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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風(fēng)華 第257節(jié)

    而且自己又何時幫助過他?

    “其實秦公子不必多想,這些禮物談不上有多珍貴?!眳翘鞂毶锨暗溃骸斑@不是金銀珠寶,對秦公子來說,奉送金銀珠寶,反倒是俗氣得很?!贝蜷_一只禮盒,秦逍看了一眼,只見里面竟然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精致的糕點,造型不一,雖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只看造型,就已經(jīng)讓人食欲大振。

    吳天寶見秦逍一臉詫異,只是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又打開了一只長形禮盒。

    里面卻是兩匹綢緞,綢緞上面甚至有花色圖案。

    秦逍分不清綢緞的好壞,但對方既然送過來,自然不差,果然聽得吳天寶道:“這是提花織物,還算拿得出手?!?/br>
    秋娘在后面看得清楚,忍不住抬手捂嘴,一臉驚訝。

    等到打開最后一只禮盒,里面卻是兩只雕工精美的小瓶,吳天寶微笑道:“這是兩瓶酒,其實還沒有名字。因為這世間沒有幾人能飲到此等美酒,姑且被叫做天人釀!”

    “天人釀?”對于糕點和綢緞,秦逍倒是無所謂,但是聽說有好酒,秦逍確實有了些興趣,忍不住伸手拿起一瓶。

    酒瓶不大,按照秦逍的酒量,三四口就能喝的一干二凈。

    忽然間意識到,糕點綢緞倒也罷了,可是對方送來美酒,顯然是知道自己好酒,看來太平會那位大哥對自己還真是頗為了解。

    “秦公子,太平會的總堂設(shè)在永寧坊,到了那邊,一打聽就能找到?!眳翘鞂毢笸藘刹?,拱手道:“秦公子若是有任何困難或者需要,可以直接去永寧坊找我們,但有吩咐,萬死不辭?!?/br>
    秦逍想到什么,道:“別的倒沒什么,這些禮物我也不能收。不過有件事情,我還想勸勸你們。”

    “公子請講!”

    “吳二爺,聽說京都三條河道,有一半在你們的控制之下?”秦逍看著吳天寶道:“京都許多人家生活拮據(jù),無奈之下,只能讓家中的女眷出去在河道上撐船,招攬游客掙些銀子養(yǎng)家。”

    “有這事,京都以此為生的有數(shù)百人之多?!眳翘鞂毜馈?/br>
    秦逍道:“我聽說太平會和青衣堂對河道上乘船養(yǎng)家的船娘收取銀錢,而且收的還不少,這事也有吧?”

    “有?!眳翘鞂毑环裾J(rèn):“最開始的時候,京都三條河道都在青衣堂的手中,后來我們奪了饒水,而且還奪下了一半洛水,今年之內(nèi),勢必要將整條洛水控制在手里。”看了秦逍身后的秋娘一眼,道:“打一開始,青衣堂對河道上的游船和往來運貨的商船收取銀錢,我們奪來之后,這個規(guī)矩沒有變。如果我沒有說錯,這位娘子應(yīng)該也在河道上營生?!?/br>
    秦逍點頭道:“不錯。”

    “我明白了?!眳翘鞂毾蚯锬镆还笆?,道:“這位娘子,以后在太平會控制的河道撐船,沒有人會收你一文銀錢,你若有什么麻煩,隨時招呼,附近只要有太平會的人,定會出手相助。此外只要你船上沒有客人,太平會的兄弟會將要坐船的游客帶給你,你不必自己去找尋客人?!?/br>
    秋娘立時顯出歡喜之色,忙向吳天寶行禮道:“多謝吳二爺?!?/br>
    對任何一名船娘來說,吳天寶給出的條件,可說是夢寐以求。

    不收河道費已經(jīng)是讓任何一名船娘千恩萬謝,太平會幫助招攬客人,那更是求之不得。

    需知京都河道的游船不少,靠此為生的船娘有數(shù)白之眾,也就是說在京都的河道里,每天都有數(shù)百艘船在等客,正因為游船眾多,長相出眾的船娘每天都要花一半時間找尋客人,姿色平平的要找客人坐船更是困難,如果太平會的人能幫助送客人,就省去找人的時間,一天下來可以多掙不少銀錢。

    只是有些客人品行不端,乘船是假,占便宜是真,在船上出言調(diào)戲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甚至有人動手動腳,許多船娘以此謀生,只要不太過分就忍氣吞聲,向秋娘這樣潑辣一些的則是當(dāng)場翻臉,秋娘身上隨時帶著一把菜刀,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

    如果太平會的人幫忙對付那些挑事的游客,自然是再好不過。

    “你誤會了。”秦逍卻搖頭道:“我不是為秋娘姐求你,而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從今以后不要再收船娘們的河道費?”

    第404章 神秘大哥

    秦逍話一出口,吃驚的不是吳天寶,而是秋娘。

    河道費收取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持續(xù)了多年,從一開始船娘們一直抱怨,到后來慢慢適應(yīng),如今已經(jīng)成了老規(guī)矩。

    秋娘實在是因為家中拮據(jù),真要交了河道費,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才躲躲閃閃,一直抗拒。

    但數(shù)百名船娘,像秋娘這樣?xùn)|躲西藏逃避河道費的船娘沒有幾個。

    秦逍一張口就讓太平會取消收取河道費的規(guī)矩,秋娘自然是大感驚訝,心想太平會絕不可能答應(yīng)秦逍的要求。

    “取消船娘的河道費?”吳天寶一怔。

    秦逍點頭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這些女眷也不可能拋頭露面去撐船。我知道太平會和青衣堂在京都生意很多,財源廣進(jìn),相比而言,區(qū)區(qū)河道費實在是不值一提。京都船娘加起來也才幾百號人,即使太平會占了一半,一年收取三百人的河道費,加起來估摸著也就一千多兩銀子,對你們太平會來說,這一千兩銀子實在算不了什么,可是對幾百名船娘來說,卻靠著她們養(yǎng)家活口?!?/br>
    吳天寶微微頷首,秦逍繼續(xù)道:“我也知道,京都三大水系,都是從城外通渠過來,也是京畿附近的貨運水道,每天京都來往的貨船不在少數(shù),你們當(dāng)然也會從他們那里收取銀子。商船那邊,我管不了,船娘的河道費,你們還是考慮考慮?!?/br>
    “既然秦公子都這樣說了,我若不答應(yīng),那實在不夠意思?!眳翘鞂毿Φ溃骸耙埠?,從這個月開始,京都船娘的河道費就免了,在太平會河道上,我們不會再收一文銀錢?!?/br>
    秋娘驚訝萬分,看著吳天寶,只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又看了看秦逍,只覺得這年輕人實在是了不得,一句話竟然讓太平會坐堂二哥直接免了船娘的河道費,這要是說出去,只怕沒人敢相信。

    秦逍無非是覺得船娘生活艱苦,所以才借機(jī)說了一下,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孰知吳天寶竟然痛快答應(yīng),怔了一下。

    “秦公子還有什么要求但說無妨,我若能做主,自然是無有不允。”吳天寶笑道。

    秦逍雖然對太平會也沒什么好感,但吳天寶能夠答應(yīng)自己的要求,至少讓京都半數(shù)船娘得了好處,對吳天寶倒是高看了一眼,拱手道:“吳二爺能夠答允,那是船娘們的福氣,我替她們謝過?!?/br>
    “不敢不敢?!眳翘鞂毭囟Y道:“是秦公子宅心仁厚,這事兒以前是我們的不是,我們該向那些船娘表示歉意才是。”

    秦逍知道他這話未必是真,但能說出來,也算不錯。

    “秦公子既然一心想為她們辦好事,吳某在這里也拍胸向您保證,只要是我們河道的船娘,我們非但不會收她們的河道費,日后誰要是敢欺負(fù)她們,太平會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眳翘鞂氄?。

    秦逍笑道:“吳二爺,其實與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你想想,免去河道費,還保障她們的安全,青衣堂那邊的船娘們知道這消息,定然都會往你們的河道去。他們?nèi)チ耍切┯慰驮谇嘁绿玫牡乇P上瞧不見游船,只會都往你們那里去,人多起來,那些商鋪的生意也就更好,利潤多了,給你們交銀子也就心甘情愿。倒是青衣堂這邊沒了人,生意冷清,再讓那些商鋪交銀子,他們心里更是不滿,說不定到時候京都的諸多商鋪都會跑到你們的地面上,真要是如此,青衣堂如何與太平會相爭?”

    吳天寶一拍手,叫道:“妙,妙。秦公子,一語點醒夢中人,弟兄們以前被銀子蒙住眼,你這一說,吳某豁然開朗。不錯,免了船娘的河道費,不但讓太平會有了好名聲,而且還能讓游人往咱們那邊去,哈哈哈哈,一舉三得,妙!”

    秦逍心想好名聲倒未必會有,不過相較于青衣堂,你太平會自然在名聲上略占上風(fēng)。

    “秦公子,不打擾了。”吳天寶后退兩步,拱手深深一禮:“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去永寧坊找我們就是,吳某先告辭!”再不多言,轉(zhuǎn)身就走,三名手下將禮盒放在地上,也都是向秦逍一拱手,轉(zhuǎn)身跟了上去。

    秦逍抬手叫了一聲,想讓吳天寶將東西拿回去,但吳天寶等人去似乎沒聽見,快步離去。

    出了苦水巷,穿過兩條街,吳天寶徑自到了一家布莊邊上,那里停靠著一輛馬車,走到窗邊,吳天寶畢恭畢敬道:“大哥,東西已經(jīng)送過去,也和他說了,只要有事,可以隨時去永寧坊找我們?!?/br>
    “他說了什么?”馬車?yán)飩鞒鲆粋€聲音。

    “別的倒沒說,不過讓我們免去船娘們的河道費。”吳天寶輕聲道:“我也答應(yīng)他了。”

    車廂里那人笑了一聲,道:“秦逍手段狠辣,不過心性良善,竟然還想著那些船娘。在京都?xì)v練幾年,便會視她們?yōu)椴萁?,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為她們說話?!?/br>
    “大哥說的是?!眳翘鞂気p聲道:“能夠想著貧賤之人,心性確實良善。”

    “你可看出他是否受傷?”

    “有血腥味?!眳翘鞂毜溃骸岸椅铱此壹鐝念^到尾顯得十分僵硬,如果沒有猜錯,他的右肩應(yīng)該受了傷?!?/br>
    “他中箭了?”

    “應(yīng)該不會有錯?!瘪R車四周并無人靠近,吳天寶的湊在馬車窗邊,聲音還是很輕:“秦逍昨晚從刑部出來后,宗辛就一直遠(yuǎn)遠(yuǎn)尾隨。宗辛擅長追蹤,而且沒有靠太近,秦逍應(yīng)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梓桐巷子里發(fā)生刺殺的時候,宗辛沒有敢太靠近,發(fā)現(xiàn)了兩名刺客,并無看到箭手,現(xiàn)在看來,事發(fā)的時候,還有一名箭手躲在暗處。”

    馬車?yán)锬侨顺聊似?,終于道:“很奇怪!”

    “大哥,怎么了?”

    “昨夜的刺殺,分明是要將秦逍置于死地?!瘪R車?yán)锏穆曇舻溃骸澳敲譃楹螞]有在箭頭上淬毒?”

    “大哥,你是說……?”

    “如果箭手在箭頭上淬有毒藥,箭矢射中秦逍,秦逍恐怕已經(jīng)死了。”那人嘆道:“那名箭手本不該出現(xiàn)如此失誤?!?/br>
    吳天寶低聲道:“昨夜被秦逍開腸破肚的是江州宋義,傳聞是三品武者,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京都。既然宋義二人在明面,那么暗中的殺招箭手至少也是個三品箭手,小弟以為,一名三品箭手刺客,絕不可能出現(xiàn)如此疏忽,否則他活不到現(xiàn)在。”

    “你是說,箭頭上確實淬有劇毒?”車內(nèi)人問道。

    “是?!?/br>
    “既然如此,那秦逍……?”

    “小弟也不知道他為何能活下來?!眳翘鞂気p聲道:“大哥,秦逍也許不像我們表面看得那么簡單。”

    車內(nèi)人道:“他能活下來,不是壞事。至少他現(xiàn)在確實不應(yīng)該死?!陛p笑道:“他若真的死了,我的日子會很不好過?!?/br>
    秦逍當(dāng)然不知道送他禮物的太平會大哥與他只隔了一條街,看著擺在地上的禮盒,看了看秋娘,見秋娘也正看著自己,只能笑道:“想不到京都的人這么客氣?!?/br>
    秋娘此時倒是打心眼里佩服秦逍,忍不住道:“你……你真有本事?!?/br>
    秦逍搖搖頭,道:“既然吃飯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他們打擾,這些就權(quán)當(dāng)是他們賠罪的禮物?!睂⑷欢Y盒搬進(jìn)屋里,向秋娘道:“這兩瓶酒,我和顧大哥一人一瓶,綢緞和糕點都是你的?!?/br>
    “我不要。”秋娘立刻道:“都是送給你的,我可不能要?!?/br>
    “秋娘姐,昨晚要不是你幫忙,我只怕已經(jīng)死在街頭。”秦逍盯著秋娘,似乎有些生氣:“這點東西你還和我客氣?是不是將我當(dāng)外人了?”

    秋娘心想你還真將自己當(dāng)成自己人了,咱們才認(rèn)識兩天,不是外人又是什么,但這話自然不好說出口,只能道:“那提花織物可是昂貴得很,只有達(dá)官貴人才用得起,普通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

    “不用想,咱們現(xiàn)在就有?!鼻劐袑⒕I緞禮盒塞到秋娘懷中:“誰規(guī)定好東西只能達(dá)官貴人享用?咱們照用不誤。我瞧那綢緞確實很柔滑,回頭你做兩件衣裳,要是覺得穿外面被左鄰右舍嫉妒,就做成內(nèi)衣,貼身……!”他也是想到什么說什么,只是這話明顯不對勁,戛然而止,秋娘也是有些尷尬,低聲道:“我不用……!”雖然這樣說,卻也沒有將提花織物還回來。

    秦逍將糕點禮盒放在桌上,打開禮盒,瞧著琳瑯滿目的糕點,笑道:“太平會那位大哥倒是有趣,給我送東西,卻送來這些精致的糕點。是了,他知道我在這里,也知道秋娘姐住這里,打著旗號是送給我,其實是想送給你,你以前在他們的河道被勒索,所以他們心里有愧意,想用糕點來補(bǔ)償你。”

    “就你會說話?!鼻锬镟坂鸵恍?,嬌艷動人,放下綢緞,還是過去關(guān)上門,卻不好拴上門閂,回到桌邊坐下道:“我只是個船娘,他們才不會看我什么面子,都是因為你。”看著秦逍清秀面龐,忍不住問道:“秦逍,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實那天秦逍和顧白衣說話的時候,秋娘躲在墻根聽墻角,隱隱知道秦逍是從西陵而來,而且似乎是要到京城稟報緊急軍情,但兩個大男人說的國家大事,她實在沒有什么興趣,聽了一小半就離開。

    今日見到太平會的首領(lǐng)派人送來禮物,吳天寶對秦逍亦是恭敬得很,愈發(fā)覺得秦逍不簡單。

    “我?”秦逍一怔,從禮盒里取了一塊八珍糕遞過去:“我是秦逍啊?!?/br>
    秋娘見那八珍糕精致非常,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去,道:“我知道你名字,我是說……我是說你和太平會的大哥是什么關(guān)系?他干嘛要對你這么好?吳二爺說你是他大哥的恩人,你早就認(rèn)識他?”

    “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那位大哥是誰,更不知道對他有什么恩惠?!鼻劐行睦锎_實疑惑:“我懷疑他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br>
    “那可不會?!鼻锬锏溃骸八植皇且话闳?,怎會認(rèn)錯人?你以前來過京都?”

    “初來乍到,這是第一次?!鼻劐袊@道:“我之前只是西陵的一個小衙差,在監(jiān)牢里當(dāng)差,就是個獄卒?!?/br>
    秋娘水汪汪的眼睛圓睜著:“你是獄卒?”

    “你不信?”

    “我不信?!鼻锬飺u搖頭:“你如果是獄卒,怎會有這么大本事?!?/br>
    “秋娘姐,我是真心和你說話,絕無虛假?!鼻劐械溃骸澳憔拖嘈盼??!?/br>
    話聲剛落,“嘎吱”一聲響,屋門被推開,顧白衣站在門外,看著二人對面坐著,呆了一下,喃喃道:“你真心說什么?”

    第405章 借刀殺人

    秦逍萬沒有想到顧白衣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他沒有想到,秋娘也同樣沒有想到。

    兩人扭頭看著顧白衣,一時都有些發(fā)怔。

    桌上擺著糕點禮盒,秋娘手里拿著八珍糕,屋門關(guān)著,這時候被打開,看兩人這樣一番溫馨的場景,總會多想一些。

    “顧大哥,你回來了?”秦逍立刻起身,意外之余,還真有些尷尬。

    秋娘是顧白衣的jiejie,看到自己的jiejie與一個男人關(guān)著門有說有笑,不知道白衣心里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