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洞開的窗戶里突然吹入一陣涼風(fēng),沈星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mama?” 沈令宜再次回過頭,對她招招手。 “星星,過來?!?/br> 沈星染走過去,站在沈令宜身邊。 沈令宜一把抓住她的手,她能感受到mama的手心里十分冰涼。 她看mama一直在看著下面,不由得跟著往下看去。 樓下是一個泛著輕微波濤的淺藍(lán)色游泳池。 游泳池是今年才在后院里新挖出來的,前不久剛放滿水,沈星染還沒有去玩過。 她有些困惑地盯著游泳池看了好一會,又轉(zhuǎn)頭回來看向沈令宜。 從目光的角度判斷,沈令宜應(yīng)該就是在看這個游泳池。 天色已經(jīng)擦黑,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路燈的燈光從窗戶外照進(jìn)來。 昏黃的燈光下,沈令宜的神情冷漠,看起來有些令人害怕。 沈星染不懂mama為什么要盯著院子里的游泳池不放。 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語氣顫抖著問:“mama……你剛才不是說要換衣服嗎?” 沈令宜沒有回答她。 沈星染更加不安了。 她咬著下唇,壯著膽子扯了扯沈令宜的手。 沈令宜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她抬頭看向天空,語氣幽幽地開口:“放棄了那么多,犧牲了那么多,到頭來居然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沒有?!?/br> 這些話語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好像被風(fēng)吹一下就能吹走。 沈星染咬住下唇,抓緊mama的手,眼中含著淚用力搖頭。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 mama還有她啊,她永遠(yuǎn)都會站在mama這一邊。 這一瞬間,沈星染心里劃過無數(shù)亂糟糟的念頭,可她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她只能用力握住mama的手,想要通過實(shí)際行動來抓住一些什么。 感受到手指上傳來的力道,沈令宜慢慢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女兒。 她勾了勾唇角:“害怕嗎?” 不等沈星染回答,沈令宜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害怕也沒有用。我為陳家付出那么多,絕不可能就這樣狼狽離開?!?/br> 她不是說給沈星染聽的,而是在自言自語。 當(dāng)著自己女兒的面,沈令宜沒有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她的語氣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姓謝的賤人,呵,你以為蠱惑了銘宇,就能如愿趕走我嗎?” 一邊低聲斥罵著謝韻秋,沈令宜一邊抬起腳,爬上窗邊梳妝臺的凳子。 她的腳步出奇地穩(wěn)。 “陳銘宇,你這個負(fù)心漢,你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竟然比我的女兒還要大!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 在凳子上站穩(wěn)后,沈令宜又踩上梳妝臺。 梳妝臺就在窗戶旁邊,爬上梳妝臺的那一瞬,從窗戶外面涌入一陣風(fēng),吹動了沈令宜的發(fā)梢。 她的神色冰冷漠然,沒有絲毫畏懼。 在這個過程中,她始終沒有松開抓著沈星染的手。 沈星染幾乎是被她拽著來到梳妝臺上。 “mama,我的手好痛,這里好高,我好害怕……” 沈星染的嘴唇有些發(fā)白。 她再也忍不住,眼中滾落下大顆大顆的淚珠。 小女孩還不懂mama爬這么高是打算做什么,她只是下意識地感受到了危險。 她伸出手,努力拽住鏡子的邊緣,想要把自己和mama一起固定住,不要靠近窗戶。 “mama,我們下去好不好?” 夜風(fēng)中,小女孩軟糯的哀求聲在房間里回蕩。 沈令宜的神色一動不動,對女兒的害怕和哀求無動于衷。 不僅如此,她眼中甚至帶上了嫌棄,語氣變得尖利:“怎么?你也嫌棄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如那個賤人?怎么,你寧愿要個后媽,也不想跟著我?” 這樣尖酸刻薄的話嚇到了沈星染。 她帶著哭腔用力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沈星染知道,她的mama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向來是聽不進(jìn)去別人說話的。 以前她要是不小心犯了什么錯,惹mama發(fā)脾氣,無論她怎么解釋,mama的怒氣都不會輕易消散。 一定要把她罵哭,罵到崩潰,mama的火氣才會慢慢消失。 現(xiàn)在這種情況,無論她說什么,都只會加劇沈令宜的怒火。 但是沈星染還是哽咽著開了口。 她真的好害怕,只能祈禱自己的話能讓mama停下來。 “mama,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mama能好好的,能夠每一天都快樂。也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夠一直在一起,一直是高高興興的一家人!” 幼兒園里的小伙伴們說過,生日愿望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可是沈星染覺得,如果現(xiàn)在不說,她可能永遠(yuǎn)都沒有機(jī)會再說。 這個愿望……難道是個很奢侈的愿望嗎? 至少沈星染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它。 近乎崩潰地說完自己的愿望后,沈星染淚眼朦朧地看向沈令宜。 沈令宜果然愣了愣,目光有些恍然。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居然忘了?!?/br> 沈星染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沈令宜。 明明早上去幼兒園的路上,她就已經(jīng)跟mama說過這件事啊! 為什么mama現(xiàn)在卻是一副完全沒想起來的樣子? 看來,那個時候的mama根本就沒有在聽她說話。 mama心里只有三個月沒有回家的爸爸,只想著要為爸爸準(zhǔn)備的一桌子好菜。 沒有她沈星染的位置。 意識到這一切的那一刻,沈星染好像突然跌入冰水中一樣,被母親徹底的忽視凍得渾身發(fā)抖。 沈令宜卻沒有絲毫內(nèi)疚。 她無所謂地瞥了沈星染一眼,突然冷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呵,傻孩子,你爸爸已經(jīng)不要我們,你的生日愿望不可能實(shí)現(xiàn)了?!?/br> 沈星染擦了擦眼淚,認(rèn)真地說:“mama,你也是我的家人……” 如果爸爸和mama只能選一個,她一定會選擇mama。 生日愿望不能全部實(shí)現(xiàn)的話,至少——至少讓她實(shí)現(xiàn)一半吧? 拜托了! 沈令宜沉默下來。 過了幾秒,她收回目光,繼續(xù)看向窗戶外。 她的聲音又恢復(fù)了那種飄忽不定:“是啊,你爸爸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我是不可能把你留給那個賤人的,要走,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 剛才的對話仿佛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插曲。 沈星染的哀求與眼淚,沈星染的生日愿望,都沒能在沈令宜的心上留下一點(diǎn)深刻的痕跡。 她的眼神發(fā)直,腳步就好像著魔一樣,繼續(xù)抬起來往窗戶上爬去。 沈星染嚇壞了。 這會她看出來mama打算做什么了。 mama打算帶著她,一起從樓上跳下去! 下面是深達(dá)兩米的游泳池,她和mama都不會游泳,又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會死的,她們兩個都會死的! 這個認(rèn)知嚇壞了沈星染。為了避免離窗戶越來越近,她抓住梳妝臺鏡子的那只手幾乎用盡了全力。 一邊試圖拉住mama,她一邊哭喊著:“mama,不要再靠近了好不好,我害怕……” 這次她的哭聲大了一些,順著打開的窗戶散播到夜空中。 不遠(yuǎn)處小路上路過的行人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有些困惑地停下腳步,四下轉(zhuǎn)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看到外面有人,沈星染雙眼一亮,下意識地想要大聲求助。 不管是誰,請來幫幫她和mama吧! 她的求救聲正要出口,一只冰冷的手蒙住了她的嘴巴。 所有的呼救聲都被堵在喉嚨里。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