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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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樣的以后?”但謝卻山?jīng)]有直面她的問題。 “我不要你死?!?/br> 他偏了偏頭,稍稍避開了刺目的陽光:“為什么?” 她回答得很認(rèn)真:“如果你這樣死去,于我而言,這個世界的正義就崩塌了?!?/br> 從她獨(dú)自一人窺見他真貌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法置身事外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都被他影響著,這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他必須要得見天日、長命百歲,他必須要萬眾擁戴、封侯拜相,這才是這個世界最樸素的公平。 最壞最壞,也要馬革裹尸、捐軀沙場,無論如何都不能默默無聞地在這里死去。 但謝卻山竟沉默了。 南衣心里又有點(diǎn)沒底,耍無賴地補(bǔ)了一句:“總之你要對我負(fù)責(zé)?!?/br> 謝卻山笑了笑:“總該想想,離開這里之后要往哪走吧?” 這句話立刻點(diǎn)亮了南衣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還閃爍著幾分幸福的詫異。 “你愿意一起離開?” 謝卻山舉起被南衣抓住地手腕:“有些人這么費(fèi)勁要救我,總不能讓她失望吧?” 南衣高興極了,看看謝卻山便忍不住咧嘴笑,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在甲板上激動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趴在船舷上,朝著空曠地懸崖吶喊。 “看膩了——我們要走了!” 謝卻山含笑看著南衣,目光里有種異樣的篤定。 …… 鐐銬一除,他們離開這艘船就變得容易起來。明日等送飯的人一來,便將人拍暈,搶了他的船,趁機(jī)逃跑。 謝卻山和南衣約定好了,離開這里之后,暫時不回瀝都府,免得引發(fā)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等宋牧川的計(jì)劃完成,一切塵埃落定了他們再回去。 那時謝卻山的心境也許又會有不同,南衣當(dāng)然希望他能被所有人理解,得到屬于他的榮光,可這些到底還是遙遠(yuǎn)的奢望,當(dāng)下能活著,他們能在一起,能走一步看一步都是很好的結(jié)果了。 今夜就是船上的最后一夜了。 南衣已經(jīng)很久都沒這么開心過了。她覺得前路都變得明朗起來。 喝了點(diǎn)酒,她開始飄飄欲仙。別人的酒是喝到肚子里,她的酒卻好像喝到了眼睛里,水汪汪,亮晶晶,月牙般的眼睛,溢出清香的醉意,只是看她一眼,仿佛都要在那眸子里沉醉過去。 她手舞足蹈地說著話。 “別人說,金陵是沒有晚上的,那街上的燈籠能舞到天亮!我可從沒去過那么繁華的地方?!?/br> 謝卻山托著腮,也有了幾分醉意,整個人溫和得不像話:“我也沒去過?!?/br> 南衣豪氣萬丈地一拍桌子:“那就必須去金陵!我們辛辛苦苦把陵安王送進(jìn)城,總該分點(diǎn)慶功宴的rou湯喝吧?” 她一揮手,不切實(shí)際地暢想著:“到了金陵,我們天天住酒樓好不好?我聽說金陵的席面跟北邊的可不一樣了——這么大的盤里頭,只放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拳頭大的菜肴,只夠一人吃一口的,但這一口就好吃得不得了!那我不得連吃個十天八天?” “這怎么夠?那得吃他三兩個月才行。” “對對對,還是你謝大人格局大——到時候,必須讓新官家給你封個大官——把你的功績……都給刻在碑上……我得蹭你的風(fēng)光呀——別說酒樓了,那皇宮的御席,你也得帶我去吃!以后你走在路上,別人見了你,都得說一句——這就是那位忍辱負(fù)重!臥薪嘗膽!立下汗馬功勞的謝大人!” 謝卻山笑著抿了一口酒:“哪學(xué)的這么多成語?” 南衣拍拍胸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 說著說著,她感覺身子有點(diǎn)重,晃了一下,以為自己是喝多了,撐著桌子坐下來,不服氣地看了一眼謝卻山的杯盞,他的杯子也是喝空了,可人還是不動如山地坐著。 她揉了揉額頭:“怎么我酒量比你差這么多呢?” 謝卻山溫和地扶了扶她的手臂:“困的話,就先去睡吧?!?/br> 眼前的重影越來越晃,她幾乎要看不清謝卻山的臉了。她渾身感覺輕飄飄的,使不上一點(diǎn)勁。 最后一點(diǎn)意識支撐著她……謝卻山怎么會這么平靜? 這不對勁。 “你……” 南衣抓緊了謝卻山的袖袍,撐著最后一份力,死死地看著他。 她這才看清,他的眼里好落寞。 他陪她喝了一場離別的酒,她竟然還高興地不得了。 她心里一下子就開始慌了,他要做什么?他們不是說好了嗎? “你……你騙我?” 謝卻山扶起南衣,柔聲道:“你該睡了?!?/br> “騙子……”每說一句話,都會耗去她為數(shù)不多的力氣??伤€在與自己即將昏沉的意識做對抗,她不能讓他得逞。 她要一直說,只要一直說話,就不會昏迷過去。 “為什么?我們就算逃跑了……被岐人追殺……也只是我們的事情……又不會影響瀝都府秉燭司……為什么?” 她的手臂用力地往上攀,捧著他的臉。她想看清楚,看得再清楚一點(diǎn),哪怕視線不斷被涌上來的淚模糊,她依然想要看清他。 謝卻山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可他的面容依然平和。 一切都在他的計(jì)劃之中。 “南衣,你得平平安安的?!?/br> 倘若他逃了,岐人的追殺將是鋪天蓋地的,他不想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