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看來，翅膀是精靈的面子，如此摧殘一個已死精靈的翅膀，更能引起精靈的憤怒。

    這是一個從精靈視角去思考問題的兇手。

    第99章 和平的重量

    路禹對精靈那邊的派系斗爭沒興趣，只想盡早探索沉默山脈，找到九階魔法師薩耶爾留下的秘密。

    可看如今的情形，精靈王在得不到一個安撫民心的說法前，大概率是不會返回索雷森。

    為了趁早前往索雷森，路禹單獨(dú)把希瑟和伊索拉到一邊，把自己的思路告知了他們。

    希瑟還沒什么，伊索眼神劇顫。

    路禹打了個哈欠，對他們擺了擺手，就回去休息了。

    繼續(xù)戰(zhàn)爭對誰有利，兇手就會是誰。

    看上去是個很簡單的思路，但是索雷森國內(nèi)想要通過戰(zhàn)爭形式壓制格朗的精靈不在少數(shù)，派系也有好幾個。

    在伊索將路禹的思路報告給精靈王之后，連續(xù)兩天，他們都在等待來自精靈當(dāng)中那不懷好意的煽動聲。

    可是，沒有人表達(dá)過不滿，也沒有人反對和談，對于同伴的死，大多數(shù)人都相信格朗帝國能妥善解決，將這個無差別殺人的惡魔繩之以法。

    國內(nèi)的信息渠道也告知精靈王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關(guān)于此事引發(fā)的sao動。

    假設(shè)路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只能說，這個精靈中的模仿犯十分謹(jǐn)慎，堅決不露出馬腳。

    因為有索雷森的精靈死亡，因此風(fēng)羽騎士團(tuán)和帝國的衛(wèi)兵在索雷森駐地附近加強(qiáng)了巡邏，即便是日常的出行，也會有衛(wèi)兵遠(yuǎn)遠(yuǎn)地護(hù)送到人群密集處，避免慘劇再現(xiàn)。

    希瑟取來之前殺人魔作案的詳細(xì)報告，認(rèn)真地翻閱許久，仍舊無法從手法上判斷是否出自同一殺人魔之手。

    之前被害者的共同點(diǎn)是年輕，可這次死的是精靈，壽命跟大多數(shù)種族不同，殺人魔總不能是先換算年齡再殺吧？

    就在拉德那帶著帝國騎士團(tuán)的人滿城盤查可疑魔法師時，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寄到了星辰騎士團(tuán)，并要求希瑟親自啟封。

    這封怪異的信件令希瑟疑心大起，在經(jīng)過重重檢測，確認(rèn)沒有異樣后，她拆開了信件。

    “模仿犯太多了，我不是很滿意他們拙劣的表演，十七條人命我只認(rèn)七條?！?/br>
    希瑟腦海中有驚雷炸響。

    信件上的文字歪歪斜斜，明顯不是用自己慣用手書寫。

    這個口吻，似乎就是帝國騎士團(tuán)追蹤了一年卻一無所獲的正牌殺人魔。

    希瑟連忙追問負(fù)責(zé)接收信件的同伴，得知信件是一名小孩子替人跑腿送到這里的。

    就在希瑟發(fā)動星辰的人尋找這個小孩子時，送信的小孩又一次帶著信件上門了。

    蓬頭垢面的男孩明顯是城內(nèi)乞討過活的人，可他左手卻提溜著城內(nèi)有名的熟食鋪?zhàn)拥募埓?，里面飄出來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我打瞌睡時候頭頂上掉下來一個紙團(tuán)，讓我取走壓在不遠(yuǎn)處石頭下的信件送來這里，報酬就是這袋子吃的……”

    被一票威猛的騎士圍在中央，男孩聲音越來越小。

    他雖然年紀(jì)小，但是貧苦讓他比同齡人更懂事，見到這個陣勢哪里不知道自己卷進(jìn)了麻煩事當(dāng)中。

    男孩連忙跪倒在地，顫抖著求饒：“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來送東西的，老爺們饒了我吧?！?/br>
    熟練得讓星辰這些從底層晉升的人心疼。

    一個大漢扶起了男孩，耐心地詢問了一些細(xì)節(jié)后，聽見男孩肚子咕咕直叫，笑著問：“怎么，他給你吃的，你沒吃嗎？”

    “他委托我辦事，我還沒辦好，怎么能吃?！?/br>
    “那你現(xiàn)在可以吃了，東西我們收下了。”希瑟一邊拆信，一邊讓負(fù)責(zé)后勤的同伴給孩子幾枚銅幣。

    誰知男孩飛快地?fù)u起了頭。

    “我不要銅幣，錢到手也花不出去，老爺們能不能讓我為你們做事……我腿腳不錯的，雜役的活我都能做！”

    “想得美，我們這可沒你能做的事，星辰可不會奴役小孩子，這是團(tuán)長大人定下的規(guī)定?！?/br>
    “既然他無家可歸，就安排到我那去吧，我的房子還有點(diǎn)空間，分他口飯吃倒也沒問題。”

    眾人三言兩語間就幫男孩找到了落腳的地方，然后紛紛抬起頭望向希瑟，希望知道殺人魔這次來信說了什么。

    希瑟把手中的信件亮給他們。

    一張白紙。

    “你確定這就是對方讓你送的？”

    男孩正沉浸在不用露宿街頭，得遇好人的興奮當(dāng)中，聽聞希瑟詢問，慌忙點(diǎn)頭。

    “那附近石頭底下就這封信，別的都沒有，我不會拿錯的?！?/br>
    希瑟困惑地用魔力掃過紙面，再次確認(rèn)這就是一張白紙，什么訊息都沒有。

    實(shí)在弄不明白對方送白紙過來的含義，希瑟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新的信件。

    就在她打算把這個信件的存在告知風(fēng)羽和帝國騎士團(tuán)時，一束鮮花送到了星辰騎士團(tuán)。

    希瑟迅速從鮮花中找到了一封信。

    “還行，星辰的口碑我很滿意。希瑟大法師，聽聞你正在四處追捕我，因為我殺了索雷森的精靈。對于這個指控，我只能表示遺憾，因為你找錯了兇手?！?/br>
    “口說無憑，我想與希瑟你單獨(dú)見個面。當(dāng)然，因為希瑟小姐的威名太盛，即便我相信你的人品，也不得不做些準(zhǔn)備?！?/br>
    “dc區(qū)文圖子爵的長女現(xiàn)已被我邀請至身邊，對話如不被打擾，她將完好無損地回家?！?/br>
    “同時我希望您能為我邀請另一位貴客，即將前往索雷森的路禹爵士一同前來?！?/br>
    信件背面給的地址是都城西面一片牧場邊上。

    希瑟眉頭緊鎖，然后恍然大悟。

    這個殺人魔竟然有在關(guān)注那個小男孩的下落，之前之所寄空白信就是為了看看他們的反應(yīng)。

    可隨即，希瑟又有些不解了。

    殺人魔找自己就算了，為什么要把路禹也卷進(jìn)來，他似乎并不認(rèn)識路禹，也沒渠道接觸到對方。

    真是咄咄怪事。

    不過既然有了些許眉目，能夠直接判斷殺人魔不是同一人，那希瑟必然是要行動的。

    路禹聽見殺人魔指名道姓找自己，比希瑟還要莫名。

    這又有自己什么事了？

    不過聽說對方已經(jīng)綁了一個rou票，并且還可能牽扯出一些跟精靈遇害案件有關(guān)的信息，路禹也不多說什么，果斷配合。

    約定碰面的時間是當(dāng)天深夜，希瑟守信地沒有通知除路禹之外的其他人，路禹為了保證這位正牌殺人魔的情緒穩(wěn)定，也沒有喊上西格莉德和霧妖，只帶了璐璐緹斯。

    一個召喚師，隨身帶著召喚物也很正常吧，你也沒說不能帶。

    皎潔的月光下，牧場邊緣一間堆積干草的小房子上點(diǎn)著三根火把，這正是殺人魔在信件背面所說標(biāo)記。

    希瑟推開草倉的木門，踩著散落在地的干草向前，不一會便瞟見了趴在二樓，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人。

    屋內(nèi)的光線很暗，從草倉棚頂透下的月光勉強(qiáng)照亮了殺人魔的輪廓。

    殺人魔頭戴著一個毛茸茸的黑色貓咪頭套，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身形勻稱，個子在格朗帝國也是不高不矮的那種，屬于往人海里一丟，就找不著的那種人，毫無特點(diǎn)，十分普通。

    希瑟仰起頭，對著殺人魔說道：“我如約來了，并且也帶來了路禹爵士，同時沒有帶來無關(guān)的人，完全滿足了你提的那些條件，我需要知道子爵家的長女如今怎樣了?！?/br>
    希瑟在收到信件后就偷偷在文圖子爵家附近確認(rèn)了情況，長女確實(shí)作業(yè)外出后就未歸，不過因為文圖家的長女交際太過頻繁，因此家里人還真沒往心里去。

    “放心，我雖然被你們安了個殺人魔的頭銜，但是我從不亂殺人?！?/br>
    如果殺人魔沒有偽裝自己的聲音，那么他應(yīng)該是個男人，因為聲音渾厚且有力。

    “不亂殺人，那十七個無辜的受害者全是自殺嗎！”希瑟厲聲質(zhì)問。

    殺人魔沒有立刻回答希瑟，而是扭頭望向路禹，視線在路禹身后的璐璐緹斯上停留了幾秒。

    “感謝來自異國的路禹爵士能出現(xiàn)在這里，我知道您一定好奇我為何要求你與希瑟小姐同行，待會你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br>
    “現(xiàn)在，讓我來回答一下希瑟小姐剛才的問題?！睔⑷四дZ氣嚴(yán)肅地聲明，“我只殺了七個人，七個人個個該死，且死有余辜?！?/br>
    “還挺義正言辭。”

    知道希瑟不信，殺人魔手指輕點(diǎn)木質(zhì)護(hù)欄，輕笑一聲：“希瑟小姐知道血庫嗎？”

    剛才還譏笑殺人魔洗白自己的希瑟愣住了，臉上的笑意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死死地盯著殺人魔。

    “看來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不只有血庫，還有心庫，甚至于，他們喜歡把那些人統(tǒng)稱為‘展品柜’。”

    “你……”

    “你也是魔法師，應(yīng)該知道，這個群體里有部分人為了追求更強(qiáng)大的魔法，更強(qiáng)大的藥劑，會走一些常人不敢想的歪路子?！?/br>
    “哥布林，史萊姆，樹精什么的素材并不新鮮，于是……亞人，人，都成了對象?！?/br>
    “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拿上幾個發(fā)霉的餅子，一口難以下咽的麩皮就能騙走。騙他們的人，很清楚地知道這些人會有什么樣的下場，但是他們不管?！?/br>
    “在這些騙子眼里，這些‘展品柜’變成什么樣都與他們無關(guān)，他們只在乎得到的錢能夠他們揮霍多久，如果自己揮霍得快，他們就格外地期待下一單生意趕緊上門?！?/br>
    “大概是壞事做太多，這些人居然都選擇了向神明懺悔，懺悔的方式便是拿到手的錢為神明敬獻(xiàn)貢品，然后不斷地禱告……對了，他們通用的自我安慰是‘誰叫他們蠢’?！?/br>
    殺人魔的每個字都透著森森寒意，起初不知曉黑話的路禹還云里霧里，聽到后來已是渾身冰涼，但是一股無名的邪火卻不斷從心底里直往外冒，讓他雙拳緊攥。

    璐璐緹斯更是在聊天室里大口地吸氣，盡管她一言不發(fā)，但是路禹依舊能感受到她的憤怒。

    “我干掉的第一個為了求生，說了很多很多，當(dāng)我聽到有孩子以為跟著他有口飽飯吃，因此回到家就為他洗衣做飯，希望能在新家有一席之地的時候……”

    殺人魔掏出了一把匕首，拍在了護(hù)欄上。

    “他以為他只要把所有事情說出來就算是懺悔，我也會接受他的懺悔，但很可惜，我并不打算放過他，在我看來他不是人，只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

    希瑟回想起了第一起殺人魔案件中的死者，突然明白了為何他的尸體如此殘缺。

    緊接著，貓臉殺人魔又說起了第二起，第三起……一直到第七起才算結(jié)束。

    他殺的每一個都與這條罪惡鏈條有關(guān)。

    “為什么不把這些事情告知審議庭的人，騎士團(tuán)的也行啊?！?/br>
    路禹替殺人魔回答了出來：“也許是告了，但是壓根沒人管吧，讓我猜猜……這些人只是些小嘍啰，真正的主使是你根本無法應(yīng)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