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嘆口氣。

    可見，線索怕是斷了。

    “行了，你去府衙說一聲，照實說便罷！”沈東湛起身。

    樵夫愣怔，“我去報官？”

    “難不成，要咱們背著你去？”周南低喝一聲。

    樵夫撒腿就跑，“誒，小人這就去報官。”

    看著樵夫逃離的背影，周南雙手叉腰，“爺，人都成這樣了，還能有什么線索？死無全尸，真是慘絕人寰，也不知道兇手是怎么做到的？”

    “撒了血在埋尸地點的附近，自然能很快的吸引到附近的野物，只要扒拉出來，絕對會掏了個干凈?！鄙驏|湛嘆口氣，“倒是難為這兇手，居然能想出如此毀尸滅跡的法子。”

    周南詫異，“既然想讓這些野物掏了尸身，何苦還埋起來？”

    “白日里，可不得埋起來嗎？夜里殺人，自然無需埋著?！鄙驏|湛起身，撣去身上的泥漬，“能尋這么一個地方，顯然是對附近有些熟悉?！?/br>
    周南頷首，“換做咱們，肯定不能尋著這兒?！?/br>
    “附近可曾查看過？”沈東湛問。

    周南的目光在林子里逡巡，“查看過了，沒什么可疑之處，往前走走，出了林子便是連個村子，往南邊去是山崖，那邊附近的細(xì)枝較多，偶爾還能撿著些許藥材。一般來說，樵夫都往那邊去，這邊呢林子雖大，但是要費力砍這樣的柴枝，太過耗時耗力?！?/br>
    殘肢上除了動物啃噬的痕跡，已經(jīng)什么痕跡都沒了，所以看這尸身也沒什么用處了。

    “四處走走！”沈東湛起身。

    樵夫去報官，府衙的人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他們會妥善處理這殘肢。

    周南跟在沈東湛身后，走在這黑漆漆的林子里，光亮不太能落下，瞧著有些瘆人，二人朝著山崖邊方向走去，要殺人不可能跑村子里去。

    畢竟這莫安是簡家的人，是從殷都城內(nèi)出來的，若無必要，不會去人多的地方。

    走了好一陣，才看見樵夫所說的山崖邊，這地方地勢陡峭，立在邊邊上，山風(fēng)習(xí)習(xí)，拂面而來，倒也極為痛快。

    “爺，您仔細(xì)腳下?！敝苣咸嵝选?/br>
    沈東湛瞧著底下，崖底郁郁蔥蔥的，還有長河穿林而過，風(fēng)景秀麗，站在這里能讓人心情放空，“舒服極了！”

    “是挺舒服的?！敝苣闲Φ?，“眼下天氣漸熱了，微風(fēng)習(xí)習(xí)的，正舒服。”

    沈東湛深吸一口氣，“派人知會一聲?！?/br>
    他沒說清楚，但周南知道自家爺?shù)囊馑?，低聲?yīng)了句，“您放心就是?！?/br>
    不就是通知，蘇閹狗他們嗎？

    唉……

    “爺，您說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棄尸荒野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弄出這么多花樣，讓人死無全尸，死得何其慘烈？”周南直搖頭，“若說是為了毀滅證據(jù)，還真是有點……可怕！”

    沈東湛眺望遠(yuǎn)方，“有時候，不一定要深仇大恨，才會痛下殺手。沒有深仇大恨的喜歡，也可能招惹到殺身之禍，你別忘了，甄寶齋里的簪子?！?/br>
    這么一提，周南如醍醐灌頂，當(dāng)即拍著自個腦門，“看卑職這豬腦子，委實忘了這檔子事。如此說來，可能是那個女子為了滅口，所以殺了莫安，并且毀尸滅跡。”

    “把人約到了這里，還就地掩埋，讓野獸淘了尸身，說明了什么？”沈東湛問。

    周南愣了愣，“說明了……說明了最毒婦人心！”

    沈東湛橫了他一眼，“我發(fā)現(xiàn)，你是愈發(fā)的不長進了?！?/br>
    音落，他拂袖而去。

    周南：“？？”

    自己又說錯了什么？

    “去查個事兒！”沈東湛忽然回頭看他。

    周南心神一震，當(dāng)即行禮，“是！”

    …………

    回去的時候，殷都府府尹和刑部郎官都趕到了，沈東湛在邊上站了站。

    “沈指揮使！”葉尚書上前拱手。

    沈東湛回禮，“尚書大人。”

    “那樵夫都說了?！比~尚書低語，“得沈指揮使維護此處，多謝了！”

    沈東湛道，“寄北與我乃是同鄉(xiāng)摯友，既是我的人發(fā)現(xiàn)了此事，自然得為他留心，葉尚書不必客氣，還是查案要緊，我這廂就不打擾了！”

    “慢走！”葉尚書拱手。

    沈東湛轉(zhuǎn)身離開。

    說是離開，卻也沒有真的離開，而是在遠(yuǎn)處站了站，大概等了一個時辰左右，連周南都有些不耐煩了，不知道自家爺這是要干什么？

    “爺？”周南低喚，“咱們等什么呢？探子來報，說是太子殿下都已經(jīng)出了城，咱們?nèi)羰窃俨换厝?，萬一跟太子殿下碰了頭，怕是會惹太子不悅?！?/br>
    想了想，沈東湛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南：“……”

    說兩句，還說不得了？

    這就生氣了？

    “爺，您等等卑職！”周南上馬疾追。

    沈東湛策馬疾馳，直奔回城。

    回了城，他既不回鎮(zhèn)撫司，也不去沈府，又去翻了蘇宅的墻頭，輕車熟路，比之最近回沈府的次數(shù)，還要多上幾許。

    院子內(nèi)的亭子。

    蘇幕瞧著桌案上的畫，“這便是柳如芝？”

    “是??！”妙筆書生面色猶白，連連點頭，“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哦不，蛇蝎美人，毒婦！”

    蘇幕眼角眉梢微挑，“好歹是個嬌滴滴的美人，不過是你自個好色，不慎沾了點要命的東西，犯不著這么咬牙切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