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278節(jié)
“還得把鄔王等賊子移交給刑部看押,恐怕要忙大半晚上。你有傷在身,就不用跟著了,早點回去休息。你傷勢如何了?” “休養(yǎng)這么多天,已經(jīng)差不多了,明早我準(zhǔn)時去黑衙報道?!?/br> “不用這么著急,從竹籍街的命案一直忙到現(xiàn)在,也該好好放松幾天,你不是要搬新宅嗎,等忙完了在來衙門。本王去給你請賞,以這次的功績,求個實爵應(yīng)該不難?!?/br> 夜驚堂對于這些東西并不在意,含笑道: “殿下看著安排就好,那我先告辭了?!?/br> “嗯。” 東方離人微微頷首后,開始整理畫好的紙張,發(fā)現(xiàn)夜驚堂走出幾步又回頭,蹙眉道: “還有事?” “這些畫好的,能不能……” “不行。” 東方離人廢寢忘食忙活這么多天,才畫出這些,萬一夜驚堂拿去把玩,弄丟了或者弄臟了,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她怕是得吐血,為此做出了沒得商量的樣子,擺手道: “等本王畫完,裝訂好了才給你。” 夜驚堂見此也沒強(qiáng)求,囑咐了一句: “還是以正事為重,這些東西慢慢畫即可,我不著急?!?/br> “知道啦?!?/br> …… 第二章 宮里宮外 月上枝頭。 郊外碼頭上燈火如晝,數(shù)百艘大小船只在江岸停靠,目之所及全是在秋風(fēng)下獵獵作響的旗號。 “嗚——~” 嘹亮號角聲自江面響起,數(shù)艘巨型官船,駛?cè)肓烁劭凇?/br> 踏板自官船上放下,身著黑色麒麟鎧的禁軍自船上魚貫而出,莊嚴(yán)肅穆的氣勢,讓整個碼頭霎時間變的鴉雀無聲。 而距離碼頭約莫兩里開外的江面上,一艘滿載文人舉子游船在江面緩緩飄蕩。 船樓后方的一間雅室內(nèi),管家打扮的白眉老者,杵著藤木拐杖,站在窗口眺望碼頭,慢條斯理說著: “當(dāng)年在京城,諸王都當(dāng)皇子的時候,鄔王便經(jīng)常乘船在清江游賞,學(xué)術(shù)不精,卻愛出風(fēng)頭,說了不少蒙昧之語卻不自知。 “因為鄔王無大能,太祖并未嚴(yán)厲管教,封王也封到了鄔州太平之地,只希望鄔王無病無災(zāi)享一輩子富貴,卻不曾想這人啦,能自不量力到這一步……” 山羊胡老者身前,是個身著錦袍的公子,手持折扇,面相不到三十,雖然體型頗為健朗,但氣質(zhì)溫文儒雅,看起來就好似知書達(dá)理的書生郎。 公子名為東方朔月,乃燕王嫡長子,也是燕州王儲,十年前女帝繼位后,與眾世子一道入京求學(xué),平日里經(jīng)?;燠E于梧桐街,名聲不好不壞,算是半個透明人。 東方朔月并未回應(yīng)白眉老者的絮叨,目光放在遠(yuǎn)方的碼頭上,遙遙望著走下官船的靖王一行人,待看到一個黑衣武官,帶著兩個跟班從偏僻處離開,才開口道: “論自不量力,誰比得過血菩提。前兩月血菩提失了手,又打聽夜驚堂的下落,自作主張借了倆江湖雜魚去報復(fù)。我還以為對付的只是尋常宗師,不曾想血菩提想殺的竟然是當(dāng)代武魁……” 山羊胡老者回應(yīng)道: “也怪不得血菩提。此子不是藏得太深,就是氣運(yùn)太旺,在京城露頭不過數(shù)月,就已經(jīng)有如此氣象,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么個年輕兒郎,已經(jīng)打進(jìn)了武魁之列?!?/br> 東方朔月眉頭緊鎖道: “自從女帝登基過后,璇璣真人平日消聲無息,每年秋天又會回京待一段時間,雷打不動至今已有十年,其中緣由定要查明。如果只有璇璣真人一個武魁,尚能設(shè)法對付;若再加上夜驚堂……” “殿下?!?/br> 山羊胡老者打斷了東方朔月的話語,輕輕嘆了口氣: “太祖四子中,咱們燕王能征善戰(zhàn)最受朝臣推崇。太祖立儲時,朝臣大半都偏向燕王,只因大魏百廢待興需要個守成之君,皇位才傳給了先帝;而皇長子被廢時,朝臣偏向的亦是咱們燕王。 “只要以后女帝出岔子,削藩也好、禪讓也罷,甚至英年早逝,一旦皇權(quán)出現(xiàn)動蕩,燕王都是入京繼承大統(tǒng)的第一人選,根本沒必要急著行大逆之舉,惹來一身猜忌。踏踏實實鎮(zhèn)守邊關(guān),等著女帝按耐不住先作妖,指不定最后還是朝臣求著王爺進(jìn)京……” 東方朔月負(fù)手而立,搖頭道: “父王等得起,我等不起。女帝不是善類,召諸王世子入京,就沒想著讓我等離開云安;父王不止一個兒子,也根本不在乎我回不回去,雙方不過是在拼誰先坐不住。一旦有人鋌而走險撕破臉皮,我就是棋盤上的第一顆棄子?!?/br> 山羊胡老者知道世子殿下天賦能力皆不凡,卻在京城寄人籬下十年,早已經(jīng)過夠了這樣的日子,說的也是實情,想了想又道: “綠匪雖然實力強(qiáng)橫、人脈遍布南北兩朝,但終究不知底細(xì)不知目的,算是把雙刃劍,能傷敵,但也可能傷己……” “任何兵器,用不好都會傷己?!?/br> 東方朔月沒有再扯這些大道理,見靖王等人相繼離開碼頭后,轉(zhuǎn)身回到房間: “璇璣真人和夜驚堂,必須先解決掉一個。璇璣真人太全面,幾乎無懈可擊,夜驚堂的底蘊(yùn)倒是不清楚。先想辦法去試試夜驚堂的深淺,看有沒有弱點,再對癥下藥設(shè)法對付?!?/br> 山羊胡老者見此不再多言,拱手一禮后,悄然退去…… …… 蹄噠、蹄噠…… 滿街華燈璀璨,三人牽著駿馬相伴走過石橋,來到了人頭攢動的天水橋街面上。 跑了近一個月終于回家,裴湘君整個人都松了口氣,但柔媚臉頰上也帶著幾分緊張。 畢竟她出去的時候,還是端莊成熟的當(dāng)家大小姐,而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學(xué)會捧著喂和騎馬了,甚至知道輕拍月亮是累了想換個姿勢。 就算大嫂不會笑話,反而會夸她中用,這事兒說起來也有點羞人不是。 裴湘君牽著馬走在前面,作勢打量各家鋪子的生意情況,但心底里一直在暗暗琢磨,該怎么和大嫂匯報當(dāng)前的局勢。 駱凝目前還沒什么壓力,身著青衣做冷艷女俠打扮,走在夜驚堂身側(cè),管教不知道歸家的鳥鳥: “坐這么多天船,你整天待在樓上,夜驚堂受傷,你都不知道回來探望一下……” “嘰嘰……” 夜驚堂忙完公事恢復(fù)自由身,步態(tài)自然輕松了不少,等走到巷口附近,瞧見老鏢師楊朝從后巷出來,他遙遙開口: “老楊?!?/br> “哎喲!少東家回來了?!?/br> 楊朝快步跑到跟前,打量起自幼看著長大的夜驚堂,欣喜與感嘆都寫在臉上: “少東家厲害呀,東家在天有靈,要是知道少東家已經(jīng)成了刀魁,肯定高興的三天三夜睡不著,逢人都得嘮上兩句……” 夜驚堂輕笑了幾聲,詢問道: “天水橋的生意最近沒出什么情況吧?六子的腿如何了?” “六子早好了,今天出去走鏢了。至于天水橋,少東家給云安城的潑皮立過威后,天水橋都快成禁地了,連小偷小摸都繞著走……” 駱凝跟在身后,想了想詢問道: “云璃最近在做什么?有沒有在街上調(diào)皮?” 折云璃整天當(dāng)街遛子,天水橋上下基本上都認(rèn)識了,但因為水靈可愛懂禮貌,街坊觀感都不差。 楊朝并未說折云璃整天游手好閑的事實,而是委婉回應(yīng): “云璃小姐懂事的很,每天都幫著張夫人巡視鋪面,染坊街那邊事情忙,也會經(jīng)常過去幫忙盯著。今天早上就出門了,在染坊街那邊守了一天……” “……” 駱凝眨了眨眼睛,覺得云璃不該這么懂事,但臨時choucha沒抓到毛病,她心里也多了幾分欣慰。 等夜驚堂和楊朝閑談完,三人相伴走向裴家大門時,駱凝道: “云璃應(yīng)該在雙桂巷,我先回去了,你晚上好好休息?!?/br> “嗯?” 夜驚堂看似冷峻不凡如謙謙君子,但身為男人,馬上到家了,肯定有點不太好描述的念想。 見駱凝要跑,夜驚堂拉住了她的手腕,左右看了看: “都這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吧?!?/br> 駱凝豈會不明白小賊的心思,看了眼走到門口和丫鬟說話的三娘后,湊到耳邊低聲道; “我回去陪云璃,你要是想要調(diào)理,就好好拾掇一下三娘。她初生牛犢不怕虎,整天在哪兒說我不中用,你得讓她見識下水深火熱。 “明天我過來,她要是還能站起來,你以后就別來找我,反正她一個人就能調(diào)理完……” 夜驚堂心里還是想把凝兒留下的,為此在巷道陰暗處,環(huán)住了凝兒的腰,手在月亮上輕輕揉捏: “三娘是外家高手,身體本就結(jié)實,我總不可能沒輕沒重的折騰……” 駱凝被揉了兩下,臉兒頓時紅了幾分,有點心猿意馬,她用手輕推: “你花樣那么多,就只會朝我身上招呼?我就不信她是鐵打的,你……” 駱凝說到這里,從隨身包裹里,取出了一個小藥盒,湊到夜驚堂耳邊輕聲低語。 具體意思,約莫是把三娘毛毛變沒,再來個后庭花帶雨,讓三娘見識下人心險惡。 夜驚堂摟著出餿主意的凝兒,眼神頗為古怪: “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我越是不答應(yīng)的事兒,你越是來勁,到三娘這你就心軟知道分寸了?” “唉……” 駱凝把王夫人給的藥盒塞到夜驚堂手里,做出不情不愿的樣子,讓夜驚堂親了兩口,才強(qiáng)壓心神牽馬離去。 鳥鳥出門這么多天,十分想念荷包蛋,見此也一路小跳跟了上去。 夜驚堂拿著‘惡棍藥劑’,有些好笑,目送一人一鳥轉(zhuǎn)過巷口后,把東西收起來,進(jìn)入了裴家大門。 回到家里,裴湘君便恢復(fù)了成熟穩(wěn)重的大當(dāng)家模樣,帶著夜驚堂先去正堂見了張夫人,說了鄔州一行的瑣事,白給的事倒是只字未提。 張夫人嫁入裴家時,老槍魁如日中天,紅花樓正值鼎盛,可以說是親眼看著紅花樓,從頂尖江湖豪門,一步步衰落到二流江湖勢力都能踩一腳的地步。 如今看到夜驚堂成了刀魁,已經(jīng)足以重振門楣,張夫人卸下了壓在心底多年的大石頭,反應(yīng)用喜極而泣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過張夫人心頭也有點疑慮,感嘆片刻后,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