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替嫁之后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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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作為孟相的外室女兒,是沒什么資格嫁入皇家的,原本要嫁給皇帝的是她嫡姐孟瑤光,可誰知嫡姐是個沒福氣的,未等出嫁便香消玉殞了。 孟家女臨嫁病逝,于天家而言是大大的晦氣,他爹連夜把她從南疆騙回長安,說是為她尋了門頂頂好的親事,將她打扮一番強塞入花轎中。 可誰也沒告訴她,她嫁的是當今天子! 成親那日金尊玉貴的皇帝沒有親自來迎親,而是派了宗親和禮部官員來替他迎親,那日他們也并未正式拜天地,由著禮部縮減了大婚流程,走完幾個必要的環(huán)節(jié),將她送去了云陽宮,與她一同嫁進來的還有兩名妃子,蔣貴妃與楚賢妃。 當晚,雪下的很厚,云陽宮的酒菜漸漸變涼,她嘆了一口氣獨自揭下紅蓋頭。 皇帝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任憑前朝如何風起云涌,伴隨著她的無非是當皇后還是當道姑,成婚十二年她被三廢三立,成了皇帝與父親斗法的犧牲品,神仙打架,小鬼先死,她終是熬不住了。 到死,都沒有見過皇帝一面。 孟瑤華掙扎著坐起身來,她命人取來她的針線簍與女紅匣子,看著碼的整整齊齊的十二個香囊,自從嫁人之后每年花朝節(jié)她都會繡上一個,從鴛鴦戲水的期盼到青竹華松的靜默,手藝從生疏漸漸嫻熟,香囊卻是一個都未曾有機會送出。 也是送過的,只是都被人退了回來,說皇后當母儀天下,不必花心思在這些針針線線上,花朝節(jié)這天大尚女子都會送自己縫制的香囊給情郎的,他不是她的情郎,當拒。 但,他是她的夫君啊。 可,他是嗎? 在漢家習俗里,成親是要拜堂、喝合巹酒、入洞房的。 他一樣也沒做過,又算她哪門子的夫君呢? 思及此處,孟瑤華自嘲一笑,搖了搖頭,使盡渾身力氣抄起一旁冰冷的剪刀,哆哆嗦嗦的將這些錦囊一一絞碎,她的心情逐漸亮堂起來,從此之后,她自由了。 “娘娘……”桃枝在一旁低聲啜泣,“太醫(yī)來了。” 孟瑤華累的大汗淋漓,她趴在榻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良久之后,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在云陽宮里受冷落十二年,之所以還能請得動太醫(yī),還多虧她有個權勢滔天的丞相父親,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嗎? 孟瑤華突然扯了扯唇角,拉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來,她先前以為皇帝不喜歡她是因為她以外室女的身份嫁給他,辱沒了他的臉面,心中很是傷情了一陣,又自以為是的做了不少蠢事試圖彌補一二。 后來才得知,他心里有人。 可惜,他心愛的姑娘死了。 這門婚事被她爹聯手太皇太后鉆了空子。 她是嫁入了天家,可也承了皇帝十二年的怒火,他生生羞辱折磨了她十二年!他娶她不過是為了羞辱她爹而已。 她這一生啊,甚荒唐。 孟瑤華低低的笑了,天色漸漸暗下來,天邊有大朵大朵絢麗的火燒云,像灑金的錦繡團案一樣惹眼,在她原本的家鄉(xiāng)落月城會經常看到這樣的美景,卻在帝都長安不多見。 “桃枝……”她無力的叫喚了一句。 “娘娘,奴婢在。”侍女桃枝連忙伏在她面前。 孟瑤華深嘆了一口氣道:“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切要記牢?!?/br> 桃枝淚如雨下,連忙點點頭。 “我們的家鄉(xiāng)與長安的規(guī)矩不大一樣,喪事從簡,你一定要告訴我父親,將我的骨灰?guī)Щ芈湓鲁前苍??!泵犀幦A強撐著枯槁的面容看著她,似是等她的回答。 “可……可大尚歷來都是帝后合葬在皇陵的。”桃枝喃喃道。 “不……不麻煩他了?!泵犀幦A搖了搖頭,她之前遣夏禾去尋皇帝也是為了言說此事,奈何夏禾話還沒說完就被趕了出來,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死了,以后自有別的皇后與他合葬,沒什么打緊的,我只是想回我的故鄉(xiāng)而已,你只需將我的話帶給我父親,成不成,看父親吧?!?/br> 孟瑤華環(huán)視一遭空空落落的宮室,她輕聲說道:“我的衣物首飾,你們幾個大丫鬟分分吧,不值幾個錢,權做一點子心意,沒人要的,燒了吧?!?/br> 這些年她在宮里不好過,宮里需要花錢的地方海了去了,她除了年節(jié)的一些綢緞錫器賞賜再無其他進項,她嫁進來時帶的嫁妝已經暗地里七七八八的典當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金銀首飾撐門面而已,不過,在這里也沒什么門面需要她撐。 罷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吧。 “別讓夏禾在偏殿里哭了,你們帶著其他宮娥太監(jiān)撤出云陽宮吧,我要回家了,就……就此別過。”孟瑤華撐著一口氣說道,“別……別為我哭泣,這是好事兒,好事兒?!?/br> “娘娘……” 孟瑤華頓了頓說道:“宮里視宮妃自盡為大不祥,我這一走你們難免受牽累,待會兒將那群太醫(yī)請進來,有他們作證我并非自盡而亡,實屬油盡燈枯,壽終正寢的。”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還不給娘娘收整儀容,送娘娘體體面面的走?!毕暮淘谄罾锟蘖T,隱在角落里聽完皇后的話后,忍住胸中的悲痛,狂奔而來。 兩個在她做姑娘時就跟她的貼身侍女忙給她擦拭完身子,將為數不多的干凈鮮亮衣裳挑挑揀揀給她換上,這一通折騰下來,她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她揮了揮手,命人將太醫(yī)請進來。 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請脈一看,已然是死脈,回天乏術了,搖了搖頭,說些固本培元的場面話退下了。 桃枝端來一套亡者用的玉器,這是主子嫁妝里唯一不能典當的東西。 夏禾一看,眉腳跳了跳,這怎么用?主子至死都是處子之身,根本用不完這套玉器,可這些東西哪有分開來用的?! “主子打定主意要火葬,沒有這套玉器,一場大火過后,到處燒的一塌糊涂,我們如何給她收殮?”桃枝紅著眼眶說道。 “鋪在榻上吧……”孟瑤華掙扎著說道。 一通忙活過后,終是準備妥善了,殿內伺候的人都已撤下,孟瑤華這一生了無牽掛,她用盡全部的力氣,將手中握著的燈燭擁入懷中,抱燭火而眠,如此便可不冷了。 病了這么多年,她終于松了最后一口氣。 花朝節(jié),長安城的花都落了。 孟瑤華香魂裊裊,直往南去,落月城才是她的家。 盛春本該葳蕤,奈何草木一朝枯盡,深黃與淺黃間,她看到一抹柘黃色撕心裂肺的朝云陽宮撲去。 孟瑤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又回到了云陽宮,回到了自己前世病故的地方。 云陽宮被熊熊烈火吞噬,那紅色比長安城的石榴花還要濃艷,她看著辛勵不要命的往里闖。 他邊闖邊大聲喊道:“阿妧!阿妧!” 夏禾和桃枝從偏殿中出來,并未吩咐人救火。 盛福帶著人急匆匆的趕來,御林軍人手一個水桶,然而在大火面前這點水算不得什么! 救不了火便救人吧,御前侍衛(wèi)不要命的往里沖,甚至不惜以下犯上將皇帝敲暈后帶出。 那些人毫無所覺的穿過她的身形,她像個透明人一樣呆愣愣的看著這一切。 他不是說病了就找太醫(yī)嗎?他又不是藥,那為何還要朝走水的云陽宮里闖呢?十二年他都未曾踏足過。 然而,侍衛(wèi)們將昏迷的他送回紫極宮,她好像被一股大力扯拽著,也跟著他來到紫極宮。 他雙眉緊緊擰著,睡的極不踏實。盛福在外間低聲吩咐道:“等云陽宮的火停了,再來紫極宮稟告。” 眾人應聲離去。 孟瑤華之前從未踏足過紫極宮,很有幾分新奇感,不禁這兒翻翻那兒看看,她的身體能夠無聲無息的穿過名貴的桌椅,亦能一不小心就跨到他的御榻上,然后低眸打量他的睡顏。 摸著良心講,他生得可真好看,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兒郎。 然而,她還是想回到落月城去,她記得她剛生了兩個寶寶,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睜眼就回到了長安,簡直離奇。 不知過了多久,御榻上的人幽幽轉醒,她正盯著他看呢,愣不愣的嚇她一跳,她立馬手忙腳亂的站直身體,余光瞄到他似乎沒有發(fā)現她,這才放下心來。 “盛?!彼吐晢镜溃曇艉苁巧硢〔豢?。 “奴婢在?!笔⒏T谟胶熗獯鸬?。 “擺駕云陽宮?!彼麖挠缴厦髦榔饋?,御榻兩側柘黃色的帷帳被人拉起,昏黃的燭光映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分外慘淡。 “陛下,云陽宮的火熄了,孟相前來已經把娘娘的……骸……骸骨接走了?!笔⒏6叨哙锣碌拇鸬馈?/br> 那人聞言沉默半晌道:“出宮,去齊國公府。” 宮門其實已經落了鎖,但得了御令,也必須得開門放行。 孟瑤華像一縷風一樣又被他扯著走,他闊步而行走得很急,她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萬幸盛福很快給他安排了一頂步輦,他坐在輦上,單手支頤,神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享福孟瑤華絕不受罪,她也坐在步輦上,在他沒占滿的縫隙間夾道生存。 齊國公府離長安皇城很近,出宮后沒多大會兒便到了。 齊國公府已經掛了白幡和紙錢堆兒,朱門碩大的獸首上系了孝綾,宮監(jiān)向前敲門說明來意。 沒成想被人一下子將門關上道:“貴客請回吧,齊國公府不歡迎你。” 孟瑤華在御輦上明顯感覺身側之人呼吸一滯,他收斂了冷冽的氣息,下輦之后親自跪在齊國公府門口。 盛福親自叫門,片刻后,孟懷鳴出來了,淡聲說道:“陛下這又是何苦?” “請孟相將阿妧還給我。”辛勵沉聲說道。 孟懷鳴嘆了一口氣說道:“這里沒有阿妧,只有我的女兒孟瑤華,陛下請回吧,您的大禮孟家消受不起?!?/br> “岳父大人,請將她還給我?!毙羷钜贿呥凳滓贿叞蟮馈?/br> “陛下,臣將她送入宮中十二載,三廢三立,病死宮中,您未曾看過一眼,關心過一句,如今她走了,唯一的愿望便是回落月城安葬,請陛下念在孟家先祖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份上,念在孟家數代赤膽忠心的份上,放過她吧。你們沒有這種緣分,又何必強求呢,人死如燈滅,萬事已成空?!泵蠎养Q泣涕漣漣,聲音數度哽咽。 “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她!我愿用余生來恕罪?!毙羷钹哉Z道。 “又有何用呢?”孟懷鳴神色蕭索的哀嘆一句。 孟懷鳴堅持不給,辛勵堅持要,這世上就沒有辛勵要不到的東西,天還未亮殿前司的人就將孟家搜了個底朝天,將她的骨灰搜了出去。 孟瑤華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她隱在夜風里唏噓不已,辛勵這廝怎么在哪兒都是這么一言難盡?! 辛勵得償所愿,抱著她的骨灰盒,揚長而去。 第80章 孟瑤華看著自己的骨灰盒成了辛勵的隨身之物, 一時倒不知說什么好,他睡覺時要放在枕邊,上朝時要抱在身側, 就連御書房的御案上都有專門的一塊地方是給那盒子騰出來的。 她每日在夢里天不亮就被迫拉著跟辛勵一起上朝, 每天夜里要跟他分享紫極宮寬敞的御榻, 甚至連他沐浴的時候她都得不得已在旁邊觀看,萬幸這人還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底線, 如廁時不抱著她的骨灰盒, 否則她真的要鬧了! 她想回落月城去, 她懷疑是她的骨灰盒還在辛勵手里, 她才遲遲回不到落月城,她心里很急! 父親搶不過一個得了失心瘋的人, 每日急得在宮殿外打轉。 他依舊我行我素,全然當做她還活在世間, 甚至還時不時的對著骨灰盒聊上兩句,對此她真的很抓狂:“……” 終于,她的父親忍不住了,跪在御書房里沉聲道:“陛下可知她是蠱女?” 他抬眸訝然一怔。 父親見他有所觸動,不由再接再厲說道:“她是蠱女, 陛下此生不是最厭蠱人了嗎?又何必將她放在身邊?” “孟相,此事玩笑不得?!彼婚_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