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往四周看了看：“婁樊人很快就會重新集結起來，你們速度快一些?！?/br>
    他一刀把身邊的戰(zhàn)馬砍翻。

    “馬拉不上去，留在這要么是被敵人騎上它們了來殺我們的同袍，要么是變成敵人的口糧?！?/br>
    噴了一身血的林葉掃視手下人呢：“你們選擇吧?！?/br>
    武凌衛(wèi)的人互相看了看，沉默片刻后，隨即跑出去把四周的戰(zhàn)馬拉回來殺了。

    一時之間，山谷中回蕩著的都是戰(zhàn)馬的哀鳴。

    林葉爬到高處往四周看著，時刻注意著婁樊人的動向。

    雖然火馬陣沖散了婁樊人的部署，但以婁樊人的斗志，用不了多久就會反撲過來。

    “龐大海。”

    林葉喊了一聲：“吹角，立刻進入放鹿臺?！?/br>
    他喊完后就從高處跳了下去，抱起陸綱的尸體，朝著放鹿臺那邊掠了過去。

    “將軍，還有rou沒割下來！”

    有人喊。

    林葉一邊縱掠一邊回答：“不要了！”

    士兵們卻有些舍不得，馬是他們的馬，就算是殺了，也是他們的rou。

    有人拖拽著馬腿往山上去，覺得已經沒有那么重了，拉上去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遠處婁樊人的號角聲也越來越近，他們已經重新集結起來，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沖鋒。

    林葉回頭看了一眼，見還有人舍不得丟棄那些馬，立刻就怒了。

    “再有不從軍令者，斬！”

    這一聲虎吼把士兵們嚇了一跳，他們不敢不聽，丟下了來不及剔完rou的馬尸，開始往陡坡上攀爬。

    后隊還沒有完全上來，婁樊人就到了，他們的騎射確實令人害怕。

    騎兵呼嘯到了山腳下，箭雨也到了，那些因為舍不得馬rou而落后的武凌衛(wèi)，頃刻之間就被射翻了好幾十個。

    婁樊人見還有機會黏住玉人殺上去，立刻就下馬發(fā)起了進攻，干脆果決，沒有絲毫遲疑。

    此時武凌衛(wèi)還沒有完全占據石頭城，如果能盡快黏住武凌衛(wèi)的后隊，武凌衛(wèi)連借助石頭城防御的機會都沒有。

    不得不說，婁樊人對于戰(zhàn)爭的理解，對于軍令的執(zhí)行，遠比這些其實還不懂得什么戰(zhàn)爭的武凌衛(wèi)要強得多。

    眼見著那些婁樊人緊緊的咬了上來，林葉立刻下令。

    “上邊的人停下放箭，接應后隊！”

    已經爬到高處的武凌衛(wèi)不敢再有任何遲疑，紛紛摘下來弓箭開始壓制。

    仗著地勢高，他們的羽箭射程要比婁樊人遠一些。

    黏上來的婁樊人急著往上爬，劈頭蓋臉的一陣羽箭砸下來，損失不小。

    可婁樊人的狠厲就在于，沒有撤退的軍令，哪怕眼前的就是箭如雨下，他們也沒人往后退。

    林葉拿過來一張弓，一箭一箭的放出去，他的箭專門挑著那些看起來軍職高的婁樊人放。

    “梯式接應！”

    林葉又喊了一聲。

    往山上爬的武凌衛(wèi)，原本有些慌亂，聽到軍令后醒悟過來，這些戰(zhàn)術戰(zhàn)法，他們都曾演練過許多次。

    只是到了戰(zhàn)場上，真的和敵人廝殺起來后，這些演練過的東西就容易忘了。

    前邊爬著的武凌衛(wèi)停下來，用弓箭配合高處的御凌衛(wèi)壓制。

    后邊的武凌衛(wèi)爬上來，超過他們之后，再組成一排箭陣壓制。

    互相交替掩護著，一層一層的往回撤。

    一開始武凌衛(wèi)的散亂和慌張，讓婁樊人以為看到了機會。

    可是當武凌衛(wèi)陣列成型之后，婁樊人從下往上追，又沒辦法還手，所以便失去了這機會。

    呼哈德被殺之后，骨莫爾現(xiàn)在是這支隊伍的最高軍職，他眼見著自己手下的兵被射殺的太多，只好下令吹角收兵。

    沖進來的玉軍兵力并不算少，和之前那守著放鹿臺的區(qū)區(qū)幾百人，不是一樣的對手。

    再加上呼哈德被殺，那是一軍主將，也是婁樊軍中的頗有名氣的勇將，軍心所受影響必然巨大。

    況且，在眼看著就要拿下放鹿臺的時候，被玉人又奪了回去，軍心也會受損。

    骨莫爾是勇將，卻并無帥才，呼哈德一死，其實他也沒了什么主意。

    到底是繼續(xù)猛攻，還是馬上派人回去請調援兵，他心中左右搖擺。

    算起來，他手下的兵力還不少，之前被火馬沖擊損失雖然不算小，但此時把兵力歸攏起來，五千多人還是有的。

    只是看看陡坡上那密密麻麻的尸體，他其實并無多少底氣，憑借這五千人，可以打下來那座小石頭城。

    因為玉人，也有數(shù)千人上去了。

    武凌衛(wèi)在這種交替掩護的陣列防御下，逐漸進入了放鹿臺。

    到了這之后，才能看出來那一戰(zhàn)御凌衛(wèi)和冬泊百姓打的有多慘烈。

    他們連一支箭都沒有了，城里邊都沒有一支，可見他們把敵人射上來的箭也都用了。

    他們在空地上看到了那一排一排的石頭，很整齊。

    然后看到了堆積在屋子里的尸體，沒有時間掩埋，也沒有合適的地方掩埋。

    這屋子里的尸體，是御凌衛(wèi)能做的最后的保護了，不至于被風吹日曬雨淋。

    “將軍?！?/br>
    武凌衛(wèi)士兵們在打開門的那一刻，紛紛回頭看向林葉。

    “把城中空地上的石板都掀開，石板搬運到城墻那邊用于加高加固，碎石也不要隨意丟掉，如果我們的羽箭也用完了，碎石亦能殺敵?！?/br>
    林葉說到這，停頓了片刻。

    “石板都搬到城墻那邊后，把他們的尸體掩埋在空地上?！?/br>
    得了命令，武凌衛(wèi)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林葉走到一邊坐下來，看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大好的子奈。

    “怕不怕？”

    林葉問。

    子奈搖頭：“不怕?！?/br>
    她一個這般年紀的少女，又怎么可能會不怕。

    這刀光劍影，這血流成河，這生命無常。

    林葉在子奈身邊坐下。

    “我沒有特別特別堅持把你留在云州，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心意。”

    子奈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后把頭靠在了林葉肩膀上。

    林葉說：“還有就是，有你在的時候，我又怎么可能會輸?！?/br>
    他笑。

    子奈也笑。

    他們身邊，武凌衛(wèi)的士兵們來來回回的經過，抬著石板去城墻那邊加高加固。

    可是這人來人往中坐在這的兩個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中，安靜的不像話。

    小寒溜達回來，爬伏在子奈腳邊。

    子奈笑著說：“看，像不像一家三口?！?/br>
    林葉也笑：“小寒最丑?！?/br>
    小寒抬起頭看了林葉一眼，應該是聽懂了，它用那種不屈和不服的眼神看著林葉。

    林葉：“我最丑?！?/br>
    小寒滿意了，又乖乖的趴在子奈身邊。

    片刻后，像是想起來什么，小寒用把爪子放在子奈膝蓋上，然后又看向林葉。

    林葉：“她第一，你第二?！?/br>
    小寒這次真的滿足了。

    林葉起身：“我去給你找個合適的休息的地方，只有你一個小姑娘，得尋一個稍微安靜些的?！?/br>
    子奈搖頭：“不用。”

    林葉看向她。

    子奈又搖頭：“不用。”

    她說：“哥在哪兒，我在哪兒。”

    林葉嘆了口氣，又坐下來。

    小寒朝著林葉叫了兩聲，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本狗也一樣。

    時間就這樣一息一息的過去，子奈靠在林葉的肩膀上睡著了。

    林葉沒有動，小寒沒有動，這一人一狗，都怕驚擾了那少女的夢。

    婁樊人沒有馬上進攻，顯然是覺得以他們現(xiàn)在的兵力，難以攻下放鹿臺。

    到了太陽都已經偏西的時候，子奈睜開眼睛，好像睡的很踏實。

    “我去交代一些事，小寒你陪著子奈，不要亂走。”

    林葉起身，小寒也起身，聽到林葉的話后，它一改之前慵懶的模樣，警惕的站在子奈身邊。

    林葉先到前邊看了看城墻，然后把手下的將領們召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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