懲辦。什么狗屁世子,殺人償命,他想跑也跑不了。大人,案子還在咱們大理寺手里?大人若是覺得不好辦,這案子交給下官,下官要是不取下他人頭,枉為唐人!” 蘇瑜搖頭嘆道:“如果能辦,不用你來辦,老夫親自給他定罪。” “為何不能辦?”秦逍皺眉道:“難道就因為他是渤海世子?” 蘇瑜搖頭道:“不是。你說的沒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個渤海世子,真要在大唐殺人,而且親口承認(rèn),立時就能拘押下獄??墒恰?,淵蓋無雙狡猾多端,他殺了人,咱們卻偏偏無法定罪。” 秦逍一臉疑惑,蘇瑜輕聲問道:“你可聽說過生死契?” “生死契?”秦逍一怔,點(diǎn)頭道:“聽說過。聽說江湖上有人比武決斗,為免冤冤相報,交手之前簽下生死契,那意思是說,無論誰被殺,都由自己承擔(dān)一切后果,其他人不得追究。不過這種生死契很少有簽,江湖中人冤冤相報習(xí)以為常,而且這生死契也很麻煩,我大唐律法之中,并無涉及到生死契,所以依照大唐律,真要簽了生死契,也并不違背律法?!?/br> 他當(dāng)年聽說書先生說書,多有江湖大俠行俠仗義的橋段,這生死契倒也聽說書先生提及過,但卻從未見過。 但他一瞬間意識到什么,微微變色道:“大人,難道……?” “不錯!”蘇瑜微微頷首:“淵蓋無雙殺的三十六人,全都簽下了生死契,那三十六分生死契都在他手中。我大唐以武立國,民間也經(jīng)常以武力解決爭端,一些民風(fēng)剽悍之地,甚至數(shù)千人械斗也是有的。朝廷一度下令嚴(yán)禁協(xié)斗,不過卻并未禁止武人比武對決。朝廷其實(shí)也是考慮到如果全面禁武,我大唐武風(fēng)不振,男人都成了繡花枕頭一樣的孬種,體虛懦弱,大唐也就沒有前途了。” 秦逍倒吸一口冷氣,終于明白蘇瑜為何說此案不能辦。 唐人強(qiáng)悍,以武立國,雖然禁止大規(guī)模械斗,卻并沒有全面禁武,生死契這樣的東西,本就不多見,朝廷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民間若有人立下生死簽自行解決爭端,也就由他們?nèi)ァ?/br>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竟然被淵蓋無雙所利用。 如果被殺的三十六人果真心甘情愿在比武之前都簽下生死契,那么被殺之后,淵蓋無雙手握生死契,完全可以稱這是比武較藝生死自負(fù),想要治他的罪,那還真是不容易。 “那三十六人都甘愿簽下生死契?”秦逍冷著臉:“可有被逼迫的?” 蘇瑜道:“如果不是淵蓋無雙自己說出來,我們都不知道他一路上竟然殺了這么多人。昨天大理寺已經(jīng)派人沿途去調(diào)查,查一查是否真的發(fā)生了此事。不過城外這樁案子有不少目擊證人,淵蓋無雙雖然是條瘋狗,卻狡猾異常,他以金錠子作為誘餌,引誘別人簽下生死契,那些人看他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誰能想到他人皮只下是一頭野獸,生死契一簽,這畜生就原形畢露,立刻動手殺人!” 第835章 帝國之恥 秦逍想不到剛回京,就遇上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江南剛亂,圣人肯定也不希望周邊諸國出現(xiàn)異動?!碧K瑜溫言道:“這事兒你不要過問,朝廷真要調(diào)查,老夫自己來辦,免得牽累你。你前程似錦,不要因為這些事卷入進(jìn)去?!?/br> “大人,做朝廷的官,如果害怕牽連不恪盡職守,那還不如摘掉官帽?!鼻劐欣湫σ宦?,問道:“淵蓋無雙一路上比武殺人,他那些對手都是武林中人?此人多大年紀(jì),武功如何?” “和你年紀(jì)相仿。”蘇瑜道:“之前殺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還需要調(diào)查,不過城外被殺的人,就是一名普通百姓?!彼酒鹕恚叩阶约喊高?,取了一份案卷過來,遞給秦逍道:“這是那天發(fā)生的詳情,多人作證,十分詳細(xì)。受害者的身份也已經(jīng)查明,叫做王孝,今年剛滿二十二,人如其名,是個孝子。本來耕地為生,其母染病,要治病需要不少銀子,他便來到京都,想要多找些活掙銀子為其母看病,還沒進(jìn)城,剛好就碰上了淵蓋無雙?!?/br> “只是普通農(nóng)夫?”秦逍翻看案卷,臉色更是冷峻異常。 蘇瑜點(diǎn)點(diǎn)頭:“成親三年,有一雙兒女,生活貧苦。淵蓋無雙看中了他,用金錠子引誘,王孝正缺銀子,而且仗著年輕力盛想搏一搏,根本沒有想過淵蓋無雙存了殺心。許多人親眼看見他簽下了生死契,他不識字,淵蓋無雙身邊有人念了生死契,旁邊有人作證,而且有人看出蹊蹺,勸說王孝不要動手……!”嘆了口氣,道:“三錠金子,莫說正缺銀子的王孝,換做其他人也會心動?!?/br> 秦逍看著案卷,緩緩道:“按過手印后,淵蓋無雙拿出了一把刀,刀名紅芒,王孝大驚,想要退縮,淵蓋無雙不準(zhǔn),生死契一簽,比武必須履行,王孝赤手空拳,淵蓋無雙一刀斬下王孝首級……!”他握起拳頭,青筋暴突,目中顯出寒意:“找一名農(nóng)夫比武?這叫比武較藝?這就是屠殺!” “冠冕堂皇的殺人?!碧K瑜也是義憤填膺,冷笑道:“事后周圍的人紛紛怒斥,淵蓋無雙厚顏無恥,竟然說唐人不但不堪一擊,而且貪財如命。城外一案,窺一斑可見全貌,這畜生此前殺的那些人,肯定也都是普通百姓。他不到二十歲,這世上可不是誰都能在這個年紀(jì)有你這般一身功夫。他這是故意給大唐難看?!?/br> “渤海使團(tuán)就沒有說法?” 蘇瑜道:“這次渤海使團(tuán)由渤海國右議政率領(lǐng),禮部判書為副使,案發(fā)過后,為平息眾怒,副使趙正宇來了大理寺接受問訊。不過此人態(tài)度頗為傲慢,帶著王孝按了手印的那份生死契過來,聲稱這是淵蓋無雙與王孝比武較藝,有生死契做憑證,王孝技不如人,就算被殺,也追究不了淵蓋無雙的罪責(zé)。至于淵蓋無雙,咱們這邊倒是派人盯著,他跟隨使團(tuán)一起入駐四方館之后,就沒有再出來?!?/br> 秦逍冷笑道:“淵蓋無雙屠殺了三十六名大唐子民,若是讓他安然無恙活著離開大唐,那便是大唐的恥辱?!?/br> “誰說不是?!碧K瑜畢竟老成,語重心長道:“秦逍,這個節(jié)骨眼,你可別鬧事。此案涉及到兩國的關(guān)系,一切還要看宮里的意思,如果圣人的意思要咱們徹查,那就是動真格的,到時候咱們饒不了那畜生??墒菍m里如果沒有發(fā)話,咱們大理寺可不能輕舉妄動。淵蓋無雙在咱們大唐的京都,要將他粉身碎骨也是輕而易舉,可是這后果誰能承擔(dān)?圣人肯定會謹(jǐn)慎斟酌?!?/br> 秦逍知道自己在這里怒不可遏也沒用,點(diǎn)點(diǎn)頭,尋思著渤海使團(tuán)前來是為了求親,也不知道淵蓋無雙這樣一鬧,圣人是否還會賜婚?想了一下,才輕聲問道:“老大人,聽說他們此來是要向大唐求親,淵蓋無雙如此挑釁,你覺著這親事還能不能成?” “沒準(zhǔn)?!碧K瑜搖搖頭:“這種事兒,老夫以前也沒有遇見過。我大唐立國至今,在此之前,還從沒有賜婚周邊諸國的先例,這是頭一遭。按理來說,圣人既然答應(yīng)讓他們派使團(tuán)過來,那意思就已經(jīng)是答應(yīng)賜婚。你要知道,圣人破了先例,自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如果不是確有所謀,圣人肯定不會開了這先例。死了三十六個人,自然不是小事,不過……!”說到這里,欲言又止,只是苦笑搖頭。 秦逍輕聲問道:“怎么了?” “如果圣人打一開始就因為某種緣故答應(yīng)賜婚,那么她會不會因為三十六條命,就改變初衷?”蘇瑜端起茶杯,拿起茶蓋撩了撩茶沫,也不急著喝茶,繼續(xù)道:“天子所思所想,和咱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那是要顧全大局?!?/br> 秦逍握拳道:“受此奇恥大辱,難道圣人還不改變主意?” “咱們意氣用事,圣人可不會?!碧K瑜淡淡一笑,“這事兒已經(jīng)發(fā)生兩天了,宮里現(xiàn)在還沒有說話,而且事發(fā)過后,依然讓渤海使團(tuán)入駐四方館,老夫估摸著這已經(jīng)是宮里的態(tài)度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