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鎖子可能被去了芯,他亂動也不響。宮人們默聲不語,只有這滿池的蓮葉輕晃,和那孩子天真的話:“大哥哥這么快找來了?” 貴人撇了眼小沙彌。他抱著蓮花,渾身一抖。 “一會兒該回去了,找不見你,就知你又亂跑了。” 隨即他跟那小孩子說:“走罷,太傅已在學清殿等候多時了。” 那小孩子撇了撇嘴,卻將那朵蓮花忘在腦后。 小沙彌并不敢提醒他,只低著頭,看他越走越遠。 午夜夢回,那抹身影卻在他心里留了多年。 佛前受戒時,師父說他六根不凈,他卻支支吾吾,半句都說不出來。 而后再見,就是聽聞他們姻緣已定的喜訊。 寺里供了千盞平安燈,他跪在佛前,比小時生的更加柔婉美艷,卻忘記了當年為他摘蓮的小沙彌。 當時的小沙彌已經變成寺院中的大師兄。正由他接待這位宮中嬌客。 “師父師父,我倆的八字可合呢?”他沒有變,還是跟小時一樣稚氣可愛。問出的話如此天真,卻叫人不忍心責怪。 那位身份貴極,誰敢說出半個不字來。 和尚說:“佳期應許,姻緣天賜?!?/br> 他莞爾一笑,才安下心。 送走他時,那嬌客在寺前不遠停下腳步,他疑聲問道:“這里…” 和尚的心怦怦跳,以為他是想起了兒時那段插曲。 “這里的蓮生的真好?!?/br> 和尚閉了閉眼,默念阿彌陀佛。 他以為此時一面就是永無再見。卻在幾年過后,親見那貴人抱著他來到寺廟。 他的臉蒼白如雪,氣息近危,已經救不活了。 貴人拽著和尚的身體,急哧的眼睛紅如惡鬼,人病到了這份,藥石無醫(yī)的時候,就執(zhí)拗地信起求神拜佛來。 “我要他活?!?/br> 貴人說:“告訴佛祖,他活不了,我砸了它的金身?!?/br> 可是貴人不知道,世人誠心祈求佛祖庇佑,也不過只是在拜自己內心的那尊欲望的佛。 “疼啊”那嬌客輕輕喚, “大哥哥,讓我死吧,我好疼啊?!?/br> 只是佛祖終究救不了那注定會死的人。 和尚看著貴人一夜白頭。不讓僧人誦經超度,也不讓那孩子下葬。 他開始迷上了求仙問道。國家民不聊生,都說君主昏庸。 可是貴人哪里會在乎他們的想法呢。對他而言,那孩子離開人世了,他也就沒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如今吊著一口氣的,也不過是那云彩里虛妄的幻想罷了。 急景流年 竟然真的讓他找到了些什么門道。 貴人來到寺廟,他說, “我需要幾個僧人?!?/br> 他哪里需要幾個僧人,他是需要心甘情愿以身祭火的善心人。 眾人面面相覷,內心都有自己的私妄。 他站了出來。 貴人跪在和尚面前,頭磕很的響。 和尚投入火海的時候不曾回頭。他只是盤腿入定,腦袋里想的,卻不是什么佛法大義。 那年初見 一見就誤了終生。 僧不說是緣是劫 僧說有緣。 與他有緣。 此后光陰飛逝。和尚每世都是帶著前世記憶托生。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職責,哪怕那孩子沒有一世可以認得出他,他也不曾悔過。 而今 他眼睛一閉,又要開始下一世的輪轉。 風聲蕭瑟 快馬疾馳 沈氏兩兄弟帶人追趕王君,在密林中發(fā)現(xiàn)了已經昏迷的他。 他手中緊緊握著一顆舍利子,眉頭緊蹙,口中念念有詞。 沈驕下馬,急步走到他身邊。 他趴在他身邊,聽他輕輕呢喃,只知道他口中所喚,只有一個疊字, “嬌嬌?!?/br> 沈驕愣住了。 驕驕,他竟是在叫自己么。 沈驕越想越旖旎,原來他竟然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 沈驕的一顆心猶被烈火灼燒,燒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向薄奚,臉頰微紅,終于做出了決定。 “哥哥。”沈驕回頭:“咱們先將王君帶回去。” 他想好了。他一定要想辦法將漸眠除去,漸眠在一日,就會阻礙薄奚踏平雪封的步伐,也會影響他與薄奚的感情。 軍醫(yī)連夜被薅來給薄奚診脈。 奇怪的是,他脈象平穩(wěn),并無被人中傷或者下毒的痕跡。 軍醫(yī)思鐸片刻,只能道:“還是先觀察看看,應當,是沒有什么大礙的?!?/br> 沈仰沈驕一眾聚在營帳中,聞言也只好先這樣。 燈火蔟簇,紅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沈驕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其他人,提議, “不若咱們先派出一隊人馬,深入打探一下京都如今情形,才好再做應對?!?/br> 葛酉說:“不妥,我看還是等王君醒來再行商議。” 鶴柳風放出重磅炸彈, “冀王死了?!彼[著一雙狐貍眼,不顧眾人震驚神色,接著道:“是被漸眠設計殺死的?!?/br> 有人疑惑:“是那個草包廢物?” 漸眠聲名遠播,誰不知道他是個身無長物的草包太子。 鶴柳風說是。 他道:“那國璽如今也在他手上?!?/br> 葛酉迅速反應過來, “那他先前,都是在扮豬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