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fā)能坐嗎？”王潔累得渾身酸疼，指了指看上去仿佛藝術(shù)品的沙發(fā)坐墊。

    “坐。”姜清晝進了廚房，倒了杯礦泉水給她。

    王潔有點嫌棄：“我大老遠來，你就礦泉水招待?！?/br>
    姜清晝沒理會，走回門邊，蹲下身很利索地收拾宛如磚塊的工具書，把行李箱靠在還鋪著地毯的門邊。

    “那你喝咖啡？”他沒回頭，“咖啡機在旁邊?！?/br>
    “不喝不喝?！蓖鯘嵙⒖叹芙^，低頭摸手機，“工作室地址給我個，我點個奶茶。”

    姜清晝又整理了半分鐘，拿出手機給她發(fā)了條消息。

    “哇哦?！蓖鯘嵳Z氣有些夸張，“好有緣、好奇妙的數(shù)字哦，這個門牌號不是……”

    “你趕緊點?！苯鍟兇驍嗨暮詠y語。

    “哦?！?/br>
    外賣送到的空隙里，王潔有點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四周，曠闊的客廳對著兩扇緊閉的房門，一扇通往背后的小花園，一扇看上去像個臥室。

    “你住這嗎？”她忽然問。

    “嗯。”姜清晝把書塞進沙發(fā)背后的金屬書架上，形成了一面很厚重的墻，書墻的背后是張實木書桌，被擋了大半，質(zhì)感看上去比海華唯一的會議桌好上不少。

    “你住那？”王潔示意那扇看上去陰森森的門。

    姜清晝過了一會才否認：“我住樓上?！?/br>
    “那間干嘛呢？”

    “沒干嘛，你是中介嗎？”姜清晝說，“來看房的?！?/br>
    王潔嘆了口氣：“哎，我不是怕你空間利用不到位嗎，干嘛不把書房挪進去。”

    “你外賣到了嗎？”姜清晝很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

    “還五百米?！彼谏嘲l(fā)上，目光探究，“誒，姜大師，問你點私事可以嗎？”

    姜清晝放好最后一本書，頓出點沉重的聲音，表情不太同意。

    “我都幫你問了那么多消息?！蓖鯘嵭⌒牡赜憙r還價，“你忘了啊，他和杜楠同居還是我發(fā)現(xiàn)的?！?/br>
    “是三個人合租。”姜清晝陰惻惻地糾正她。

    “行行行?！蓖鯘崝[擺手，“他在海華的消息，你怎么找到的??？”

    姜清晝猶豫了會，說：“托人?！?/br>
    “你還能托誰??？”王潔想不明白。

    “花錢托人?！苯鍟兲职褞妆竞苤氐臅鴶n齊。

    王潔不知道該說什么，表情有點微妙：“……你不會還查人家的家庭住址吧？”

    花了五萬塊充卡套話的當事人言簡意賅：“沒有。”

    沒有問出具體的地址，也不算查。

    “你知道你這樣很變態(tài)嗎？”王潔臉色變得復雜，鼻子皺著：“簡直有點陰險了?！?/br>
    姜清晝站在沙發(fā)旁邊，提了提嘴角，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一下。

    “不是?！蓖鯘嵱悬c震驚了，“你什么表情！你這個 樣子很像來復仇的，你確定？”

    姜清晝剛才的笑意都沒了，面無表情地看她：“奶茶到了嗎？”

    海華的工作環(huán)境在工作日的下午尤為惡劣。

    整條街的大爺大媽都進入了吃飽喝足、不用干活的閑暇狀態(tài)，午睡好了之后隔著三四十米聊天，方言混著有點粗俗的罵聲，講著兩百米開外街上的八卦。

    姜清晝給于叢發(fā)了微信，說自己的同事也到了上海，想當面聊聊圖紙。

    于叢回得很慢，但很禮貌：“可以的，需要過去嗎？還是你們來公司這里？”

    “我們過去?！?/br>
    第二條消息很快：“好，我跟小溪說了，你們到門口叫她就行?！?/br>
    王潔剛到酒店，洗了個澡，頭發(fā)都還沒吹，就被姜清晝的電話催著去找于叢。

    她遵從姜清晝的建議，換了雙方便的運動鞋，很驚奇地從海華創(chuàng)意策劃旁的菜攤子路過。

    姜清晝沒什么反應(yīng)，她小聲地問：“沒走錯嗎？”

    姜清晝很簡短地說了個沒。

    “好久沒見到這么多人了。”王潔說，“還挺熱鬧的?！?/br>
    “嗯?！苯鍟兎笱艿睾退奶?，推開了院子外重新用鐵絲固定住好的木門。

    小溪推開門，笑著打招呼：“姜老師?！?/br>
    姜清晝有點勉強地笑了笑，笑完又覺得不太自然，任由王潔和她熱絡(luò)地握手。

    “meimei，你手好軟。”王潔說完，就看到對方露出點僵硬的尷尬。

    “不是，我是說，這個是藝術(shù)家的手?！蓖鯘嵓m正說法，“你叫我王潔就行，不用叫老師?！?/br>
    “好的。”小溪干巴巴地說。

    姜清晝沒說話，往前走了幾步，低了低頭進門，直到看見于叢逼仄的工位才停下來。

    他側(cè)過身問小溪：“于叢呢？”

    “他今天不在啊?！毙∠悬c茫然。

    姜清晝幾乎是立刻皺起眉，繼而聽見身后的木質(zhì)樓梯咯吱咯吱地響了陣，吳四方聲如洪鐘：“姜老師！mr.姜！”

    “李小溪你怎么回事？”吳四方下了樓，瞪了她一眼，“咖啡呢！哎呦，這位是？姜老師的？”

    “同事?！蓖鯘嵄凰纳らT嚇了跳，沒什么耐心地說。

    “怎么稱呼呢？”吳四方笑得很熱情，嘴角咧到耳邊，“來來來，會議室里坐?！?/br>
    那種很難抑制的焦躁又從喉嚨里涌出來，姜清晝跟著他的手勢往會議室里走，還在問：“于叢今天不在？”

    “哦，他請假了，生病?！眳撬姆诫S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