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可他還是在往前走,因?yàn)樗母赣H,那個原本憨厚的農(nóng)夫,就走在他身邊,手里攥緊了本該割麥用的鐮刀。 “爹,你怕不怕?” 他小聲問。 他爹先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搖頭:“爹怕啊,因?yàn)榈鶝]打過架,但爹被人欺負(fù)過,那時候沒有人幫你爹,所以我們怕也得來。” 在他們旁邊,一個看起來能有二百斤的大胖子,右手拿著菜刀,左手牽著他兒子的手。 他兒子也是武館弟子,而且和林葉關(guān)系很好,這個和他爹手拉手一起走來的孩子才八歲半。 他叫寧株。 人越來越多,那些平日里好像和武館關(guān)系不大好的街坊四鄰都來了。 “沒有這樣欺負(fù)人的!” 寧株的父親大聲喊:“我兒子說,如果我們這次怕了,那以后還是一樣天天被這群王八蛋欺負(fù),可如果我們這次不怕了,大家一起上,把這群王八蛋全都打趴下,以后就輪到他們怕我們了!” “大家一起上!” “干他!” 老實(shí)人都來了。 在人群中,原本還在躲躲閃閃的高恭聽到這話,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就覺得自己以前真不是東西。 他回頭看,看到了宋福喜他們?nèi)紨D到自己身邊了,他們傷還沒好,可他們都來了,只是剛才如他一樣,都是在人群里躲躲閃閃的,不敢靠前,不敢讓劉輝煌人發(fā)現(xiàn)。 “小爺!” 高恭朝著武館里邊扯著嗓子喊:“我們來了!小爺你還活著嗎?大福狗來了!” 這話一喊出去,差一點(diǎn)把百姓們好不容易才聚起來的氣勢給破了。 林葉聽到喊聲了,可他現(xiàn)在還是動不了,丹田里此時像是燒起來一樣,燒的五臟六腑都要焦了。 可他又渾身發(fā)冷,冷的止不住的哆嗦,身上唯一的溫度,就來自于抱著他的瞎子。 可是瞎子一直都在流血,若再不制住的話,也許用不了多久,瞎子的身體大概會變得比他的身體還要冰冷。 他聽到了高恭的喊聲,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覺得很欣慰。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想喊一聲,婆婆啊……你看,你看啊,人心真的是本根向善。 武館外邊的人越聚越多,沒多久,人數(shù)就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那些潑皮。 這是武館第二次被圍起來,這一次,害怕的是那些惡人了。 劉輝煌大步走出來,用手指著那些百姓們大聲喊。 “都退后,你們是不是他媽的吃了豹子膽,都不怕死了?” 一開始有人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他看到那走在最前邊的孩子都沒有退縮,于是又回來了。 廚子說:“你們欺負(fù)人,欺負(fù)太久了,我們今天就跟你們干了!” 寧株抬頭看向父親,他第一次覺得他爹,真的是牛皮爆了。 和他上一次見到的,那個被酒樓掌柜拍打著臉罵的父親,好像完全不是一個人。 武館的弟子們都回來了,他們的父親也都跟來了,有的正值壯年,有的已經(jīng)稍顯老態(tài)。 可他們是父親,在孩子需要他們的時候,這些原本性格里帶著些懦弱的普通人啊,全都變成了蓋世英雄。 高處看著這一幕的牛勤臉色也變了,可他不是在怕,而是惱火。 “這群老百姓不知死活。” 牛勤啪的一聲把桌子拍的都震了一下。 “可是大人,現(xiàn)在聚起來的人太多了,大多數(shù)又都和武館無關(guān)……” 聽手下人勸,牛勤的火氣更大了。 “無關(guān)?” 他性子里的陰狠,在這一刻徹底釋放出來。 “領(lǐng)頭的都是武館的人,嚴(yán)洗牛和雷紅柳的弟子,雷風(fēng)雷勾結(jié)朝心宗余孽,這些人都是同犯!” 他走到窗口指著外邊說道:“雷風(fēng)雷一定把那顆人頭藏在武館里了,這些家伙是要幫雷風(fēng)雷藏起勾結(jié)朝心宗的證據(jù),現(xiàn)在我懷疑他們都是朝心宗余孽!就算是把人都抓了,上報朝廷我也不怕!” “杜上文!” 牛勤喊了一聲。 原本被他定為接替雷風(fēng)雷位置的杜上文立刻跑過來,俯身道:“大人,屬下在?!?/br> 牛勤指著外邊的人群說道:“帶上州兵把人群圍起來,所有與武館有關(guān)的人,全都抓回大營里去?!?/br> 杜上文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可是大人……萬一在武館里找不到那顆人頭,怎么辦?” 牛勤道:“一顆人頭而已,我說是就是,隨便切一顆下來燒了,誰敢說不是!” 杜上文覺得府丞大人好像是瘋了。 “大人,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吧,今夜的事鬧的太大了,怕是要驚動城主府?!?/br> “是啊大人,牽扯到了這么多百姓,事情已經(jīng)不好壓下去了?!?/br> 牛勤怒道:“都死了就壓下去了。” 他看向杜上文:“你是不是要抗命?” 杜上文無奈,只好俯身道:“那……屬下現(xiàn)在就帶兵過去,先把那些百姓們逼退,讓劉輝煌繼續(xù)做事?!?/br> 牛勤倒是也沒有再多說些什么。 杜上文下樓,吩咐人去召集在四周戒備的州兵,沒多久,身穿灰色軍服的州兵就一隊(duì)一隊(duì)快速聚集過來。 這些人端著長槍,成隊(duì)列把武館和百姓們隔開,槍鋒朝外,便是一片利刃叢林。 杜上文大步上前,掃視百姓們說道:“今日奉命捉拿朝心宗余孽,所有人不準(zhǔn)靠前。” 面對那些潑皮無賴的時候,百姓們勇氣提了起來,可此時面對官兵,他們的腳步不得不停了下來。 武館二十三師兄寧株昂著頭問:“那為何他們可以進(jìn)我們的武館?!” 杜上文看了一眼寧株,懶得搭理。 而是再次大聲對百姓們說道:“這是命令,若再看向前,我便下令當(dāng)場處置你們!” 說完這句話后,杜上文回頭看向劉輝煌,意思是你他媽的還不趕緊? 劉輝煌領(lǐng)會過來,轉(zhuǎn)身撲向雷紅柳。 雷紅柳手中一把長刀,來一人便斬翻一人,最初出手還以不傷人性命為主,只是把人打倒。 現(xiàn)在的她,像是一頭雌虎,她兇狠,是因?yàn)樗砗缶褪撬芰藗男刍?,和不能動的虎崽?/br> “找死!” 劉輝煌看準(zhǔn)了一個機(jī)會,見雷紅柳累的反應(yīng)不及,沖過去一腳踹在雷紅柳小腹。 雷紅柳向后退出去,硬生生挨了這一腳卻撐著沒有倒地。 她要反擊,卻見那陰狠狡猾之人,踹了她之后又立刻躲回人群里了。 又是不少潑皮沖上來,圍著她胡亂劈砍,雷紅柳已經(jīng)拼了這么久,氣力確實(shí)跟不上了。 劉輝煌見她轉(zhuǎn)身防住背后偷襲的潑皮,立刻沖出去,又一腳踹在雷紅柳后背上。 這一腳雷紅柳沒能撐住,撲倒在地。 劉輝煌見狀心中大喜,他還是有些不舍得殺了這個如此貌美的女人,想著還是留著玩玩,玩膩了之后再殺也不遲。 于是下令把雷紅柳綁起來,他的手下一擁而上。 就在這時候,武館的院子?xùn)|南角忽然傳出砰地一聲,像是用什么分量極沉重的東西落地。 接下來是西北角,東北角,西南角,四個方向,分別有重物落地之聲。 潑皮們下意識的往四周看過去,卻見在那四個方位,突然出現(xiàn)了四尊雕像。 火把光芒照耀之下,那四尊雕像的顏色有些奇怪,不似石頭雕刻而出,更像是青銅鑄造。 就在他們詫異為何會飛來這樣四尊雕像的時候,雕像卻都睜開了眼睛。 在這月色和火光之下,那四個雕像的眼睛,竟是碧幽之色。 倒在地上的雷紅柳看到這四尊青銅雕像的時候,繃著的那股勁兒散了,她躺在地上,看著夜空笑了起來。 “你差一點(diǎn)就來晚了?!?/br> “是,我差一點(diǎn)就來晚了。” 有人回應(yīng)她,是個很溫柔的女人聲音。 一個身穿淡黃色長裙的女人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屋頂,俯瞰著這里的人群。 她輕飄飄的落下來,像是一朵花。 她臉上戴著淡黃色的輕紗,所以看不出面容,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里,全都是殺意。 黃衫女子俯身扶起雷紅柳,然后看向劉輝煌:“除了這個暫時留下活的,其他的都不要。” 這聲音依然輕柔,像是風(fēng)吹過棉絮。 可這聲音又像是戰(zhàn)鼓和號角,因?yàn)檫@聲音一出,那四尊青銅雕像就動了。 他們不是雕像,他們是人,四個人皆比尋常男人高出一個頭左右的雄壯男人,如同戰(zhàn)獸。 他們身上的青銅戰(zhàn)甲,尋常人穿戴上想站起來都不能,可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速度。 這根本不是廝殺,甚至算不得打斗。 只是屠戮。 一個潑皮還在愣神的時候,就被青銅戰(zhàn)甲一拳打碎了腦袋。 只一拳,頭骨爆裂。 四個青銅戰(zhàn)甲的背后,還掛著幾乎如尋常男人身高一樣的青銅巨劍,可他們根本就沒有摘下來。 下一息,另一個潑皮被抓起來,直接以力量拽成了兩截,內(nèi)臟流了一地。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