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一時還沒有想到，請兩位大人指教?！辟M辛在兩位大人面前，一直保持著謙遜。

    “少監(jiān)大人又有何發(fā)現(xiàn)？”秦逍看向陳曦。

    陳曦微一沉吟，才道：“銀庫為何還留下七萬多兩銀子？那幫人既然有能耐將百萬兩現(xiàn)銀盜走，這區(qū)區(qū)七萬兩銀子自然也能輕易取走。七萬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既然是盜銀，自然是多多益善，七萬兩銀子也不算小數(shù)目，為何他們還要留下這些銀子？”

    “盜亦有道?！鼻劐行Φ溃骸耙苍S他們覺得將所有銀子全都取走，事情做得太絕，干脆留下一點，也算是安慰公主。”

    兩人知道秦逍這只是在說笑，這種情況下，小秦大人還能輕松開玩笑，這心理素質(zhì)還真是不一般。

    見陳曦神色嚴肅，秦逍只能收起笑容道：“少監(jiān)大人覺得為何會如此？”

    “我剛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陳曦若有所思，緩緩道：“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秦逍看著陳曦，一字一句道：“少監(jiān)大人是想說，庫銀并非一次運走，剩下的這些銀子，是還沒來得及運出去，又或者說，這些銀子是用來以防萬一，以防止內(nèi)庫商鋪前來調(diào)銀子的時候，無銀可供！”

    陳曦怔了一下，顯然想不到秦逍竟然也早就想到這一點，由衷贊賞道：“秦大人果然機敏，原來也想到這一層?！?/br>
    費辛吃驚道：“大人，庫銀不是一次被運走？那……那是什么時候取走？按照他們的說辭，四月初八的時候，賬目上可還有一百多萬兩銀子?！?/br>
    “賬目上的有銀子，不等于倉庫里也有銀子?！鼻劐袊@道：“內(nèi)庫銀封存之后，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更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開箱，這本來是為了防止有人做手腳，可正是這一條規(guī)矩，成了內(nèi)庫致命的弱點。”

    “無人敢開箱查銀，那么銀箱里就算是空的，也無人知曉?！辟M辛明白過來：“銀子入庫的時候，現(xiàn)場清點，然后入庫，如此一來，只要看到倉庫里的銀箱在，所有人都會以為倉庫里堆滿了銀子，即使里面是空的，不打開箱子查驗，也無人懷疑?！被腥淮笪虻溃骸八詢?nèi)庫銀一夜之間消失，只是假象，實際上里面的銀子根本不可能在一夜消失?！?/br>
    秦逍微微頷首，道：“如果確實如此，就有四個問題要解決。首先，內(nèi)庫銀是從何時開始偷偷流出？其次，這些銀子是用什么方法從戒備森嚴的內(nèi)庫運走？第三，無論是誰在背后謀劃這件事，內(nèi)庫之中一定有人參與其中，否則內(nèi)庫鐵板一塊密不透風(fēng)，就絕無可能有一兩銀子被盜出去，內(nèi)庫里參與其中的都有哪些人？最后，失蹤的銀子，如今藏匿在何處？”

    費辛看著秦逍，忍不住心下贊嘆。

    這位小秦大人能夠震懾住大理寺的人，倒不是因為辦案了得，而是武功不凡膽大包天，今日才發(fā)現(xiàn)，這位年輕的少卿大人，思維極其敏捷，對案件快速進行了梳理，而且抓住了問題所在。

    “要弄清楚這幾個問題，首先一點，就是要查明白此案的內(nèi)應(yīng)?！鼻劐心抗庾兊美鋮柶饋恚骸鞍ń獓[春在內(nèi)，內(nèi)庫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事實上在內(nèi)庫的地位越高，可能性就越大，首當(dāng)其沖應(yīng)該懷疑的，就是姜嘯春和汪湯?！?/br>
    “汪湯死了，從他嘴里已經(jīng)得不到口供，是否要從姜嘯春開始調(diào)查？”費辛問道。

    秦逍搖頭道：“姜嘯春今日表現(xiàn)十分正常，從他的言行看不出太大的破綻，如果他真的卷入其中，想要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并不容易，甚至說極其困難。倒是已經(jīng)死了的汪湯，雖然不能說話，可如果他就是汪鴻才，那么已經(jīng)給我們留下了線索?！睆膽阎腥〕隽四侵焕C花鞋，費辛見狀，忍不住問道：“大人一直將這只鞋子帶在身上？”

    “有好幾個人為了這只鞋子已經(jīng)沒了性命?！鼻劐新杂幸唤z尷尬：“先前我們雖然沒有看出什么線索，但直覺告訴我，這只鞋子對汪鴻才一案很重要?，F(xiàn)在既然懷疑汪鴻才就是汪湯，那么這只鞋子可能會給偵破內(nèi)庫案有極大的幫助。雖然……雖然是魚玄舞腳上穿過，但我聞過，并不臭，上次少監(jiān)大人里里外外翻看了個遍，是不是不臭？”

    陳曦臉色有些尷尬，咳嗽兩聲，轉(zhuǎn)移話題道：“如果汪鴻才卷入此案，那么他在這只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而且多年前就開始計劃，利用楊蔡護送魚玄舞將繡花鞋送到京都，難道內(nèi)庫銀失蹤，與京都那邊的人有關(guān)？”

    第583章 泔水池

    秦逍打了個哈欠，道：“昨晚沒有睡好。少監(jiān)大人，這件案子，咱們也不可能一天就能查出來。接下來咱們先待在內(nèi)庫，做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辦法解開繡花鞋的秘密，第二件事，從明天一早開始，咱們?nèi)朔謩e在營中找人問訊，你二位就找姜嘯春手底下的官兵問詢，我負責(zé)內(nèi)庫那邊?！?/br>
    “大人，下官估摸著，除了參與案件的內(nèi)應(yīng)，其他人只怕真的不知道什么?！辟M心小心翼翼道：“下官個人以為，還是著重審訊內(nèi)庫里的將領(lǐng)和官員，那些守兵，也可以挑選一些問詢一下，倒也不必對所有的兵士進行問詢，這樣可能會耽擱時間?！?/br>
    秦逍笑道：“問詢不是目的。”卻并沒有解釋，陳曦卻似乎已經(jīng)明白秦逍的意思，微微頷首。

    “幾位大人，飯菜都已經(jīng)好了。”門外傳來姜嘯春的聲音：“不知是將飯菜送到這里，幾位大人還是去食堂那邊用餐？”

    姜嘯春是公主的親信，否則也不會被派到這里，在這內(nèi)庫之中，他統(tǒng)帥近兩百名護衛(wèi)，這一畝三分地，他是絕對的黃帝，不過秦逍等人從京都來，姜嘯春卻是不敢怠慢。

    “入鄉(xiāng)隨俗。”秦逍起身道：“咱們?nèi)ナ程冒伞！?/br>
    江南內(nèi)庫的食堂是分開的，內(nèi)庫有六名專門負責(zé)做飯的廚子和伙夫，前往食堂的途中，姜嘯春詳細介紹，雖然庫房那邊和守兵這邊的食堂是分開，但伙食都是六名后廚負責(zé)，每頓廚房先做好庫房那邊的飯菜，然后再來做守兵的食物。

    庫房那邊的人少，加起來不到二十人，做他們的飯菜比較容易。

    胖魚等人也都跟著來到食堂，這食堂很是寬敞，里面有三十多張桌子，其中兩桌已經(jīng)擺上了飯菜，胖魚等人一桌，秦逍三人一桌，不過飯菜都是一樣，雖然是在山上，但伙食很不錯，有魚有rou，甚至有幾碟精致的小菜。

    “江南這邊喜歡做小菜，所以給幾位大人嘗一嘗?！币幻暑^大耳的廚子在旁彎著腰，陪笑道：“做的倉促，幾位大人看看合不合口味?！?/br>
    “香氣四溢，一定很不錯?！鼻劐新劻寺劊娊獓[春還站著，招呼道：“姜統(tǒng)領(lǐng)一起坐，你是地主，我們是客人，你該陪同才是?！?/br>
    姜嘯春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道：“山上禁止飲酒，所以沒有儲備酒水，幾位大人見諒?！?/br>
    “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鼻劐袊@道：“公主待自己的屬下還是很好，這樣的伙食，其他軍隊可吃不著?！?/br>
    姜嘯春嘆道：“這些弟兄在山上一待就是兩年，雖然說不上有多辛苦，但畢竟和別處不同，公主體諒，大家心里都很感激?！?/br>
    “這豬rou都是從山下運過來的？”秦逍問道。

    姜嘯春點頭道：“是，公主每年撥給內(nèi)庫的伙食費很豐厚，大家吃的也都很好，弟兄們平日想吃些什么，都會和柴山河說，柴山河管著內(nèi)庫的后勤，負責(zé)采買?！?/br>
    秦逍笑道：“所以柴副統(tǒng)領(lǐng)肯定很受大家的歡迎?！敝奥牻獓[春提及過，柴山河是姜嘯春麾下兩名副統(tǒng)領(lǐng)之一，專管后勤，山上的吃喝用度需要采買，都是由柴山河負責(zé)。

    “如果能在山上養(yǎng)些豬，剩飯剩菜也足夠?qū)⑺鼈兾癸?。”秦逍笑呵呵道：“我要是姜統(tǒng)領(lǐng)的部下，一定建議你在山上弄個豬圈，讓后廚負責(zé)養(yǎng)豬。”

    旁邊那胖廚子忍不住道：“大人真是英明。其實山上每天的剩飯剩菜真的不少，養(yǎng)上二三十頭豬都不在話下，泔水池那邊三天就滿了，剩飯剩菜都倒在里面，著實可惜?！?/br>
    姜嘯春皺起眉頭，瞥了那廚子一眼，顯然是責(zé)怪他多嘴多舌，廚子低下頭，不敢再多說。

    “這些事情，我都不管?！苯獓[春道：“之前他們也提過這事兒，說是剩飯剩菜太多，可以養(yǎng)些豬，還可以養(yǎng)些雞鴨，不過柴山河覺得這是內(nèi)庫，如果在內(nèi)庫養(yǎng)那些東西，被公主知道，肯定不悅，所以作罷。”

    秦逍笑笑，幾人肚子確實有些饑餓，一陣風(fēng)卷參與，茶足飯飽。

    “茅房在哪邊？”秦逍站起身：“憋了一下午了，去放放水，少監(jiān)大人要不要一起去？”看向陳曦，卻見陳曦用一種冷厲的目光看著自己，立時想到自己這句話對少監(jiān)大人是個大大的冒犯，干笑兩下，姜嘯春已經(jīng)起身道：“我?guī)卮笕诉^去?！?/br>
    “不用不用?！鼻劐袛[手道：“這種事兒，哪里能勞煩姜統(tǒng)領(lǐng)?！毕蚰桥謴N子招手道：“你來，帶我去茅房?！?/br>
    廚子看向姜嘯春，姜嘯春皺眉道：“看我做什么？大人讓你帶路，你還不聽吩咐？”

    廚子忙抬手道：“大人跟小的來?！睕]有從正門出去，而是從食堂側(cè)門出了去，秦逍跟在他身后，剛出門，就見到外面擺著幾十口大缸，都蓋著蓋子，忍不住打開一只蓋子，里面卻是滿滿一缸水。

    “山上別的都還好，就是吃水麻煩?！睆N子解釋道：“山下有湖，山上的用水都是從湖里運過來，隔上兩天，柴副統(tǒng)領(lǐng)就會帶人下山運水，存在水缸里?！?/br>
    秦逍道：“如此說來，山上的水還算很金貴？”

    “金貴談不上，但平時也省著用。”廚子見秦逍年紀輕輕，沒有絲毫官架子，而且說話也很隨和，心中便沒有太大壓力，笑道：“山上的人，十天才能洗一次澡，身上可是不舒服?！?/br>
    “北方的邊軍將士，一兩個月不洗澡也是常事”秦逍笑道：“十天能洗一次澡，比起邊軍要幸福的多?！焙鋈宦劦揭还绅t臭味，抬手捂住鼻子，月光之下，瞧見不遠處有一個大池子，廚子見秦逍動作，忙道：“大人，那是泔水池，剩飯剩菜和用過的水都倒在那里面，以前三天就會清理一次，最近山上有事兒，柴副統(tǒng)領(lǐng)也被關(guān)起來了，污水不能倒在這里，只能將剩飯剩菜往這里面倒，不過也已經(jīng)堆滿了，只等著山上的事兒解決了在找人來收拾?！?/br>
    秦逍捂著鼻子靠近過去，只見里面果然是積滿了殘羹剩菜，越是靠近味道越是難聞。

    “多少受災(zāi)百姓連一口粥都吃不上，你們這里倒是大方，魚rou剩下了都往這里面丟?！鼻劐袊@了口氣：“剩飯剩菜難道不能第二頓吃？”

    廚子有些尷尬，欲言又止，秦逍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們這樣浪費，回京之后，本官是要向公主奏明的。”

    “大人，這……這和我們廚房沒有關(guān)系?！睆N子惶恐道：“都是……都是柴副統(tǒng)領(lǐng)吩咐，他說山上的官兵都是公主的人馬，公主的人不能吃殘羹剩飯。后勤都是柴副統(tǒng)領(lǐng)做主，他說不能用，我們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br>
    “這是為何？”

    廚子欲言又止，見秦逍臉色不善，才輕聲道：“大人，小的要是說了，您……您千萬別說是小的說的?！?/br>
    秦逍嗯了一聲，廚子才低聲道：“每年撥給后勤的銀子不少，如果剩飯剩菜下頓吃，確實能省下不少銀子，但是如此一來，每年在伙食上的花銷至少要減少四成，到時候報賬過去，上面以后每年撥的銀子可能就要減少了?！?/br>
    一語驚醒夢中人，秦逍恍然大悟。

    “大人，那邊就是茅房了?！睆N子向前面指了指，秦逍走過去，茅房四周倒是石墻，不過頂部是用茅草蓋著，剛一靠近過去，那味道不比泔水池那邊好多少。

    廚子尷尬笑道：“大人，這里不比豪門大院，內(nèi)庫里所有人拉撒都要在這里，兩百多號人，這里味道確實不好聞。以前茅房和泔水池都是三天清理一次，如今也有大半個月沒清理了。”

    秦逍進去之后，捂著鼻子掃了一眼，屎尿滿滿的，干脆也不方便了，直接沖出茅房，見廚子在外面等著，苦笑道：“都成那個樣子，你們也是該清理一下了?！眴柕溃骸般锼睾兔┓慷际悄銈儚N房的人收拾清理？”

    廚子微挺直胸膛，道：“大人，這種活兒小的可不干。小的也是從京都過來的，您可知道京都的醉仙樓？還有薈珍閣？這兩家都是京都有名的酒樓，小的在京都的時候，在這兩家酒樓都做過主廚，不瞞大人說，京都各家酒樓都是求著小人去給他們做主廚，小人做的菜，京里許多達官貴人品嘗過后，那都是豎起大拇指，贊不絕口?！?/br>
    “既然在京里如此受歡迎，怎么來了這里？”

    “還不是為了多掙點銀子?！睆N子嘆道：“有人找到我，讓我到江南做事，每個月開始的價錢是京都里的五倍都不止，干一年抵得上在京里干五年。雖然一年到頭都不能離開，不過再干上幾年，回到京都，就能夠買個大宅子，到時候一家老小就可以團團圓圓了。”

    秦逍微點頭，問道：“廚房里的其他幾個人自然也不會清理泔水池和茅房？”

    “用不著我們的?！睆N子笑道：“有人會上山來收拾清理，多年來一直如此。柴副統(tǒng)領(lǐng)是個精打細算的人，那些人清理茅房和泔水池，用不著給他們銀子，泔水池里的剩飯菜，他們運了出去，可以喂豬喂雞，一年下來也不少掙?！?/br>
    第584章 欲擒故縱

    翌日清晨，卻忽然下起雨來。

    秦逍起了個大早，昨夜他睡得比較早，知道內(nèi)庫這邊所有人都有嚴格的作息時間。

    每晚亥時一到，內(nèi)庫就會有人敲鐘，聽到鐘聲，除了夜里負責(zé)守衛(wèi)的官兵，其他人都要回屋休息，夜里更不許有人在內(nèi)庫里四處走動，一旦被發(fā)現(xiàn)，軍法從事。

    早上一到卯時，便是起床的時辰，倉庫那邊的人姜嘯春管不著，不過兵營這邊卻是不得有任何的拖延，集合之后，便會進行晨cao。

    這里的官兵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秦逍起來的時候，雖然天剛剛亮，但早已經(jīng)過了酉時，雖然細雨紛紛，但內(nèi)庫守衛(wèi)卻還是在西邊的校場集合，在雨中例行早練。

    “大人早！”身邊傳來胖魚的聲音。

    秦逍扭頭看過去，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還行?！迸拄~搖頭道：“不過昨晚多吃了一點，半夜跑去茅房，那里面臭氣熏天，實在是忍不住?！碧ь^看了看細雨，道：“茅房的糞坑已經(jīng)滿了，這大雨一下，茅房不能再去了?！?/br>
    秦逍想了一下，問道：“有沒有傘？”

    “我去拿！”胖魚去找了把雨傘過來，遞給秦逍：“大人要去吃早飯？我去幫你拿到屋里吃?！?/br>
    秦逍搖搖頭，打著雨傘向校場走去。

    士兵在雨中cao練，姜嘯春也沒有打傘，與士兵同甘苦，身著甲胄，站在雨中，忽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立刻回頭，瞧見秦逍過來，拱手道：“秦大人！”

    “下雨也要cao練？”

    “風(fēng)雨無阻。”姜嘯春道：“內(nèi)庫是重地，所以這里的守衛(wèi)一定要驍勇善戰(zhàn)，以隨時應(yīng)對變故。”說到這里，神情黯然，苦笑道：“如今倉庫空了，如果銀子找不回來，這里的兩百多號人只怕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多年來的苦練，終究是一場空?！?/br>
    秦逍搖頭道：“姜統(tǒng)領(lǐng)這話不對，結(jié)果是誰也預(yù)料不到的，我們要做的，只能是在不知道結(jié)果的情況下，盡力做好自己分內(nèi)事。”

    姜嘯春心想這大理寺寺少卿年紀輕輕，不過見識倒還不差，微點頭，問道：“大人是不是要開始審訊了？”

    “不急。”秦逍笑道：“剛才聽人說，今天下雨，泔水池和茅房那邊都要溢出來了。本來這事兒也不歸我管，不過弟兄們辛勞的很，待會兒去茅房都臭氣熏天，實在有些不妥。姜統(tǒng)領(lǐng)，是不是派些人手清理一下那邊，這樣下去也不是事?！?/br>
    姜統(tǒng)領(lǐng)立刻道：“是我疏忽了。這些時日內(nèi)庫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清理泔水池的農(nóng)夫也就無法上山?！睕_著cao練的隊伍沉聲道：“柴山河！”

    一名身著甲胄的男子聽到姜嘯春招呼，急忙跑過來，拱手道：“末將在，大人有何吩咐？”

    秦逍看著柴山河，他昨日見過，這大半個月來，柴山河與姜嘯春一起被關(guān)在那間屋子里。

    柴山河看上去三十七八歲年紀，身材魁梧，樣貌倒也端正，渾身上下透著軍人的干練。

    “晨練過后，你派些人手去將泔水池和茅房清理一下?！苯獓[春吩咐道：“你親自監(jiān)督，污物運下山之后，立刻帶他們回來。”

    柴山河苦著臉道：“統(tǒng)領(lǐng)，末將昨天晚上就想清理，可是山上沒有裝運的糞桶，要將那些污物全都運下山，至少要四五十個木桶才成?！?/br>
    姜嘯春皺起眉頭，道：“你負責(zé)后勤，這事兒你自己想辦法。”

    “統(tǒng)領(lǐng)，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辈裆胶訜o奈道：“臨山村那伙人有現(xiàn)成的糞桶，他們前些天應(yīng)該來過，只是這邊出了事兒，他們進不來?！毕肓艘幌拢诺溃骸耙晃胰ジ嬖V他們一聲，讓他們過來收拾了?！?/br>
    姜嘯春搖頭道：“非常之時，任何人不得下山?！?/br>
    “事急從權(quán)。”秦逍在旁笑道：“泔水池再不清理確實不行。柴副統(tǒng)領(lǐng)，以前清理泔水池和茅房的是臨山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