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走后，您身邊就影二一人，再從京中調幾個人過來吧。”

    “不必擔憂，這段日子我都會陪阿寧住在綠柳山莊，你來回腳程快一些，十日內就能回來?！?/br>
    影一想了想，點了點頭，“是！”

    他回到室內時，方楚寧已疲倦地睜開眼睛，困惑地問，“你在和誰說話？”

    “你做夢了，我沒有與人說話?！?/br>
    “我是病了，不是聾了?！?/br>
    謝玨想了想，“我剛在院內乞求菩薩，保佑我兩。”

    方楚寧挑眉，“你前日才說從不信菩薩?！?/br>
    “今夜突然信了?！?/br>
    方楚寧，“……”

    謝玨已走回床邊，為他按了按被角，輕聲說，“夜深了，身體不適就休息?！?/br>
    “睡了一日，早就不困了。”方楚寧撐著起身，有些口渴，卻不好意思麻煩謝玨，可他看了一眼茶壺，謝玨就懂了，他過去摸了摸茶壺，茶水已涼，那并不是茶葉泡出的茶水，是用枸杞，紅棗，桂圓和幾味藥材泡出來的，最適合病中飲用，謝玨放在爐上熱了片刻，這才倒了一杯過來遞給他，方楚寧看著他那雙修長又好看的手，有些恍惚，“我好像……”

    在夢中見過這一幕。

    “怎么了？”

    “沒什么?！?/br>
    方楚寧接了茶水，一飲而盡，也算干脆利落，“我家的侍女都去哪兒，怎么好讓你一個客人在這里伺候我？”

    “我伺候得不好嗎？”

    就是太妥帖了，他受寵若驚！

    “不是，就是不太習慣。”

    “侍女們都是怎么伺候你的？”謝玨淡淡問，“在你病中時，這樣陪在你床邊，溫柔小意？”

    方楚寧搖頭，“沒有！”

    “那是在你冷時，為你溫暖被窩？”

    “沒有??！”方楚寧震驚了，“我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辱沒姑娘名聲的事?！?/br>
    “既是如此，侍女們能做的事，我都能做，為何不能伺候你？”謝玨說，“我極少伺候人，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與我說，我適當改進?！?/br>
    方楚寧看著謝玨一臉認真的模樣，更是無所適從。

    美人，我們不熟啊，你這樣貼身照顧，真的不合適，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全綠柳山莊的人都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真一點都不怕流言蜚語??！

    “你這人……”方楚寧抿唇，語出驚人，“臉皮挺厚的！”

    第883章 交心

    后半夜方楚寧根本睡不著，也不知是難受，或是心里壓著事，總覺得身上不太爽利，腦海里模糊地閃過許多零碎的畫面，他想要仔細去看時卻又非常模糊，他好像總是抓不住，那些零碎的畫面究竟是夢境，還是記憶。

    “那是什么樣的畫面？”謝玨試探地問。

    “冰天雪地里，到處都是飄雪，天氣好冷，我好像和一個人在冰原上奔跑，那是冬天吧，揚州的冬天會有那么大的雪嗎？”方楚寧困惑，夢境中的畫面太過零碎，他也看不清楚，“我印象中沒有那樣的雪山，山上一點植被都沒有，只有兇猛的雪狼和呼嘯的寒風，那是什么地方？”

    謝玨知道，那是北蠻的雪山，他們在雪山上定情，那竟是方楚寧失憶后，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么？謝玨心情很復雜。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好像總是陷在那座雪山中走不出來，天氣太冷了，可我一點都不覺得難受，也沒覺得痛苦，好像也很安心，可那樣的雪山上活著都很困難吧?！狈匠庪m印象模糊，卻也知道那是一座會要人命的雪山。

    “你總會想起那座雪山嗎？”

    “是在夢中，反反覆覆地做那樣的夢，雪山上兩個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可我根本看不到是誰，好像是一場夢?！狈匠幟看蜗胍辞宄菈糁械娜耸钦l，他就驚醒了，他無數(shù)次追尋雪山的后續(xù)，卻總是失敗了。

    “那就放過自己，不要再想了?！?/br>
    “若是有一天你也失憶了，你也不想去追尋過去嗎？”

    “人們常說，過去并不重要，最重要的眼前與將來?！敝x玨垂眸，凌厲的五官在燈光下顯得秀美而安靜。

    “我卻不認同，人的過去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人與事才鍛造如今的你，若沒了過去，你的人生一片空白，將來也毫無意義。沒有人能脫離過去去談如今與將來?！?/br>
    或許是因為夜深人靜的關系，方楚寧壓抑的痛苦也泄露了一點小苗頭，謝玨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卻沒有辦法安撫他。

    “謝聽風，你那么執(zhí)著在我身邊，圖什么呀，一個虛幻的影子也能讓你快樂嗎？”

    “虛幻的影子？”

    “難道不是嗎？方楚寧死了，因為我與方楚寧相似，所以你在我身邊圖一個安心也好，想找一個替身也好，都是虛幻的影子，自欺欺人，我不是方楚寧，撫慰不了你的遺憾和傷痛，放過自己吧，不要浪費時間?！?/br>
    謝玨被氣笑了，只覺得不可思議，方楚寧竟誤會他，“原來你一直覺得我在你身邊，是為了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影子，方圖南……你可真有趣。”

    方楚寧就是方楚寧。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世上真的有人與方楚寧長得一模一樣，那也不是方楚寧，并不值得他一個眼神。

    可他無法訴說這樣的心情。

    “你說說你，一看就是氏族公子，嬌生慣養(yǎng)長大，呼風喚雨，要什么沒有，非要一個心中沒有你的人，還如此作踐自己，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