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但實則卻是在扭曲她對家庭的觀念。 真實的情況從不會這樣。攜手患難,相互扶持,像李淑平那樣才叫家人。 表面不求回報的偏愛,只不過是游盈為了讓她付出更多而拋下的餌料。 在游紓俞本能排斥與女人更親密的接觸時,游盈哄誘著她,說我是你jiejie、這再正常不過。 深夜忽然驚醒,發(fā)現游盈在床邊,支著下頷,無聲盯她不知多久。 終于,在那個冉尋離開過后的冬,春節(jié)聚餐,四下無人的死角里,游盈試圖吻她。 游紓俞抑制不住干嘔的本能反應。 她狼狽逃離,在冷冽的寒風里逃出她從始至終不喜,卻又失足踏入的牢籠。 開車來到嘉大校門。 那一年雪下得厚,四下寂靜無人,連月亮都不見蹤跡。 游紓俞后知后覺,自己做了一個多么錯誤的決定。 欺騙冉尋。 以為那樣會是對她好,保護她免于牽扯進麻煩之中。對自己,也算長痛不如短痛。 但自此六年,她以為的短痛變成深入骨髓的漫長鈍痛,夾雜如骨附蛆的自我厭棄。 每一晚,無數遺憾片段在夢中復現。 游紓俞獨自卷入這場拖拽她墮入深淵的噩夢,一年、三年、六年,早就麻木,并認為這是自己應得的報償。 只是偶爾夢到冉尋時,她格外貪心,想要重來一次當初的抉擇。 想牽住決絕離去的冉尋的手,說帶我逃走好不好。 想說,她從不是什么直女,這輩子注定不是。 你討厭與jiejie親近,也討厭和其他女人肢體接觸,為什么對冉小姐就寬縱了?游盈并不吃蘋果,只是用牙簽戳弄著,低低笑出聲。 我知道了,從前那位是,現在這位也是她。小俞,你那么專情冉小姐,她知道嗎? 她不是都已經放棄你了嗎? 游紓俞心里茫然麻木,像被剜了一塊。 很輕地勾一下唇,不掩諷意,jiejie都查過了,還再說一遍做什么。 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冉小姐,可她卻不愿意陪你再走哪怕就一步。游盈眼神憐惜。 小俞,你知道這樣一句話嗎?總也不成的事,冥冥之中注定就是不成的。 游紓俞起身,看了游盈良久,不躲不避。 我知道。眼睫低垂,嗓音清冷篤定。 但偏要。 這話我也想送給jiejie。她補充,親情不圖回報,至于你給我的,從來都不是。 為了病態(tài)的占有欲,將她捆在身邊,剔除一切潛在對象。 又矛盾且可笑地逼她相親,希冀她未來的伴侶接下游家的爛攤子。 知道她早在高中發(fā)生過的事,那時卻隱身,只愿意在她大學深陷泥潭時才站出來,施與甜頭。 游紓俞轉身去取公文包,只給病床上的女人留下背影,jiejie好好保重,希望手術順利。最后一次談話,我獲益良多。 背后傳來慌張掀開被褥的聲音。 游盈喚她,試圖拔針頭,下床挽留,被游紓俞在之前就察覺,喊人進來。 我病得太重,沒辦法看話劇,冉小姐的場次應該會正常舉辦的。游盈無力咳幾聲,眼睛染上紅,嗓音發(fā)抖。 小俞,你、你之后再來看看jiejie好不好? 游紓俞心里悶悶發(fā)疼。 可望著憔悴女人,只平靜答:有什么事就叫姑姑,璇璇也大了,她也能為jiejie分憂。 末了還是拋下一句,我不會再來。但小佳和璇璇有事,隨時叫我。 漫長折磨的對峙總算結束。 醫(yī)院里刺鼻的氣息讓游紓俞本能排斥,直到坐上車,才覺得渾身緊繃的神經舒緩下來。 本該直接回家,但她不愿意面對和游盈扯上關系的家庭醫(yī)生,更不愿意走進那間冉尋離開后,每夜都死寂蒙塵的臥室。 冉尋不要她了。 游紓俞忽然沒有力氣繼續(xù)開車。 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車窗外人來人往,每個人臉上都滿懷憧憬,有該去的歸程。 可唯獨少了她的。 冉尋的那句放你自由,無形中卻將游紓俞囿在原地。 如雙目失明的盲人在逼仄黑暗里四處打轉,試圖尋找出路。 磕磕絆絆,摸索良久,尋找冉尋話中讓自己快樂的意義,但終究一無所獲。 她的所有快樂,早就永遠停留在昨天陽光明媚的上午。 一邊在講臺上授課,一邊期許著即將與冉尋見面,心臟簌簌跳動,藏不住欣喜,連看窗外被吹落的樹葉翻飛都覺可愛。 游紓俞本覺得那是個適合散步的好天氣的。 但冉尋認為太冷了。 第41章 幾次琢磨不透的降溫后, 嘉平的四月走到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