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楠表情像見了鬼，哆哆嗦嗦半天：“……可是你們都是男的啊?！?/br>
    于叢抿著嘴，沒看他，想了一會，拿出手機打字，推過去給杜楠。

    杜楠難以形容地盯著他的屏幕，上面還是于叢最喜歡的知識問答區(qū)，回復(fù)數(shù)過萬，討論同性戀是否有病。

    于叢臉上沒什么表情，手指往下劃，熱贊第一是官方合作的答主，說從法律和道德兩個層面上來說，同性戀都沒有任何問題。

    杜楠看了一圈，牙疼似的地把手機推回去。

    于叢已經(jīng)拿了支鋼筆在書上寫字，擺出不打算繼續(xù)溝通的態(tài)度。

    “你就是這么說服你自己的??？”杜楠掃了眼答主下方的評論，有點不舒服：“這下面咋還罵答主的呢？”

    于叢刷刷劃了兩道線，目不斜視：“嗯，就不認同吧?！?/br>
    “不認同罵這么難聽啊？”杜楠立場飄忽，“這都不屏蔽？”

    “你不也是？”于叢口氣冷冷清清的，把杜楠說得愣住。

    “……也不是?！倍砰u論區(qū)劃清等號，“我也不是不認同啊，我就是不習(xí)慣，那你要是以后不喜歡他了，還喜歡女的嗎？還是說，你看我們宿舍都男的……”

    于叢愣了愣：“不會喜歡你的?！?/br>
    “我他媽不是這個意思。”杜楠震驚，“我就是有點好奇，這是怎么形成的??？完了以后還會變嗎？”

    “以后?！庇趨差D了頓，還是很平靜：“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杜楠臉色還是困惑，但沒再說話。

    過了很久，于叢沒看時間，只知道講臺上的幻燈片已經(jīng)放了好幾張，才聽到杜楠失落的聲音：“以后說以后說吧。”

    于叢沒接話，他又說：“雖然哥們不懂，但是理解你啊，我是不會像這些人一樣的，你要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替你保密?！?/br>
    “反正，我就覺得你挺傻的?！倍砰笱圆粦M，“不想你被人騙了嗷，有啥事你不高興的，還是可以跟我說的?！倍砰娝徽f話，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于叢嘴角很平，輕聲說：“謝謝?！?/br>
    杜楠又呆了幾秒，聲音壓得很低：“你跟我說這。”

    投屏里的課件已經(jīng)有些年代，畫面很老，于叢在幾行課文里粗略地了解著他人評價和輿論的巨大作用。

    認真想起來，他說服自己、理解自己的方式也很笨，不過起碼有效，連杜楠都也是。

    姜清晝辦好簽證那天是周五，凌晨的時候接到了姜郁善的視頻。

    她面前還擺了份早午餐，rou類看起來很干，讓人沒什么胃口。

    姜清晝抬手把床頭燈關(guān)了。

    “準備睡了？”姜郁善對著已經(jīng)黑得看不清的屏幕說話。

    “嗯?！苯鍟冋f，“明天回學(xué)校?！?/br>
    “你簽證辦好了是吧?！苯羯坡犐先ゲ幌裨诖_認，“要不要順便來我這？”

    姜清晝遲疑了一會：“再看吧，時間不一定方便?！?/br>
    姜郁善把手里的餅干放下：“過來也不麻煩，正好見見mama幾個老朋友?！?/br>
    姜清晝沒說話，畫面黑著，仿佛斷線。

    “聽見了嗎？”她聲音不大，語調(diào)揚起來。

    “到時候再看吧?！苯鍟冎貜?fù)。

    姜郁善表情rou眼可見地差了點，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說：“對了，我看你的卡最近在皇家假日刷了好幾次。”

    畫面徹底死寂了，姜清晝在一片黑暗里開口：“之前朋友聚會。”

    姜郁善很意外的樣子：“這樣嗎？”

    “王潔和她朋友喝醉了，幫她們訂的。”姜清晝語氣正常，沒什么停頓地說。

    “她也在啊。”姜郁善的語氣說不上好不好，“也好久沒見到她了，之前去芝加哥我還碰到她姑姑了。”

    姜清晝聽不出她信沒信，很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你休息吧?！苯羯仆Ａ讼拢Z氣堅持：“你哪天來跟我說一聲，我讓人去接你。”

    姜清晝掛了視頻，才感覺背有點冷，那種古怪的、激靈的感覺從頭澆了下去。

    他想了想，把燈打開，給王潔打電話。

    “……不是。”王潔聽完，不可置信地說：“你這樣賣我，我以后很難做人的。”

    姜清晝絲毫不愧疚：“你記得就行?！?/br>
    “知道了呀?！蓖鯘嵳f，“不過你媽還查你這個啊？”

    姜清晝嗯了聲，不帶什么情緒地說：“她什么都查，查完了也不會問我?！?/br>
    “媽呀！”王潔詫異，“這么可怕?！?/br>
    姜清晝無聲地笑笑：“我也是這兩年才發(fā)現(xiàn)的。”

    對面很久都沒說出話來，過了一會又問：“那我這么跟你打電話，她會監(jiān)聽嗎？”

    姜清晝說：“這倒不至于，而且這個號碼她也沒有?！?/br>
    王潔更震驚了：“什么？這就無間道嗎？”

    “沒這么夸張?！苯鍟兺Ａ藭八晕也幌矚g開車?！?/br>
    “嘶。”王潔發(fā)出了一些同情的嘆息，“懂了，你這個人軌跡都暴露了啊，姜大師，你真是我見過最慘的富二代?！?/br>
    姜清晝不置可否，過了會才說話，聲音似乎還笑著：“除了你，我認識的都這樣?！?/br>
    王潔噗嗤一聲笑了，和他闡述了一段自己不算是富二代的觀點，才掛了電話。

    2020 · 春

    第88章 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