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沉默了，并不順著蘭寧珍的話去說，說多錯多，蘭寧珍喜歡他，所以對他好奇，想要挖他的往事也能理解，可他卻不能多說，若是引起懷疑就不好。

    謝玨閉上眼睛，拒絕交流，一時間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屋外的風(fēng)雪。

    蘭寧珍沒有打擾他，放輕了呼吸，她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瓶，打開了蓋子，謝玨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他不曾與女子同床共枕過，心想著或許是少女身上的香，他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過身去，避開了這種香氣，可不知為何，只覺得昏昏沉沉的，只片刻就昏睡過去。

    “赫連先生？赫連先生……”蘭寧珍支起身子來，喊著他的名字，謝玨已一無所知，蘭寧珍把玉瓶收好，小心翼翼地翻過謝玨的身子，拿開他捂在臉上的手，緩緩地把人抱著在懷里，兩人四肢交纏，他也在溫暖著謝玨冰冷的掌心，蘭寧珍輕吻著謝玨的鬢發(fā)，“混蛋，等回家了，我們再算賬！”

    謝玨雖昏睡了，可臉上的刺痛和氧很難忍受，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撓，蘭寧珍把他的手禁錮在懷里，不允許他去碰自己的臉頰，一邊不厭其煩地吹著他的傷口，緩解他的瘙癢，若是他自然睡過去，他也睡著了，這一晚上過去，他定會把臉給抓爛了。

    這也算是下下策了！

    他要警惕謝玨抓撓自己的臉蛋，就只能陪著謝玨熬一宿，不能合眼，否則他也怕自己睡過去了，沒有及時阻攔。

    懷中是熟悉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蘭寧珍微微閉上了眼，在這樣風(fēng)雪怒吼的雪夜里，她真希望時間能永恒地停止，他和她就這樣擁抱在雪夜的異鄉(xiāng)，不知今夕是何年，永遠(yuǎn)相守。這間小小的屋子就是他們的全天下。

    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赫連楓……呵！”蘭寧珍呵了一聲，目光落在謝玨緊閉的眼眸上，“還真用上這名?！?/br>
    她的手穿過去，與他十指緊扣，蘭寧珍的臉貼上他沒受傷的臉，“好好睡吧，在這里是不是沒睡過一次好覺?！?/br>
    謝玨眼皮青黑，顯然是長久不曾熟睡過了。

    是的，孤身一人睡在狼窩，誰敢熟睡！

    北蠻的夜是真的長，一夜風(fēng)雪肆虐，天還沒亮，窗外雪光映了少許的光亮，謝玨迷糊醒來，被窩里暖和至極。這漫長的熟睡緩解他緊張的精神與身體上的疲勞，只覺得神清氣爽，轉(zhuǎn)而又覺得沉重，有人像是藤蔓纏枝般纏著他。

    蘭寧珍就睡在他身后，雙腿纏著他的腿，雙手抱在他胸前，以一種眷戀又私密的姿態(tài)擁抱著他，謝玨頭皮發(fā)麻，他怎么睡死了，為什么他們會睡成這樣的睡姿，他們明明離得還算遠(yuǎn)，誰也夠不著誰。

    蘭寧珍似乎也醒了，翻了個身，睡姿不好，卷著被子滾到一旁，總算從他的身上下去，謝玨驚魂未定，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那一抹背影。

    蘭寧珍不卸妝也就算罷了，睡覺連珠釵都沒摘？

    她不難受嗎？

    “赫連先生，早??！”蘭寧珍似是被吵醒了，打著哈欠，“醒來也無事，繼續(xù)睡啊?！?/br>
    那語氣和沉迷于床榻之歡的昏君沒什么兩樣。

    謝玨一想到他們一夜都保持著那種曖昧，親密的睡姿就極其不自在，無論如何也不能與蘭寧珍再睡在一起。

    “我睡夠了，你繼續(xù)睡吧！”

    蘭寧珍看起來像是沒睡夠的樣子，她迷迷糊糊地說，“你的臉不能吹風(fēng)，膳食會有人送到門口，你不要出去吹風(fēng)?！?/br>
    她頓了頓，拉著被子蓋著自己，“我好困，不用膳，別叫我?！?/br>
    謝玨，“……”

    這一幕實(shí)在是太詭異……也太熟悉了！

    第685章 熟稔

    他和方楚寧雖是睡在同一個帳篷里，會同床共枕，可大多數(shù)時間方楚寧是要巡營的，且他值夜，總是巡視到天濛濛亮。

    他的作息又很健康，早睡早起，因此他睡醒時，方楚寧剛回營洗漱休息，也染了一個壞習(xí)慣，他不愛用早膳，梳洗后倒頭就睡，謝玨會經(jīng)常讓他一起用膳再補(bǔ)覺，方楚寧左耳進(jìn)右耳出，他催得急了，方楚寧就會拉過被子蓋住頭說一句不用膳，別叫我！

    久而久之就養(yǎng)成習(xí)慣！

    謝玨怔然片刻后忍不住在想，近日他是不是魔怔了，總是想起方楚寧，是兩人極少分開這么長時間，所以滋長了思念吧！

    屋外風(fēng)雪很大，積了厚厚一層，幸好前院和房間有回廊，膳食可以從回廊送過來，別的地方幾乎不能行走。大娘送來膳食后也說近日風(fēng)雪極大，他們怕暫時怕是回不了城，蘭寧珍給了很大一筆錢，足夠他們在這里的食宿，這一次送來的膳食除了牛羊rou，還有腌菜。謝玨問大娘可否送一些書籍來房內(nèi)供他打發(fā)時間，大娘略顯為難地離開。

    過了許久，大娘回來后，帶了一箱舊書過來，除了雜記和人文書籍，大多是醫(yī)術(shù)，全是北蠻話，修訂得比較潦草，與謝玨而言閱讀起來比較困難?？伤膊幌訔墸舨蝗凰吞m寧珍關(guān)在幾乎密閉的空間里除了睡覺，還能做什么？

    總要找點(diǎn)事來做！

    大娘似也知道他閑著無聊要打發(fā)時間，又給他送了幾塊玉石和雕刻小刀，讓他無聊就雕著玉石玩。

    畢竟那一箱子幾乎都是醫(yī)書，旁人看著也無聊，謝玨萬分感激，他是一個愛清凈的人，關(guān)著一直看書倒也無所謂。只是不知要在這里住幾日，這點(diǎn)書他看一日就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