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風(fēng)華 第351節(jié)
陳芝泰露出一絲得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蘭雁姑娘交心之后,感覺整個人都不同了,就像是脫胎換骨?!?/br> “蘭雁姑娘?” “就是剛在京都交的新朋友?!标愔ヌ┝⒖痰溃樕巷@出美好的表情。 “原來如此?!鼻劐械溃骸翱磥硖m雁姑娘和你真是一見鐘情?!?/br> “確實如此?!标愔ヌ└锌溃骸疤m雁姑娘和我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是卻讓我找到了知己。她對我一往情深,說我是她見過的最像男人的男人,還說我和別的男人不同,我讓她感覺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愛情。” “她很漂亮?” “很漂亮,那屁股,那胸脯,衣服一脫,我都覺得不像是人間女子?!标愔ヌ┯芍缘溃骸八坏ㄈ菰旅?,而且體貼人意,我一拍她屁股,她就知道換姿勢,這樣的默契我從來沒有體驗過?!?/br> 秦逍看著陳芝泰,嘆道:“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大人,雖然咱們很熟,但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蘭雁?!标愔ヌ┪罩^,憤慨道:“她不是牛糞!” 秦逍道:“你誤會了,我說的牛糞是閣下!” 陳芝泰一怔,隨即搖頭道:“看來蘭雁姑娘果然慧眼如炬,只有她才知道我是好男人,你們都不懂我?!?/br> “既然你和她相識相知,那以后就多多走動。”秦逍只能道。 陳芝泰立時堆起笑容,湊近道:“那是自然,不過……我有一事想求大人。” “除了銀子,其他的都好說。” “可是……我說的就是銀子!” “那就免開尊口。”秦逍揮揮手:“退下吧!” “大人,我從西陵千里迢迢不畏艱險找到你,想追隨你為你鞠躬盡瘁,你就為了點銀子和我生分?”陳芝泰欲哭無淚:“我答應(yīng)了蘭雁姑娘,要為她贖身,她說只要我為她贖身,她以后會一輩子跟著我?!?/br> 秦逍豎起大拇指,道:“口袋里連十兩銀子都沒有的好男人,竟然想著給樂坊的姑娘贖身,三當(dāng)家的,你這樣的膽量折服了我,贖她要多少銀子?” “她說……她說至少要五百兩!”陳芝泰有些尷尬道:“我知道這筆銀子不少,可是對大人來說,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難!” “我一年的俸祿也沒有五百兩?!鼻劐械溃骸八匀?dāng)家的意思,是我給你打工?” 陳芝泰神情黯然:“沒有這五百兩銀子,我和蘭雁有緣無分?!?/br> “你果然是癡情種子。”秦逍嘆道:“本來此行江南,我還準(zhǔn)備帶你見識一下江南女子的溫柔體貼,可是你對蘭雁姑娘一片深情,我又如何好意思再帶你去那種地方?這豈不是要活活拆散你們?” 陳芝泰精神一振,笑道:“大人一番好意,我怎能拒絕?其實我仔細(xì)想了想,一個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如果在江南能找到更好的朋友,贖身的價錢可能會低一些,京都的物價確實很昂貴?!?/br> “有道理?!鼻劐形⑽Ⅻc頭:“對了,三當(dāng)家,我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 “大人請講!” “之前我覺得你和耿紹的關(guān)系有些緊張?!鼻劐袉柕溃骸翱墒悄且惯^后,你看他時一臉欽佩,不知道是什么讓你的態(tài)度前后變化如此之大?” 陳芝泰回頭看了一眼,確定無人在附近,才壓低聲音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天晚上我和他是隔壁,我與蘭雁姑娘情投意合,可是他竟然帶著兩個姑娘進(jìn)房,整整一個晚上,那兩個姑娘叫聲不絕,第二天早上,那兩個姑娘都走不動道,可是老耿卻神采奕奕,你說我不佩服他,還能佩服誰?” 秦逍點頭道:“這就對了,老耿確實是很用心的去嫖別人,你卻是被人嫖!” 第572章 江上搏殺 途中并非一日,到了東陽郡,從運河進(jìn)入淮水,折而向東,不用兩天時間便可進(jìn)入通濟(jì)渠的南端入口。 前后兩朝對這條帝國命脈自然都是下了大功夫。 曾經(jīng)這運河之上難免也會有一些強(qiáng)悍水匪劫掠船只,一度造成不小的損失,甚至讓往來的貨船提心吊膽,但朝廷可以對一些占山為王的土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但凡威脅到這條命脈運河的水匪,那卻是毫不客氣。 從洛口直到杭州,漫長的運河線,每隔一段都會有漕運衙門的碼頭,碼頭除了方便往來商船客船的停泊,而且常年都會有官船待命,但凡水上出現(xiàn)狀況,漕運衙門的水兵便會立刻登船,離岸剿匪。 對運河上抓捕到的水匪,那更是毫不客氣,幾乎都會斬立決。 所以在這條運河上劫掠的成本會很高,要么成功,但凡有一次失手,那就是掉腦袋。 除了偶爾出現(xiàn)真正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干一票的強(qiáng)人,運河的匪患已經(jīng)是十分罕見。 不過除非太過急迫,大部分貨船也盡量避免在夜里行船,白天運河上船舶往來穿梭,到了晚上,運河上的船只就鳳毛麟角,往往都會在就近的碼頭停泊歇上一夜,等次日一早再出發(fā)。 也正因如此,沿途的碼頭都會十分熱鬧,賭坊酒肆林立,勾欄如云。 不過夜里行船,在經(jīng)過碼頭時候見識繁華熱鬧之后,接下來就有很長一段路冷寂昏黑,好在兩艘官船的船夫常年在運河來回,對水道的情況十分熟悉,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準(zhǔn)確前行。 已是深夜,今晚輪到陳芝泰和耿紹執(zhí)勤,夜風(fēng)習(xí)習(xí),站在船頭,陳芝泰望著前方黑乎乎一片,心情有些低沉。 他希望早些趕到江南,見識一下江南的鶯歌燕舞,但幾天下來,道路似乎沒有盡頭,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抵達(dá)江南。 “老耿,在想什么?”扭頭看到耿紹坐在甲板上,背靠船板,若有所思的模樣,陳芝泰好奇道:“有什么心事和我說說,我見多識廣,說不定可以開導(dǎo)開導(dǎo)你。” 耿紹也不理會。 陳芝泰靠近過去,在耿紹身邊一屁股坐下,用胳膊捅了捅耿紹,輕笑道:“是不是夜深人靜,又想女人了?” “你腦子里除了這點事,就沒有別的?”耿紹瞥了他一眼,輕聲道:“我只是好奇這次到江南到底是要做什么。” 陳芝泰詫異道:“大人不是說了,他是大理寺的官員,剛剛上任不久,要到江南巡查案件,老耿,你是不是想女人想傻了,連這個都忘記了?” “我看你腦子除了女人,也想不出別的?!惫⒔B冷笑著低聲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粘著假胡子的家伙有些鬼鬼祟祟?” “你是說那個像游魂一樣的家伙?”陳芝泰更是靠近,壓低聲音道:“老耿,你說他的胡須是假的?” 耿紹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陳芝泰,詫異道:“你沒看出來?” 陳曦和紫衣監(jiān)兩名吏員扮作大理寺刑差跟在隊伍里,大理寺那六名真正的刑差從一開始就知道三人不是大理寺的人,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三人是太監(jiān)假扮,胖魚三人起初倒也不知道三人不是大理寺刑差,秦逍也沒對幾人多說,不過這幾日相處下來,胖魚和耿紹早就發(fā)現(xiàn)陳曦是太監(jiān)假扮,耿紹詫異的是陳芝泰竟然如此后知后覺,到現(xiàn)在都沒看出陳曦是太監(jiān)。 陳芝泰有些尷尬,摸著腦袋干笑兩聲:“有些懷疑,不敢確定?!?/br> “那人走路的時候,悄無聲息,有幾次出現(xiàn)在我身后,我根本沒有任何察覺?!惫⒔B道:“我每次看到這人,心里就有些發(fā)毛,就像當(dāng)初在白虎營的時候,每次看到那位劉副統(tǒng)領(lǐng)……!”想到陳芝泰也不知道劉副統(tǒng)領(lǐng)是何人,只能道:“反正那太監(jiān)的武功一定很高,身手只怕還在大人之上。我以前聽人說,京都有個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衙門,叫做紫衣監(jiān),紫衣監(jiān)里都是一幫太監(jiān),高手眾多,我尋思此人是否也是紫衣監(jiān)的人?” 陳芝泰摸著粗須道:“老耿,大人去江南巡案,太監(jiān)跟著做什么?”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耿紹皺眉道:“大人如果只是巡案,紫衣監(jiān)的人為何要跟著?而且還是紫衣監(jiān)的高手。我瞧那太監(jiān)對大人也不是很客氣,大人對他也若即若離,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算不得好,既然如此……!”沉默了一下,陳芝泰看著耿紹,見他小半天沒說話,忍不住問道:“老耿,你有話就說,憋了半天也該放個屁……!” 他話聲未落,耿紹卻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陳芝泰吃了一驚,正不知耿紹意欲何為,耿紹卻已經(jīng)沉聲道:“別說話。”赫然起身,向前方望去,夜風(fēng)吹拂,水面微蕩。 “怎么了?”陳芝泰一臉茫然,見耿紹神色凝重,也順著陳芝泰的目光向前望去,前方除了一片漆黑,也看不到什么。 “你有沒有聽到聲音?”耿紹問道:“好像……好像是搏殺聲?” 陳芝泰一怔,還沒說話,就聽身后傳來聲音道:“你的耳朵倒是很靈敏,不錯,前面有人在搏殺?!?/br> 耿紹和陳芝泰都是吃了一驚,回過身,只見陳曦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幽靈一般。 耿紹見陳曦一雙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正盯著自己,心下一凜,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抬頭望過去,只見秦逍和顧白衣正快步過來。 “大人!”兩人急忙拱手迎上,耿紹向船頭前方一指:“前面?zhèn)鱽聿珰⒙?,好像離得不遠(yuǎn)?!?/br> “確實不遠(yuǎn)?!鼻劐悬c點頭,他先前并沒有睡下,和顧白衣深夜交談,在耿紹聽見動靜之前,便已經(jīng)隱隱聽到從前方傳來的聲音,立時趕了出來,不過陳曦顯然比秦逍更快察覺。 耿紹這時候才看到,秦逍的是手里竟然拿著一把刀,刀鞘和普通的刀不同,通體漆黑。 陳曦的目光也落在了秦逍那把刀上,略有一絲詫異:“金烏刀?” “你認(rèn)識?”秦逍看了陳曦一眼。 這把刀是在京都時候,圣人所賜,那次圣人不但賜下布匹黃金,而且賜給了秦逍一把刀,給予佩刀資格。 秦逍第一次見到這把刀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特別,想著是圣人所賜,也不好佩著刀四處招搖,畢竟在京都這深水之中,有時候還是需要低調(diào)一些。 這把刀他一直守在府里,此番下江南,才帶了出來,也是收在行李里,沒有佩在身上,但聽到運河上出現(xiàn)搏殺之聲,情況不對勁,這才取刀在手。 他雖然只是四品境界,可是得到血魔老祖的傳授,有一把刀在手,實力就不只是四品那般簡單,有刀在手,小秦大人才會感到心里踏實。 陳曦也沒有多說,只是將目光投向前方。 陳芝泰瞟了陳曦一眼,心想這狗東西竟然連大人的話都不回答,還真是牛氣哄哄,若有機(jī)會,需要好好整治這死太監(jiān)一頓,不過一想到此人是紫衣監(jiān)的高手,剛剛生出的心思立刻撲滅。 “這些年運河上已經(jīng)很少聽說有水匪為患?!鳖櫚滓聠问直池?fù)身后,也是望著前方:“難道是有人劫船?” “加快行船速度?!鼻劐蟹愿老氯?。 官船破水加速前行,前面的廝殺聲也越來越清晰,陡然間火光亮起,就在前方不遠(yuǎn)處,忽然間亮起火光,秦逍目力了得,依稀看到前方一條船只停在運河中央,船上人影閃動,尚在廝殺。 “有人放火燒船?!鼻劐谐谅暤馈?/br> “不是貨船?!鳖櫚滓乱彩强吹妹靼住?/br> 邊上幾人明白顧白衣的意思,如果真是水匪劫掠,只可能是挑選貨船出手,搶奪船上的貨物,既然前面不是貨船,那么就幾乎沒有水匪冒著砍頭的風(fēng)險去劫掠,畢竟水匪殺人不是目的,主要目的是為求財,船上無貨,對一般水匪來說就不會下手。 費辛和胖魚本來還在熟睡中,但船上一陣動靜,也驚醒二人,匆匆跑到船頭來。 對面那艘船上的火光越來越大,火借風(fēng)勢,極是兇猛,火光之下,兩撥人正在拼力廝殺,其中一方清一色黑衣在身,正以眾凌寡,奮力抵抗的只有寥寥兩三人,普通人打扮,在黑衣人的圍攻之下,已經(jīng)是險象環(huán)生。 官船迅速靠近,顯然也驚動了那群黑衣人,有人大聲叫道:“官兵來了?!?/br> 官船和普通船只大不相同,久在水上混跡的人一眼就能辨識出官船。 火勢正猛,再加上官船過來,那群黑衣人也鬧不清楚官船上有多少兵丁,有人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黑衣人立時紛紛從船上跳入水中,迅速潛入下去,看他們的動作,顯然都是水性極好。 秦逍這邊早就有了準(zhǔn)備,距離那小船還有些距離,秦逍已經(jīng)跳上船舷,雙足一蹬,整個人已經(jīng)如同鷹隼般飄然而出,正落在了小船的船頭上。 艙內(nèi)正好有兩名黑衣人沖出來,卻是拽著一名發(fā)髻凌亂的女人,迎面碰見秦逍,見秦逍手中拿刀,正冷冷盯著自己,一名黑衣人也不猶豫,沖上前來,揮刀對著秦逍砍了下來,出手兇狠,分明是要取秦逍的性命。 “嗆!” 金烏刀出鞘,火光之下,金烏刀通體泛黑,泛著冰冷寒光,那人大刀距離秦逍頭頂還有一指距離,秦逍手臂一揮,刀光劃過,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割斷了那人的喉嚨。 另一人吃了一驚,拽著那女人回頭往船艙里去,秦逍卻已經(jīng)是如影隨形,瞬間到了那人身后,拳頭打出,重重打在那人的后腦勺上,那人哼也沒哼一聲,向前直挺挺撲倒下去。 此時耿紹和胖魚也早已經(jīng)從官船跳了過來,手中握刀,只見到甲板上躺了七八具尸首,除了被秦逍所殺的黑衣人,另有兩具黑衣人尸首,剩下的都是普通衣衫,明顯就是船上的人。 官船靠過來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幾乎都從船上跳入水中,入水之后便沒了蹤跡,秦逍殺一人,打昏一人,被打昏的黑衣人倒下時,那女人摔倒在船艙前,這婦人衣衫凌亂,頭發(fā)披散開,臉色蒼白,火光中,秦逍見這女人已經(jīng)三十出頭年紀(jì),沒有少女的纖細(xì)窈窕,而是成熟婦人的豐腴,那張有七分姿色的臉上一片慘白,似乎已經(jīng)被嚇飛了魂魄。 第573章 魚玄舞 火勢熊熊,空氣中泛著火油的味道,那群黑衣人顯然是準(zhǔn)備充分,而且早早就做好了燒船的打算。 整條船大半都已經(jīng)在烈火之中,此時撲救也已經(jīng)來不及,官船拋出繩索,將小船上的眾人救到官船上,被秦逍打昏的黑衣人也被弄到了官船上,沒過多久,小船在烈火中漸漸沉沒了下去。 被救的三名男子和那名婦人都是驚魂未定,坐在甲板上半天沒能回過神。 陳曦站在不遠(yuǎn)處一言不發(fā),顧白衣背負(fù)雙手,若有所思,倒是三當(dāng)家陳芝泰見到那美貌婦人身體瑟瑟發(fā)抖,好心跑去找了一條毯子給夫人披上。 一名中年男子終于回過神來,方才他見到秦逍出手,站起身來,向秦逍拱手道:“多謝大人出手相救,若非諸位相助,今晚定是尸骨無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