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節(jié)
掌教真人早就察覺到了凈選的不對勁,但一直都沒有說破,只是想看看這凈選到底要干什么,是想刺殺掌教,還是想謀更大的事。 掌教真人也早已將此事告訴了天子,天子聽聞之后,片刻就猜到了那些人的目的。 能讓大玉瞬間變天的機(jī)會可不多,最合適的當(dāng)然是辛言缺的即位大典。 下毒,又是唯一合理的手段。 這事沒有成功,所以顯得波瀾不驚,可這事足夠兇險。 因為被安排在今日下毒的人,不只凈選一人。 辛言缺沉默片刻后說道:“你們始終覺得,今日大典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可你們是否想過,這機(jī)會是陛下故意給你造出來的。” 凈選嘆道:“所以,我服真人,服天子,卻不服你,因為你就是個被人安排好了一切的傀儡?!?/br> 辛言缺明顯因為這句話而動了肝火,他猛的抬起手。 “掌教。” 陳微微連忙喊了一聲:“掌教息怒,他就是故意在壞掌教心境,讓掌教對陛下對真人心生怨恨?!?/br> 聶無羈聽到這番話忍不住看了看陳微微,因為這個時候能迅速反應(yīng)過來,足以讓人敬佩。 陳微微急切道:“此人年紀(jì)雖小,但用心歹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故意在讓掌教心中不滿,進(jìn)而……” 話沒說完,辛言缺就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說。” 陳微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凈選卻在此時笑起來:“看吧,連你提拔起來的一個出身卑微的家伙,都比你聰明,你又算個什么?算個……被人小心翼翼養(yǎng)大了的,但實在是不成器的孩子?” 說完這句話,凈選哈哈大笑起來。 第699章 何為大謀 “送我去見天子,我就會說出你們想知道的幕后主使?!?/br> 小道童凈選一臉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似乎根本就無懼死亡。 他說:“其實你們也知道誰是幕后主使,但你們不是需要證據(jù)么?” 他說:“把我送到天子面前,我便會成為證據(jù),如果你們敢的話?!?/br> 說到這,他居然坐下來,看起來像是有些疲勞。 他被聶無羈和陳微微這兩大高手一左一右的鎮(zhèn)著,但卻鎮(zhèn)不住他的氣勢。 “你們不敢直接殺了我,哪怕對我用刑也是小心翼翼,這就是你們這些人做事難以避免的掣肘,你們解決不了,不如讓我去見天子?!?/br> 陳微微聽到這看向辛言缺勸道:“其實他說的有道理,這個人還是送出去的好,我把他武藝廢掉,送去見天子。” 辛言缺又看向聶無羈,聶無羈沉思片刻后也點了點頭:“就算不交給天子,也該交給朝廷?!?/br> 辛言缺嗯了一聲:“那就先廢了他修為,然后請示天子如何處置?!?/br> 陳微微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十四五歲年紀(jì)的少年,眼神里有些淡淡的欽佩。 與此同時,石橋山莊。 王洛神坐在臺階上抬頭看著天空上的明月,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從未如此緊張過。 天子這二十年來的大謀,步步緊逼,讓包括王家在內(nèi)的所有勛貴舊族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前些年勛貴舊族有多強(qiáng)勢有多張揚(yáng),這些年就有多狼狽有多可憐。 如果不能阻止天子,那么將來只能會更狼狽更可憐。 所以,他們?yōu)榱藨?yīng)對天子的大謀而準(zhǔn)備的大謀,其實就在今日。 天子不是沒有破綻,他要按部就班的退位,就必然會露出破綻。 這破綻就是天子早就計劃好的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會讓人看的明明白白。 新任掌教真人的即位大典,這是很重要的一步,天子為了走穩(wěn)這一步,在很多年前就開始鋪墊開始渲染。 既然如此,作為天子的對手,王洛神又怎么可能不為這一天的到來做準(zhǔn)備? 毒,是手段之一。 為了這次在即位大典上下毒能夠順利,他物色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缺一不可。 一個是花憐花,這世上沒有人比花憐花更懂得如何用毒。 一個,就是凈選。 “當(dāng)初想到這個計劃的還是林兒?!?/br> 王洛神自言自語了一聲。 站在他身后的許欣舒點了點頭,卻沒有出聲回應(yīng),因為她知道公爺此時不需要有人回應(yīng)他什么,公爺只是在感慨。 為了和天子對抗,籌謀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下毒? “林兒當(dāng)時說過,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對抗我們,天子太強(qiáng),逐漸的把局面變成了我們對抗他……” 王洛神的視線從天空中收回來,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 那里擺著兩顆人頭,石頭人頭,是從林記當(dāng)鋪里才取回來的石頭人頭。 這兩顆人頭依然還是按照王風(fēng)林模樣雕刻出來的,雕刻的刀法稍顯粗糙,可偏偏就是那么的像,形神兼?zhèn)洹?/br> “公爺?!?/br> 就在這時候,有手下人急匆匆的趕回來,到王洛神面前后俯身說道:“咱們的眼線回報,說上陽宮里已經(jīng)派人往臻元宮去請示了?!?/br> 王洛神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順便讓那報信的人退下去。 “林兒當(dāng)初想到這個計策的時候還說過,為了準(zhǔn)備這個計劃會死很多人,也許他自己也會死在這場抗?fàn)幹?,那時候我還對他說,你是我的兒子,是王家的長子長孫,王家的力量會護(hù)佑著你?!?/br> 王洛神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那時候,我還是那么自信,覺得以我的能力,以王家的底蘊(yùn),保護(hù)好林兒和山兒,又怎么可能會出意外呢?” “可是那時候林兒就說,想要成功,所有看起來最有效的手段其實都沒有意義?!?/br> “因為天子足夠強(qiáng)大,足夠聰明,這個世上的陰謀詭計沒有一樣能騙的了他,因為天子本就是這世上最大的陰謀家。” “林兒還說,要想成功,那么一定是在最不起眼之處,而為了掩護(hù)這最不起眼之處,他都可以付出生命。” 王洛神再次吐出一口氣,這一聲嘆息中是一位父親對孩子的思念。 “天子謀劃了二十年的大謀,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從最初就知道他這大謀的最終目標(biāo)是什么?!?/br> “而我們這些年來的大謀,看起來死了那么多人,暴露了那么多東西,讓對手一次一次的得逞,只是為了掩護(hù)那最不起眼的東西。” 他看著自己兒子的石頭人頭,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這本就沒有什么正義和邪惡之分,也沒有誰對誰錯,只是誰贏了誰得利而已?!?/br> “我自詡一聲靠謀略服人,可到了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只有謀略但無膽魄,還不及林兒?!?/br> 許欣舒聽到這,也跟著落淚。 她蹲下來,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們已經(jīng)快要成功了?!?/br> 王洛神嗯了一聲,他抬起頭再次看向天上的明月。 “皇權(quán)……多么讓人癡迷的東西,又是多么至高無上的東西,我們曾經(jīng)卻把皇權(quán)踩在腳下?!?/br> 他閉上眼睛:“也還會踩在腳下?!?/br> 半個時辰后,臻元宮。 天子沒有在御書房見那個原本就很不起眼的小道童,他似乎是有意要彰顯天子的威嚴(yán),所以破天荒的選擇在大殿里見一見這個小角色。 或許從他想見這個小角色的那一刻起,他其實就明白這個小角色絕對不是個小角色。 一陣鎖鏈拖地的聲音傳來,在空蕩蕩的大殿里,這聲音就顯得更為刺耳。 在大內(nèi)侍衛(wèi)的看守之下,小道童凈選緩步走了進(jìn)來。 他抬起頭看向那高臺之上,那里就是象征著大玉最高地位的皇權(quán)寶座。 古秀今清了清嗓子后吩咐道:“把人帶到五丈之地?!?/br> 大內(nèi)侍衛(wèi)退了凈選一把,凈選卻只是輕蔑一笑。 他走到那個給他指定出來的位置,像是走累了,一點兒都不客氣的席地而坐。 古秀今一怒,剛要說話,天子卻微微搖頭。 天子問:“掌教的即位大典只是個人人都能看到的幌子,目的就是為了讓你見到朕,對不對?” 凈選挑了挑大拇指:“陛下不愧是陛下,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訴過我,沒有什么能瞞得住陛下的眼睛,除非是在陛下看不到的地方,可是陛下又站的那么那么高,你看不到的地方確實不多。” 天子問:“如此說來,你就是朕站在高處也看不到的地方?” 凈選點了點頭:“算是,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是我?!?/br> 天子道:“朕現(xiàn)在確實有些好奇,他們費(fèi)盡心思的讓你見到朕是為什么,你身上又是有什么手段能讓朕輸給他們?” 凈選搖頭道:“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擊敗陛下,我身上也沒有什么能擊敗陛下的武器?!?/br> “陛下剛才說的沒錯,在即位大典上給所有人下毒,這是一場賭局,賭贏了,那自然歡喜,賭輸了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能到陛下面前,就是第二場賭局的開始?!?/br> 他看向天子:“這第二場賭局不是論輸贏,而是求證?!?/br> 天子問:“求證什么?” 凈選道:“求證我剛才說的話……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擊敗陛下。” 天子又問:“如果求證得出的結(jié)果是你想要的,你又收獲到了什么?” 凈選道:“求證出來的結(jié)果是我想到的,那就證明這個世上能擊敗陛下的只有……” 他抬起手指了指天子:“陛下你自己?!?/br> 天子微微皺眉。 凈選繼續(xù)說道:“陛下的大謀用了二十年時間,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堅實,除了當(dāng)年第一步的裝瘋賣傻之外,剩下的每一步其實你都讓你的對手看到了,即便如此,沒有人能破解,沒有人能抵抗。” 天子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