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212節(jié)
借著星月光輝看去,樹林中的灌木從,被壓出了一個小坑,里面躺著一道白影子,旁邊樹枝上還掛著個帷帽,雪亮佩劍則插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夜驚堂提著鳴龍槍,來到十丈外謹慎打量,可見身著雪色白裙的女子,側躺在灌木叢間,無聲無息,只能看到及臀長發(fā)和腰腿肩背,看不到臉頰。 “喂?” 夜驚堂呼喚一聲,女人卻沒有任何什么反應。 夜驚堂摸不清情況,為了保險起見,取出了一根金針,自十丈外屈指輕抬。 咻~ 細如發(fā)絲的‘離魂針’破空而去。 夜驚堂不經(jīng)常用暗器,距離十丈準頭不敢保證,離魂針又帶毒,力道掌控不好扎太深,刺破腹臟動脈可能出人命。 為此這一針,瞄的是白衣女人背后目標很大好命中,扎針又比較安全的部位。 雖然距離很遠看不太清,但從金針軌跡來看,還是準確無誤命中了。 離魂針是王神醫(yī)研制的大殺器,仇天合中了都得當場跪下,八大魁可能有辦法逼出金針,但不可能中了和沒事兒人一樣。 夜驚堂等待稍許,見女人還是沒動靜,就按著刀繞到側面,看向女子臉頰。 月光之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人,側躺在被壓出來的樹窩之中,閉著眸子,紅潤雙唇很是平靜,白皙臉頰上還帶著一抹淡淡的酡紅,看起來就好似一時貪杯,隨意躺在花草之間小息。 女人長發(fā)本來應該是盤在頭上,但掉下來時散開了,幾縷墨黑秀發(fā)略微遮擋臉頰,遠山黛眉給人眉目如畫之感,容貌十分精致,但氣質(zhì)并不溫柔淑雅。 哪怕看起來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自然流露的神態(tài),還是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生死看淡的奇怪感覺…… 夜驚堂遙遙打量幾眼,呼吸聲都聽不到,感覺已經(jīng)涼了,便走到附近,用鳴龍槍的尾端,在女人肩膀上戳了戳: “喂?” 女人依舊沒反應。 夜驚堂見此,把槍插在地上,左手手按刀柄來到跟前,右手去摸女子的手腕。 結果手剛伸到半途,女人就睜開了一雙桃花眸! 澄澈眼瞳燦若星辰,雖然不言不語,卻能讓人明白意思——敢用針扎我,你惹大事了! 嘩~ 夜驚堂瞬間退開幾步,與女人對視,正想言語,就發(fā)現(xiàn)女人又閉上眼睛,而后就出現(xiàn)了呼吸聲,氣息不穩(wěn),聽起來受的傷不輕。 夜驚堂等待片刻,女人徹底沒了反應,正遲疑之際,便聽到一聲: 唰—— 余光看去,捕快打扮的凝兒,從林間飛馳而來,跑向陷入昏迷的女人。 夜驚堂連忙把駱凝攔?。?/br> “當心!你做什么?” 駱凝瞧見白衣女人死透了的樣子,明顯慌了陣腳: “你把她怎么了?” 夜驚堂瞧見駱凝的表情,有些茫然: “你認識她?” 駱凝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快步來到跟前,檢查女人鼻息和脈搏,發(fā)現(xiàn)中了一堆毒藥,還沒死,連忙取出白皇丹,塞進女人嘴里,還拍了拍臉蛋呼喚: “水水?……” 裴湘君提著槍來到背后,瞧見駱凝手忙腳亂搶救,有點疑惑: “驚堂,這是誰?” 夜驚堂本來也不清楚是誰,但這女人估計有武魁的實力,見到官差就跑,凝兒還如此在意…… 這不是平天教主還能是誰? 夜驚堂念及此處,心都涼了半截,連忙來到跟前,查看女子脈搏。 結果還沒碰到手腕,手背就被駱凝拍了下。 啪~ 駱凝檢查脈搏氣息,發(fā)現(xiàn)情況很不對,焦急詢問: “你對她下的什么藥?” “我就用了根離魂針,沒下藥?!?/br> “扎哪兒的?” “扎……” 夜驚堂示意白衣女人的屁股。 ?! 駱凝眸子瞪大了幾分,她很了解這瘋女人的脾氣,知道夜驚堂惹上大麻煩了,連忙抬手穿過白衣女人的腿彎,把她橫抱起來: “快回鎮(zhèn)子,她若是傷筋動骨,女王爺都保不住你?!?/br> 夜驚堂取出包裹長槍的布帶,綁在兩桿長槍上當做臨時擔架,詢問道: “她到底是……” 駱凝把白衣女人趴著放在擔架上,想了想又取出面巾,把自己的臉頰蒙得嚴嚴實實,還改變的嗓音: “這么厲害的女人,你猜不出是誰?” 裴湘君從旁邊的樹上拔出合歡劍打量,眼神微驚: “好像是璇璣真人……驚堂,你出手前就沒問問?” 夜驚堂自然知道璇璣真人是誰,但他聽說璇璣真人是得道高人,常年避世清修從不出山,而且過來時,朝廷也沒說璇璣真人會來鄔州,忽然在這里撞上,還被人打傷了,確實出乎意料。 夜驚堂和三娘一道抬起擔架,往山外行走,搖頭道: “我摸都沒摸到她,是她自己一聲不吭掉頭就跑,然后就來了個平地摔……” 裴湘君眼神謹慎:“那肯定是受了傷,當心,這地方應該還有高手,能把璇璣真人打傷的人,絕非凡夫俗子?!?/br> 駱凝聽到這里,也反應了過來,仔細觀察周邊山林: “來人是用毒的頂尖高手,能打傷她,我們仨加起來都不一定能走過一回合?!?/br> 夜驚堂半信半疑道:“她有這么厲害?” 裴湘君抬著擔架走在前面,回應道: “八大魁里面的三鼎甲,百兵皆通無所不能,你以為是黃鈺龍那樣的小魚小蝦?” 夜驚堂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八大魁,雖然心里面知道很厲害,但瞧見璇璣真人半死不活的樣子,以前幻想的無敵形象還是大打折扣。 不過想起笨笨和鈺虎都又菜又愛玩,然后玩脫的樣子,師尊這模樣倒也不奇怪,實屬一脈相承了。 夜驚堂見駱凝滿眼焦急擔憂,又詢問道: “凝兒,你和她很熟?” 駱凝走在擔架旁邊,就好似戰(zhàn)地女護士,握著璇璣真人的手腕,時刻觀察情況,小聲回應: “我以前游歷江湖,去平天教之前,先到了涂州玉虛山。當時認識了璇璣真人,在青萍觀住了一段時間,她本來想讓我留在青萍觀,但最后……” 夜驚堂見駱凝欲言又止,詢問道: “最后怎么了?” 駱凝說起這些江湖舊事,眼底有點復雜。 當年她為了報仇浪跡江湖,在青萍觀落腳過一段時間,和璇璣真人關系很好,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也曾考慮過拜入玉虛山。 但玉虛山被朝廷推崇,掌教呂太清被授予‘國師’之名,本質(zhì)上和江湖已經(jīng)劃清了界限,做任何事都得考慮朝廷的意思。她若是拜入門中,以后很難在快意恩仇,所以很是糾結。 恰好那段時間遇上了剛冒頭的薛白錦,薛白錦是平天教反賊,答應會傳授她武藝,幫她滅千佛寺也沒啥顧忌,兩個人可謂一見如故。 和平天教扯上關系,就注定得和朝廷劃清界限,璇璣真人必然不同意這門親事,為此她只能偷偷不告而別,和薛白錦私奔了。 后來和薛白錦‘大婚’,璇璣真人以為她是被平天教主強行擄走,還跑到了天南,想救她脫離苦海,差點和薛白錦打起來。 她不能說薛白錦是女兒身的問題,就只能說和薛白錦是真心相愛,從今以后是平天教的人了。 此言一出,便是官匪不兩立,彼此恩斷義絕。 駱凝心底里一直覺得愧對璇璣真人,但家仇在身,她也沒辦法。 如今再度遇上昔日舊友…… 駱凝想到此處,心頭忽然覺得不對——她現(xiàn)在跟著小賊,若是被璇璣真人發(fā)現(xiàn),她該怎么解釋? 先為了新歡拋棄舊愛,委身于反賊當壓寨夫人,而后又移情別戀出軌,和朝廷的小郎君私通…… 這讓璇璣真人發(fā)現(xiàn),還不得把她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吊起來打? 其次夜驚堂是官府中人,身邊跟著她這平天教的頭目,腳踏三只船的事兒豈不全暴露了! 先不說夜驚堂當雙面暗樁的事兒,同時勾搭璇璣真人的徒弟和曾經(jīng)的閨蜜,讓璇璣真人知道,不把小賊閹了,都對不起她那性子…… 駱凝感覺夜驚堂要出大事兒,連忙來到夜驚堂跟前,湊在耳邊低聲道: “她醒過來,你千萬別讓她知道我在這里。” 夜驚堂見兩人認識,自然知道凝兒不能見光,點頭道: “那待會你先藏起來,我把她打發(fā)走。” 駱凝把臉捂得嚴嚴實實,在山林中疾馳片刻,又覺得這事是個大雷,遲早會炸,得提前想好解釋,又開口道: “我本就是被你軟磨硬泡搶來的,以后若真被發(fā)現(xiàn),我……我就說我在京城辦事兒,你把我抓了,看上了我的姿色,軟硬兼施把我扣在家中。我身在大魏,心在南霄山……” ?? 夜驚堂眼神錯愕:“那我不成擒獲貌美匪徒,收入后宅欺辱的狗官了?讓璇璣真人知道,不得打死我?” 駱凝眉頭一皺:“照實話說她就不會打死你?這樣解釋,你至少能和平天教撇清關系,無非私德有虧?!?/br> 夜驚堂想了想也是——他和凝兒關系密切,想要讓璇璣真人相信他不是平天教的臥底,要么是凝兒移情別戀,背叛了薛白錦;要么是他這狗官強擄人妻,霸占了凝兒。 讓凝兒扛移情別戀的黑鍋,顯然不合適,但他背上強擄美人的鍋,形象不就全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