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嗯。她簡單回應,不過之后幾天可能就搬了。 巧合太多了,會有人剛剛回國兩天的時間,就已經(jīng)與鬧得不愉快的前任偶遇三次嗎? 游紓俞不作聲了。不過冉尋視力很好,看見女人下唇被咬出了粉色月牙痕跡。 一起回去嗎?冉尋故作輕松地邀請。 事實上,因為今天上午練琴引發(fā)出的那些回憶,她不太想再和游紓俞扯上關(guān)系。但打破沉默,無疑是從如今的尷尬中逃離出來的最好辦法。 游紓俞很意外,抬眼掃視她,沒有拒絕,好。 夜路不長,中途,兩個人都沒再說什么,之間也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像隔了層玻璃墻。 冉尋心知肚明,游紓俞大概是買下了她附近的房子,隔壁,或者是上下層。 果然沒有意外,兩個人走進同一間電梯。按樓層時,冉尋側(cè)身問:游老師在幾層。 游紓俞站在電梯角落里,試圖從她那雙始終盛著淺淺笑意的眸子里捕捉到異樣,但什么都沒有,只是一種對待陌生人的禮節(jié)。 她蜷了蜷手指,輕聲答:九層。 冉尋按了九層和十層。 抱歉,冉尋,我不是存心想打擾。電梯上升,游紓俞的聲音也像在狹窄空間失了重。 我不知道你回來后在這里住。 沒關(guān)系。冉尋禮貌回復。 這里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誰都有權(quán)居住。 和游紓俞再次碰面,如同今夜的一個小插曲,但冉尋不認為會是偶然。 oasis相遇那晚,女人倚在她懷里,酒精催化時說的話,與如今的行為處處契合。 電梯升到五樓,談話余額過半。 冉尋。游紓俞再次喊她。 女人叫她的名字時,咬字總是很特別,讓人忍不住想聽下去。 冉尋側(cè)眸,禮貌地注視對方眉心,等待她說下一句話。 奶奶過來我這邊住了。游紓俞撞進她的視線里,平靜開口。 聽見女人提及李淑平,冉尋微怔,旋即了然般地笑一下,挺好的,這里清凈,適合奶奶。 嗯,在我這里住幾周,再回姑姑那邊。游紓俞回答。 李淑平是游紓俞的奶奶,也是位親切和藹的高中物理老師,從前就很寵冉尋。 知道她喜歡吃餛飩,每次來作客時,總會親手給她包餛飩吃??谖短崆昂陀渭傆犷A約,總能吃到心儀的。 每次和老人相處,都有種自然到像家人的錯覺。冉尋甚至覺得,李淑平太過溺愛她,對她比對游紓俞還好上幾分。 奶奶很想你。游紓俞垂眸,她今天上午給我打了電話,說聽到了鋼琴曲。 還像個小姑娘似的和我炫耀,說該不會是 話到一半,戛然止住,那個親昵的稱呼還是沒能說出口。 該不會是你回來了。游紓俞側(cè)過頭。 冉尋內(nèi)心有些鈍疼,輕聲答:我有時間會去看奶奶的。 她沒想到,李淑平竟然還惦記著她。 六年前她猝然出國,走之前甚至來不及和奶奶告別。老人聰慧,或許很早就看出她和游紓俞的關(guān)系,就算這樣也沒有埋怨她。 那在你搬走之前,可以嗎?游紓俞語氣有了細微差別,夾著一絲幾乎聽不出來的希望。 意思是,再等等,不要搬走。 分手六年了,冉尋還是能聽出來女人話里的潛臺詞。 誰叫她當初是個舔狗,曾經(jīng)徹夜不眠,只為了揣摩游紓俞不經(jīng)意拋下的幾句話。 游老師,你說冉尋轉(zhuǎn)身面向女人,勾起唇,語氣變得略微嘲弄。 想要我去看的,究竟是奶奶,還是你? 游紓俞怔住了,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難堪,沉默著站在電梯角落,再沒能說出其他的話。 電梯仿佛變成被水注滿、無法逃脫的囚籠,她被打落浮木,掙扎著窒息水中,于明亮燈光下無所遁形。 冉尋忽然想起昨晚她被抵在洗手間單間,游紓俞輕輕印在她唇邊的那個吻。那個時候的游老師,不論是情緒還是行動,都比現(xiàn)在要真實的多。 真實嗎?或許只是失去后,為了麻痹自己,潛意識里的表演。 游紓俞最會演,從前就是如此。 電梯熒光屏幕上的數(shù)字停留在九樓。冉尋不再看游紓俞,只是溫聲提醒:注意安全,早點休息。 游紓俞頓了一下,應聲,擦肩而過時,余光掃過冉尋。 暖光下依稀可見她淺色的雙眸,長睫翩躚著,唇角始終是照面時那種恰到好處的弧度,揮手和她道別,笑意卻不達眼底。 冉尋這幾年樣子變化很小,從報道、到新聞,還有游紓俞搜集到的各種比賽獨奏會錄像中,都矜持柔軟,端莊溫和。 讓游紓俞乍一看就移不開眼。 但唯獨性格,始終都不像游紓俞記憶中的樣子。 在學校一直在工作備課,時間已經(jīng)很晚,游紓俞回到家,李淑平已經(jīng)歇下。 她匆匆把公文包放下,燒熱水,去給老人換藥和擦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