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143節(jié)
程世祿摸不清對方來意,想想便拿起長柄銅錘,出門交給管家,而后走向了山莊正堂。 銀月如霜,灑在風(fēng)景雅致的山莊內(nèi)。 偌大正堂外,站著十余名鐵佛嶺的門徒,手持火把,臉色稍顯緊張,也不敢妄動,默默等著掌門的到來。 寬大正堂內(nèi)沒有點燈,八張?zhí)珟熞畏旁谧笥覂蓚?cè),中堂板壁上掛著一副七駿圖,方桌左右,是兩張大椅。 一桿黑布包裹的長槍,靠在大椅之后。 身著黑袍的斗笠客,在主位上正坐,看不清面容,手邊放著白瓷茶盞,手指輕輕叩著紅木方桌。 咚~ 咚~ 等待不過稍許,正堂外傳來腳步聲,一道洪亮嗓音響起: “葉少主親自登門,程某有失遠迎,還請海涵?!?/br> 程世祿身著錦袍,大步走進門內(nèi),見葉四郎坐在主人家的位置,腳步一頓,眼底頗為不滿: “來者是客,但喧賓奪主就不對了,葉少主別坐錯了地方?!?/br> 主位和‘上席’一樣,只有江湖地位最高的人才能做,程世祿這話,顯然覺得自己和紅花樓堂主、少主是一個地位,在他家他應(yīng)該坐上席。 夜驚堂此行,找鳴龍圖線索還是次要任務(wù),主要任務(wù)是讓云州的江湖人,明白‘紅花樓’三個字的分量。 聽見此言,夜驚堂微抬斗笠,壓著嗓子道: “我坐主位,程掌門有意見?” “紅財神來了,坐主位程某不說啥;葉少主剛出江湖,分量不夠。江湖輩分是打出來的,不是長輩給的?!?/br> 大堂里安靜下來。 夜驚堂也沒起身,手勾了勾。 程世祿脾氣本就大,此時也不啰嗦,抬起手來。 呼—— 門外的管事,見狀連忙把長柄銅錘拋入屋里。 程世祿上半身肌rou高聳,兵器尚在半途已經(jīng)往前一步,凌空抓住長柄銅錘,便想向夜驚堂砸去。 但就在長柄銅錘入手的一瞬間,大堂里傳出一聲爆響。 嘭—— 坐在大椅上的夜驚堂,未見如何發(fā)力,身形已然暴起,左手托住槍鋒,右腳一記剛猛至極的側(cè)踹,落在程世祿寬厚的胸口。 此招并非俗世拳腳,而是雷公八極中的‘烈馬崩蹄’,一腳正中胸口,力貫胸背,后背衣袍‘嘭!’的一聲炸裂開來,露出肌rou虬結(jié)的健碩后背。 程世祿剛握住兵器,身形便被這剛猛至極的一腳,踹的往后退出三步,撞開了太師椅。 嘩啦—— 夜驚堂一腳踹出,雙手持槍往前猛劈,槍身上包裹的黑布瞬間被氣勁撕裂,露出了墨黑槍鋒,碎片四散又被槍鋒裹挾,砸向前方的程世祿。 程世祿眼底閃過一抹驚悚,察覺這個葉四郎,實力還勝于前兩天遇上的夜驚堂,哪里敢再大意,當即全力后撤,上抬長柄銅錘。 程世祿力大無窮,手中銅錘為鐵桿,但他明白名槍‘黑麟’配上黃龍臥道,一槍劈下來是什么效果,根本不敢去攔槍鋒,而是架住了槍桿。 轟隆—— 大廳里氣勁爆響,瞬間把門窗壓在了墻壁之上。 程世祿體型異常偉岸,比夜驚堂都要高半頭,但一槍劈下,還是沒能站住,被砸的往后滑去,雙腳踩碎地面,在地面上拉出兩條半丈長的凹槽,沿途桌椅粉碎。 夜驚堂一槍拍出,不給半點機會,起槍便是一記‘青龍獻爪’,直刺程世祿肩頭。 噗—— 程世祿根本沒站穩(wěn),又如何防得住這快若奔雷的一槍,半截槍鋒瞬間入rou,扎在了肩骨之上。 程世祿雙目圓睜滿眼狂怒,也沒想著防這一槍,槍鋒入rou瞬間就繃緊肌rou,轉(zhuǎn)動身形以身體卡住槍鋒,抬手抓向搶杠。 夜驚堂轉(zhuǎn)動槍桿,巨力之下,把槍桿都扭曲了幾分,但扎在血rou中的槍鋒硬是沒動。 “喝——” 程世祿左手抓住槍桿,爆喝聲單手持長柄捶,對著夜驚堂便憤然砸下,想要逼夜驚堂棄槍跳開。 但讓程世祿沒想到的是,這紅花樓的葉四郎,竟然沒有躲閃,而是直接抬起了槍桿準備硬接。 轟隆—— 全力一錘砸下,夜驚堂腳下的地磚當即粉碎,出現(xiàn)兩個凹坑。 夜驚堂整個人被砸的矮了一寸,身形卻如不倒蒼松沒晃動半分。 ?! 程世祿眼底閃過錯愕,完全沒想到對方‘瘦弱’身軀,竟然能接住他一錘,當下想要再來一下。 但夜驚堂沒給機會,右手握槍夾在腋下前刺,左手抓住長錘,用力猛拉。 嚓—— 槍鋒再度入rou一分。 程世祿用力一拉沒讓夜驚堂脫手,又不敢放開黑麟槍,便如同蠻牛般,頂著兩桿兵器往前沖去: “呀——!” 彼此體重差距巨大,夜驚堂腳踩地面能接住上方壓力的蠻力,正面的推力卻很難站住。 嘩啦啦—— 夜驚堂身體紋絲不動,雙腳卻在光潔地磚上飛速往后滑去,中堂下的桌椅頓時被撞碎,木制板壁也被撞出了一個空洞,霎時間被推到了穿堂門外。 “喝!” 程世祿全力前推,想要在下臺階時把夜驚堂推倒在地面。 但夜驚堂右腳滑下臺階一瞬間,便夾住長槍右手上抬,以霸王槍鼎之勢上挑: “起!” 程世祿反應(yīng)很快,想以千斤墜的法門,強行焊在地面 但程世祿也就厲害在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論起武學(xué)造詣?wù)婢筒辉趺锤摺?/br> 夜驚堂單手抬槍,長槍瞬間蹦成半弧,硬生生把體型龐大的程世祿挑的雙腳離地,繼而往后方猛砸。 轟隆—— 程世祿抓著長槍,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弧,把白石地面砸了個粉碎。 夜驚堂趁此機會,雙手握住長槍,力從地起,再度起槍崩彎了槍桿: “喝——” 嘭嘭嘭—— 程世祿被挑在槍頭之上,慣性巨大又失去平衡,根本沒法揮錘,剎那間就被連砸三次,撞碎了院落里的臺階花壇。 當夜驚堂再一次挑起長槍之時,程世祿終于松開左手,卡在肩頭的槍鋒也從血rou中抽出。 轟隆—— 程世祿健碩身形在半空打轉(zhuǎn),砸跨了院子側(cè)面的圍墻,落地尚未抬起,一點寒芒就已經(jīng)到了面前。 夜驚堂這次長了記性,沒有再想著大力出奇跡捅穿,而是槍若游龍,在手中連點,刺向程世祿胸口。 嚓嚓嚓嚓…… 程世祿躺在地上,持銅錘招架,雙腳蹬著地面往后飛退,不過剎那間胸口就被戳出十二道血口子,入rou極淺,但都見了血。 夜驚堂連刺之間,接著明亮月光,也終于看清,每次槍鋒刺穿皮膚,程世祿和程二爺一樣,傷口附近都會出現(xiàn)瓷器被利器刺穿的碎裂紋路,雖然一瞬即逝,但絕對不是眼花。 嚓嚓嚓—— 一瞬之間十幾槍,把程世祿逼到了院墻下,退無可退,根本沒法起身,連忙大喊: “認輸!認輸!留手!” 夜驚堂槍鋒一頓,右手持槍指向程世祿,左手負后,在月下筆直站立: “現(xiàn)在我坐主位,分量可夠了?” 夜驚堂雖然刺了很多槍,但都是皮rou傷,沒瞅著命門,不然第一槍刺喉嚨,程世祿直接就沒了。 程世祿氣喘吁吁,肌rou繃緊便止住了滲血的傷口,丟掉兵器: “夠了。方才冒犯之處,還請葉少主見諒。” 夜驚堂并未收起長槍,而是打量程世祿的傷口: “你這身體,硬的不同尋常。” 程世祿聞言眉頭一皺,本來準備起身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葉少主懷疑我藏著鳴龍圖?” 夜驚堂收起槍鋒,負手而立: “好奇罷了?!?/br> 程世祿撐著墻壁站起身來: “鳴龍圖我爹練過。我爹本是北梁軍中的人,幾十年前偷了鳴龍圖逃到大魏,因為體格太結(jié)實,被人懷疑,找上門殺了。兇手我不知道是誰,但蔣扎虎是在我爹死后,才打進八大魁?!?/br> 程世祿交待這么痛快,顯然不是第一次被江湖人找上門了,反正沒有,直接交代,也免得被嚴刑逼供。 夜驚堂微微點頭,心里也覺得蔣扎虎的不破金身,更符合金鱗圖的描述,想了想詢問道: “你以前練過鳴龍圖?” 程世祿搖頭:“此事我爹連我們兄弟都不敢告知,死后我才知道這些;我二十年前就出名了,金鱗圖沒法遮掩,我要是練了二十年才這德行,那金鱗圖也配不上這名聲。 “我是獨門橫練功夫,能練到這種地步,是因為天生皮糙rou厚天賦好,我弟也是如此;我估摸這和我爹練過鳴龍圖有關(guān),龍生龍、鳳生鳳。我要是有鳴龍圖,就算給我弟看,也不可能給徒弟看,山下三百多號人,都練得一樣的功夫,只是沒我厲害罷了?!?/br> 夜驚堂看向程世祿身上的傷口: “橫練功夫,練好了確實能和你一般厲害,但皮rou就是皮rou,不可能被打碎,你身上的傷口出現(xiàn)時,皮膚碎了,這是怎么回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