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來二十一 p o1 8c g.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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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碎裂的脆響將熒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她緊張地循聲望去,看到達達利亞站在托克的座位旁,下意識做出了一個類似躲避防御的后退姿勢,剛才的動靜就是從他們那里發(fā)出來的。 乳白色的液體灑了一地,其中還遍布著許多塊玻璃的碎片。 原來是裝牛奶的玻璃杯碎了,她松了口氣。 發(fā)覺大家擔(dān)心疑惑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達達利亞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托克,是哥哥沒拿穩(wěn),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吧,這里我來打掃就好?!?/br> 托克像是被嚇到了,過了好幾秒才點點頭,逃一樣地離開了他的座位。 家里孩子多,打碎東西似乎是常有的事,這邊的小插曲并沒有引起其他幾個大人過多注意。 趁著達達利亞去拿掃帚拖把,熒遞給托克一塊她剛抹好果醬的面包切片,又憐愛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才輕聲問道:“我們托克怎么嚇成這樣?” “剛才接牛奶的時候,托克不小心碰到哥哥的手,哥哥就突然露出了非??膳碌谋砬椤?/br> 托克委屈巴巴地接過面包咬了一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阿賈克斯哥哥生氣時的樣子。 “托克,哥哥像是會因為這種事發(fā)脾氣的人嗎?”達達利亞不在,安撫弟弟的職責(zé)就只能由她來代行了,“哥哥剛才一定不是故意要兇托克的,或許他只是剛好想打個噴嚏…比如…哈——哈啾!” “哈哈,好人jiejie,你學(xué)得好像!” 她裝作要打噴嚏,露出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總算把托克給逗笑了。更多免費好文盡在:jilehai. 謝天謝地,平時沒少看達達利亞哄孩子,這下派上用場了。 早餐過后,安東和托克非常自覺地留下收拾餐具。 為了鍛煉孩子們的自理能力,家里詳細(xì)地列出了值日分工表,除了經(jīng)常不在家的達達利亞,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負(fù)責(zé)的家務(wù)。 作為家里的新成員,盡管和達達利亞一樣沒有硬性的勞動安排,熒還是會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跑腿、撿蛋之類的——重活累活都是哥哥jiejie在搶著干,完全不給她插手的機會。 雖然夢里不需要每天撿蛋,熒還是挎著個小籃子來到了雞舍,她需要一個可以靜下心來思考的空間,如果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廳里,一定會讓達達利亞的家人擔(dān)心的。 不料,在她之前,已經(jīng)有人躲進了雞舍。 “你在這干嘛?”她無奈地看著躺在干草堆上的達達利亞,只好放下籃子也一同躺了上去,“躺進去點。” “…哦。” 達達利亞聽話地挪了下位置。 她都還沒說什么,他就自己先開了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我怪你了嗎?” “沒有,”她聽到達達利亞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但我表現(xiàn)得不好,嚇到他了吧?” “你不喜歡別人碰你?”熒捏了捏他放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他沒有躲開,“討厭?” “會害怕,”怕熒誤會自己不喜歡被她摸,達達利亞又連忙補充,“…但你可以碰!” “為什么我可以碰?” 感覺到他小心翼翼地想牽上來,熒也就任由他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有時候她甚至覺得,他真的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有兩歲,就連托克有時候都比他還要更像個大人。 “你的身體很結(jié)實…不會輕易受傷……” 似曾相識的言論,她無言地翻了個白眼。 “而且,你不會傷害我,我也不用殺掉你……” “胸口的傷還疼嗎?”熒不懷好意地提醒他,“要不要再給你補一刀?” 達達利亞沒有被她的話激怒,他搖搖頭:“不一樣的,他們是真的會殺了我的?!?/br> “「他們」是誰?”她一鼓作氣地追問道。 “當(dāng)然是敵人啊,伙伴…唔唔!” 達達利亞剛想笑嘻嘻地搪塞過去,便被她用一根本打算用來喂羊的胡蘿卜堵住了嘴,他臉上的五官立刻嫌棄到皺成了一團。 “我說過了,別學(xué)他那樣叫我?!?/br> 熒本就因為現(xiàn)狀困擾得不行,無處發(fā)泄的怒火聽到他這話頓時又從心頭升了起來。 達達利亞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愿他沒被卷進這件事里來。 “嗚、嗚嗚…!” 喉嚨深處被最討厭的胡蘿卜卡得死死的,淚水逐漸從達達利亞的藍眼睛里溢了出來,他難受到整張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只能拼命搖著頭求饒,示意自己再也不敢了。 覺得他現(xiàn)在的模樣有些可憐之際,一種莫名的,惡劣的愉悅也油然而生。 …好解氣。 “你昨晚沒睡好?” 熒抽出胡蘿卜,心滿意足地看著這個小騙子捂著嘴巴躲到一旁咳嗽干嘔。 她留意到達達利亞眼睛下方有一圈憔悴的青黑色,是之前沒有的,他那張白生生的臉此刻看起來有些病態(tài)。 “咳咳…沒睡……”看她手里還握著胡蘿卜,他連答話都警惕地捂著嘴巴。 熒突然覺得手里的胡蘿卜比什么審訊刑具都管用,她舉著胡蘿卜作勢要再塞一次:“為什么不睡?有我在睡不著?” “我不能睡著,睡著了會…會做夢……” 不知是害怕又被她塞胡蘿卜,還是害怕她生氣,達達利亞甕聲甕氣地答道。 不能睡著…?做夢? “…達達利亞去了哪里?” 她問出了心里真正想問的那個問題。 “我不就在這…嗚!!” 她不耐煩地用胡蘿卜敲了敲他的腦門:“我是說,「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達達利亞原本純良無害的面容突然扭曲了一瞬,下一秒又立刻恢復(fù)了正常。 “哼哼…他也正處于一場…專屬于他的噩夢之中?!?/br> 熒被達達利亞最后的那個表情弄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后來又嘗試了好幾遍也沒能再從他嘴里問出別的情報來,他什么都不肯說了,一看到她拿胡蘿卜就哼哼唧唧地蜷縮成一團,仿佛剛才面露兇光的人不是他。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用手指戳了下草垛子上盤著的那一團。 按照夢中的日期設(shè)定,今天是頌冬節(jié)的第一天,集市上應(yīng)該很熱鬧。 達達利亞偷偷露出一只眼睛觀察她,看到她已經(jīng)把手里的胡蘿卜丟去喂羊了才敢放心舒展開身體:“嗯…!要去!” 再次來到海屑鎮(zhèn)最中心的那條街上,面對相同的場景,熒的心情卻是大大不同。 這里和她記憶中一樣熱鬧,但卻多了幾分陰森的鬼氣。 駐足仔細(xì)聽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每個人嘴里都在重復(fù)著那一兩句臺詞。 「啊,真熱鬧。」 「好多人啊?!?/br> 「mama,我要吃那個…!」 繁華的街頭人聲鼎沸,卻也死氣沉沉。 熒不知道這個夢境有沒有邊界,但能肯定的是,這個世界絕對很大,大到足以將現(xiàn)實里出現(xiàn)過的所有場景完全一比一復(fù)刻進來。 須彌水天叢林…她的塵歌壺,列車沿途的城市鄉(xiāng)村,海屑鎮(zhèn)。 此前在須彌經(jīng)歷過的「花神誕祭」,夢境的范圍也僅僅只有一個須彌城那么大,尚且需要教令院和神之心在背后不斷供能。 維持這個夢境,一定需要消耗極大的能量,是什么在支撐著這龐大的能源供給? “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去買!” 一旁的達達利亞輕輕地勾了勾她的小指頭,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 “…反正不管買什么,吃到的也都是各種罐頭食品的味道吧?” 聽著她掃興的抱怨,達達利亞只是像犯錯的孩子那樣縮了縮脖子:“對不起…我沒吃過那些,想象不出來它們的味道……” 其實,他有吃過這些食物的記憶,但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它們的味道了。 “你吃過冬都中心廣場的冰淇淋嗎?”熒隨手買了個冰淇淋,嘗起來居然是土豆泥加白砂糖的味道,“很好吃的,和這個完全不一樣。” “…沒吃過,我…我沒有錢?!?/br> 他跟蹤他們的時候也去過那里,看到他們兩個人一起在廣場上散步,買冰淇淋,親吻…… 他雖然沒吃過,但他能想象,那一定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她替他打抱不平:“多托雷這么摳?連零花錢都不給你?!?/br> 他點點頭:“在研究所里…吃飯不需要花錢?!?/br> “那海鮮呢?”她又問,“我是說活的,現(xiàn)撈現(xiàn)吃那種?!?/br> “罐頭的話…吃過幾次,”達達利亞努力回想了下,“至于活的,那個人不喜歡空氣中有魚腥味,所里不讓養(yǎng)魚?!?/br> 之前有個研究員在自己的工位上養(yǎng)了一缸小金魚,還被罵了。 那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活的小金魚,他偷偷把那人丟到垃圾桶里的金魚撿回來用臉盆養(yǎng)著,可能是缺少制氧的設(shè)備,它沒活多久就死掉了。 熒試探地問他:“以后我們一起去吃吧?很好吃的,你一定會喜歡的?!?/br> “以后?”達達利亞跟著重復(fù)了一遍。 她看到他的眼睛很明顯地亮了一下,隨即又立刻暗淡了下去。 “是啊,你不想嗎?”她繼續(xù)攛掇他,“手臂那么大的蝦,盆那么大的螃蟹……” 他堅定地?fù)u了搖腦袋:“…不想!” “騙人,你明明很想?!?/br> …她都聽到他吞咽口水的聲音了。 “你吃過璃月菜嗎?金絲蝦球、水煮魚、烤吃虎魚……” 達達利亞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他全都吃過的,只是那些記憶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清了。 她明知故問:“為什么?你不是聽得很入迷嗎?” “你故意的,你知道我喜歡你,你說的東西我也全都會心生向往…所以,不能聽你的話?!?/br> 他一臉的沮喪,撒氣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就這么永遠一起在這里生活下去不好嗎?你想要的…我都會努力給你的,至于食物不好吃…我也會想辦法的?!?/br> 天空突然無端地陰沉了下來,隱隱有了些暴風(fēng)雪的前兆,路上的鎮(zhèn)民仿若無知無覺未聞未見,如劇場中的提線木偶般繼續(xù)著他們的活動軌跡。 “你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做他的替身嗎?”沒有被周遭環(huán)境的變化震懾住,熒迅速鎮(zhèn)定下來,“你屢次故意露出破綻,就是想讓我分辨出你吧?為什么要這么做?” 有時候都已經(jīng)不是經(jīng)驗不足和愚鈍能解釋的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想…你要是能喜歡上我就好了,我是說,現(xiàn)在的我?!?/br> 達達利亞抬起手,隔著手套輕輕觸碰著她的臉:“抱歉…讓你經(jīng)歷這么痛苦的事情,但請你放心,等一切結(jié)束后,我會刪除掉這段讓我們都不愉快的記憶,成為你喜歡的那個達達利亞?!?/br> “你頂替了他的人生,就等同于抹殺了你自己的存在,”熒深吸一口氣,“做你自己不好么?我從來都把你當(dāng)成是另一個獨立的人,而不是「長得像達達利亞」的替代品!” “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達達利亞打斷她的話,與此同時,一道紫色的閃電在他身后落下,原本零星的細(xì)雪驟然間變大了,伴隨著狂風(fēng)在空中肆意亂舞,“你也認(rèn)為我是冒牌貨,對嗎?或許是吧,但我從一開始就是作為「達達利亞」而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這一切…原本就是屬于我的?!?/br> “…我寧可永遠被當(dāng)作替代品,也不想再次失去現(xiàn)在的這一切了,”他的眼眸變得暗淡下來,里面找不到一絲光亮,“我的爸爸mama…兄弟姐妹,還有…你。” “再次…?”熒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異常的關(guān)鍵詞,“多托雷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和達達利亞…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他的爸爸mama…?他難道不是多托雷從哪里找來的和達達利亞相似的人嗎? 達達利亞沒有回答她的疑問,他沉默了許久,忽然又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前面有好大的冰雕,我們過去看好不好?” 熒也沒辦法再繼續(xù)問下去了,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就像一棟搖搖欲墜的危樓,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會讓他瞬間崩潰,坍塌。 “嗯,走吧?!?/br> 這次,她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天氣漸漸恢復(fù)正常,隱約還能看到些許難得的陽光,仿佛剛才的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今天的晚飯自己一個人做,真的沒問題嗎?” 熒有些不放心地又看了廚房一眼,只見達達利亞如臨大敵般地站在案板前,他深吸一口氣,握住了菜刀:“嗯,沒問題的?!?/br> “有什么事隨時叫我?!?/br> 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真正的達達利亞較勁,晚飯他說什么也不肯再讓她插手,堅持要自己一個人完成。 烹飪是達達利亞的興趣愛好,有他在家的時候,其他家人一般都默認(rèn)他來下廚,不會去跟他搶廚房——他們不得不承認(rèn),阿賈克斯的廚藝確實是家里最好的。 “小熒,快過來。” 一來到客廳,熒就看到達達利亞的mama坐在沙發(fā)上朝她招手,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甜點和茶。 熒剛走過去,達達利亞的mama就從身邊的籃子里取出了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貼到她身前比劃,嘴里郁悶地嘟囔:“真是奇怪了,我記得之前有給你準(zhǔn)備毛衣啊,但無論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這件是我重新織的,花色和圖案你都還喜歡嗎?” 這件毛衣和現(xiàn)實中的那件樣式分毫不差,但尺寸卻剛剛好。 熒心下一沉,糟糕,這個mama果然是真的。 這件事居然把他的家人也牽扯進來了。 “謝謝mama,我很喜歡,熒將嘴里客氣的話咽了回去,客氣在這個家里只會顯得疏遠,不夠親熱,“好香啊,今天的點心是黃油蛋糕嗎?” “猜對了,小狗鼻子還挺靈,快吃吧,”達達利亞的mama放下毛衣,表情看起來有些困擾,“就是我前幾天買的rou桂粉不見了,不然還能做rou桂蘋果蛋糕,唉,是不是年紀(jì)大了開始健忘了?” “怎么會,一定是被阿賈克斯拿走忘記放回去了,您別擔(dān)心。”熒安慰道。 見達達利亞的mama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問:“…還發(fā)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嗎?” “…我給大家準(zhǔn)備的毛衣樣式突然變了,”聽了她的話,達達利亞的mama終于流露出不安的神情,“變成了…兩年前頌冬節(jié)的那套,我記得清清楚楚,兩年前我織的是棕色的小熊圖案,去年是黃色的小鴨子,今年是橙色的小狐貍?!?/br> …兩年前嗎? 熒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抬起頭看向墻上掛著的日歷,日期剛好也是兩年前! 達達利亞的mama順著她的目光也望了過去:“呀,這日歷…怎么回事……” “mama,您先冷靜下來聽我說,”見再也隱瞞不下去了,熒握住她有些顫抖的手指,“因為一些原因,我們現(xiàn)在被困在了兩年前的一場夢境中,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情都請您不要害怕……” 她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達達利亞的mama也不知道聽懂了沒,全程一直沒有開口打斷,只是不住地點頭。 直到她說完,才感覺到一股同樣溫暖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嗯,mama都清楚了,你不要著急,有什么想法盡管放手去做,需要我們做什么盡管說,不要自己一個人全擔(dān)著?!?/br> “怪不得…總覺得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還以為是上輩子的緣分呢?!?/br> 明明自己已經(jīng)害怕到眼眶都紅了,達達利亞的mama卻還在強撐微笑著安慰她:“不怕啊,就算真有什么事,我們大家也能一起幫著想辦法,有mama在呢。抱歉,這次…是阿賈克斯拖累你了?!?/br> 真正的兒子不知所蹤生死不明,而廚房里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怪物。 自己養(yǎng)育的孩子有所變化,做mama的又怎么會感知不到?她從見面起就隱隱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了。 “說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是我自己太掉以輕心了,”熒特意告訴她這些,就是擔(dān)心「他」會對達達利亞的家人下手,“還有,您要小心那個人……” “嗯,我會的,”達達利亞的mama輕輕嘆了口氣,“但我總覺得這孩子對我們也沒有惡意,他以后…會怎么樣呢?” 熒能理解她的不忍心,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能夠大團圓包餃子解決自然是最好,任何一個人受傷她都會難過的——除了多托雷。 “不知道,但如果他愿意放我們離開,我也會盡力幫他脫離壞人掌控的?!?/br> “怎、怎么樣…?” 達達利亞忐忑不安地攥緊了圍裙的下擺,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手下廚。 “…相似度能達到百分之八十,”熒忍不住又叉了一塊rou放進嘴里,“很不錯了,畢竟是你第一次做飯?!?/br> 她都已經(jīng)做好了吃「奇怪料理」的心理準(zhǔn)備,沒想到入口的竟然是美味佳肴。 “原來…給人做飯是這么幸福的一件事,我好像也喜歡上做飯了,”達達利亞笑瞇瞇地看著她吃rou,“啊,嘴巴邊上沾到湯汁了?!?/br> “哪里?”她伸出舌頭舔了一圈,但什么都沒舔到,“現(xiàn)在還有嗎?” “我?guī)湍恪?/br> 他忽然彎下腰,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現(xiàn)在沒有了?!?/br> “你啊,不可以隨便這樣舔人。”熒拿這個家伙實在沒辦法。 盡管知道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和達達利亞親密慣了,被他這樣親近,一時也沒覺得哪里不妥。 …真的太像了。 “我才沒有隨便…我只親過你一個人,”達達利亞不高興地噘起嘴,“他都可以親……” “他是他,你是你,”熒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小孩子家家不要問這么多,趕緊把菜端出去。” 達達利亞委屈地端起菜:“哦……” 背過身時,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偷偷上翹了起來。 ——這果然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達達利亞的mama跟孩子們說了些什么,吃完飯,正在收拾碗筷的托克主動地叫住了正欲躲回房間的達達利亞:“哥哥…等一下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看映影?” “…我嗎?”達達利亞看起來有些局促,他下意識扭過頭想要征求熒的意見,見她點了點頭沒有反對,這才敢應(yīng)承下來,“好啊?!?/br> 今晚挑選映影帶的特權(quán)落到了達達利亞的頭上,他毫不猶豫地從中挑選了一部老少皆宜的家庭喜劇片。 說是輕松喜劇,過程卻有些催淚,講述了一個由于戰(zhàn)亂與家人失散的少年,在經(jīng)歷一段啼笑皆非的旅程后重新找到回家之路的故事。 “真好啊,他的家人一直相信他沒死,還等著他回家?!?/br> 臨近片尾,看到主角一家人團聚的畫面,身側(cè)的達達利亞小聲感嘆道。 熒本想問他你的家人呢,又想到阿茂的情況,只好安慰他:“…以后一定也會有人愿意像這樣等你回家的?!?/br> 他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將腦袋枕到她肩膀上,像小動物一樣輕輕蹭了蹭。 “達達利亞…?” 映影結(jié)束了很久,大家都打著哈欠互道晚安回房間了,肩膀上的達達利亞還是沒有動靜。 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想到他烏青的黑眼圈,熒覺得他可惡之余又特別可憐。 算了,讓他繼續(xù)挨著睡吧,難得他能安心睡著。 她也很好奇…他睡著之后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事。 等著等著,熒不知不覺地也跟著睡著了。 再次睜眼,面前是一片浩瀚的宇宙,宇宙之中懸浮著無數(shù)道緊閉的門,她整個人也失重般地飄了起來,身旁熟睡的達達利亞不知所蹤。 ——這下玩大發(fā)了。 熒在原地徘徊了好一會,終于下定決心打開了其中某一扇花紋奇特的木門。 門背后,是茫茫的沙漠。 這給她干哪兒來了?這還是至冬嗎?! 直到看見幾個滾過去的風(fēng)滾草和路過的野生馱獸,熒才終于敢確定這里是須彌。 突然間地動山搖,就連地上的塵沙都飛揚起來糊了她一臉,她被嗆得連連咳嗽,忙找了個高地查看附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一座山正在緩緩朝她走來。 她連忙手搭涼棚仔細(xì)端詳,這哪里是山,分明是一座山那么高的獨眼巨寶??! 熒以前也開過這玩意,知道它腦袋上邊有駕駛艙,正當(dāng)她透過駕駛艙的舷窗好奇到底是誰在駕駛這臺沙漠巨寶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哥哥?! 她看到了空、托克、達達利亞還有一個有些眼熟的黃毛…等等!這黃毛不就是她自己嗎?! “好人哥哥!轟那里!那里有塊大石頭!快用大炮轟它!上面好像還停了只黃頭白身的鳥兒!今晚我們可以吃烤禽rou了!” 隱約間,她仿佛聽到了托克歡快的叫聲。 什么大石頭,巨寶瞄準(zhǔn)的方向,不正是她站著的地方嗎?!能把她一個大活人看成鳥兒,熊孩子什么眼神! …等回去就讓你哥哥帶你去配副眼鏡! 不對!她得先有命回去?。?/br> 顧不得再猶豫什么,她連滾帶爬地順著來時的路逃回了門外。 熒靠在門背上氣喘吁吁,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是什么…是托克的夢境嗎? …為什么托克會夢到哥哥?難道他們以前見過? 知道門背后是什么,熒心里也有底了,還好不是什么隨機生成的恐怖場景。 接下來…她的目光鎖定了另一扇粉紅色的門,這個光是看外觀就充滿了浪漫色彩,或許是某個少女甜甜的夢鄉(xiāng)。 雖然偷窺別人夢境是有些不道德,但為了找到拯救大家的辦法,她可以豁出去。 “安東君——!上學(xué)——要遲到了哦!” 青梅竹馬的少女嫻熟地從相鄰的陽臺上翻了過來,透過玻璃窗,她發(fā)現(xiàn)少年還在床上酣睡。 她悄悄地推開窗戶,躡手躡腳地走到少年床前,猛地一掀被子:“起、床、啰——噫呀!變態(tài)安東君!居然只穿著內(nèi)褲睡覺!” 而安東君,這個夢的主人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來人是青梅竹馬的千和,他立刻滿臉通紅地拉起被子掩蓋住自己的身體:“千、千和醬!你怎么又擅自進來了!就算是青梅竹馬…我、我也已經(jīng)是個男人了哦!” “安東是笨蛋…!要不是擔(dān)心你遲到誰要來找你!再也不理你了!笨蛋笨蛋笨蛋!” 氣鼓鼓的千和醬翻窗子逃走了。 與此同時,熒也默默地關(guān)上了門——在叼著吐司面包撞人的天然呆電波轉(zhuǎn)校生和清冷嚴(yán)肅但反差萌的眼鏡娘風(fēng)紀(jì)委員前輩登場之前。 …就當(dāng)作剛才什么都沒看到吧。 “總裁,這是這季度蒙德、璃月和楓丹那邊的火水訂單,請您過目?!?/br> 聞言,辦公桌后的女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涼薄的笑意,她漫不經(jīng)心地?fù)u晃著手中盛滿透明酒液的高腳杯:“呵,天涼了,讓晨○酒莊破產(chǎn)吧。你,晚上提壺開水去把他們酒莊的發(fā)財樹澆死?!?/br> “啊…?總裁,人蒙德老板也不興養(yǎng)發(fā)財樹啊,上回針對潘塔羅涅旗下酒莊的手段在他那行不通的?!?/br> “蠢材!你不會現(xiàn)買一棵發(fā)財樹種他家葡萄園里?藏隱蔽點!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快去!” “…是?。 ?/br> …… 擔(dān)心自己窺見商戰(zhàn)的骯臟內(nèi)幕會被滅口,熒再度迅速地關(guān)上門。 對不起,打擾到未來總裁的宏圖偉業(yè)了。 …大人的世界就是要比小孩子的夢要更殘酷一些呢。 熒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一條縫,發(fā)現(xiàn)不是什么非禮勿視的場景后,頓時舒了口氣。 至冬宮。 “祝賀你,同志。” “還這么年輕就獲得了如此偉大的成就,祝賀你,年輕人?!?/br> “女皇陛下也會為你的杰出而感到驕傲?!?/br> 達達利亞的哥哥眾星捧月般地被胸前佩戴著累累勛章的將軍元帥們環(huán)繞著,他是本年度「至冬英雄」稱號的獲得者,即將要被授予來自女皇陛下的封賞。 “這把全至冬最偉大的全自動手槍,將以你名字的縮寫命名……” 面對來自國內(nèi)外知名媒體記者的采訪,這個紅頭發(fā)的年輕人不禁喜極而泣:“mama!爸爸!我上報紙了!” 熒拼命克制住自己,直到回到門外才敢放聲大笑出來。 …好吧,這是到目前為止最健全的一個夢了。 這又是哪,場景好眼熟。 …淵月螺旋? 誰這么可憐啊?連夢里都在打深淵。 “有大家在身邊,傷口就…痛死了!” 啊,班尼特怎么在這里? “可嘆,落葉飄零…往返自然!” 等等!萬葉!現(xiàn)在還不能擴散! “嘿…哈!鍋巴,噴火!” 不行…光憑這三個孩子傷害完全不夠!將軍呢?阿蕾奇諾又去了哪里?!萊歐斯利也行啊! 熒一時忘了自己正身處于某人的夢里,她拔劍就準(zhǔn)備上前救場。 但有人先她一步?jīng)_了上去。 “勢如狂瀾——!” 這招式…難道是他?!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xiàn)在場上,不知為何,身形卻比她記憶中的要小上好幾圈。 他們四人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勢下來,方才還氣焰囂張的敵人皆被盡數(shù)誅滅,一個不留。 …贏了! 正當(dāng)熒還在慶幸這次沒有人受傷,一個人悄悄走到她身后,伸出雙臂抱住了她。 “…達達利亞?”她試探著問道。 難道…這是達達利亞的夢境? “嫂嫂別回頭,我是我哥?!?/br> 背后,一個來自少女的聲音如是說道。 …感覺好累。 熒心情復(fù)雜地關(guān)上了門。 但她沒有時間休息,在達達利亞醒來之前,她要盡可能多地在夢境中找尋離開的線索。 接下來開哪扇門好呢? 兩扇完全一模一樣的門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兩扇門的位置如鏡面般對稱,不像其他的門,都是隨意地懸浮在空中,它們一明一暗,仿佛暗示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緊密關(guān)系。 熒下意識就想要去開那扇處于明亮之中的門。 但當(dāng)她的手即將接觸到門把時,她又突然反悔,轉(zhuǎn)身擰開了那扇處于陰影之中的門。 門背后隱隱傳來的哭泣聲讓她無法坐視不理。 不知道是什么人居住的房間,狹窄逼仄到只能堪堪放下一張床。 “mama…爸爸…嗚……” 床上沒有人,而房間的角落里,一個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孩子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嗚咽?;蛟S是不想被別人知道,他連哭都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伙伴…救我……”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熒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了達達利亞,他總愛這么叫她。 面前的孩子…難道是達達利亞? 橘紅色的頭發(fā),蒼白到仿佛沒見過太陽的肌膚…… …是他? 她剛想伸手抬起他的臉確認(rèn),但她的手居然沒有實體,直接從他的頭上穿了過去。 …怎么回事?她碰不到他,剛才在冬妮婭的夢境里,她明明還和冬妮婭有過肢體接觸。 難道是因為兩人所處的時間線不同?剛才他們的夢境都是現(xiàn)在或是未來,而這個夢境里的達達利亞則處于過去。 ——這是他曾經(jīng)的記憶,她無法改變,所以不能觸碰。 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動靜,孩子立刻停止了哭泣,他用袖口抹干臉上的淚水,像一頭未經(jīng)馴化的野獸那樣戒備地盯住了房門。 熒看過達達利亞小時候的畫片,如果忽略掉這孩子臉上此刻顯露出的不屈和怨恨,他們簡直毫無二致。 畢竟那個真正的達達利亞在四五歲時,也還是個只知道抱著大餅啃的傻孩子。 樓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最后在門外停了下來。 “咔嚓?!?/br> 門鎖被人打開了,多托雷戴著他那張討厭的面具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小達達利亞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往門外逃,但他的嘗試很快就失敗了,他整個人被多托雷拎著后衣領(lǐng)提了起來。 “放我出去…!你這樣陷害同僚,女皇陛下要是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小達達利亞在多托雷手上不斷掙扎,拼了命地伸長腿想往他身上踹,但奈何腿太短,連多托雷的實驗服外袍都沒能沾到。 執(zhí)行官的記憶已經(jīng)開始在他的大腦中復(fù)蘇。 “…同僚?女皇陛下?呵呵,”多托雷絲毫沒被他的話嚇唬住,像丟垃圾那樣把他又丟回了這個籠舍般的房間里,“就算放你去跟女皇告狀,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br> 以前的他對上二席尚可過上幾招,但現(xiàn)在這樣弱小的他,完全不是多托雷的對手。 活下去…只要他活下去,一定能找到逃出去的辦法。 他一生下來便擁有達達利亞全部的記憶,從記事一直到這份備份被保存下來的那天。 雖然幼童的大腦發(fā)育得不完全,還不足以立刻消化所有的信息,但他清楚地記得,他叫阿賈克斯,他有家人,他的家就在海屑鎮(zhèn)。 為什么會被丟到這里遭受折磨,是因為他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被家人拋棄了嗎? 有沒有人能夠來救救他?只要能把他從這里帶出去,他以后一定會做個乖孩子…再也不貪吃不調(diào)皮了…… 這里的東西好難吃…尤其是蔬菜,吃起來像綠化帶一樣,人也都很兇…… 他都快要忘記mama做的面包有多暄軟,爸爸熏的紅腸有多好吃了…… 有時候,他甚至都懷疑他們只是源自于一個孤兒可憐的幻想,是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 如果他們是真的,為什么家里丟了孩子他們不著急?是因為這里太隱蔽了他們找不到嗎? 后來,他又長大了一點,恢復(fù)了屬于執(zhí)行官「達達利亞」的記憶,他開始經(jīng)常做夢,有時候還會夢到記憶中那個騎士一樣的女孩子打破牢籠,將他拯救出去。 她抱著他小小的身體,溫柔地笑著說,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我來晚了。 她像個真正的騎士那樣,帶著他回到了海屑鎮(zhèn)。 爸爸mama,哥哥jiejie,弟弟meimei,還有…她,大家一起圍坐在火爐邊,好暖和。 達達利亞偷偷將練習(xí)冊的紙撕下來給家里和「伙伴」寫了無數(shù)封信,但一封都沒能成功寄出去。 他向這里負(fù)責(zé)給他送飯的研究員求助過很多次,許諾幫他寄信會給他們很大一筆酬勞,但每次他們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然后把他的信上交給多托雷,換來一頓挨餓或是和怪物的「爭斗」,有時甚至還會給他注射大量精神阻斷劑,美名其曰「鍛煉抗藥性」。 拜這一支支精神阻斷劑所賜,他的思維模式也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不是你的家人,是「達達利亞」的家人,你只有成為「達達利亞」,才有資格把他們當(dāng)成家人?!?/br> “在成為真正的「達達利亞」之前,你的名字,是T-11?!?/br> 當(dāng)時的他還不能理解這些話背后的含義,一直覺得自己是被多托雷陷害才會變成小孩子的模樣,直到后來的某一天,他看到了許多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他們都是「達達利亞」。 回憶的時間線似乎又前進了一些,再次出現(xiàn)在熒面前時,達達利亞已經(jīng)是個比她還要高出大半個頭的少年了。 實際年齡不到兩歲的他被注射了特制的生長激素,伴隨著無時無刻的生長痛,他過早地長成了少年的模樣。 達達利亞似乎完全消化了那些記憶和他現(xiàn)在的身份,稚氣未脫的臉上再也找不到半點彷徨與憤怒,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冷漠。 “今天也沒來……” 達達利亞習(xí)慣性地在日歷上又畫了個叉,像這樣的叉,他記不清自己究竟畫了多少個了。 六百個,還是七百個?每天的訓(xùn)練和「爭斗」都那么枯燥無味,他連今天明天都分不太清了,時間在他身上已然失去了意義。 他都已經(jīng)長大到自己記憶中曾經(jīng)的模樣了,還是沒有人來拯救他。 等待著被她解救,曾是他剛出生那半年里最甜蜜的幻想。 有誰會冒著得罪「博士」的風(fēng)險,來救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白鼠呢? 但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一定可以…… 達達利亞怨恨過她無數(shù)次,也自我開解過很多遍。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她也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她來救他。 現(xiàn)在她既是他的精神寄托,又是他的復(fù)仇對象。 為了自保,他也開始傷害那些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善良和忍讓是無法支撐他在這漫長的煎熬中活下來的。 他們之中,只能存在一個達達利亞。 再后來的某一天,他聽說她把「海勒西斯」給炸了。 那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也是他最深惡痛絕的地方。 要是…能再早一點來,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也一起帶走了? 他怨過她,也恨過她,但這一切的感情,在醫(yī)院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又瞬間全轉(zhuǎn)化成了百分百的喜歡。 當(dāng)時他作為所里唯一的「達達利亞」,已經(jīng)有了參與會議的資格,得知「Dolores」刺殺失敗的消息后,他主動請求上去支援,或許是出于想看熱鬧的心理,多托雷同意了。 這是達達利亞第一次離開研究所,也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直接地看到了她,而不是通過記憶或圖像之類的媒介。 …原來是她,怪不得「Dolores」會失敗,就算是他親自出手,也是會失敗的吧。 “你是誰?” 浴室里,明明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他卻還是故意用刀比劃著她的脖子這樣問道。 她現(xiàn)在很虛弱,就算他不借助別的力量也能輕而易舉了結(jié)掉她。 殺與不殺的念頭在腦海中來回出現(xiàn)。 他當(dāng)然愛她,但有多愛,就有多恨。 “我…我來給你送禮物……” 看著她顫顫巍巍遞過來的那兩只小紙鶴,盡管知道這是她拖延自己的借口,他還是為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而倍感欣喜。 他果然…還是最喜歡她了! 如果他完全成為達達利亞,她也會…喜歡上他嗎? 一片漆黑。 這場充斥著某個人回憶的噩夢已然落幕,熒在原地又站了許久,才想起自己還有另外一扇門沒有打開。 那扇門中上演的,又會是誰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