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屏障只進(jìn)不出的特性又給法則的反叛游戲增加了新的競爭者，比如說啟。

    從裂縫中掉出的那一刻，妘昭及時展開雙翼，穩(wěn)穩(wěn)抓住啟的臂膀，他們停留在了最初那片原野的半空之中，能遙遙望見那尊聳立的巨大青銅神像。

    妘昭帶著啟隨空中氣流滑翔而下，安穩(wěn)落地。腳底草葉的刺撓本不會讓他產(chǎn)生任何感覺，但啟還是敏銳低頭望向地面的植被，它們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衰亡著。

    “吾神！”妘昭的雙眼在啟的印象里第一次被惶恐完全覆蓋，于是啟將目光越過她顫抖的指尖，向著遠(yuǎn)處神像的方向延伸而去。

    天空神青銅像身后遮天蔽日的雙翼從中間崩裂開來，殘翼落于鹿身四肢處的底座之上，遍布在神像表面的黑色藤蔓卻蠢蠢欲動，像是絞殺敵人前的蟄伏。

    “先別靠近?！眴⒌吐曁嵝训?，他沒有忘記上次妘昭被其蠱惑過的經(jīng)歷。

    幸而妘昭雖然面色惶然，眼神尚還清明，“我不知道，羽骨簪斷裂后還有這般后果?！?/br>
    她所在意的，不只是殘缺的神像，整個云境的生氣都在漸漸枯萎，這甚至是在當(dāng)初羲君隕落時，也未曾達(dá)到過的程度。

    第10章 通天引靈

    啟沒有再糾結(jié)妘昭的隱瞞，“既然羽骨簪不能用來開啟傳承之力，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br>
    卡克斯收回眷屬的力量后，他們在此間的活動便未受壓制，于是啟果斷上前，漸漸靠近了那個由雷電劈就的黑痕組合而成的鳳鳥圖騰。

    他在蹲下查看前，又回頭向妘昭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后者搖頭，表示沒了卡克斯的助力，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被蠱惑。

    除卻原野上突兀的黑痕外，地面足以稱得上是完好如初，已經(jīng)看不出曾經(jīng)坍陷過的痕跡。

    啟不出所料地在黑痕上感受到了妘羿的力量殘留，整個圖騰似乎是作為傳送陣法般的存在，但在觸發(fā)前如此大費周章的準(zhǔn)備，很難不讓人猜測它還具有其他用途。

    他們目前暫時未察覺到妘羿的所在之地，啟卻并不覺被動。

    妘昭展翼騰空，盤旋數(shù)圈過后緩緩落地，黑痕的一筆一畫都與她記憶中的模樣重合。

    她目露凝重，“這的確是象征著吾神的圖騰法陣，但妘羿改變了它的效力，它一直在吸收地面萬物的生氣。”

    啟自然而然將其與祭祀坑里的法陣聯(lián)系在一處，不過他還是先另起一問：“即使妘羿現(xiàn)在已是叛神者，他的力量來源竟仍是地面的生靈么?！?/br>
    這與啟此前的猜測不同，見識過那些青銅塑像雙翼上的裂痕，他下意識就認(rèn)為那才是他們力量的關(guān)鍵所在。

    他向纏繞于神像的黑色藤蔓投去厭惡一瞥，顯然對當(dāng)時被它們束縛的經(jīng)歷極為介懷，而且，它們皆受妘羿的驅(qū)使，這就是推翻自己猜測的最好證據(jù)。

    妘昭像是看出了啟的情緒，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寬慰，“不止是他，所有的眷屬都是如此，因為他們都誕生于大地，豈能忘本？”

    見啟神色新奇，她繼續(xù)解釋道：“吾神雖有呼風(fēng)喚雨之能，但她真正的神職，在于引萬物通天?！?/br>
    只有極少數(shù)的殘破神魂會前往失落之地，而后土上所有生靈的誕生都扎根于現(xiàn)世的土地，它們的神魂最終都會飄至云境，經(jīng)歷“通天”的輪回過程，除卻神明的眷屬。

    羲君會在燎祭禮上令衰亡的生靈脫離此世的限制，將它們的神魂送往法則身邊，讓其審判神魂們來世的歸處。

    羲君也是唯一能直面法則的神明，他神對法則的傳訊都由她代為轉(zhuǎn)達(dá)。

    她的眷屬們，在這個過程中充當(dāng)收集者的角色，負(fù)責(zé)于祭祀前將前往輪回的神魂封存于青銅禮器。

    其實在惡之法則創(chuàng)造出卡克斯之前，眾神勢力擴(kuò)張的時代，羲君和其眷屬也無法離開云境，因為他們都是法則為維持輪回秩序的囚徒。

    面對眾神的這場災(zāi)難，不同于前任風(fēng)神阿涅是藉由推演得知，羲君在最后一次面見法則時便發(fā)現(xiàn)了異變的預(yù)兆，惡之法則的私心正在覺醒。

    她本以為，云境不在維序者——邪神卡克斯的“掃蕩”目標(biāo)之內(nèi)，畢竟她和眷屬們因天職所限，永囚于此，但惡之法則的授意是破而后立，重建所有秩序。

    既然其余神魂都會在這場浩劫中盡數(shù)進(jìn)入輪回，他們又如何能幸免？

    面對隕落的終局，羲君未覺驚惶，她明知正是出于自己的緣故，眷屬們也被連帶失去自由。

    她只怕在自身隕落后，眷屬們會受到更多的壓制，于痛苦中走向衰亡。

    或許這也正是一個契機(jī)，無論如何，羲君都希望他們能成為獨立于自己的群體。

    妘昭觸摸著額間的三瓣羽印記，“這便是我誕生的意義，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解開眷屬們身上的束縛。因此......嚴(yán)格來說，我算不上是吾神的眷屬?！?/br>
    啟默然半晌，他想起了初遇時對方所說的話，這果然不是他能明白的。

    “所以，你才是開啟傳承之力的鑰匙？”

    妘昭極為緩慢地點頭，“羽骨簪中的確存有吾神的一部分神力，吾神為了讓我不受屏障限制，沒有賦予我力量，我只能暫借其力?！?/br>
    “妘羿在祭祀坑里設(shè)下的傳承法陣沒能發(fā)動，那是因為他不知道，羽骨簪并非法陣的主導(dǎo)者，而且也根本不需要其他眷屬的神魂作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