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他怎么找來了。”

    “因為七皇子，所以你不收這把匕首，對嗎？”

    秦逸不知何時鬼魅般站在身后，將小郡王嚇了一跳，然而他的肩膀被人禁錮住動彈不得，只能硬生生對上那雙墨云翻滾風(fēng)雨欲來的星眸。

    “你和七皇子，是什么關(guān)系？”

    “秦逸，你放開我?！毙】ね鯍暝幌聸]脫開，突然瞪大眼睛驚訝道：“你、你不傻了嗎？”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秦逸摩挲著云渺有些冰涼的臉頰，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病態(tài)癡狂，甚至還有對方看不懂的痛苦與憂傷。

    “渺渺，為什么段霖都可以親你，我卻連裝傻充愣都不能讓你……”

    你知不知道在山洞醒來的那刻我有多高興？

    不是高興自己沒有死，而是高興還有機(jī)會同你在一起。

    可當(dāng)我痛得意識不清，動彈不得之時，你卻被七皇子抱在懷里……

    或許你也是被人騙了，也同我一樣神識不清。

    可如今清醒著，為什么還要用我給你的東西，來一刀刀剜我的心呢？

    秦逸突然放開驚疑不定連叫人都忘記的小郡王，神色是只有云渺陌生的邪異狠厲。他單手撫上隱在衣袍中的梅花袖箭，抬臂便對準(zhǔn)長街對面的某人。

    段霖突然心有所感，然而下一秒——

    指腹輕輕扣動袖箭上的鋼片。

    第28章 貍貓

    短箭自袖忽發(fā), 劃破寒風(fēng)。

    血水混著碎玉飛濺一地，青白玉碗不知何時從段璋手中滑落。

    二人合血，若融為一體，則互存父子兄弟之親。

    可是, 做了十八年小郡王的那個人, 卻同名義上是親生父親的血并不相融……

    云渺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事情, 父皇有告訴他嗎？

    倘若知道，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難道每次擺出那副無辜可憐的面容，口中一刻不停喚他太子哥哥的時候, 其實心中憤懣毒怨，時刻盼望著取而代之嗎？

    ……

    幕僚匆匆趕來通報時, 一眼瞧見往日溫文持重的恪王, 正毫不顧忌禮法規(guī)矩癱坐在一地狼藉中, 錦衣玉帶上滿是水污血漬。

    “何事？”

    素日清潤溫和的嗓音此刻有些嘶啞, 當(dāng)幕僚對上那雙平靜卻閃爍著瘋狂的狹長鳳眼時，不禁被其中陰戾的死寂所震懾。

    “王爺，七殿下當(dāng)街遇刺，心口正下方中了一箭！”

    “還有……”幕僚停頓片刻，神色惶恐道：“安樂郡王身邊一個叫齊忱的侍衛(wèi), 被封為鎮(zhèn)撫使南下平叛！”

    段霖遇刺，然后一個奴才被派去鎮(zhèn)壓叛亂。

    這一切真的很難讓人去相信, 永靖帝不是在為另一個人鋪路。

    段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猛然攥起, 手背上霎時間青筋凸顯，鮮紅血液斷線珠子般順著手心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可他卻感受不到疼一般，甚至希望再痛一些, 如此才能夠蓋過心如刀絞。

    “段霖如何，抓到罪魁禍?zhǔn)琢藛??！?/br>
    “七殿下已經(jīng)送入宮由太醫(yī)診治, 箭矢未曾正中心房，但想來也有一番兇險。”幕僚不敢抬頭與主子對視，遲疑道，“那刺客用袖箭行刺，且特地選在人流密集之處，一時不好捉拿，不過……安樂郡王當(dāng)時就在附近?！?/br>
    “云渺……安樂郡王在附近作什么？”

    “據(jù)說事發(fā)之時安樂郡王同右丞公子秦逸在酒樓，且屏退身邊隸屬七殿下的侍衛(wèi)。七殿下好似就是去尋人之時，才遇刺的。宮內(nèi)如今，想必已經(jīng)亂作一團(tuán)?！?/br>
    “亂作一團(tuán)么？此時此刻，其中渾水摸魚的魑魅魍魎很多吧?！倍舞伴]了閉眼，喉結(jié)微微滑動，吩咐道：“進(jìn)宮?！?/br>
    “王爺，您、您忘了皇上所說無召不得……”

    “等到了宮門口，自然能進(jìn)去?！?/br>
    段璋唇角閃過一絲冷意。

    父皇那么一位賢名在外的仁君，怎么會不準(zhǔn)兄長掛念至親弟弟的安危呢？說不準(zhǔn)，就連他自己此刻也要放下朝政，去表演一番父慈子孝吧。

    ……

    恰如段璋所料，永靖帝得到恪王府遞上來的進(jìn)宮折子后，稍作遲疑便答允了。

    時隔兩年，再行走于這四方天地時，他不再是前呼后擁的東宮太子，只是被皇帝厭棄到不愿見面的臣子恪王。

    “兒臣來遲，請父皇責(zé)罰?！倍舞靶岬綄嫷罾镱^傳來淡淡血腥味。

    “起來吧，太醫(yī)正在里頭給老七取箭，就別進(jìn)去添亂了?！庇谰傅鄣戳搜圻@個大兒子，垂眸接著批閱手中奏折。

    “……是?！倍舞耙滦溟g大片竹葉暗紋仿佛劍刃般，然而面上卻低眉順眼恭謹(jǐn)謙和，此刻溫潤如畫的眉眼微皺，低聲詢問道：“那兒臣去瞧瞧云渺。聽說行刺之時他也在場，想必嚇壞了?！?/br>
    永靖帝手中毛筆懸停半空，面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半晌才道：“去吧。告訴阿菟別將此事壓在心上，朕得空就過去安撫他?！?/br>
    “是，父皇?！?/br>
    段璋恭恭敬敬轉(zhuǎn)身退去，禮節(jié)挑不出一絲錯處，然而心頭已是冰涼而決絕。

    ……

    宣鶴殿。

    云渺坐在窗前，雙手托腮失神的望著遠(yuǎn)方宮墻，焦慮緊張之下牙齒都快將唇瓣咬破。

    秦逸他好像沒有傻，可卻敢當(dāng)街行刺段霖，怎么會這樣？

    還有就是，秦逸為什么要說段霖親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