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妙婧之纖腰兮,揚雜錯之袿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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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是一宮主位,冊封本是極其繁瑣的事情,但因齊瞻月正養(yǎng)傷,倒無形中替她免了許多麻煩。 只是在聽到自己的封號時,格外震驚。 這個“婧”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個十分貴重的封號。 張衡有云——舒妙婧之纖腰兮,揚雜錯之袿徽。 婧字,意身量纖細苗條,文采斐然,意思一般,遠不如“惠”、“賢”等字對女子極盡夸贊,齊瞻月也擔(dān)得起內(nèi)里含義。 但這個字貴就貴在,犯了皇帝的名諱…… 可這是趙靖的意思,又已是過了內(nèi)侍省,板上釘釘?shù)氖?,如何讓圣意收回?/br> 宮中其余嬪妃,都不需通曉詩文,只要讀一讀,都能體會到其中的含義。 齊瞻月是真覺得自己受不住。 趙靖下了令,免了各宮和永安宮的往來,齊瞻月又不方便出行,等同于關(guān)起門來“半禁足”。 嬪妃們諸多好奇猜想,卻都見不到人。 晨昏定省時,仗著皇后寬仁,便忍不住討論起來。 “皇上竟把永安宮給她住了?” 永安宮雖不是十二宮里最尊貴華麗的,但卻是離養(yǎng)元殿最近的宮殿。 “聽說她原本就是本屆的秀女?” “也不知長相如何?” 德妃記性好,帶二皇子去養(yǎng)元殿問安時,留心過這個容貌不錯的宮女。 “我記得,長得很是清雅?!?/br> 上半年新秀里,還算受寵的文貴人白氏,神色卻有些低落。 “皇上很喜歡她吧?!?/br> 一旁的盈貴人,這幾日郁郁寡歡,她被降位,或多或少都與齊瞻月有關(guān)系,聽到此,有些不怠。 “齊家門楣不過是個小官,皇上也太抬舉她了,竟給了嬪位……” 不怪盈貴人話語含酸,她辛苦侍奉趙靖那么多年,從王府到皇宮,家世背靠太后,皇上登基也不過是個嬪位,更別說因著齊瞻月的事,還被貶了。 而如今,齊瞻月尚未侍寢就封嬪,旁人不免多想。 后宮女子的前程,皆系在那皇恩之上,爭寵獻媚已成了融進血液的本職工作,甚至與是否對皇帝這個人真心都沒有關(guān)系。 恩寵二字,說大了,意味的是家族的興旺,往小了說,沒了恩寵,吃穿用度養(yǎng)活下人都是費勁的事。 這世上的東西,從來都不患寡而患不均,若皇帝對后宮眾人皆薄情,誰也不會在意,可一旦透露出丁點偏愛,人心與后宮自然是要失衡。 哪怕就是文貴人上半年那微薄的寵愛,也不知多少人背地里嫉妒,被高位不修德者為難也不在少數(shù)。 皇后一向?qū)捜?,聽她們閑話一直沒開口,直到盈貴人的話略失了分寸,才出言提醒。 “盈貴人,無論婧嬪家世如何,皇上的意思你都不該過問?!?/br> 盈貴人一時埋怨,不想皇后上了心,告罪一聲,卻依然不是很服氣。 “皇后娘娘是好脾氣,她本是宮女,這般越級晉封,您該勸勸皇上的?!?/br> 皇后當(dāng)然有這個權(quán)利,可她卻不太想行使,聽出了盈貴人的挑唆,才略正色道。 “盈貴人,不妒不怨才是妾妃之德,別過了?!?/br> 這話說得有些上綱上線,和皇后平日里縱容她們大不相同,盈貴人自知言語有失,再次請罪,不再多話,只是坐在那,連茶也不喝了。 她是太后的人,自然有她的資本。 皇后喝著茶,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她知道嬪妃們?nèi)兆訜o趣,聚在一起聊天也是打發(fā)時間,所以晨昏定省時,嬪妃們愿意待在長陽宮,她也不下逐客令。 照拂妾妃本就是她身為皇后該做的,宮里的日子不好熬,她明白,大多時候也不太苛責(zé)她們。 只是,這兩日的話題,繞來繞去,總免不了在那晉封的宮女身上打轉(zhuǎn),連皇上去瞧了婧嬪幾次,內(nèi)侍省又送了什么東西進永安宮,都不落下。 其實也不怪嬪妃們八卦,就連那上位坐著的,端莊持重的皇后,心里也是有好奇的。 不過好奇不是因為吃醋,也不是好奇長相。 皇后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讓皇上如此對待。 而閉門不出的齊瞻月,并不知那長陽宮里,眾人對她的議論。 這幾日,也不知趙靖給曾時下了什么樣的軍令狀,成天守在永安宮,一天要把兩次脈。 虧得曾時盡心,齊瞻月的臉上可算有些血色了,下地行走也不成問題。 只不過依然虛弱,且她變得更畏寒了。 曾時其實初次給齊瞻月問診就號出了她有寒癥,今日齊瞻月提起癥狀,他才問到。 “婧嬪娘娘可是年幼時,時長抱恙?” 齊瞻月知他是國手,老實將自己以前的病例情況一一告知。 曾時聽完,皺了皺眉。 “那是了,娘娘在胎里有些先天不足,本就氣血有虧,如今在寒天深夜里失了血,難免加重了寒癥?!?/br> 曾時說完了,卻眉頭擰得更深,連那窄小的額頭都擠出了一個“川”字。 齊瞻月看出來了,她自己的身體也有數(shù),年幼時都不知灌了多少苦藥湯,她見曾時為難,已說到。 “曾太醫(yī)有話不妨直言吧,我不是諱疾忌醫(yī)的人?!?/br> 曾時猶豫后,沒直說反問。 “娘娘是否有月信不調(diào)的癥狀?” 老毛病了,月信不準(zhǔn)不說,一來還疼得厲害,之前家里給她問診的醫(yī)者開過幾味藥,效果甚微,只說也許年長一些,婚嫁之后能好轉(zhuǎn), 涉及女人家身子上的毛病,齊瞻月多少有些局促,小小嗯了一聲。 曾時斟酌了言語,才答到。 “娘娘經(jīng)此一難,只怕往后……” 齊瞻月靠坐著,隔著帷帳看不清曾時的神色,耐心等下文。 “只怕子嗣上會有些艱難了?!?/br> 曾時已經(jīng)說得很保守了,有寒癥的女子,在雪天里被放血,壽命能同常人就已是上天庇佑了。 床榻上的人,久久沒有說話。 曾時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醫(yī)者父母心,免不了悲天憫懷,他問診的這位新貴人,方才得封位份,卻可能因此,還未風(fēng)光就已要永遠埋沒在這孤寂的深宮之中了。 齊瞻月聽完,有些驚訝,但卻沒有特別傷感。 世間萬物,她信緣分命定二字,子嗣緣薄,是上天注定,頃刻間她就已經(jīng)釋然接受了,她輕聲問到。 “皇上可知道了?” “臣還未能稟告?!?/br> 曾時猜想著,也許這婧嬪娘娘是望他不要多言,斷了自己的恩寵,可皇帝的性格,他如何敢欺瞞。 可不想?yún)s聽到。 “那勞請曾大人,多言是我胎里的弱癥導(dǎo)致吧,是先天的,并非全是人為,別叫皇上煩心?!?/br> 曾時楞了楞,應(yīng)答了下來,已退下去煎藥了。 舒燕一直在旁,她替齊瞻月掛上月紗簾透氣,眼睛又紅了。 齊瞻月瞧見了,卻裝傻,笑著問誰給她氣受了。 舒燕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嘴里嘟囔著。 “小姐這么好的人,怎就子嗣艱難了呢?” 齊瞻月聽完,臉上的笑容都沒褪去。 “福兮禍之所倚,你怎知這就不是另一種福氣呢?” 舒燕不認(rèn)同。 “若無子嗣,小姐您日后在宮中如何立足,晚年豈不孤苦?” 齊瞻月想抬手點點舒燕的額頭,可奈何沒力氣,只能嗔道。 “小小年紀(jì),想這么遠做什么?過好當(dāng)下才是最要緊的?!?/br> 舒燕撇撇嘴。 “小姐分明和我一樣大……” 舒燕性子活潑開朗,所以才讓李瓏從那么多奴籍的孩子里挑選了出來,只盼打小這樣陪著,也能讓長年生病,拘于閨房的女兒能多些快樂。 舒燕因性格原因,本還在替自己小姐傷感,還想著努力細心打算,被齊瞻月一打岔,就稀里糊涂給跳了過去。 舒燕見齊瞻月心情并不受影響,忙說到。 “皇上今日又讓人送了兩件衣服,是蘇州宋錦,樣式做的是窄袖錦裙,里子棉花厚實,領(lǐng)口還縫了一圈白狐毛,暖和又好看,” 舒燕思想單純,已獻寶般捧上來牽開給榻上的人細瞧。 齊瞻月轉(zhuǎn)頭看了看。 宋錦分三類——重錦、細錦和匣錦,宮中服飾重奢侈華貴,送來的自然是富麗堂皇的重錦了。 “小姐您瞧,這顏色多漂亮啊?!?/br> 一匹水華朱,一匹赬紫,不用想也是趙靖選的。 其實就那養(yǎng)元殿里的布置、格局,家具和擺設(shè),怎么看,趙靖都不像沒有審美的人,可每回送東西給齊瞻月,總是能從一堆物品衣物里挑出最不適合齊瞻月的。 齊瞻月抿了抿嘴,很是無奈。 “云雁的花紋倒是不錯,就是這顏色艷麗又有些老氣,不好看……” 舒燕聽她膽敢吐槽皇帝的賞賜,忙比了個噓,又看了看門外沒人聽見,才低聲說到。 “小姐,這是皇上賞的,你不要命啦?” 她家小姐一向縱她,舒燕便是有什么說什么。 “皇上又不在,怕什么……” 舒燕想了想皇帝每回來探望,總是動不動就板著臉訓(xùn)斥,嚴(yán)肅可怕得很,可自家小姐居然還敢背著皇帝偷偷說小話,只覺得驚恐,搖了搖頭,趕忙閉嘴。 齊瞻月又看了兩眼,對那顏色實在喜歡不起來,嘆口氣。 “算了,先放著,等我能出門了再穿吧?!?/br> 到底是皇帝賞的東西,她也只能和那青玉簪一般,聽話穿戴上。 今日天冷,皇帝來的也晚,到時,齊瞻月都已用完晚膳了。 趙靖一進來,先是在門口脫了大氅,略微站立,等寒氣退了些,才走到齊瞻月面前。 兩人還是不大能說什么親近的話,大多時候,都是趙靖問些瑣碎的事,齊瞻月答著。 趙靖來前,曾時已經(jīng)將齊瞻月的情況據(jù)實稟告了。 他聽完默了很久,連曾時還跪著都給忘了。 他知道齊瞻月娘胎有弱,導(dǎo)致寒癥,初聽之時就很觸動,因為陸氏也是類似的體質(zhì)。 但凡天氣冷點,陸氏的那雙手還不如他幾歲兒童暖和。 那時太年幼了,生母為此受的苦楚,他并不清楚,只現(xiàn)在,一想到兩個怕冷的女人,一個在清冷的寺廟中禁足,一個在寒天為他失了血,心里就梗得慌。 趙靖面上倒是什么都沒露,想來子嗣這種事,提及總怕齊瞻月傷心。 若不是他進屋后,斷斷續(xù)續(xù)問了齊瞻月五次冷不冷。 齊瞻月都要以為他不知情或者不在意了,可寬慰皇上的話她說不出口,兩人都裝傻,好似皆不知道。 殿里又沉寂了一會兒,齊瞻月想著轉(zhuǎn)移趙靖的注意力,開口柔聲說到。 “皇上今日賞了兩件衣服,奴婢穿給您看看吧?!?/br> 趙靖神色低沉,聽到后,第一反應(yīng)又是駁了。 “別折騰又受寒了?!?/br> 齊瞻月?lián)u搖頭。 “不礙事,殿里暖和,曾太醫(yī)說我適量多動動也是好的?!?/br> 說罷便讓舒燕扶著自己,去那屏風(fēng)后,選了那件水華朱的重錦裙穿上。 趙靖憂著她的康健,對女人家這種愛好并不特別上心,齊瞻月出來后,他也只輕輕抬了眼皮看去。 只一眼,他就覺得對面的人變化頗大。 不是風(fēng)格迥異的美,而是……變得埋汰了。 那重錦想她畏冷,難免厚重,失了齊瞻月弱柳扶風(fēng)的氣質(zhì),因是偏暗紅色,再加上她頭上一直帶著的青玉簪…… 趙靖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為何好端端的人就成了這副摸樣,假咳了兩聲,不好說難看敗她興致,只能批一句。 “你眼光不太好?!?/br> 舒燕在一旁,埋頭瞪大了眼,暗咂舌,這究竟是誰的眼光不好? 齊瞻月倒沒覺得吃味,更沒頂嘴,笑了笑迎合道。 “是,奴婢的眼光不好?!?/br> 趙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身上的這些可不都是他賞的嗎? 送東西他是真不擅長,好像連自己的審美也有所懷疑,只一味按著宮里嬪妃的喜好往永安宮塞,她怕冷嘛,衣服就厚些,樣式嘛,也是因為后宮的女人都愛華麗貴重的,他就這般挑了。 東西都是好的,往齊瞻月身上一堆,卻并不好看。 他有挫敗感,又對自己來了氣。 齊瞻月察覺到了,已及時再開口。 “奴婢眼光差,但衣服穿著暖和,奴婢很喜歡?!?/br> 只一句話,那胸間的悶氣就都煙消云散了。 作者的話: 作者是個有點糾結(jié)的人,非要講究水到渠成,再過幾章就吃rou! 另外,不潔這種事,作者自己寫著也心梗難受,但又實在勉強不了,所以還請大家多包涵。 反正都是男主的錯,我先扎個小人詛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