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祂那時沒有名諱的概念,更沒有自稱的必要,祂起先只是在裂隙中漫無目的地游蕩,后來祂發(fā)現(xiàn)常有來自外界的零星力量漂泊迷失于此,吞噬的本能便讓祂將其盡數(shù)化為了自身的力量。 而一旦有了這樣的認知,貪欲增長的同時,祂也開始尋求能離開這里的出口,畢竟沒有誰愿意永墮黑暗,忍受那看不到盡頭的孤獨。 黑暗使祂無數(shù)次地迷失方向,支撐祂不曾放棄的,是那些不斷誤入裂隙的外界神秘力量。 但在祂找尋到出口之前,因為對經(jīng)過身邊的力量來者不拒,于是祂的身軀出現(xiàn)了瀕臨崩潰的征兆,這也是祂第一次直面毀滅之力的侵襲。 祂時而覺得自身被分裂為數(shù)以千萬計的碎片,時而覺得自己被壓縮為了微末的塵屑,此等痛苦讓祂品嘗到了絕望的滋味以及對消逝的極端恐懼。 若是祂不曾意識到自己存有前往外界的可能,恐怕這種感受不會來得這般強烈。 這迫使祂不得不放棄一部分力量,但已被吸收的力量沾染了祂的神識,離開祂體內(nèi)后匯聚為了另一個獨立的個體——亦是最初的洛比澤。 對方的出現(xiàn)暫且撫慰了祂孤寂的內(nèi)心,祂們雖然沒有什么交流的手段,但對方始終如影隨形地跟在自己身后,仿佛自己是其唯一的依靠。 與此同時,祂的力量漸趨平穩(wěn),已經(jīng)能夠完全為祂所用,這展示了祂超凡的適應能力,卻也為日后埋下了最初的禍端。 不過祂所化身的光團始終純白無垢,而洛比澤的外表則顯得灰暗不堪。并且,對方誕生之時縱然自身力量孱弱,吞噬的欲望卻絲毫不亞于祂,因而經(jīng)常受到反噬。 祂初次對另一個個體產(chǎn)生了憂心忡忡的情緒,貪念不足反招致禍患的滋味,祂較對方更為清楚。 或許當洛比澤在自己身側(cè)誕生的時候,某種牽絆就已將祂們相連,不論日后走向了怎樣的窮途末路,至少現(xiàn)下想來,對方那時候的確給予了自己陪伴的溫暖,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祂們都只擁有彼此。 后來,接踵而至的外界力量越來越狂暴,這無疑在說明一個殘忍的事實:有朝一日,此處縫隙也會被毀滅的氣息所徹底破壞。 面對此等不詳?shù)恼髡?,祂始終沒有放棄尋找離開裂縫的出路,當?shù)k在無邊黑暗中長途跋涉之際,洛比澤就被祂妥善護于懷中,如此一來也是為了防止祂繼續(xù)吞噬那些狂暴的力量。 但事實證明,祂的想法極其天真,無論是外界的情況,還是洛比澤自身的選擇,都未能讓一切按照祂所期望的那般發(fā)展。 洛比澤最終還是因為吞噬過多的毀滅之力而走向了失控,致使整個裂隙空間內(nèi)震蕩不堪,祂一面壓制風暴,一面以身軀作為支撐,阻止著這片空間的坍塌。 祂根本不認為自己能審判洛比澤的行為,對方只是犯了和自己相同的錯誤,而且這個錯誤也直接促使了洛比澤的誕生。 祂最后直接吸收了洛比澤體內(nèi)泰半的毀滅之力,才成功阻止了這一切,不過祂根本顧不上耗費巨大的自身,因為經(jīng)此一遭,祂感受到洛比澤正在離自己而去,直到完全消逝于此間。 哀慟令祂再度奮起,祂將剩下的所有力量布施于先前坍塌產(chǎn)生的裂縫,希冀能以這種方式創(chuàng)造一個出口。 祂已然明白,若只是一味坐以待斃,祂們遲早會化作黑暗的一部分。 第100章 無盡浮沉 幸而在自己的身軀崩潰之前,來自外界的一線光明終于眷顧了此間,為祂們打開了通往“希望之鄉(xiāng)”的通道。 當?shù)k甫一跨越出那道裂隙,外界猛烈的力量風暴瞬間襲來,令本就脫力的祂徹底陷入昏厥,但祂仍舊緊緊護住懷中的洛比澤,救贖對方也已成為了祂逃出裂隙的動機之一。 在那之后不知又過去了多少時間,祂只記得,一陣窒息感迫使自己在沉浮中睜開了雙眼,黑色的海水迅速占據(jù)了祂的視野,波浪既似驅(qū)逐又似挽留般地任意推拒著祂的軀體。 祂奮力掙扎,也只能使頭顱浮出海面,等等,自己的軀體...... 祂驚疑不定地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了新生的四肢,又用那瓷白的雙手去仔細觸碰自己的面龐,黑色的發(fā)絲隨潮水飄浮蕩開,最后散落于兩側(cè)鎖骨間。 但祂顧不上去感受更多的變化,而是環(huán)視四周的海面,妄圖尋找洛比澤的蹤影,既然自己業(yè)已化形,那么洛比澤的身軀也勢必會發(fā)生變化。 最后祂孤注一擲地選擇潛入海底,初時的窒息感已經(jīng)不足以阻擋祂下潛的決心,可當?shù)k完全適應了海底的環(huán)境,卻仍不曾找尋到一絲一毫有關(guān)洛比澤的蹤跡。 潮水之下是一片渾濁,不時有黑色的漩渦和暗流經(jīng)過祂身側(cè),似乎在深處還含有更為可怖的物質(zhì)。 祂在黎明時分再度浮出了海面,迷茫而無措地注視著朝霞間或為海水表面鍍上一層深緋色的滾邊。 而在祂視野不曾為日暉所照耀之處,出現(xiàn)了一座光禿的島嶼,緊接著,如有生命力一般的潮水將其推向了那座孤寂之地。 祂沒有任何反抗,直到腳底終于觸及了那片由灰沙覆蓋的海灘,和先前不同,一旦脫離了海水的浮力,祂根本沒有在陸地上行走的能力喃楓。 于是趴伏于地的祂只得仰望著這座島嶼的層層疊疊的山崖,在其至高點矗立著一座恢宏莊嚴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