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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俠且慢 第178節(jié)

    夜驚堂見此沒有遲疑,翻身上馬飛馳到了作為臨時帥府的角樓。

    時值下午,太后娘娘早已經(jīng)離去,角樓之外的城墻上,全是召集過來的高手,傷漸離、佘龍在望樓內(nèi)部,連暗衛(wèi)楊瀾等人也在其中,圍在桌前嚴(yán)肅商談:

    “柳千笙不是被蔣札虎打死了嗎?”

    “蕭淵這老不死,抓捕十幾年沒下落,竟然敢在京城冒頭……”

    “鄔王這是下了血本……”

    夜驚堂來到佘龍背后,卻見桌上放著兩張紙。

    第一張是名單,羅列老拳魁柳千笙、鄔王府少師南宮少烽、崖州槍客郝元州等人的名字,甚至還有幾個官吏的名字。

    而地圖上,則是云寧侯府附近的街道圖,各種圈圈箭頭,詳細(xì)指出了二十多個江湖悍勇的暫時隱匿地點,以及進攻、解救人質(zhì)、撤退的方向,甚至標(biāo)明了從云寧侯府到西城開元門之間,提前布置的路障……

    夜驚堂打量一眼后,眼神微驚:

    “哪位大人這么厲害?”

    東方離人站在桌前,認(rèn)真打量作戰(zhàn)計劃圖:

    “剛才不明身份的線人,把這兩張紙送到了巡邏捕快手里。情報如此詳細(xì),大概率是賊子高層里出了內(nèi)鬼。傷漸離,即刻派人調(diào)皇城禁衛(wèi),換掉西城城防軍,城門吏全部扣押;通知孟姣,讓衙門待命人手全部來城西,勒令六扇門和火師衙門調(diào)遣人手過來協(xié)防……”

    夜驚堂見笨笨直接調(diào)來城防主力,詢問道:

    “消息確定準(zhǔn)確?”

    傷漸離示意作戰(zhàn)計劃圖上的幾個紅圈兒:

    “剛才我去摸過所指的幾處,確實有隱匿在房舍間等待號令的高手,撤退路線的屋脊上,還找到了雪蛾鱗、軟骨針、猛火油等阻斷追兵的陷阱,布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投入巨大。如果老拳魁在內(nèi)的頂尖高手,都只是鄔王聲東擊西的棄子;那主力恐怕得是兩名八魁聯(lián)手強攻皇城?!?/br>
    夜驚堂看向城墻后的皇城。

    東方離人開口道:“已經(jīng)讓太后和圣上移駕西宮,爾等按照情報所指,速速剿滅賊子,清除西城隱患。如果宮城出現(xiàn)異動,即刻后撤回防宮城;京城其他地方異動則不用管,本王會安排旁人去處理?!?/br>
    “諾?!?/br>
    ……

    第六十二章 聲東擊西?

    嘩啦啦……

    天色漸暗,瓢潑大雨落在城西一棟學(xué)塾之內(nèi),不好回家的十幾個學(xué)童,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學(xué)舍里,寫著今日份的作業(yè)。

    學(xué)社側(cè)面,夫子休息的房間里,南宮少烽做儒生打扮,站在窗口眺望著鳴玉樓的方向,背負(fù)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身著白袍的老拳魁柳千笙,也作夫子打扮,手里拿著一杯茶,手指輕扣茶杯,在茶水中帶起細(xì)微漣漪:

    “從出手到逃出京城,最多一刻鐘時間,其他地方的準(zhǔn)備,確定萬無一失?”

    南宮少烽轉(zhuǎn)過身來,在茶案旁邊坐下,雖然眉宇凝重,但語氣倒還平靜:

    “開元門的城門吏已經(jīng)買通,調(diào)離了大部分守衛(wèi),撤退路線上安排著百處陷井,蕭淵他們已經(jīng)在各處蓄勢待發(fā)。只要曹阿寧摸到曹千歲近前,成功解救,白發(fā)諦聽、八臂地藏、夜驚堂乃至宮里的門神,必然過去馳援;屆時云寧侯府只剩些許禁軍,一刻鐘足以救出圣上遠(yuǎn)遁出城?!?/br>
    柳千笙端著茶杯,稍加思索:

    “曹千歲比老夫小幾歲,在地牢囚禁十年,確定能讓滿城如臨大敵?”

    南宮少烽點頭:“據(jù)說曹公公把金鱗、玉骨、龍象、長青四張鳴龍圖,練了一甲子,就算在地牢中功力盡失,僅靠一身筋骨皮,站原地讓人打,也能拖住無數(shù)高手許久。”

    柳千笙作為昔日拳魁,如今垂垂老矣,身體還受了暗傷,對‘駐顏圖、浴火圖’很感興趣,詢問道:

    “長青圖,據(jù)說練得是‘精氣神’中的‘氣’,此圖練一甲子,除開容顏不老,可還有其他效用?”

    南宮少烽作為親王的人,對于這種宮廷秘聞挺了解,解釋道:

    “人由氣生,氣由神往,養(yǎng)氣全神可得其道。長青圖日日練習(xí),體魄器臟便日日保持強盛,再輔以‘筋骨皮’三圖,效果可想而知。曹千歲只要出來,稍微有點體力,朝廷也得硬砍個把時辰,才能把人關(guān)回去,時間足夠我等離開了?!?/br>
    柳千笙想了想,略顯疑惑:“這種無人能奈何的活神仙,朝廷為何不直接殺了?”

    “曹千歲自開國起,便守護太祖,太祖駕崩守護先帝,論忠烈,滿朝文武都不配給他老人家提鞋?!?/br>
    南宮少烽輕嘆道:“而且鳴龍圖已經(jīng)失散,世間只有曹千歲會這么多鳴龍圖。曹千歲活到百歲不是問題,而且越老越厲害,殺了到哪兒去找第二個?女帝應(yīng)該還是想說服曹公公為她盡忠,否則也不會至今都沒撤去曹千歲掌印太監(jiān)的職務(wù)?!?/br>
    柳千笙恍然,沒有再多問。

    南宮少烽聊了片刻曹千歲,倒是覺得此次計劃成功性極高,心里都踏實了些,繼續(xù)道:

    “按時間推算,差不多了。只要待會鳴玉樓的鼓聲一響,滿城高手皆會趕去鳴玉樓,咱們再……”

    踏踏——

    正說話間,學(xué)塾的門口響起腳步聲。

    南宮少烽和柳千笙,同時壓下話語,對視了一眼。

    南宮少烽稍作遲疑,把茶杯放下,如同尋常教書的夫子,拿著戒尺緩步走出房間,來到了學(xué)塾門前。

    嘩啦啦——

    大雨瓢潑而下。

    學(xué)塾外的青石巷里光線微暗,三道人影站在門前。

    南宮少烽抬眼看去,卻見后方兩人,身著黑綠色的捕快袍子,腰懸官刀頭戴竹笠,靜立雨中紋絲不動。

    為首之人,則是個身著黑色官袍的冷峻男子,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嵌玉腰帶側(cè)面掛著‘靖’字腰牌,右手持黑色油紙傘,左手負(fù)于背后,腰間掛著把直刀,站姿筆直,氣態(tài)看起來溫文儒雅,雙眸展現(xiàn)的精氣神,卻如同兩柄刺目尖刀。

    雖然南宮少烽上次和夜驚堂交手,沒看到夜驚堂的臉,但這近乎‘咄咄逼人’的俊朗相貌,京城很難找到第二個,所以第一眼還是認(rèn)出來了這尊新冒出來的黑衙煞星。

    南宮少烽心中暗道不妙,腳步下意識慢了半分,但表情依舊如常,來到門前拱手:

    “原來是黑衙的大人到訪,敢問大人是?”

    “夜驚堂?!?/br>
    “哦,原來是夜大人,久仰?!?/br>
    夜驚堂上前一步,踏上了學(xué)塾的白石臺階,看向里面的學(xué)舍:

    “南宮先生是鄔王世子的門客,怎么到這兒來教書了?”

    南宮少烽面帶笑意,抬手示意夜驚堂進去:

    “我在鄔州便是教書先生,世子殿下已經(jīng)成年,我也教不了了,在府上閑著無事,便在城里辦了個學(xué)塾,教教周邊貧苦人家的孩童。”

    夜驚堂收起傘,慢條斯理走進門,打量整潔庭院:

    “南宮先生的德行,倒是讓人欽佩,我幼年如果遇上南宮先生這種夫子,也不至于落得混武行,整日打打殺殺提心吊膽?!?/br>
    “呵呵。夜大人年紀(jì)輕輕便穿上這身袍子,說這話未免太折煞老夫?!?/br>
    南宮少烽站在跟前,看向?qū)W舍里兩個學(xué)童:

    “幫先生泡杯茶待客?!?/br>
    “好的先生。”

    兩個十一二歲的學(xué)童,連忙站起身來。

    夜驚堂略微抬指:“不必。例行公事過來看看罷了。天快黑了,怎么還不散學(xué)?”

    南宮少烽示意天色:“下暴雨,不少孩童沒帶傘,等雨停了再讓他們回去,免得受了風(fēng)寒?!?/br>
    夜驚堂偏頭看向背后的捕快:

    “去找點雨傘。小孩正在長身體,餓著肚子讀書可不是什么好事兒?!?/br>
    “諾?!?/br>
    背后的一名黑衙捕快,拱手一禮,快步跑出了巷子。

    南宮少烽神態(tài)自若,但袖子里的手,卻難以抑制的輕輕摩挲:

    “夜大人忽然造訪,可是周邊出了案子?”

    夜驚堂打量著學(xué)舍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學(xué)童,平靜道:

    “剛才有人檢舉,說這片街區(qū),有不明底細(xì)之人出沒,過來例行巡查?!?/br>
    “老夫下午一直在這里,未曾瞧見生面孔從門口路過。此地的里正,就住在胡同拐角,大人要不去問問?”

    “雨太大,在這里避避。”

    夜驚堂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名捕快:“去把里正叫過來。”

    “諾?!?/br>
    剩下一名捕快,也跑了出去。

    南宮少烽見夜驚堂沒離開的意思,心都涼了半截,但緊要關(guān)頭,對方不發(fā)難,他也不能主動暴露,便在原地隨口說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閑話。

    稍微等待片刻,后方傳來腳步,一名捕快抱著十幾把雨傘進來。

    夜驚堂看了眼天色,抬手招呼學(xué)童:

    “行了,天快黑了,都回去吃飯吧。”

    學(xué)舍里的學(xué)童,見狀都放下筆,看向南宮少烽。

    南宮少烽稍微遲疑了下,神色如常笑道:

    “散學(xué),明天早點過來,功課沒做完可得挨板子?!?/br>
    “好的先生。”

    學(xué)舍里的學(xué)童,連忙站起身來,跑到黑衙捕快跟前,依次接過雨傘,而后興高采烈跑出了門。

    踏踏踏~~

    夜驚堂站在門跟前,手距離刀柄不過咫尺之遙,注意著南宮少烽的一舉一動。

    待到最后一名人質(zhì)安然離開,夜驚堂正想發(fā)難,城池極遠(yuǎn)方,卻傳來鼓點:

    咚咚咚——

    鼓點是戰(zhàn)鼓,警告強敵來襲,速速馳援。

    夜驚堂眉頭微皺,看向鼓聲響起的方向:

    “是鳴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