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眼中顯出艷羨之色。

    她自然知道，這樣的家具，一般的大戶人家都不可能擁有，這些家具所用的材質(zhì)都是最上等的貨色，工藝高超，都是價格不菲。

    秦逍看見秋娘臉上表情，知道她對這些家具十分滿意，輕聲道：“喜不喜歡？你覺得還需要什么，和我說一聲，我再去添置。”

    “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鼻锬锝吡ψ屪约浩届o下來：“我又不住在這里?！?/br>
    “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是你的婚房?！鼻劐行Σ[瞇道：“今天帶你過來，就是讓你看看對這房子滿不滿意，你覺得還缺什么我就補什么?！?/br>
    秋娘看著秦逍，見他面帶微笑，并不像是在開玩笑，蹙眉道：“秦……秦逍，你不是說笑嗎？”

    “說笑？”秦逍詫異道：“什么說笑？”

    秋娘神色認真起來：“你說……你說這是我婚房，又是什么意思？不是在胡言亂語？”

    “當然不是?！鼻劐幸舱J真起來：“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房子，然后娶一個賢惠的女人成親。房子有了，接下來自然要娶妻成親?！蔽罩锬锏氖?，看著她一雙明顯帶有驚訝之色的眼眸道：“我在苦水巷的時候就和你說過，要娶一個像你這樣的女人，你難道忘記了？”

    “不對，你……你是說讓我?guī)湍阏乙粋€和我一樣的姑娘……！”秋娘見秦逍一本正經(jīng)，倒是心慌起來：“秦……秦逍，我……我沒想過要成親，而且……而且白衣不能沒人照料，我……！”

    “你總不能照顧白大哥一輩子?！鼻劐袊@道：“這些時日瑣事太多，沒有和你好好說話，今日正好抽出空來和你商量。”牽著秋娘的手，走到中間的床邊坐下，看著秋娘道：“顧大哥的年紀，也早就到了成親的時候，他心里怎樣想，咱們也不清楚，不過顧大哥是個行事穩(wěn)健的人，對自己的人生大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不到時候，咱們怎么勸也是沒有用。不過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就是顧大哥不想讓你一直等下去，他一定希望能有人好好照顧你……！”

    秋娘若有所思，秦逍輕嘆道：“秋娘姐，在那些街坊眼中，他們或許都會覺得是顧大哥拖累了你，因為你要照顧顧大哥，所以才遲遲沒有出嫁，顧大哥似乎成了你的累贅?！?/br>
    “我……我沒有這樣想過?！鼻锬秕久嫉馈?/br>
    秦逍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你不會這樣想。”猶豫了一下，終于道：“那你可曾想過，在別人眼中是你在照顧顧大哥，可實際上，顧大哥一直都在保護著你?！?/br>
    秋娘身子一震，秦逍平靜道：“我在顧大哥的屋里看過，他對行軍布陣兵法韜略很有鉆研，而且對朝中的局勢了若指掌，見解更是高人一等。他表面看起來十分隨性淡然，可是這么多年來，在兵法韜略上一直都是用了很多心思，這樣的人物，內(nèi)心深處一定是想有一番大作為。他能夠看透人心，洞悉真相，說句實話，以他的能耐，即使不去逢迎上司，想要升官晉級也絕非難事?！?/br>
    “你是說他故意不升官？”秋娘被秦逍這般一說，隱隱明白什么。

    秦逍頷首道：“在京都府當個文書郎，不顯山不漏水，也不會太引起人注意，這樣生活的平平安安，如此也不會因為牽涉到官場的爭斗而連累到你。他這些年行事低調(diào)，其實一直都在保護著你?！?/br>
    秋娘眼圈一紅，秦逍握著秋娘手，輕嘆道：“如果我不來京城，顧大哥或許還會一直等下去，等著你有意中人的那一天，等到他可以將你托付給別人的那一天。可是我來到了京都，而且惹了不少麻煩，更得罪了不少人，我和你們之間走得親近，不管我愿不愿意，許多人都已經(jīng)將顧大哥當成了我的人，顧大哥再想低調(diào)行事，已經(jīng)是不可得。”

    秋娘幽幽道：“其實我先前心里也埋怨過你，甚至后悔認識你?？墒悄阕龅亩际呛檬?，白衣說過，一個人只要問心無愧，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需要畏懼。白衣……！”微抬頭瞟了秦逍一眼，輕嘆道：“白衣說你俠肝義膽，卻又敢作敢當，是……是人中龍鳳，他不但不后悔與你認識，還說能與你相識是他的運氣?！?/br>
    秦逍嘆道：“顧大哥心胸豁達，我是遠遠不及的?！蹦曋锬镅劬Φ溃骸叭绻M京之后沒有發(fā)生這些風波，我即使心中對你愛慕，卻也未必真的會對你坦白，免得因我之故牽累你。”

    秋娘被秦逍握著手，也不掙脫，臉上依然有些發(fā)燙，低頭輕聲問道：“那……那你真的喜歡我？我……我不過是市井粗女，和你……！”

    “以后不要再說這樣的話。”秦逍忽然抬手將秋娘摟入懷中：“我也是從邊陲來的鄉(xiāng)野小子，這一輩子都是如此。市井鄉(xiāng)野之人又如何？并不比那些豪門大院里的人低矮。”感覺到秋娘香軟的身子在自己懷中微微發(fā)抖，知道她是心里緊張，柔聲道：“你賢惠勤勞，心地善良，正是我喜歡的女人，反正許多人都覺得你是我的女人，他們也沒有說錯，以后你便是我的女人，無論是誰想要欺負你，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護你周全，生生世世都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欺負，更不讓你受苦?！?/br>
    秋娘鼻子一酸，心下卻滿是甜蜜，不自禁一只手抱著秦逍的腰，身體與秦逍緊貼，秦逍感覺到秋娘的反應(yīng)，心中歡喜，更是抱緊秋娘道：“不過今日咱們有這大宅子成親，那是圣人想要用我辦差，也許哪天她不開心，將我罷官免職，這房子也都收回去，那時候咱們或許要流落在外……！”

    “我……我要真嫁給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秋娘紅著臉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貧窮富貴，我……我總會跟著你就是?！钡闹羞€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忐忑道：“可是……可是咱們年紀相差不小，你……你真的不嫌棄我？”

    秦逍笑道：“你是花容月貌的仙女，若是嫌棄你，豈不是有眼無珠。”湊在秋娘耳邊，抱著秋娘腰肢的手忽然滑落下去，貼在秋娘飽實的翹臀上，貼著秋娘耳邊道：“胸大臀圓好生養(yǎng)，娶妻如此，又怎會嫌棄？”

    “哎呀！”秋娘羞臊無比，抓著秦逍腰間狠狠一掐，一張俏臉卻是緋紅似火。

    第528章 故居

    秋娘出宮之后，便和顧白衣住在一起，姐弟二人相依為命。

    顧白衣為人行事低調(diào)，不過是七品文書郎，七品小吏，在京都這樣的地方宛若螞蟻一般，無權(quán)無勢，甚至連經(jīng)濟也很拮據(jù)，秋娘也只能是盡力照料弟弟的生活。

    她出宮之時已經(jīng)早過了婚嫁的年紀，二十多歲年紀已經(jīng)算是老姑娘，大部分女人在這個年紀膝下的孩子都已經(jīng)不小。

    夜深人靜的時候，秋娘也不是沒有想過未來的歸宿，但一想到顧白衣尚未婚配，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雖然年紀不小，但樣貌秀美，賢惠勤快，市井中自然也少不了上門做媒的人，卻都被秋娘拒絕，歸根結(jié)底，一來是為了能照顧顧白衣，二來也確實沒有相中的男子。

    她與秦逍在洛水河邊相識，第一次秦逍就為了她與青衣堂結(jié)怨，這美嬌娘內(nèi)心深處自然對秦逍也是存有一絲感激。

    此后秦逍對她處處照顧，秋娘畢竟不是懵懂無知的無知小丫頭，有著女人的銳利洞察力，隱隱發(fā)現(xiàn)秦逍對自己似乎存有想法，但卻又不能確定，畢竟兩人歲數(shù)相差不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少年郎會相中自己一個早就過了婚配年紀的女人，等到秦逍后來似有若無的曖昧言行，甚至那次在苦水巷的屋里猝不及備地親了自己一下，秋娘已經(jīng)確定秦逍對自己存有非分之心。

    她雖然如同熟透了果子般，卻從不曾為人采摘，除了自己的弟弟之外，甚至不曾與其他男人有過近距離的接觸，這少年郎突然出現(xiàn)，而且攻勢兇猛，卻是讓著從未經(jīng)歷過情事的美嬌娘慌亂不已。

    她甚至想過秦逍只是因為年輕氣盛，瞧見自己有幾分姿色，所以一時沖動。

    但秦逍獨闖青衣堂，為了將她從青衣堂手里救出來，不顧惜自己的性命，此事過后，秋娘口里雖然什么都不說，但心里卻日夜都是這少年郎的影子，既期盼每日都能瞧見他，卻又害怕他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有時候甚至在睡夢之中，都能夢著與秦逍柔情蜜意歡愛無限的場景，秦逍溫柔無限，而自己在夢中對秦逍亦是盡力迎合，醒轉(zhuǎn)過來，面紅耳臊之時，卻亦有深深的失落感。

    但這樣的事情，那是不能對任何人提及一句，只能隱藏在自己心中。

    秦逍步步高升，來京不久，已經(jīng)是名聲大噪。

    秋娘心中卻是復(fù)雜至極。

    她多年不曾在意自己的歸宿，從不與人和男人有過接觸，也恰恰如此，一旦被秦逍挑動了情竇，內(nèi)心深處的感覺比普通人更要強烈許多，每日里腦中揮之不去的都是少年郎的影子，卻又偏偏不能表現(xiàn)出分毫。

    沒有人知道她最近一段時日心中的焦躁被她很好地掩飾起來。

    她知曉自己與秦逍無論是年紀還是身份地位都有差距，絕無可能走在一起，是以想著將他從腦子里趕出去，可是越想如此，腦中卻反倒越是他的影子，晚上夢境之中與他越是纏綿。

    今日秦逍突然對她坦誠告白，甚至都已經(jīng)有要娶她入門的決定，這讓秋娘只覺得匪夷所思之余，內(nèi)心深處卻又充滿歡喜。

    此時被秦逍抱在懷中，秋娘甚至覺得只是一場夢境，就像自己數(shù)個夜晚夢到與秦逍在一起的景象一樣，只希望夢境長一些，不要太快醒來。

    “大理寺正在整肅，顧大哥也答應(yīng)過來大理寺幫我?！鼻劐袚е锬镅?，讓秋娘靠在自己懷中，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淡淡體香味道，輕聲道：“等到大理寺整頓過后，我就會向顧大哥提親。身在其位，能夠為百姓做點好事就做點，實在哪天在大理寺待不下去了，咱們就離開京都，另找地方生活。不過有件事情我不瞞你，也要先告訴你，哪天朝廷真的要發(fā)兵收復(fù)西陵，我定然要隨軍一起打回去，除了這件事兒，其他時候我都陪在你身邊?！?/br>
    秋娘心中甜蜜，她對秦逍的來歷自然早已經(jīng)知道，柔聲道：“你要回西陵為黑羽將軍報仇，我自然不能攔你的?！?/br>
    她體貼人意，秦逍一只手抬起，托住秋娘下巴，輕輕抬起，看著懷中那張秀麗的臉龐，一雙眼眸兒水汪汪的清澈無比，清亮之中，透著一股子嫵媚，心下一蕩，不自禁貼上去，又親在了秋娘唇上。

    秋娘閉著眼睛，一只手臂勾住了秦逍脖子，秦逍感覺這美嬌娘唇齒生香，那身子更是香軟軟如同要化了一般，心中情動，竟是忍不住翻過身，便將秋娘放倒在床上，身體便要壓下去。

    秋娘躺在床上之時，臉上潮紅面若桃花，眼神迷離，顯然還沉浸在柔情蜜意之中，等到秦逍身體貼上來，一只手甚至按在自己胸脯上，赫然驚醒，猛地一把推開秦逍，坐起身來，氣息急促，云鬢散亂，搖頭道：“不……不行，還……還不行……！”

    秦逍被推開，還真有些猝不及備，見到秋娘臉上一片紅霞，但神色嚴肅，一時也冷靜下來，忙道：“秋娘姐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秋娘低著頭，整理了一下衣衫，扭頭看了秦逍一眼，見秦逍一副尷尬之色，不由咬了一下嘴唇，起身走到秦逍面前，忽然輕輕抱住秦逍，輕聲道：“我沒有怪你，只是……只是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輕賤的女人，等到……等到真的成親之后，我自然……自然會將自己都交給你……！”說到此處，臉頰又是一陣暈紅。

    秦逍方才一時情動，還真擔心秋娘氣惱，聽秋娘這樣說，心中一寬，正要抱住秋娘，忽聽得外面?zhèn)鱽砺曇簦骸袄蠣敚腥饲笠?！?/br>
    聲音一響，秋娘急忙松手，后退兩步，拉開與秦逍距離，俏臉一片慌張之色。

    秦逍皺起眉頭，眉宇間甚至有一絲惱怒，走到堂外，見那看門人正站在不遠處，恭敬稟報：“老爺，有一位大理寺是的老爺求見！”

    “大理寺的人？”秦逍心下奇怪，道：“他可說了名字？”

    “他說有要事稟報老爺，看到老爺?shù)鸟R匹在府外，知道老爺在府里，所以求見?！笨撮T人道：“不過沒說名字?！?/br>
    秦逍想了一下，道：“讓他到大堂等候。”

    等看門人退下，秦逍這才回到屋里，見秋娘有些尷尬，上前柔聲道：“秋娘姐，你先在府里四處看看，以后這是咱們的居處，你若覺得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又或者有什么要添置的東西，盡管和我說?！笨粗鴰е呱钠羓iejie，忍不住上前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往大堂去。

    府邸對著正門的就是大堂，前院空闊，秦逍到了大堂內(nèi)，立刻有人迎上來，拱手道：“秦大人，打擾了。”卻赫然是大理寺少卿云祿。

    秦逍有些意外，他到大理寺的時間不久，其實與云祿幾乎沒什么交情，不過云祿在大理寺也是少卿，和自己在品級上可算是平起平坐。

    只不過圣人下旨由自己來整肅大理寺，雖然同為少卿，但如今兩人手中的權(quán)力卻是天地之別。

    秦逍心里很清楚，云祿登門，肯定就是為了大理寺正整肅之事，與費辛一樣，云祿肯定也是擔心會被踢出大理寺。

    “原來是云少卿。”秦逍拱手還禮笑道：“云大人怎么來了？我還沒搬進這里，今日只是抽空過來隨便看看。”

    云祿笑道：“得知大人的宅子在太平坊，我可是歡喜得很，我的宅子也在太平坊，和秦大人這邊只隔了一條街。我知道秦大人還沒搬過來，就擔心有人趁機跑到府里小偷小摸，所以派了人在外面看著。方才稟報說看到大人回府，我才特意過來，看看秦大人這邊是否缺什么。”

    “云大人今天沒去大理寺？”秦逍請了云祿坐下，這才含笑問道。

    云祿有些尷尬，道：“昨天夜里身體不大舒服，所以今日也就沒有過去。”四周環(huán)顧一圈，抬手撫須道：“圣人所賜，果真是福地，這宅子的風水極好，秦大人本就是吉人，吉人福地，日后更是平步青云了。”

    “云大人，這宅子之前是誰??？”秦逍問道：“總不成在我之前沒人住過？”

    云祿笑道：“在秦大人之前，這里也是住著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的龍鱗衛(wèi)澹臺懸夜大統(tǒng)領(lǐng)，在搬走之前，就是住在太平坊的這處宅子里。大統(tǒng)領(lǐng)住進這處宅子之后，仕途順利，平步青云。”

    秦逍一怔，心下錯愕，還真是沒有想到這里曾是澹臺懸夜的故居。

    澹臺懸夜是黑羽將軍的結(jié)義兄弟，不過與黑羽將軍年紀相差不小，據(jù)秦逍所知，澹臺懸夜今年也不過三十出頭年紀，與黑羽將軍算是忘年之交，不過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是威名赫赫，掌控著禁宮內(nèi)最強大的龍鱗衛(wèi)。

    秦逍初到京都之時，韓雨農(nóng)和杜鴻盛被分別扣押，秦逍人生地不熟，不知如何是好，卻是想到澹臺懸夜與黑羽將軍的交情，跑去天河坊希望澹臺懸夜出手相助，誰知道不但沒有見到澹臺懸夜，反倒是吃了個閉門羹。

    秦逍心里很清楚，當時正值西陵淪陷，宮中震怒，澹臺懸夜擔心被卷入漩渦之中，遠遠避開。

    對澹臺懸夜，秦逍并無好感，聽說這宅子此前澹臺懸夜住過，心中就有些不痛快。

    “云大人，這澹臺大統(tǒng)領(lǐng)到底是什么來歷？”秦逍想了一下，終是含笑問道：“我對他的事情知之甚少，還請賜教！”

    第529章 武川澹臺

    云祿略有一絲詫異，顯然覺得以秦逍之身份，怎會不知澹臺懸夜來歷。

    澹臺懸夜與黑羽將軍交情極深，作為黑羽將軍麾下的夜鴉，秦逍理應(yīng)對澹臺懸夜十分了解。

    他心中疑惑，但秦逍既然詢問，也不敢不答，理了一下思路，才道：“秦大人自然知道，澹臺懸夜曾在北部衛(wèi)戍邊關(guān)，其父澹臺千軍曾是武川鎮(zhèn)衛(wèi)將軍，駐守武川十多年，那也是太史老將軍麾下的驍勇戰(zhàn)將?！?/br>
    秦逍自然知道，太史老將軍便是太史弘，太史存勖的父親。

    太史弘并非開國十六神將的后裔，太史家族自大唐武宗朝開始開始暫露頭角，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到太史弘的時候，已經(jīng)成為北方不可或缺的鎮(zhèn)邊大將，更得到先皇德宗的器重。

    北方圖蓀人在大唐立國開始，就一直成為帝國北方邊境的威脅。

    雖然圖蓀人各部互相征伐，沒有形成強大的凝聚力，在實力上遠不能與大唐抗衡，甚至諸多部落的可汗一直向大唐稱臣，但圖蓀各部對大唐北部邊境的襲擾從沒有停止過，時常會在邊關(guān)搶奪財物，劫掠人口，而且圖蓀人騎兵速度極快，每次襲擾都是突如其來，劫掠過后有迅速撤走，可謂是來去如風。

    北部防線太過漫長，哪怕是十萬大軍構(gòu)筑防線，圖蓀人卻也依然可以能夠在北部防線找到機會。

    開國之初，帝國實力強悍，軍威赫赫，圖蓀人還有所顧忌，看到大唐旗幟便即狼狽而逃。

    但帝國經(jīng)過武宗皇帝的鼎盛之后，軍略開始從主動進攻改為防守，圖蓀人在邊關(guān)的襲擾更甚，一度讓帝國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卻依然被圖蓀人的侵襲攪得邊關(guān)不得安寧。

    而太史弘坐鎮(zhèn)北部邊關(guān)之后，養(yǎng)精蓄銳，突然組織大軍團兵分三路，殺入漠南草原，雖然其中兩路無功而返，而太史弘親帥的懷朔鎮(zhèn)軍戰(zhàn)果豐碩，斬殺數(shù)千圖蓀騎兵，俘獲大量牛馬牲畜和圖蓀部民，威震大漠。

    此后太史弘又連續(xù)對草原發(fā)起數(shù)次突襲，每次都取得豐碩戰(zhàn)果，一時間讓圖蓀人看到大唐旗幟聞風喪膽，而太史弘也因此成為帝國北部柱梁。

    太史老將軍的威名天下皆知，不過澹臺千軍的名字秦逍還真是不曾聽說過。

    “圣人登基那年，圖蓀各部集結(jié)十萬大軍，乘虛南下?！痹频搶Ξ斈曛碌故鞘智宄骸皥D蓀主力攻打武川鎮(zhèn)，要從武川鎮(zhèn)撕開口子，武川兩萬鎮(zhèn)軍拼死抵擋，寡不敵眾，而太史老將軍并沒有調(diào)動兵馬增援武川，而是利用武川鎮(zhèn)軍爭取的時間，集結(jié)其它各路兵馬退守雁門構(gòu)筑防線，封住圖蓀騎兵攻向京都的道路，也因此導(dǎo)致武川鎮(zhèn)軍損失慘重，而澹臺千軍戰(zhàn)死疆場?！?/br>
    秦逍知道圣人登基那年天下動蕩，內(nèi)憂外患，圖蓀騎兵乘虛南下，但最終卻被擊退，只是其中的過程，卻并不清楚。

    “后來擊退了圖蓀人，但武川鎮(zhèn)軍自此也就恨上了太史家?！痹频搰@道：“在他們心中，太史老將軍見死不救，而且將他們拋棄丟給了圖蓀人，時至今日，武川鎮(zhèn)軍依然是對當年的這段往事耿耿于懷。澹臺千軍戰(zhàn)死之后，澹臺懸夜依然在武川鎮(zhèn)為國戍邊，他的父親是被圖蓀人所殺，所以澹臺懸夜對圖蓀人恨之入骨。此人驍勇善戰(zhàn)，一身武藝少有人及，經(jīng)常帶領(lǐng)小股騎兵深入草原，在他二十六歲那年，僅僅帶著三百騎兵，在草原迂回上千里，等他們回到武川鎮(zhèn)是時，竟然帶回了上千圖蓀人頭，而且斬殺了三名部族酋長的首級，三百輕騎只損失了不到二十人，名震一時?！?/br>
    秦逍心下一凜，云祿說起來只是短短幾句話，但率領(lǐng)三百輕騎在大草原迂回，其中艱苦難以想象，一個不小心，三百輕騎就像自己送入戶口的羔羊，被圖蓀人殺得一個不剩。

    但澹臺懸夜非但能夠斬殺數(shù)倍于己的圖蓀人，甚至還能夠帶著麾下輕騎全身而退，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