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節(jié)
天子信不過冬泊人,所以不會派人來給撫遠這邊的守將傳旨。 他只需一句話,就能讓西域七國聯(lián)合出兵。 別人做不到,他能,因為他是天子啊,是天下共主,是西域諸國眼中的圣皇。 天子甚至都無需說給西域人什么好處,直接下令,西域諸國就不敢有絲毫的輕慢。 七國聯(lián)盟的軍隊估計著也不會超過十萬人,但守住這一座撫遠關足夠了。 那大胡子將軍喊道:“還請大將軍回去吧,若是打起來,大將軍未必能順利攻占此地?!?/br> 拓跋烈坐在馬背上,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抬頭看著。 那些人的眼睛里,有對他的恐懼,可是他們更怕玉天子。 相對于他們的國家來說,大玉太大了,像是一頭遠古的洪荒猛獸,而他們就弱小的像是一只螞蟻。 拓跋烈撥馬回來,這里沖不出去話,以他推測,無需半月,玉天子調派的隊伍就能從后邊攆上來。 更何況,隊伍后邊始終跟著一貼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拓跋烈手下將軍肖錦東請命道:“大將軍,屬下來打撫遠關,三日之內,必能攻破?!?/br> 將軍嚴冬至道:“大將軍,后邊林葉的騎兵交給屬下應付。” 拓跋烈還是沒有說什么。 他手里確實還有六萬精銳,但他們離開仙唐城的時候,怎么可能帶上笨重的攻城器械? 說的好聽些他們這是撤退,說的直白些這就是逃命。 誰逃命的時候還要帶著云梯,帶著樓車,帶著攻城錘? “繞路向南。” 拓跋烈語氣有些沉重的下了命令,這讓手下人都有些不甘心。 “報!” 就在這時候,又有斥候從正南方向回來,縱馬沖到拓跋烈近前。 “大將軍,正南五十里發(fā)現(xiàn)敵軍,打象山大營旗號。” 這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哪怕他們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心里緊張起來。 拓跋烈也驚著了,因為就在剛才,他還推測朝廷大軍大概要半個月才能追上他。 象山大營的兵馬,奉天子令回云州,但沒有從云州進入冬泊。 而是從云州往西北方向,就在這里等著拓跋烈來。 象山大營可以稱得上是沒有禁軍番號的禁軍,是拱衛(wèi)歌陵的最強戰(zhàn)兵。 寧涉海至少有十萬以上的隊伍,且在此地以逸待勞。 “報!” 又有斥候從東邊過來,看起來那臉色,比從那邊回來的斥候還要差。 “大將軍!” 那斥候氣喘吁吁的說道:“正東五十里發(fā)現(xiàn)敵軍,打寧字將旗,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兵馬?!?/br> 斥候不確定,拓跋烈確定,除了那個大名鼎鼎的女將軍寧海棠還能是誰。 怪不得這兩支軍隊始終都沒有到黎陽城,原來早就到這邊來等著了。 他們已經(jīng)做好了一個口袋,只等著拓跋烈自己鉆進來。 “報!” 又有斥候回來,飛騎到拓跋烈近前抱拳道:“大將軍,東北方向也發(fā)現(xiàn)了敵軍,看旗號,應不下八萬之眾?!?/br> 一軍一萬余人,這隊伍的規(guī)模也不是那么難判斷出來。 只是不大清楚,這支軍隊又是誰領兵,又是從何處來。 拓跋烈才到撫遠,就已經(jīng)進了天子布下的口袋陣。 “大將軍,要不要向后突圍?!?/br> 嚴冬至抱拳道:“屬下可帶騎兵為大將軍開路,唯有后邊的追兵最少,只林葉的騎兵營,林葉大概也不猜不到,我們此時會反攻?!?/br> 拓跋烈沉思片刻,點頭:“去吧?!?/br> 嚴冬至領命,急匆匆的回了他的騎兵營,這一戰(zhàn),是真的事關生死存亡了。 若能殺穿林葉的隊伍,北野軍往回退,還能再尋機會突圍。 如果不打林葉的話,勢必會被四面合圍在這個破地方。 可是,嚴冬至才回去不久,就得到消息,說是有一支騎兵隊伍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已經(jīng)匯合了林葉的騎兵。 現(xiàn)在,后隊的阻攔兵力,也已經(jīng)不只是林葉的那七八千人馬了。 北野軍后邊,二十里。 一個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年紀的年輕將軍,催馬到了林葉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葉幾眼,說不上多有禮貌,這個人身上的冷傲氣息,也足夠讓人覺得不舒服。 “大將軍?!?/br> 這人抱了抱拳。 林葉抱拳回禮后問道:“請問,你是誰?” 這個年輕人要論相貌也是不輸于林葉,一雙劍眉最引人矚目,臉型稍顯冷傲了些。 “我叫須彌驚鴻?!?/br> 年輕人道:“奉天子令,于三年前在西域籌建麒麟衛(wèi),得西域供奉戰(zhàn)馬四萬匹,練兵三年,如今麒麟衛(wèi)有兩萬八千精騎在此地等大將軍到來?!?/br> 他看向林葉:“半年之前,我得天子令,率軍出西域,在此地等待大將軍,已經(jīng)在此等候大將軍三月之久?!?/br> 林葉側頭看了看須彌驚鴻身后的騎兵隊伍,明顯有些不一樣。 西域的戰(zhàn)馬比起冬泊弓弦的戰(zhàn)馬要高大,看起來更雄壯。 冬泊游牧部族獻給大玉的戰(zhàn)馬,個頭相對來說要小,但林葉也曾聽聞,西域的戰(zhàn)馬爆發(fā)力更強,沖鋒更快,而冬泊的戰(zhàn)馬耐力更好,更適合長途跋涉。 三年前啊…… 三年前天子就秘密選派了這樣一個年輕人,到西域去訓練騎兵。 三年前啊…… 至少是在三年前,天子就推演局勢,算到了拓跋烈會到此地。 一時之間,林葉的心情變得格外復雜起來。 須彌驚鴻道:“天子令,我到此地之后,所屬騎兵,歸大將軍節(jié)制?!?/br> 他看向林葉問道:“大將軍,何時進攻?” 這個年輕人啊,身上的氣勢,哪怕不故意釋放出來,也冷如刀鋒。 林葉知道天子一直都在物色優(yōu)秀的年輕人培養(yǎng),但他不知道的太多了。 十幾年前,大將軍劉疾弓給天子遞上了一份奏折。 這份奏折有數(shù)千字,厚厚的一冊,可卻只說了一件事。 是為:啟明策 第466章 開路 在這個世上,第一個看懂了玉天子的人不是萬貴妃,也不是一開始堅定站在天子這邊的萬域樓。 是劉疾弓。 所有人都以為,天子在二十年前那場大勝是個結束,可劉疾弓當時就看了出來,那不是結束,那是開始。 是陛下從防守轉為進攻的開始。 如果一個人有個悲慘的童年,那這個陰影會伴隨一生,每每回憶起來,都依然折磨著人。 天子有的不是童年的悲慘,他是在已經(jīng)長大了之后才成為皇子的。 他的悲慘更加真切,他看的那么清楚,看的那么長久。 他看到了皇權被架空后,皇族的悲慘處境。 他知道,如果不把大玉朝廷里的權臣徹底清理掉,那么將來還是會回到這樣的處境。 或許還有人說,玉天子只是個口是心非的人,他殺皇族的人,比誰殺的都狠。 是的,毋庸置疑。 他殺的確實足夠多,比誰都多,最多的時候,幾乎皇族血脈都快被他殺斷絕了。 用天子自己的話說就是……凡皇族中人太祖血脈,對權臣卑躬屈膝者,無論是誰,皆不可留。 低過一次頭,就會有無數(shù)次低頭,這樣的皇族留著,只能是玷污皇族的威嚴。 天子確實偏執(zhí),這世上也沒幾人比他還要偏執(zhí)。 在他心中,那些為了一點利益,向權臣獻奴顏的皇族都該死。 每一個跪下過的人,活著,都是對皇族血統(tǒng)的玷污。 而這些他殺死的人,還有更該死的理由就是……他們像權臣彎腰甚至下跪的目的,是為了奪皇位。 這樣的人如果真的奪得了大統(tǒng),成為大玉的帝王,那大玉還能好到哪兒去? 在二十年前那場大勝之后,劉疾弓和拓跋烈只是幫助天子清理了明面上的叛軍。 如果不是天子之前用裝瘋賣傻,甚至自甘墮落的方式騙了那些權臣。 那一戰(zhàn),天子都可能不會贏。 是那些人低估了天子,也開始了他們的噩夢。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