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御書房，大唐女帝身著便服，正在御書房內(nèi)批閱奏折。

    宮中舍官長孫媚兒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圣人身邊，太監(jiān)總管魏無涯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地恭敬站在角落處，就像一尊立在角落處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很容易讓人忽略。

    外面?zhèn)鱽韮陕曄X蟈叫，聲音并不大，但一直如同雕塑般的魏無涯眼角一挑，沒有多言，而是躬著身子，緩緩從邊上的一道小門退了出去。

    蟈蟈叫聲當(dāng)然不是因為御書房外真的有蟈蟈，這只是信號。

    圣人夜里批閱奏章，任何人當(dāng)然都不能打擾，可是若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稟報，在不打擾圣人的情況下，就只能另尋道路，能來報訊的自然都是宮中的太監(jiān)，而所有太監(jiān)都聽命于總管魏無涯，所以先發(fā)暗號通知魏無涯，將情報稟報魏無涯，再由魏無涯決定是否立刻向圣人稟報。

    魏無涯雖然在宮中，但他就是圣人的耳朵和眼睛，天下事皆在掌握之中，而紫衣監(jiān)卻又是魏無涯的眼睛耳朵，每天都會有重要情報進(jìn)入魏無涯的腦中，這讓魏無涯可以隨時應(yīng)對圣人的垂詢。

    只是片刻間，魏無涯從小門處又返回御書房內(nèi)，抬頭看了一眼兀自在翻看奏折的圣人，并沒有立刻過去打擾。

    “出了何事？”圣人卻像是后腦長了眼睛，一邊批閱奏折，一邊問道：“都這么晚了，什么事兒急著奏上來？是不是江南那頭有事？”

    第九卷 狼奔豕突龍?zhí)ь^

    第801章 芥蒂

    魏無涯輕手輕腳上前，躬著身子道：“蕭諫紙送來江南急報?！背噬狭吮∪缦s翼的密奏，圣人接過之后，湊在燈下，仔細(xì)看了看，面龐先是一怔，隨即閉上眼睛，半晌不語。

    燈火跳動，長孫媚兒見得圣人閉眸之后，眼角似乎還在微微跳動，心下也是狐疑，一時卻也不敢多問。

    “國相那邊……？”

    許久之后，圣人終于睜開眼睛，看向魏無涯。

    魏無涯恭敬道：“國相在江南自然也有耳目，事發(fā)過后，紫衣監(jiān)這邊有急奏飛鴿傳書而來，國相應(yīng)該也在今晚能收到奏報?！?/br>
    圣人望著閃動的燈火，沉吟片刻，才道：“之前奏報上說，安興候與秦逍在杭州有些矛盾？”

    長孫媚兒聽到“秦逍”二字，秀眉一緊，但神情卻依然鎮(zhèn)定。

    “年輕人的火氣會很盛。”魏無涯輕嘆道：“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br>
    “難道你覺得安興候之死，與秦逍有關(guān)？”圣人鳳目寒光乍現(xiàn)。

    魏無涯搖頭道：“老奴不知。不過二人的矛盾，應(yīng)該給了居心叵測之輩乘虛而入的機(jī)會?！?/br>
    圣人緩緩站起身，單手背負(fù)伸手，那張依然保持著艷麗的臉龐凝重異常，緩步走到御書房門前，長孫媚兒和魏無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都不敢出聲。

    “安興候這些年一直待在行伍之中，也很少離京?！笔ト颂ь^望著天上明月，月光也照在她圓潤的臉龐上，聲音帶著一絲寒意：“他自身并無多少仇家，與秦逍在江南的矛盾，也不可能導(dǎo)致秦逍會對他下手。而且……秦逍也沒有那個實力。”

    “陳曦被刺客打成重傷，生死未卜?！蔽簾o涯緩緩道：“他已經(jīng)擁有五品中期境界，而且江湖經(jīng)驗老練，能知進(jìn)退，刺客即使是六品中天境，也很難重傷他?！?/br>
    圣人臉色一沉：“刺客是大天境？”

    “老奴如果推斷沒錯，刺客剛剛踏入中天境，否則陳曦必然當(dāng)場被殺?！蔽簾o涯目光深邃：“所以刺客應(yīng)該是七品初境。”

    “會是誰？”

    “老奴暫時也無法判斷，除非看到侯爺?shù)倪z體?！蔽簾o涯道：“不過眼下正是酷熱時節(jié)，如果侯爺?shù)倪z體一直停放在杭州，傷口必然會有變化，所以必須要盡快檢查侯爺?shù)倪z體，也許從遺體的傷口能夠判斷出刺客的來歷。此外還有陳曦，他博聞廣記，對江湖各派的功夫都很為了解，他既然被刺客所傷，就必然見到刺客出手，只要他能活下來，刺客的來歷應(yīng)該也能夠推斷出來?！?/br>
    長孫媚兒粉潤的朱唇微動了動，卻是欲言又止，沒敢說話。

    “媚兒，你想說什么？”圣人卻已經(jīng)察覺到，瞥了她一眼。

    “圣人，魏總管，刺客難道在刺殺的時候，會顯露自己的武功來歷？”長孫媚兒小心翼翼道：“他肯定知道，侯爺被刺，宮里也一定會追查刺客來歷，他故意顯露自己的功夫，難道……不怕被查出來？”

    圣人微微點頭，道：“媚兒所言極是，如果刺客故意隱瞞自己的武功，又如何能查出？甚至有可能會嫁禍他人。”

    魏無涯道：“圣人所慮甚是?！鳖D了頓，才解釋道：“歷來武者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突破，最忌諱的便是貪多，如果東練一頭西練一頭，也許會集齊各家之長，但卻無法在武道上有大的突破。有些武者自知此生無望進(jìn)階，廣學(xué)各類武藝，這也是有的，但想要真正有所精進(jìn)，甚至進(jìn)入大天境，就必須在自己的武道之路上持之以恒，不會朝三暮四。這就像爬一座山，找準(zhǔn)了一條道路，一直向上爬，也許會有一天爬到山巔，可是如果迷戀路途的風(fēng)景，甚至拋棄自己的道路另選捷徑，不但會荒廢大量時間，而且最終也無法爬上山巔?！?/br>
    “武道之事，朕不明白，你說得簡單一些。”

    “老奴的意思是說，刺客既然能夠踏入大天境，就證明他一直在堅持自己的武道，也許他對其他門派的武功也知之甚多，但絕不會將精力放到旁門左道之上?！蔽簾o涯身體微躬，聲音緩慢：“行刺侯爺，千鈞一發(fā)之勢，一旦失手，對他來說反倒是大大的麻煩，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刺客只會使出自己最擅長的武道，無論是內(nèi)力還是手法，千鈞一發(fā)之間，一定會留下痕跡?！?/br>
    圣人自然聽明白，微微頷首，魏無涯又道：“當(dāng)然，這世間也有天縱奇才，旁門左道的功夫在他手里也能施展自如，所以侯爺遺體的傷口，不能作為唯一的推斷憑證，需要輔證確定?！?/br>
    “還需要陳曦？”圣人自然明白魏無涯的意思，蹙眉道：“陳曦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活下來的可能性極低，也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br>
    “是?！蔽簾o涯點頭道：“陳曦也被重傷，即使他真的殉職，老奴也可以從他身上的傷勢推斷出刺客身份?！?/br>
    圣人這才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椅子坐下，冷笑道：“殺死安興候，自然不是真的沖著他去，而是沖著朕和國相來?！?/br>
    長孫媚兒輕聲道：“圣人，國相如果知道安興候的死訊，定然會以為是秦逍派刺客殺死了安興候，如此一來……！”

    喪子之痛，自然會讓國相憤怒無比，他手下高手眾多，為報子仇，派人去除掉秦逍也不是不可能。

    “刺客是大天境，秦逍應(yīng)該無法收買一名大天境高手?！蔽簾o涯神色平靜，聲音也是低沉而緩慢：“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指使一名大天境高手為他效力，那么秦逍還真算的上是神通廣大?！?/br>
    圣人抬起手臂，手肘擱在桌子上，輕托著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

    “媚兒，你現(xiàn)在即刻出宮去相府?！逼讨螅ト藢⒛瞧茏噙f給長孫媚兒，淡淡道：“如果他沒有接到消息，你將這份密奏給他，否則你告訴他，安興候被刺一案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因為此事牽累無辜，朕一定會為他做主?！?/br>
    媚兒小心翼翼接過密奏，恭聲道：“媚兒遵旨！”

    “此外好好勸慰一番。”圣人輕嘆一聲：“朕知道他對安興候的感情，喪子之痛，肝腸寸斷，告訴他，朕和他一樣也很悲痛。”

    媚兒領(lǐng)命離開之后，圣人才靠坐在椅子上，微一沉吟，終于問道：“麝月會不會下手？”

    魏無涯赫然抬頭，看著圣人，頗有些驚訝，輕聲道：“圣人懷疑是公主所為？”

    “朕的這個女兒，看起來柔弱，可是真要想做什么事，卻從來不會有婦人之仁?！笔ト溯p嘆道：“她一直將江南當(dāng)做自己的后院，這次在江南吃了這么大的虧，自然是心中惱火，在這節(jié)骨眼上，安興候帶人到了江南，出手兇狠，是個人都知道安興候是要從她手里將江南這塊肥rou搶過來，麝月又如何能夠忍得了這口氣？”

    魏無涯若有所思，嘴唇微動，卻沒有說話。

    “朕其實并沒有想將江南全都從她手里拿下來?！笔ト似届o道：“只不過她打理江南太久，已經(jīng)忘記江南是大唐的江南，而江南那些世族，眼中只有這位公主殿下，卻沒有朝廷?！贝浇欠浩鹨唤z寒意，淡淡道：“她沒有朝廷的調(diào)兵手令，卻能依靠公主的身份，迅速召集人手將蘇州之亂平定，你說朕的這個女兒是不是很有出息？”

    魏無涯微一猶豫，終是道：“公主是圣人的公主，公主能夠在蘇州迅速平叛，亦都是因為圣人庇護(hù)?！?/br>
    “什么時候你開始和朕說這樣虛偽的言辭？”圣人瞥了魏無涯一眼，淡淡道：“在江南這塊土地上，朕庇護(hù)不了她，反倒要她來庇護(hù)朕。在那些人的眼里，麝月是大唐的公主，朕卻不是大唐的天子?！?/br>
    魏無涯恭敬道：“圣人，恕老奴直言，公主智慧過人，她絕不可能想不到，一旦安興候在江南出了意外，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她。如果真是她在幕后指使，擔(dān)的風(fēng)險實在太大，而這么多年來，公主行事從來不會涉險，這并非她行事的作風(fēng)?！蔽㈩D了頓，才繼續(xù)道：“秦逍去往杭州之后，杭州那邊的局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變化，安興候甚至已經(jīng)處于下風(fēng)，杭州的官紳俱都站在了秦逍身邊，這是公主想看到的局面，形勢對公主有利，她也絕無可能在這種局面下對安興候下狠手?！?/br>
    圣人微微頷首道：“朕也希望此事與她沒有任何干系?！贝浇欠浩鹨唤z淺笑：“不過朕的女兒手腕很高明，竟然讓秦逍死心塌地為她效命，若沒有秦逍相助，她在江南也不會扭轉(zhuǎn)局面?！?/br>
    “如果按照大天師所言，秦逍真的是輔佐圣人的七殺命星，那么他能在江南扭轉(zhuǎn)局面，也是理所當(dāng)然?！蔽簾o涯道：“這樣一來，江南之亂迅速平定，倒不是因為公主，而是因為圣人的輔星，終歸是圣人洪福齊天所致。”

    第802章 人情

    圣人眸中微微顯出一絲光亮，含笑道：“你是說江南能夠迅速轉(zhuǎn)危為安，是因為輔星之故？”

    “按照大天師的推算，秦逍是七殺輔星，他來到京都，乃是為了輔佐圣人?！蔽簾o涯緩緩道：“江南叛亂，若是不能及時平定，自然會對朝廷造成巨大的損失。老奴一直以為，公主在蘇州遇到這次險境，想要扭轉(zhuǎn)局面那是異常艱難，在短時間內(nèi)平定叛亂更是幾乎沒有可能做到。但事實上在秦逍的幫助下，蘇州之亂依然平定，所以真要依照命數(shù)來說，這次不是公主扭轉(zhuǎn)乾坤，而是秦逍在圣人的庇佑下，讓江南轉(zhuǎn)危為安?！?/br>
    圣人微微頷首，輕笑道：“看來輔星之說，果然是命數(shù)?！?/br>
    “但如果不是命數(shù)，那么這次的江南平亂，圣人卻不得不提防。”魏無涯輕聲道。

    圣人一怔，似乎沒有明白魏無涯的意思，蹙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有些話老奴本不該說?！蔽簾o涯神情陰鷙，目光凌厲，輕聲道：“大天師推算七殺命星抵達(dá)京都，而且圣人也幾番確認(rèn)，幾乎已經(jīng)確定秦逍便是七殺輔星，如果事實如此，一切在命數(shù)之中，老奴自然是為圣人歡喜，大唐也將昌盛連綿?！鳖D了頓，眼角微微抬起，看著圣人道：“但圣人是否想過，如果秦逍并不是七殺輔星呢？”

    “不是？”圣人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之前有過試探，秦逍符合七殺輔星的特征，否則朕又怎會對他如此器重？”

    魏無涯微一沉吟，若有所思。

    “老東西，你想說什么，盡管說?！笔ト擞行┎粣偅骸安槐卣谡谘谘?。”

    魏無涯想了一下，才道：“老奴對星象之術(shù)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妄言。”

    “你但說無妨，即使說錯了，朕也不會怪你?！笔ト丝孔谝巫由?，淡淡道：“朕對你怎樣，你又不是不明白?！?/br>
    “秦逍的所作所為，確實如大天師所言，符合七殺輔星之狀?！蔽簾o涯緩緩道：“也正因為秦逍身上的特征，圣人才會確定他是七殺輔星。但有沒有可能判斷錯誤，七殺輔星另有其人？如果秦逍不是七殺輔星，那么這次江南之亂如此順利平定，就與七殺輔星的命數(shù)無關(guān)，反倒是公主和秦逍聯(lián)手扭轉(zhuǎn)局面。他二人聯(lián)手一起，有此能力，在老奴看來，未必是什么好事?！?/br>
    圣人兩道修長的柳眉鎖起。

    “還有一個可能，老奴一直不敢說，乃是大不敬之言，但卻并非沒有可能。”魏無涯輕嘆道。

    “什么可能？”

    “大天師從星象上推斷出，七殺星來到京都，是要輔佐紫微帝星。”魏無涯看著圣人，壓低聲音道：“如果秦逍是七殺輔星，那么紫微帝星……又是誰？”

    圣人臉色頓時沉下去，目光森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奴絕無不敬之心?！蔽簾o涯跪倒在地：“請圣人責(zé)罰。”

    圣人一只手卻已經(jīng)握成拳頭，沉吟良久，終于道：“你起來說話，朕不怪你?！?/br>
    魏無涯站起身，圣人才問道：“難道你覺得朕不是紫微帝星？”

    “在老奴的心中，圣人是大唐皇帝，君臨天下，大唐億兆百姓都是您的子民?！蔽簾o涯低著頭，不敢多言。

    但圣人何其精明，魏無涯話里的意思，她又如何聽不明白。

    四下里看了看，確定四周并無人，才低聲道：“你是覺得朕的皇位來路不正，所以紫微帝星并不代表朕？”

    “如果紫微帝星確實不代表圣人，那么秦逍這顆七殺輔星反倒是大大的禍害?！蔽簾o涯抬起頭，凝視圣人道：“七殺輔星未能形成殺破狼命局，便是要與紫微帝星化成紫微七殺局，這樣的命局，注定七殺輔星是要輔佐紫微帝星，而不是輔佐其他人?！蔽㈩D了頓，才低聲道：“此次在江南發(fā)生的事情，秦逍輔佐公主身邊，迅速平亂，這樣的結(jié)果，即使是老奴也沒有預(yù)料到?！?/br>
    圣人眸中顯出寒意，卻又隱隱帶著一絲駭然：“難道……你覺得麝月才是紫微帝星？”

    “老奴不敢?！蔽簾o涯立刻道：“老奴只是不允許任何威脅到圣人的可能存在?！?/br>
    圣人沉默著，許久之后才道：“這些話也只有你這條老狗敢和朕說。麝月是李唐血脈，那紫微帝星應(yīng)在她的身上，也并非沒有可能?！蔽⒀銎鸩弊?，喃喃道：“如果麝月是帝星，七殺輔星出現(xiàn)是為了輔佐她，那么江南之亂被迅速平定，自然是命數(shù)使然。”

    “這只是老奴胡亂猜測?！蔽簾o涯肅然道：“圣人登基之后祭過蒼天，古往今來，有資格祭祀蒼天的只有天子，所以老奴還是相信圣人才是紫微帝星。圣人重用秦逍，也并沒有錯。”

    “如果紫微帝星真的應(yīng)在麝月身上，又當(dāng)如何？”圣人雙眸寒意凜然。

    魏無涯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天師既然推算紫微帝星有七殺輔星輔佐，而圣人也確定秦逍就是七殺輔星，那么自然不能輕易對秦逍下手，否則很可能是自斷天命?！笨戳耸ト艘谎?，低聲道：“老奴以為，當(dāng)務(wù)之急，反倒是要讓秦逍和公主分開，不可讓他二人在一起?！?/br>
    “分開？”

    “不錯?！蔽簾o涯道：“讓公主盡快回京，待在圣人的身邊，如此一來，無論紫微帝星是誰，七殺輔星都會為大唐效命。從今以后，公主和秦逍不再相見，秦逍暫且留在江南，公主身在京都，也就無法相聚?！?/br>
    圣人微微頷首，道：“江南經(jīng)過這次動亂，也需要好好整肅一番了?！?/br>
    “青衣堂因秦逍而亡，他與公主本該有些嫌隙?！蔽簾o涯輕聲道：“若說秦逍幫助公主在蘇州平叛，是為國盡忠，那么他替代公主前往杭州，不惜得罪安興候也要維護(hù)杭州世家，老奴以為這其中應(yīng)該不簡單?！?/br>
    圣人淡淡笑道：“麝月素來善于收買人心，秦逍為官不久，麝月若是對他許以重賞，他也未必不會被收買。”

    “圣人，如果是收買秦逍做其他事情，老奴也相信秦逍是被公主收買，但這次的對手是安興候，秦逍不會不知道安興候的背景?！蔽簾o涯緩緩道：“什么樣的賞賜，能讓秦逍不惜與國相為敵？”

    圣人蹙眉道：“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