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節(jié)
到了趙國之后,高源實隨即宣讀了天子旨意。 只是,他哪里還有什么趾高氣昂,哪里還有什么敵意蔑視。 唯有自己經歷過辛苦,才能體會到前邊走過去的那些人的更辛苦。 因為走在前邊的人,是開路者。 “陛下旨意。” 高源實看向林葉說道:“三北都護大將軍林葉,在接受大理寺調查期間,返回云州,不得干預大理寺查案,不得再干預北疆軍務?!?/br> 林葉俯身:“臣遵旨?!?/br> 他猜到了,但沒猜到這么快。 他以為,陛下會等到高源實從北疆回去之后,才會有這樣的旨意過來。 北疆初定,他留在這還是有些好處的,最起碼他在,那些小國就不敢生出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來。 可陛下顯然不打算讓林葉在北疆繼續(xù)待著了,哪怕林葉多留在這一年左右,更為合適。 “請寧涉海寧將軍接旨?!?/br> 高源實看向寧涉海道:“陛下旨意,北疆十三州諸事,軍政要務,皆有寧涉海主持?!?/br> 寧涉海連忙俯身。 高源實又看向洪武定:“洪將軍,陛下也有旨意給你?!?/br> 洪武定連忙俯身:“臣接旨。” 高源實道:“陛下說,洪武定的兵馬就暫時去西邊吧,和寧涉海的西疆邊軍互換邊防,半年之內務必到位,若有推遲,定將嚴懲。” 洪武定連忙俯身應了。 他計算了一下,帶兵從這趕回大玉西北邊疆,半年,是極限,稍有耽擱,這嚴懲他大概就得定了。 高源實又看向林葉:“都護大人,陛下還有第二道旨意給你?!?/br> 林葉再次俯身:“臣接旨?!?/br> 高源實道:“這是陛下口諭,陛下說,怯莽軍暫且交由副將封秀指揮,駐扎于冬泊草束城,林葉回云州主持云州,冬泊,孤竹三地諸事?!?/br> 眾人紛紛看向林葉,連洪武定的臉色都變了變。 林葉才有大功,得北疆十三州之地,有了大玉北上開疆拓土的橋頭堡,至此,大玉再向北動兵,已無需計較冬泊。 如此大功,不賞賜也就罷了,還將林葉的兵權給拿了去。 眾人看著林葉,眼神也各不相同,站在遠處的長公主謝云溪,反而暗暗的松了口氣。 要說對權術的把控,普天之下,還真的不可能再找出一人能與天子比肩。 所以她并無擔心,也不覺得這事能對林葉有多大影響,最起碼現在不會有。 高源實宣讀完了旨意之后,原本在朝堂上提及林葉還義憤填膺的他,此時看向林葉的時候,卻眼神里多了些敬重,最起碼看起來這眼神里的敬重很真誠。 “都護大人放心,北疆之事,我一路走來也看了不少,關于朝中對都護大人的議論是真是假,我心中也已有大概判斷?!?/br> 林葉道:“高大人奉旨辦案,我與我部下自會協(xié)調配合,不過陛下旨意是讓我即刻返回云州,那接下來的事,留在北疆十三州的人,會與你說明?!?/br> 高源實連忙俯身道:“都護大人只管奉旨行事,不必理會下官在北疆查案之事,下官多謝都護大人的關照?!?/br> 林葉嗯了一聲,隨即帶著旨意離開,寧涉海和洪武定都看著他,似乎是想看看林葉到底會不會有什么異樣的表現。 可林葉離開的時候云淡風輕,似乎根本沒有被影響,他們想著,這林葉也不知道是真不當回事,還是在裝模作樣。 林葉甚至都沒有給他們套套話的機會,回去之后就把封秀叫來做了交接,讓他帶怯莽軍去草束城駐扎。 林葉自帶一萬騎兵返回云州,這個過程極快,快到讓別人以為林葉是走的有些狼狽。 馬車上,謝云溪給林葉倒了一杯熱茶,然后看著那小小的暖爐問林葉:“開心了?” 林葉笑了。 確實開心了。 有些人會覺得這事對林葉必然打擊沉重,可林葉卻覺得,這真是難得的大好事。 他可不是狼狽離開北境十三州,他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散散心了,也真是盼著回去休息一陣子。 至于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還需要林葉自己去管? 就算斗的天翻地覆,那也是陛下和各大家族之間的又一次角力了。 看到林葉那笑起來的樣子,謝云溪也松了口氣,她其實也有點擔心林葉會心情不好。 但再想想,林葉這般性子,這場面,他怕是早已推算過無數次了吧。 第603章 話術 趙州,州府城。 高源實客客氣氣的問寧涉海道:“大將軍,陛下讓我來查查關于都護大人的事,還望大將軍能多多關照……” 寧涉??戳烁咴磳嵰谎郏瑳]理會這句話。 高源實道:“朝中有人議論,都護大人可能有些事做的稍顯過度,我來北疆也是迫不得已,陛下想知道北疆這新得的十三州之地,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必須盡心盡力的把事情辦好,而若要辦好,就離不開大將軍你的關照?!?/br> 高源實說到這,見寧涉海還不理會他,尷尬的笑了笑。 他轉移了一個話題。 “大將軍,令尊有沒有和大將軍提及過,我與令尊當年還是同窗好友?!?/br> 寧涉海道:“家父并未提及?!?/br> 高源實道:“原本在歌陵城的時候,我與拂臺兄關系最好,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白天說的不盡興,夜里還要促膝長談,一不小心,便聊到了天亮?!?/br> 寧涉海嗯了一聲,然后略顯敷衍的客氣了幾句。 高源實見他好歹是比剛才話多了些,于是繼續(xù)套近乎。 “拂臺兄后來搬離歌陵,我還難過了許久,后來又因為變故,斷了聯(lián)絡,更是心里不舍?!?/br> 他說到這感慨道:“拂臺兄雖然沒能留在歌陵為官,但在地方上亦有建樹,我聞訊之后,格外替他開心?!?/br> “尤其是,拂臺兄培養(yǎng)出來兩位大將軍,這更是令人羨慕,也令人贊嘆。”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加溫和下來。 “其實陛下對北疆十三州的事,沒有那么生氣,大玉得了十三州之地,陛下又怎么會覺得不高興?” “陛下不高興的是林葉自作主張,不請旨,不上奏,如果人人都如林葉這樣行事,那規(guī)矩豈不是都亂了?!?/br> 寧涉海看向高源實,心想著這人真是個老狐貍。 林葉離開之前,高源實那般態(tài)度誠懇,還說什么對林葉無比敬重之類的話。 此時林葉已經返回云州,他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想要坐實了林葉的罪名。 “高大人,你若要查案,需要我做什么只管明說,我自會安排人協(xié)同,我這里還有許多軍務事要處置,高大人若沒什么要緊的,我就不奉陪了。” 說著話,寧涉海就要起身。 高源實連忙道:“大將軍請留步,既然大將軍坦誠相待,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他堆起笑臉。 “剛才我也和大將軍說過,令尊是我同窗,互為知己,所以若大將軍能得陛下看重,我與有榮焉?!?/br> “若那林葉真的有什么不可原諒的過錯,大將軍你就不該只是暫代北疆兵權?!?/br> “三北都護府既然已經設立,便不會輕易裁撤,若林葉被查辦,那這空出來的位子,還有誰能比大將軍更合適?” 高源實認真起來,他一臉肅然的說道:“我在歌陵還有些朋友,愿意為大將軍盡犬馬之勞?!?/br> 寧涉海似乎是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并沒有接他這句話。 高源實是何等的老狐貍,一眼就看出寧涉海的眼神里,已有所松動。 “我知道大將軍在擔心什么?!?/br> 高源實步步為營的說道:“大將軍是覺得,若林葉的罪名真的坐實了,那可能會對咱家征北之戰(zhàn)的人,都有影響?!?/br> “陛下只是想對林葉略有懲治,不是對各位將軍心懷不滿,林葉是都護,大將軍和其他將軍,也是不得不聽他命令行事,此為其一?!?/br> “其二,若他真的有什么不臣之心,或是……已有謀逆之實,那大將軍及時向陛下稟明,這不但無過,還有大功?!?/br> 高源實說到這,看向寧涉海的眼睛說道:“我與令尊是至交好友,自然不會害了大將軍?!?/br> 寧涉海道:“我并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你若要去查,自可去查,我沒什么能告訴你的?!?/br> 高源實聽著寧涉海這話,雖然言辭堅決,可語氣沒那么堅決。 他來的時候,可不是沒有一點準備,既然天子讓他來北疆,那他要是不趁著機會把事鬧大了,他豈不是白白吃這一趟苦。 這一趟,可是讓他體會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尤其是出關之后,一日比一日苦。 “大將軍?!?/br> 高源實把他帶來的一個盒子再次拿起來,放在寧涉海面前。 他打開盒子,第一層上是一把鑰匙,看起來尋常無奇。 高源實把鑰匙拿起來,雙手遞給寧涉海:“這是歌陵大通票號里一個儲庫的鑰匙,這一間儲庫里的所有東西,都是為大將軍準備的。” 寧涉海臉色猛的一變:“你是想害我?!” 高源實道:“大將軍誤會了,這都是送給拂臺兄的,不是給大將軍的?!?/br> “我雖然與拂臺兄斷了聯(lián)絡,可也一直都在打聽著他的消息,我知道,拂臺兄在地上做官的時候,為官清廉,公正嚴明。” 他一臉心疼的說道:“我還聽聞,大將軍年少時候,求學所穿的衣服,都是帶著補丁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拂臺兄最喜飲茶,但在地方上日子清苦,連稍微好一些的茶都不敢買?!?/br> “如今拂臺兄已是功成身退,而兩位大將軍的俸祿,據我所知,都分賞給了部下,并無結余?!?/br> “我那拂臺兄,辛辛苦苦把兩位大將軍培養(yǎng)出來,現在一人在家中生活,日子還是那般艱難,真是令人心疼?!?/br> 高源實道:“大將軍不拿這鑰匙,也沒有關系,只要大將軍點點頭,自然會有人把那整整一個儲庫的東西,安全隱秘的送到家里去?!?/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