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雷紅柳道:“你師父那兩個爛慫朋友倒是真的上過戰(zhàn)場,一個瞎了一個瘸了,也怪可憐?!?/br> 林葉聽到這句話心里松了口氣,這武館沒有來錯,有的查。 他問雷紅柳道:“師娘,你說的那兩個人,是師父的同袍嗎?” 雷紅柳搖頭:“不是一個隊(duì)伍的兵,你師父當(dāng)年在北野軍中,而那兩個人,我記得你師父好像說過,叫無懼營還是什么……” 無懼營! 這三個字好像一道驚雷在林葉的腦海里炸開,他之所以要來云州,還放棄了縣令大人的舉薦,就是因?yàn)檫@三個字。 “師娘,我好像聽說過,無懼營當(dāng)年全部陣亡,無一人生還,師父是不是和你說錯了?!?/br> 雷紅柳哼了一聲:“不可能,他喝多了就哭,幾次醉酒喊的都是瞎子瘸子快跑,你們無懼營的人都死了,你們快跑?!?/br> 林葉壓著心里的激動,看向呼呼大睡的嚴(yán)洗牛,又想起剛才師娘撩開嚴(yán)洗牛衣服露出來的傷疤…… 那傷疤絕不是一把菜刀切出來的口子,所以嚴(yán)洗牛身上必然也藏著很大的秘密。 當(dāng)年那一戰(zhàn),北野軍大將軍拓跋烈?guī)ПY援被圍困的同袍,結(jié)果卻因?yàn)槌夂騻鬟f消息有誤,導(dǎo)致被圍困的那支邊軍全軍覆沒。 為此,拓跋烈大發(fā)雷霆,傳聞當(dāng)時(shí)殺了不少人,傳遞消息的那幾個斥候都被他開膛挖心。 那一戰(zhàn)全軍覆沒的隊(duì)伍,就包括無懼營,師娘說瘸子和瞎子都是無懼營出身,這其中的關(guān)鍵必須搞清楚。 這無懼營三個字讓林葉心中觸動極大,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讓他如此順利找到了線索。 婆婆啊……你臨走之前說把一切都給我了,我沒拒絕,是因?yàn)槟且磺械囊磺?,都是仇?/br> 林葉收拾了一下情緒,對雷紅柳道:“師娘,我先出去了,不敢擾了師父好好休息。” 他俯身行禮,乖巧的模樣讓雷紅柳覺得這個孩子真的不一樣,和武館里那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募一锒疾灰粯印?/br> “去吧,練功上的事你師父若教不了什么,可以來問我?!?/br> 雷紅柳笑起來,彎腰在林葉的臉上捏了一下:“就喜歡乖孩子?!?/br> 林葉被這般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幾年來,除了婆婆之外,他沒有和任何人親近。 他愣在那,在這一刻忽然察覺到自己竟然沒有厭惡,他本該厭惡這種舉動才對。 從屋里出來,林葉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怎么從那瘸子和瞎子入手調(diào)查。 嚴(yán)洗牛這一覺不知道睡到什么時(shí)候去,他新來,也沒人主動與他交談,他便一人坐在旁邊看那些師兄們練功。 快天黑的時(shí)候,他才走到一邊的沙地上,想用石鎖試試自己的力氣,剛要彎腰,忽然面前出現(xiàn)了一道黑影。 林葉本能的后腿,卻見是那個少言寡語的陳微微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 林葉問。 陳微微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語氣有些發(fā)寒的說道:“你要想留在武館,就從那個姓陳的家里搬出去?!?/br> 林葉道:“必須?” 陳微微:“必須?!?/br> 林葉問:“若不呢?” 陳微微道:“接下來我會一拳打你胸口,你接著吧。” 話音一落,他一拳打向林葉胸口,林葉雙臂交叉擋住這一拳,卻被震的向后連退四五步。 “若不搬出去的話,那你在武館里每天接我一拳,今天這一拳只是警告,從明天開始,拳會一次比一次重?!?/br> 說完這句話后陳微微轉(zhuǎn)身走了。 林葉感受了一下胳膊上的疼痛和酸麻,想著那也好,不然誰來陪我變強(qiáng)? …… …… 第6章 賭一把 菩薩說,老祖宗創(chuàng)造出來那么多種對關(guān)系的稱呼,皆為牽絆,如果這牽絆出現(xiàn)了問題,不是你不好,就是他不好。 林葉那時(shí)候問菩薩說,要是兩個人都沒有什么不好,這牽絆卻斷了,怎么辦? 菩薩說,那就是假斷,雙方重新把牽絆連起來,差的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借口。 比如……我聽說你最近瘦了?跟上一句別太辛苦,不管對男對女,都可以說。 所以林葉覺得,陳微微和老陳之間的牽絆沒有斷。 他一直都很cao心別人的事,菩薩那會兒就說過他,你也就是個男兒身,你要是個女人,方圓百里之內(nèi)的八婆都要稱呼你一聲二當(dāng)家。 林葉笑,因?yàn)樗荒苁抢隙兴_婆婆才不許別人超過她呢。 回到小院,林葉打水洗了個澡,看到自己胳膊上有一處淤青。 陳微微那一拳的力度確實(shí)很大,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有的力氣。 老陳賣湯面回來的時(shí)候手里拎著兩個糖火燒,問林葉吃不吃,林葉當(dāng)然吃。 吃完了之后還對老陳說,明日我還要吃,而且吃三個,不給錢,算你的。 老陳當(dāng)然不知道為什么要算他的,可老陳太老實(shí)了,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說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老陳正在準(zhǔn)備今天要用的面,林葉就換好了武館的青色長衫準(zhǔn)備出門。 老陳問為什么這么早,林葉說昨天又撞了一棵樹,又輸了,所以得去早些練功。 他其實(shí)計(jì)算好了時(shí)間,走到武館門口的時(shí)候,恰好莫梧桐將武館的門打開。 林葉好奇:“為什么開門的總是你?” 莫梧桐打了個哈欠,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練功的陳微微:“因?yàn)槟莻€家伙每天都這么早起,我只好跟著一起?!?/br> 林葉又問:“昨天他和你一起開門,今天為何不來了?” 莫梧桐道:“不想看見你唄?!?/br> 林葉看向那邊舉起石鎖的陳微微,陳微微也在看他,四目相對只片刻,都確定對方是自己看不慣的人。 林葉進(jìn)門的時(shí)候問:“師娘呢?” 莫梧桐道:“咱師娘,不愛出門……等一下,你為什么不問師父問師娘?” 林葉覺得沒必要解釋,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改改脾氣,盡快和這些師兄們熟悉起來才行,就算是裝,也要裝的熱情一些。 師兄們陸陸續(xù)續(xù)起床,一個個哈欠連天,不過人都和善,看到林葉全都喊一聲小師弟。 林葉改脾氣的第一步,就是挨著個的喊師兄,然后就看到薛銅錘光著小屁股從屋子里揉著眼睛出來。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葉,他張開小手:“小絲弟?!?/br> 林葉以為他要抱抱,萬萬沒想到是把把。 薛銅錘張開手:“把把,尿尿?!?/br> 尿完了之后薛銅錘揉著眼睛又回去了,林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半濕。 他覺得有些奇怪,因?yàn)樗麤]有厭惡,也沒有煩躁,他可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這是很奇怪的事,師娘他不厭惡,小師兄他也不厭惡,這里的人他都不厭惡,哪怕是嚴(yán)洗牛那樣直截了當(dāng)?shù)呢澵?cái),他都不厭惡。 在離開南山村之前,他遇到的絕大部分人,都會讓他心生厭惡,尤其是那些尋求婆婆幫忙的人。 或許是對人性里惡念的天生的警覺,絕大部分時(shí)候他的判斷都不會錯。 正想著這些,就聽到莫梧桐笑道:“童子尿,不臟?!?/br> 林葉噢了一聲,覺得這個說法自己可以接受。 剛要去練功,就看到八歲的師兄寧株睡眼惺忪的出來了,還抱著薛銅錘。 薛銅錘一邊掙扎一邊喊:“把過了,把過了……” 就在這時(shí)候,師父嚴(yán)洗牛溜溜達(dá)達(dá)從屋子里出來,一邊活動著雙臂一邊說道:“老規(guī)矩,老大不在家,老二帶著那三個小的去練基本功,其他人跟我到后院把拳法打三遍?!?/br> 二師兄譚炳晨俯身:“知道了師父?!?/br> 莫梧桐他們往后院走,林葉下意識的跟了上去,莫梧桐回頭看著他:“你該去哪兒,心里沒點(diǎn)數(shù)?” 林葉看著莫梧桐,莫梧桐看著他說道:“你,是那三個小的其中之一?!?/br> 林葉看了看,寧株和薛銅錘正在朝著他招手,臉上的表情都是……絲弟,你怎么還不過來? 林葉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卻被莫梧桐推了一下:“過去吧你?!?/br> “師父?!?/br> 陳微微忽然喊了一聲,走到嚴(yán)洗牛面前俯身道:“今天讓我?guī)粠煹芫毠Π?,二師兄已?jīng)好久沒有跟著師父練拳?!?/br> 嚴(yán)洗牛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行,你去吧,老二你帶著師弟們?nèi)ズ笤壕毴?,打三遍,我盯著你們打?!?/br> 莫梧桐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是又左右為難,他若提醒林葉的話,便會讓陳微微心里不舒服。 正猶豫著,嚴(yán)洗牛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還不走?” 林葉跟著陳微微走到院子一側(cè),后院是大演武場,前院有個小的,只有簡單的器械。 陳微微對寧株和薛銅錘說道:“你們倆先去扎馬步半個時(shí)辰?!?/br> 薛銅錘把嘴里的木奶嘴拔出來,指了指林葉:“小絲弟呢。” 寧株揉了揉他腦袋:“是小師弟?!?/br> 薛銅錘:“小弟弟?!?/br> 寧株:“他比你大,你不能叫小弟弟。” 薛銅錘:“大弟?!?/br> 然后低頭看了看:“我也有?!?/br> 林葉抬頭看著天,覺得自己快廢了,才進(jìn)這破武館第二天就要廢了。 “去練功?!?/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