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于叢搖頭,輕輕地捏他的掌心。 仿佛一個未作約定的訊號,姜清晝平靜下來。 “你好點了嗎?”于叢看著他的眼睛。 “好了?!?/br> 姜清晝面無表情,態(tài)度還算好,過了幾秒才解釋:“本來只是去找我外公。” “他買過你的畫?!庇趨残α讼?。 姜清晝有點意外:“誰跟你說的?!?/br> “王潔?!庇趨部瓷先ズ軣o辜,“她說了很多?!?/br> 姜清晝閉上嘴。 開車回核桃路的途中,他忽然重復起過去的某個反思動作,當時到底做錯了什么,才會使得結果并不好,現(xiàn)在又能不能避免。 這種生長于煎熬和掙扎中的反思除了無奈,什么都無法解決,姜清晝感覺像用手指在碰纂刻用的刀,盡可能不被劃傷去體會到鐵的鋒利,當然是不可行而可笑的。 第96章 96 保險公司的安保隊伍讓于叢想起了二十年前盛行的古惑仔電影。 裝展品的木箱大且結實,三四個穿著黑西裝的人扛一只,還有幾張混血面孔。 于叢臉色比昨天還緊繃,捧著手機逐項確認東西,上樓下樓好幾次,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荒謬的幻想。 比如有人會舉著機關槍沖進守真美術館,把擺在水幕里的玻璃瓶掃射一空,然后搶走中心位上的古畫。 手機屏幕上方不斷跳出新消息,各個商店宣傳著跨年的促銷活動,于叢幾乎不眨眼,盯著消息,有點出神地想著上次看槍戰(zhàn)片是什么時間。 他發(fā)了會呆,看見一個西裝壯漢拿著對講機朝他走過來,用外語打了個招呼。 于叢反應了一會,才理解他在說什么。 “我們今天什么時候能走,姜說都聽你的?!?/br> 他仰頭看四處已經(jīng)開始工作的監(jiān)控器,猶豫了幾秒:“等到我離開可以嗎?” “什么時候?” 對方很禮貌地摘了墨鏡,肌rou在上衣袖子里鼓起來。 “可能,大概,晚上?!庇趨簿o張地說了個模糊的時間點。 對面的人歪了歪頭,很是迷惑:“還有什么需要準備嗎?” 于叢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響了。 小溪在電話里大呼小叫:“我交完作業(yè)了,馬上到!” 于叢把手機挪遠了一些,有點抱歉地看他:“還需要一點時間?!?/br> 他把墨鏡戴了回去,聳聳肩,答應下來。 李小溪輾轉三條地鐵線,最后還是沒能看見“溯”的全貌,不可置信地看著于叢鎖門。 姜清晝站在落日的余暉里,壓迫感極強地朝她微笑:“明天早上來?!?/br> 于叢把守真美術館當成了第二個家,被外籍安保舉報非法加班,接著就被姜清晝勒令鎖門。 “明天早上,我還能進嗎?”小溪趴在門上,“姜老師。” 于叢抓著她的袖子把人扯開,用圍巾一角擦了擦玻璃門上的手印。 “可以?!苯鍟冾D了下,“但是沒有給你準備邀請函。” “嗚嗚嗚嗚,能進去?!毙∠暮谘廴τ悬c濕潤,“這將是我三年最成功的作品!” 于叢好像還有點忐忑,沒接她的話。 “我也做了一部分吧?”李小溪扭過頭,“這就走了嗎?” 姜清晝抬手揮了揮:“就不送你了?!?/br> 于叢恍惚了一下,跟著姜清晝做同樣的動作,呆呆地朝李小溪揮手。 李小溪沉浸在落地成功的巨大滿足里,完全不介意于叢把人騙過來自己跑路的行徑,也揮了揮手。 于叢欲言又止地看她,最后說:“你別再蹭玻璃上了?!?/br> 姜清晝嘴角無聲地勾了勾,拉著他:“明天早上再收拾就可以了?!?/br> 等到走遠,離美術館接近五十米的位置,于叢忍不住回頭,再度看見了趴在門上的蜘蛛人。 姜清晝心里意外平和,從風里捕捉到了于叢十分輕的一聲嘆息。 跨年時的上??偸菈艋玫糜行╇x奇。 核桃路意外很安靜,于叢帶著一身水汽從盥洗室里鉆出來,總覺得不太真實。 “明天是元旦嗎?”他站在原地,發(fā)梢的水珠砸在肩上。 姜清晝撐著手坐在床上,目光很直接。 “是啊。” 于叢感受著二十多度的恒溫,看起來有點迷惘。 姜清晝心里動了下,走過去拿毛巾。 于叢的頭被包著,散發(fā)著蠢蠢欲動的熱氣。 他不輕不重地擦了會,把毛巾準確地扔回了椅子上。 于叢呆了兩秒,被他吻住。 姜清晝這段日子平穩(wěn)得讓人覺得有點奇怪,直到現(xiàn)在于叢才感覺到他熟悉的脾氣。 他被親得頭暈腦脹,掙扎著從姜清晝的胳膊里伸出手。 “干什么?”姜清晝聲音含糊,扣住他的手。 于叢抬手勾了下他的背,勉強去拿手機。 “我看下有沒有消息?!彼N著姜清晝的肩膀,項目計劃表里的字密密麻麻,一個都進不了腦袋。 姜清晝?nèi)塘巳?,還是從他手里拿過手機:“別看了?!?/br> 于叢失去焦點,眼神有點渙散。 “現(xiàn)在開始,能忘記這件事嗎?”姜清晝壓著他的腿。 于叢考慮了幾秒:“不能?!?/br> 擋在上方的人直直地看了他幾秒:“那也不行?!?/br> 接著于叢就收獲了一個沒有任何電子產(chǎn)品的夜晚,落地窗簾緊閉,阻隔了室外的光,時間變慢,粘稠得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