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要不要跟哥哥試試?
祝清檸也是第一次來江彧這里,畢竟他就比她大一歲,剛搬到麓城不久。她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跟著他走到門口時,發(fā)現(xiàn)了一位不速之客。 “四姨?!彼÷暤暮?,對方是江彧的母親,雖然疑惑對方為什么不聲不響的來了麓城,但她向來不是個善于寒暄發(fā)問的人,鼓起勇氣喊一聲人,似乎就把她的能量耗盡了。 江彧皺了下眉,語氣完全稱不上友善:“你怎么來了?” 江母是位衣著華貴,保養(yǎng)得宜的婦人,只是一開口就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秀麗的面龐也有些扭曲:“江彧!我是你媽!我怎么不能來這里?打你電話為什么不接?我在這里都干站了半個小時了!還好,這次倒把你不三不四的頭發(fā)剪了,是不是覺得離開家了翅膀就硬了……” 江彧臉上毫無表情,手伸到門把手上指紋解鎖,輕輕推了祝清檸一下,示意她先進(jìn)去。 而江母仿佛現(xiàn)在才剛注意到她似的,話鋒一轉(zhuǎn),言語間帶了點尖酸刻薄之意:“哦,這不是清清嘛,你這丫頭都長這么大了,不是姨母非要教育你,只是你都這么大個人了,不會不懂道理吧?你表哥一個人住,你跑來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干什么……” 這下祝清檸想離開也離開不了,只好僵硬的轉(zhuǎn)身,聽著對方的挑刺和為難,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什么事你就走吧,別在這里說話討人嫌?!苯瓘淅湔f。 江母眼睛一瞪,音調(diào)也尖利的拉長:“江彧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我是她姨母,我還說不得了?你是個什么死態(tài)度?……”喋喋不休的罵了一分鐘,聲音復(fù)又刻意的轉(zhuǎn)小,嘀咕道:“真是短命鬼生了個討債鬼……” 祝清檸聽到這句話再也忍不住,她失態(tài)的大吼了一句:“不許你說我媽!”,說完頃刻間,眼淚奪眶而出,她胡亂的擦拭了幾下眼淚,低著頭急匆匆的逃進(jìn)屋里去了。 她伏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放聲大哭起來,不久后,也不知他們說了什么,大門發(fā)出“嘭!”的一聲沉悶的關(guān)門聲,徹底把婦人尖銳的咒罵聲擋在了門后。 江彧的腳步放得很輕,但很奇怪,她就是能感受到他來她身邊了,有只手猶疑著,最后還是輕柔的放在了她的頭頂,他撫摸著她,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開口的語氣晦澀:“……對不起?!?/br> 祝清檸的哭聲已經(jīng)轉(zhuǎn)為抽泣,她的抽泣聲頓了一下,哭花了的臉依舊埋在手臂里,聲音悶悶的:“表哥……你不用跟我道歉的,該道歉的不是你。” 沒有再說話的聲音。下一秒,有人從背后抱住了她,力度溫柔的收緊,就好像一團(tuán)棉花、一朵白云,一點一點讓她陷進(jìn)去了,她從此置身一個充滿安全感的夢境,青年熟悉的柔和嗓音此刻就像是催眠曲,將她推入世界上唯一的安心之處,他說了什么呢?不記得了,也許他什么都沒說。 再次醒來,是在陌生的床上,周圍沒有他。但這個房間布置得很溫馨漂亮,床頭柜上甚至坐著她很喜歡的chiikawa寶寶,她靜靜的打量了一會兒,房間門被推開了,流瀉出夕陽暖和的昏黃光線,他就站在光影交錯之處,聲音是那樣溫柔:“醒了嗎?你沒睡多久。” 他走上前來,她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著個袋子,是桃齋記的甜品,他跟她解釋:“剛剛出去了一趟,我想著你喜歡吃這個,吃點甜的可以讓心情變好一點?!?/br> 祝清檸一愣,咬著唇,眼淚又簌簌落下,她偏過頭去,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喜歡吃甜的了?!?/br> 長發(fā)被一只手小心的撥到耳后,祝清檸驀然被揭開了最想掩飾之處,像是只炸毛的貓,抖了一下推開他的手:“你干什么?!” 對方不說話。她身體發(fā)顫了一陣,最終還是平復(fù)了心情,苦笑道:“很丑,是吧。” 痘痘就像是不治之癥,是她永遠(yuǎn)無法祛除的頑痕,讓她不想照鏡子、哪怕再熱也披起頭發(fā)、永遠(yuǎn)逃避別人的視線,她不敢吃甜的,不配喝奶茶,各種醫(yī)生告誡她不能吃的東西的清單加起來能繞地球三圈,總之,就是什么也不吃就好了,她不存在就好了。 他好安靜。額間、臉頰邊傳來柔軟的觸感,他的指尖泛著涼意,為她拭去了一點汗水,和泛濫的眼淚。 “熱到了嗎?”他柔聲說:“我去把空調(diào)打開?!?/br> 她看著放在她床邊的桃齋記,老字號的品牌就連包裝都很典雅精致,抽了下不甚順暢的鼻子,啞著聲音開口:“江彧,要是……” 她想了想,垂下眸:“要是以前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溫馨的房間、可愛的玩偶、美味的甜點,這對于嬌生慣養(yǎng)的小孩來說,根本不算是什么珍貴的東西,卻是她所羨艷不已的。 人是否一生都無法填滿童年的遺憾,終將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頓終身。 青年背對著她,低聲說了句:“……現(xiàn)在也不晚?!?/br> “什么?”他的聲音太小了,祝清檸沒聽清。 “沒什么。”褪去了溫暖的光線,在拉著窗簾的昏暗房間內(nèi),青年蒼白昳麗的面龐再一次染上郁色,他走過來,再次把她抱進(jìn)懷里,還是抱得好緊,像是蟒蛇把她纏進(jìn)腹中,他的下巴擱在她肩頭,說話的吐息聲沙沙的掠過她的耳尖,又麻又癢,偏偏說出的話還是那樣溫柔:“你很漂亮?!?/br> 他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你的眼睛很亮,笑起來彎彎的,像一輪小月亮。皮膚是雪白色的,臉上泛紅也很好看,寶寶……你應(yīng)該多笑笑的,你怎么這么愛哭啊,紅著眼睛就變成小兔子了,也好可愛?!?/br> 她剛剛大哭的時候,被他抱著沒有多注意,現(xiàn)在清醒點了,又被他緊緊抱著,多少害羞起來,她有些難耐的在他懷了扭了一下,聽見這哄小孩似的話臉更是紅得跟火燒云一樣:“你胡說什么啊?誰愛哭了?” 青年在她耳邊低聲而笑,反而惹得她更羞了,他也不接著往下說,祝清檸腦子亂成漿糊,急于為自己辯解:“吃燙的或者吃辣的那是被刺激出眼淚花了,不是哭,至于剛才……我哭是因為我長痘痘吃不了甜的了,想起來我就難過就想哭,怎么了?” “噢,所以meimei還是很愛吃甜的啊?!?/br> “……” “要不要吃一點?” “……我就吃一塊?!?/br> 一塊桂花糕很快被遞到她的嘴邊,蜜桂花清甜的香氣竄入鼻腔,她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好甜,好糯。 吃到最后幾口的時候,嘴唇難免觸碰到他的手指,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這種投喂的姿勢還蠻舒服的,甚至在吃完的時候,似是舍不得那點殘留的甜蜜般,她還下意識的伸舌頭舔了一下對方的手指。 她看不到在這一片昏暗中,青年的眸色漸深,只覺得對方把她抱在懷里,剛剛好像……吸了她一口。 身下總覺得硌著什么yingying的東西了,她煎熬的又扭了一下身子,嘟囔道:“表哥,你皮帶硌著我了……”剛說完又覺得不對勁,他今天哪里有穿皮帶? 意識到自己到底說出口了什么虎狼之詞,她的臉又燒起來了。 回應(yīng)她的是青年的一聲輕笑。 他離她的耳朵很近,氣息像羽毛,酥酥癢癢的撓過心尖。 她聽見他說:“寶寶……要不要跟哥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