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淵降下隔開駕駛室的擋板，從善如流道：“但好像自作多情了，有人不太歡迎，要不還是繼續(xù)飛吧?！?/br>
    蘇*川劇變臉藝術(shù)家*陽，在線表演變臉，“誰啊，這么不識好歹，我?guī)湍憬逃?xùn)他?！?/br>
    余淵無聲地笑，“我看到了。”

    蘇陽莫名：“看到什么？”

    “你撤回的那三個字。說一句想我就那么難嗎？”

    “…………”現(xiàn)世報來得未免太快，蘇陽臉頰紅紅，生硬岔開話題：“到哪了？”

    “馬上下高架了，在家等我。”

    “你說等就等啊，還有一堆工作呢?！弊煊材_步倒是乖，電話剛掛下，麻利走出公司。工作在這種心猿意馬的時刻不足一提，再大的項目都留不住人，頂多皺一下眉頭，再微微惋惜一句，賺錢早已從他心里跌落神壇。

    回到家先洗了個澡。被迫分居了十多天，身體比嘴巴誠實多了，門鎖剛響起‘歡迎回家’的機械電子音，蘇陽披著睡衣就迎了出來。

    只對視了一眼，余淵手中的休旅包便應(yīng)聲而落，掉在地板上。兩人迫不及待，在入戶門邊就親上了。兩雙腳步皆凌亂，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蹌蹌。

    不知是誰踢翻了門邊的綠植盆栽，又不知是誰蹭歪了玄關(guān)處的古董字畫，最終一起撞向沙發(fā)邊的落地閱讀燈。

    在摔進沙發(fā)的前一瞬，余淵把人牢牢護在懷里，只有閱讀燈受傷的世界達成了，重重翻倒，發(fā)出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

    深棕色真皮沙發(fā)承載著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深深下陷。

    余淵把人按著親夠了，才氣喘吁吁地問：“兒子什么時候回來？”

    蘇陽松垮的睡衣被扯亂，領(lǐng)口歪斜著，眼神早已迷離失焦，緊緊揪著余淵的衣領(lǐng)，不滿他突然停下，“你快點，晚飯后就回來?！?/br>
    他剛被吻過的唇瓣泛著盈盈關(guān)光，些微紅腫著，有點惹人憐。

    余淵換了目標，俯身在露出的兩截白皙纖細鎖骨上，烙下一片印跡。蘇陽配合地揚起下巴，雙臂攬在他的頸側(cè)，漸入佳境時，吻又戛然而止，沙啞嗓音中帶著明顯的火氣，“又怎么了？”

    “還沒洗澡?！庇鄿Y按住探進他襯衫下擺的手。

    “…………你的潔癖不是好多了嗎?！碧K陽心一橫，咬牙切齒地說，“聞不出來嗎，木調(diào)橙花香沐浴露，我剛洗過澡。”

    這是余淵意料之外的答案，下意識否認：“不是，不是這個意思。”說完才意識到‘洗過了’真正代表著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我又不嫌棄你?！碧K陽忍無可忍道。

    下一秒便被打橫抱了起來，“我不知道，原來你這么迫切心急?！?/br>
    蘇陽俯在余淵的頸窩里，藏住羞愧間的驚慌失措，而眼眸里是逐漸濃烈的情/欲。

    情/潮褪去，窗外仍舊是雨霧迷蒙，但這會兒卻沒那么令人心煩了，兩人抱著在床上閑聊。算算從心意相通至今才短短幾個月時間，竟有種過了很多年的錯覺，各方面的磨合和包容，包括床事上。

    距離兒子到達現(xiàn)場還有一小時，足以見得余淵的退讓和遷就。

    “出發(fā)前說的戰(zhàn)國青銅拍到了嗎？”也就是各方面都滿意了心情好，蘇陽才會想起來問這些。他實在無法感同身受，收藏所能帶來的滿足和樂趣。

    頭頂上方，余淵輕輕“嗯”了聲，“最后一件。”

    “什么最后一件？”

    “字面意思，統(tǒng)統(tǒng)收歸進博物館，以后也不再關(guān)心拍賣交易信息。”

    蘇陽在他懷里半轉(zhuǎn)過身，單肘托著下巴，“我很好奇，你究竟為什么如此熱衷收藏。”

    “你覺得呢？”

    蘇陽隨意想了想，閑聊而已，想到什么便直說了，“最初是為了升值嗎？財富積累什么的。”

    余淵清淺地笑了下，“稀有藏品的確能帶來不菲的經(jīng)濟回報。它們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只是一個物件，或者說一串貨幣數(shù)字。但我所看到的，是數(shù)百年前，它們作為尋常用品出現(xiàn)在日常生活中，幾經(jīng)易主存世至今，無數(shù)個過去交叉重疊，讓現(xiàn)代人接近最真實的過去?！?/br>
    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嚴肅認真：“沒有什么是永恒的，總會經(jīng)離繁華和衰敗，唯有文化歷久彌新，純粹斑斕。我也不是它們的所有者，而是守護者，在動蕩的年歲中守護它們，讓過去有將來，流傳才是收藏的真正意義。”

    蘇陽終于有點理解眼前的人了，也為他說這段話時的從容和篤定深深著迷，“是我膚淺了，要不要代表我們?nèi)祟愔x謝你?！?/br>
    堅毅的眸光褪去，換上柔情，余淵款款道：“沒有你說得那么偉大。我也是自私的?！?/br>
    蘇陽問：“此話又怎講？”

    余淵抬手輕輕勾勒他的下顎線條，“因為有了覺得更有意義的生活?！?/br>
    蘇陽明知故問：“什么樣的生活更有意義？”

    “不想再浪費時間出差工作，天天在家守著你，順便跟兒子改善一下關(guān)系，怎么樣？”

    蘇陽拉住他的手，只覺得匪夷所思：“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庇鄿Y順勢跟蘇陽十指交扣，“海外業(yè)務(wù)已經(jīng)整理妥當(dāng)，國內(nèi)的工作也慢慢交接交給職業(yè)經(jīng)理人，等博物館落成以后，你想繼續(xù)工作，還是留學(xué)換個環(huán)境生活都可以?！?/br>
    蘇陽在動容中久久說不出話來，緩了好一會兒，抽回手，“等我一下，有個禮物很早前準備的，我覺得沒有比現(xiàn)在更合適的時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