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節(jié)
薪城是大玉在西疆唯一的一座大城,其地位與云州也差不了多少。 薪城在大雪山下,這座大雪山被稱之為天山,天山天鑒亭,便是這山的名片。 按理說,再自視甚高的江湖宗門,也不敢和朝廷對抗,哪怕是上陽宮,也需遵守朝廷規(guī)矩,只是因為掌教真人足夠特殊,所以才顯得上陽宮也那么特殊。 天鑒亭的人出現(xiàn)在叛軍隊伍里,被人知道了的話,那天鑒亭這座圣地還能做多久的圣地? 等到了城墻上,元輕則看到那個叫卓先生的人就站在城門上方俯瞰著他。 這樣的俯瞰,讓元輕則心中更為不喜。 但他也不會和卓先生出現(xiàn)什么矛盾,因為大將軍說過,卓先生這個人不必在意,但卓先生背后是無窮的財力物力。 登上城墻,元輕則問:“卓先生喊我過來,是有什么要緊事?” 卓先生看起來四十幾歲年紀(jì),穿著一件長衫,文質(zhì)彬彬。 他指了指大街上:“最近進城的百姓,似乎比過去多了不少。” 元輕則心里一惱,就因為這事?他身為黎陽城主將,還能忽略了這種事?他身為黎陽城的主將,就因為這件事就要跑一趟來聽? 卓先生道:“將軍當(dāng)然也看的出來,但將軍可看的出這些人有些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元輕則道:“逃難而來,茍活于世,衣不遮體,食不果腹?!?/br> 卓先生說:“他們眼睛里有光?!?/br> 他還說:“如果真的是茍活于世的逃難者,他們的眼睛里不可能有光彩。” 元輕則知道這卓先生有些神神道道,畢竟是江湖宗門出身,而且還喜歡玩神仙鬼怪之類那一套。 卓先生道:“最近在黎陽城北邊,有人在大肆宣揚,加入上陽北宗就能得臻天庇護?!?/br> 元輕則道:“真正上陽宮的弟子,都不一定能得臻天庇護,不過是有人趁著亂世,想要騙些錢財罷了。” 卓先生看向元輕則:“將軍是忘了,十幾年前的朝心宗?” 元輕則微微一愣。 卓先生道:“我只是想提醒將軍,在這個時候,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輕心?!?/br> 元輕則點頭:“多謝先生指點,我派人去查查這個上陽北宗到底是什么東西。” 卓先生道:“那將軍就該快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如今黎陽城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上陽北宗的弟子?!?/br> 他說:“你看看那些衣衫襤褸的人,他們進來之后左顧右盼,眼神里透出來的不是畏懼,不是驚慌,而是欲望?!?/br> 元輕則道:“先生的意思是,有人要利用冬泊百姓,破壞黎陽城?” 卓先生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離開云孤鴻身邊,到大將軍的北野軍中來嗎?” 元輕則沒回答。 卓先生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希望元將軍能夠相信,天鑒亭有提前判斷福禍的能力?!?/br> 他負(fù)手而立。 “我知道元將軍不喜歡我,但元將軍喜歡與不喜歡,都不該與大將軍的大業(yè)有沖突?!?/br> 元輕則心里一震,抱拳道:“先生的話,我銘記于心。” 卓先生道:“天鑒亭一直都對大將軍毫無隱瞞,所以大將軍也一直都知道,他不是天鑒亭唯一的選擇,我們最初,也不一定會盡全力只支持大將軍一個?!?/br> 他說到這看向元輕則:“那時候大將軍還兵多將廣,士氣如虹,現(xiàn)在,大將軍應(yīng)該已敗于孤竹,狼狽而回?!?/br> 他說:“但,好消息是,他現(xiàn)在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br> 第442章 克制 宋十三抬頭看了看這城門口上方的字,這城叫做黎陽。 他離開云州之后就一路往北走,并沒有什么特定的目標(biāo),走到這黎陽城他覺得可以歇歇了,因為據(jù)他打聽來的消息,黎陽城的守軍是北野軍。 他倒也不是想去投靠拓跋烈,但若在這地方出什么事的話,他是萬域樓的人,拓跋烈的手下應(yīng)該還能求助一下。 自從跟了萬域樓幾年后,他也明白過來,自己過往那獨行雖然好,可在有些時候,能得大人物庇護更不是什么壞事。 他站在城門口抬頭看,還有一個年輕人也站在城門口抬頭看。 宋十三收回視線的時候,那個家伙還在看著黎陽城這幾個字。 宋十三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著實有些不一樣,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模樣,但氣度有些老成。 最主要的是,宋十三覺得這個家伙殺起來一定有趣。 他是太喜歡看年輕人被殺的時候,那滿目滿臉的不甘。 他不喜歡殺老年人,雖然說年紀(jì)大的人也會怕死,但身上已有腐朽之氣,血的顏色都不漂亮。 于是,他決定送這個少年一程,當(dāng)做和這個有緣人的見面禮,也是送別禮。 “你為什么一直盯著城門看?” 宋十三邁步過去后,笑呵呵的問了一聲。 那少年看了宋十三一眼,然后繼續(xù)看那三個字。 宋十三問:“你是覺得那三個字刻的漂亮?” 那少年淡然道:“你挑錯人了?!?/br> 宋十三心里一頓。 但那少年顯然沒有和他多糾纏的欲望,邁步進了城門。 宋十三看到那家伙進城之后,路邊有不少人顯然是在等著,見了那少年后,紛紛俯身行禮。 那可是一群看起來衣衫不整的落魄家伙,其中更有人看起來猶如逃難的人一樣。 “難道這世上還真有丐幫幫主?” 宋十三自言自語了一聲,想著若真是有,那殺了一定更有趣。 他不緊不慢的跟在那些人身后,倒也不在意他這樣會不會引人敵視。 奇怪的是,那群難民一樣的家伙,卻把那少年簇?fù)淼搅艘患铱雌饋砭秃苜F的客棧門口。 這群人,應(yīng)該是砸鍋賣鐵請這少年住上好的客棧吧,可能連褲衩子都當(dāng)了換錢。 所以,宋十三更加好奇起來。 他又不缺錢,缺了去殺個人就是了,不夠就多殺幾個,所以他決定也住進這家客棧里。 走到門口,那幾個家伙卻伸手把他攔住。 “這客棧我們已經(jīng)包下,勞煩到別處去落腳吧。” 其中一人伸手?jǐn)r了宋十三一下,態(tài)度說不上敵視,但足夠蔑視,被一群衣衫襤褸的人蔑視,讓宋十三覺得有點新鮮。 宋十三笑著問:“剛才被你們迎接上樓的那個少年是誰?” 那攔著他的漢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你什么意思?” 宋十三道:“只是見他器宇不凡,所以好奇打聽一下?!?/br> 那漢子道:“你問的人是我們東家,只能告訴你這么多?!?/br> 宋十三心里笑笑,這些人顯然還沒有學(xué)會怎么做個好跟班。 他倒也沒強求,轉(zhuǎn)身就走了。 到了斜對面一家還開著的青樓,宋十三隨便點了個姑娘,反正他對女人也不怎么挑。 喝酒的時候還在想著,過了子時,就在那客棧院子里畫個符圖,把那漂亮少年送走。 什么東主,瞧著就有幾分裝模作樣的土氣。 幾壺酒下肚,宋十三稍有些醉眼迷離。 他想著先瞇一會兒,待到子時之后再出去過癮。 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屋子外邊有人說話,他警覺起來,剛坐直了身子,就見房門被人推開。 這青樓的老鴇站在門口笑呵呵的說,公子,你的朋友到了。 宋十三眼睛微微瞇起來,看著那個少年背著手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多謝?!?/br> 少年回頭對老鴇道了一聲謝,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宋十三對面。 他還朝著陪宋十三的姑娘說,請你先回避一下,我與我朋友有些要緊事說,還很客氣的取了一塊銀子遞給那姑娘。 那姑娘還以為他們真的是朋友,接過銀子道謝,起身走了。 這一身月白色麻布長衫,在宋十三眼里裝的有些土氣的家伙,當(dāng)然是陳微微。 陳微微不覺得自己裝,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總是下意識的去學(xué)林葉的一舉一動,比如說話簡單,比如對誰都一臉漠視。 陳微微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聞了聞。 然后問:“省心嗎?” 宋十三問:“省心是什么意思?” 陳微微抿了一口酒后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你卻對我懂了殺念,既然你動了,我自己送上門,有這么省心的目標(biāo),你應(yīng)該滿意。” 宋十三覺得有趣,問:“那你覺得我為何要殺你?!?/br> 陳微微道:“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如果每個人死的都有道理,那這天下可是不二的盛世。” 宋十三覺得這話也裝,他笑著說道:“既然你這么貼心……” 他把自己的鐵杵拿出來放在陳微微面前。 “你自己把自己戳死可好?” 陳微微看了看那鐵杵,打造的很粗糙,所以上邊都是密密麻麻的砂眼。 而這砂眼里那殘存的血腥氣雖然很淡,陳微微卻還是能分辨的出來。 他笑著說道:“既然你說我貼心,那我就貼心?!?/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