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節(jié)
拓跋烈問:“若我把攻城的事交給你,你如何做?” 顧萬生道:“土工。” 他指了指陽梓城方向說道:“如今氣候轉(zhuǎn)暖,地已化凍,土工完全可行,今夜屬下就阻止兵力向陽梓城挖溝靠近?!?/br> 他大聲說道:“陽梓城雖然有護(hù)城河,但河道不算太寬,可分兵往上游去,用土袋將護(hù)城河截斷,讓水過不來?!?/br> “然后這邊的壕溝多挖一些,將主攻方向的護(hù)城河河水放出來,如此更有利于兵力施展?!?/br> “若將來要用到樓車和攻城錘,放掉這一段的河水,也可利于器械靠近城墻。” “這樣做唯一的缺點(diǎn)就是耗時間,大概需要多日才能完工,而且,兩翼兵馬在封堵河道的時候,兵力損失也會很大?!?/br> 拓跋烈聽到這,看向拓跋寧休:“學(xué)到了嗎?” 拓跋寧休俯身:“孩兒記住了?!?/br> 拓跋烈說道:“攻打這樣的堅固大城,用人命堆沒有錯,但看要怎么去堆,今夜開始,你跟著顧將軍去學(xué)習(xí)土工戰(zhàn)術(shù)?!?/br> “是!” 拓跋寧休俯身一拜。 到了夜里,顧萬生召集起來隊伍,讓那些冬泊人和孤竹人挖溝。 所有的溝都不能是通向城墻那邊,要像蛇爬一樣蜿蜒著挖。 而且溝的深度,要讓人能彎著腰跑起來,不能太淺。 城外,一時之間塵土飛揚(yáng)。 城墻上,林葉舉起千里眼看著外邊,在重弩的射程之外,那邊火光沖天。 火把照耀下,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干活,煙塵像是濃霧一樣。 封秀放下千里眼,他忍不住有些擔(dān)憂。 “大將軍,看來拓跋烈是想把壕溝一路挖到城下來,他們?nèi)硕鄤荼?,這樣挖下去,只怕用不了幾日就會把溝挖通過來。” 他說:“如果我是拓跋烈,我會先去上游把通過來的水路堵死,然后分兵截斷城南這一代的河水,多挖壕溝,把主攻這一面的河水放掉?!?/br> 說到這,他舉起千里眼又看了看:“如果他們靠近城下,以大的盾牌蓋住壕溝,他們在溝中繼續(xù)深挖,甚至可能從城墻下挖進(jìn)來,雖然說可能不大,但也不得不防?!?/br> 林葉問:“你既然已經(jīng)看破,那你覺得如何應(yīng)對?” 封秀道:“他們挖,我們也挖……在城墻內(nèi)挖出來一條隔離溝,這樣,如果他們真的打算是挖地道進(jìn)城,出來就會被堵死在溝中?!?/br> 林葉點(diǎn)了點(diǎn)頭。 護(hù)城河的水,是城北一條大河引流過來的。 如今陽梓城被四面圍困,護(hù)城河的上游并沒有兵力駐守,就算有也沒意義。 拓跋烈不在乎那些叛軍的生死,大可派兵拿人命來填那護(hù)城河。 “大將軍?!?/br> 封秀道:“一旦他們真的能把河水放走,到時候兵力施展開,被攻上城墻的可能也很大。” 林葉點(diǎn)頭。 封秀又道:“屬下覺得,不如先用沙袋,將城墻上隔開,以三丈距離為準(zhǔn),隔斷之后,就算有的地方被敵人殺上來,有墻隔著,他們也不可能迅速擴(kuò)大強(qiáng)占的范圍,而我們還能調(diào)動兵力把他們壓回去?!?/br> 林葉嗯了一聲。 封秀是大玉歌陵武院的精英,要說在出奇制勝的謀略上,他的鬼點(diǎn)子一定不如林葉多。 但是在這種明面交鋒的攻防戰(zhàn)中,他所學(xué)到的東西,足夠讓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封秀道:“還需準(zhǔn)備火攻,最好距離能遠(yuǎn)一些。” 他指了指城下:“如果叛軍不計代價,將壕溝挖到城下,他們的云梯戳在壕溝里,我們再想推倒也沒那么容易了?!?/br>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弓箭手放箭之前,林葉讓弓箭手蘸一下糞盆的事。 “大將軍,我在想,要不要收集城中的糞便,全都扔進(jìn)護(hù)城河里?” 他說:“雖然不一定十成十的有用,可只要有用,就可能會出現(xiàn)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情況?!?/br> 林葉笑起來。 他問:“歌陵武院有教過這樣的打法嗎?” 封秀笑著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不過領(lǐng)兵之人,征戰(zhàn)一生也要學(xué)習(xí)一生,我跟著大將軍也有好幾年了,我就算再是個正經(jīng)人,也……” 說到這看了看林葉,然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林葉道:“這種戰(zhàn)場上的事,我不如你,所以下次有什么想法不必猶豫不決,直接與我說就是。” 他回頭吩咐道:“龐大海,把武凌衛(wèi)的戰(zhàn)旗拿過來,交給封將軍的親兵,從此刻起,南城這邊的兵力由封將軍指揮?!?/br> 林葉道:“我給你助威?!?/br> 封秀:“大將軍……” 林葉一擺手:“不必推辭,拓跋烈親自率軍的主攻方向是你在擋著,這個事,過多少年都可以吹牛皮?!?/br> 他說:“這個牛皮,我吹不來,但我可以幫你吹的更大些?!?/br> 第438章 對不起 城墻下,林葉正在給傷兵上藥包扎,親兵過來說,郡主來了。 林葉抬頭看了看,就見遠(yuǎn)處,那一身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擎著一把油紙傘,安安靜靜的站在那。 林葉連忙洗了手過去。 “小姨。” 拓跋云溪嗯了一聲,問他:“現(xiàn)在可有空?” 林葉道:“有?!?/br> 拓跋云溪轉(zhuǎn)身:“那就隨我走走,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br> 林葉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這灰蒙蒙的天空,細(xì)密的雨星落了他一臉,孤竹這邊的春雨是真多。 拓跋云溪把雨傘往他這邊偏了些,自己有一多半露在外邊。 他伸手把拓跋云溪的傘拿過來,他為拓跋云溪舉著,就讓她在傘下,他在雨中。 “昨日我聽說,你把叛軍主攻這邊的守軍指揮,交給了封秀?!?/br> “是,確實(shí)如此?!?/br> 拓跋云溪問:“那又為何如此?你該知道,這一戰(zhàn)是陛下親眼看著的?!?/br> 林葉道:“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防守作戰(zhàn),我指揮起來還不如封秀,他足夠應(yīng)對?!?/br> 拓跋云溪:“我只是怕……” 林葉道:“小姨是怕,我是在培植自己人?是要為封秀討功勞?!?/br> 拓跋云溪微微點(diǎn)頭。 林葉道:“陛下和我說過一個詞,說了很多次……正確。” 他說:“封秀在城墻上指揮,比我在城墻上指揮正確,如果陛下覺得我這是在培植黨羽,那便是陛下不正確?!?/br> 拓跋云溪看了林葉一眼,這話說的,還是有那么幾分孩子氣,可他的年紀(jì),也確實(shí)還算個大孩子。 林葉道:“小姨別生氣,封秀確實(shí)……” 話沒說完,拓跋云溪就問他:“你怕我生氣?” 林葉嗯了一聲。 拓跋云溪笑了笑,這一笑,似乎讓這陰郁天氣都變得燦爛了些。 “我只是隨便過來問問,我知道你已經(jīng)不是在云州時候的那個小孩子了?!?/br>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更想問問,你不好奇?” 林葉:“好奇,但不能問?!?/br> 她沒說好奇什么,林葉也沒問好奇什么,但兩個人好像都知道彼此一定聽得懂。 拓跋云溪如果是拓跋烈的親meimei,那么此時就不該在行宮里住著。 拓跋烈是叛賊啊,那是謀逆的大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滿朝文武,隨天子來孤竹的,已經(jīng)有不少人上奏折,請求天子處置拓跋云溪。 可是天子對這些奏折的態(tài)度就是……視而不見。 不理會,也不解釋。 “我自己都好奇?!?/br> 拓跋云溪忽然說了這樣一句。 這倒是出乎了林葉的預(yù)料,因?yàn)榱秩~猜測,誰不知道,小姨自己也應(yīng)該很清楚。 拓跋云溪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空被她那把漂亮的傘遮住了,所以她只能看到漂亮的這一面。 “我真的是嗎?” 她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林葉不知道回什么。 拓跋云溪道:“我以為你會積極一些?!?/br> 林葉道:“關(guān)于小姨的事,我不敢胡亂打聽?!?/br> 拓跋云溪道:“我指的是平叛戰(zhàn)事?!?/br> 林葉道:“那,確實(shí)沒什么需要我積極的,因?yàn)檫@一仗,歸根結(jié)底,是陛下和拓跋烈的事。” 他說:“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陛下提前調(diào)動的兵馬很快就會從云州出發(fā),陽梓城只需堅守一月,大軍到來,拓跋烈也就不敢打了?!?/br>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件事,陛下會給我些功勞,但卻并無我什么功勞,所以無趣?!?/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