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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昭雪錄在線閱讀 - 第19章

第19章

    “是,那日我與思思發(fā)生齟齬,一氣之下便將她打死了。”宋霜垂力,合上了眼睛,多日的惶恐如卸閘洪流,“許是她心有怨恨,尸首才會順江而下,去往江河縣訴冤吧。”

    “別急著認罪啊,我又沒說是你殺了林娘子?!眾浜喌脑挘q如驚天霹靂。

    “什么?”楊軒問道。

    “他的確傷了林娘子,但并不是真兇,她真正的死因是扼亡?!?/br>
    “嘶……”楊軒摸了摸下顎,“驗書上寫,囟門乃生前傷。怎么又成勒死的了?”

    “尸首腐爛不堪,已然無法查驗扼痕。驗書中只寫了囟門乃生前傷,又不曾辨析,扼痕是生前傷還是身后傷?!?/br>
    “你這是在打趣本官嗎?”

    婁簡輕笑:“林思思的尸首曾在縣郊宋郎君名下的花房放置過數(shù)日,一個惜花如命之人,連沾了血跡的花卉都容不得半點,為何會陳尸花房?”

    第十一章 林思思之死

    “我想,能做出此事的,應該另有其人?!眾浜嗈D身看向不遠處一言不發(fā)的林重顯,“對吧,林丈?!?/br>
    “今日之前,林某并不知曉思思未亡之事。又何來謀殺?”林重顯眼中滿是憔悴。

    “太荒謬了!”衙門外的看客們起哄道。

    “是啊,虎毒不食子,誰家阿耶會殺害自己的孩子?!?/br>
    “況且,林丈是牛首縣遠近聞名的儒商,誰不知道他平日里廣結善緣。這小子就是想出風頭,我看他只會胡吣?!?/br>
    婁簡還未開口,替林重顯說話的、討伐婁簡的聲音接踵而至。

    “真相未曾敗露之前,你們不也覺得宋霜是好人嗎!”許一旬上前罵了幾句,“你們一個個的,眼睛是擺設不成?”

    夏驚秋將人拉了回來:“這里不是鶴拓。在大烈,公堂咆哮是要挨板子的?!?/br>
    “你真是沒用,阿簡是我們的朋友,你就看著他受欺負?”

    婁簡一步一步,走向林重顯,她抿著嘴唇道:“她的尸首被找到時,已然瞧不出面目……就像被人隨手置于墻角的破爛。”

    夏驚秋不知是不是錯覺。

    那一剎那,婁簡像是被林思思上了身,逐字逐句,說的都是自己。

    林重顯抬眼,臉上皆是淡漠涼薄。

    “林娘子囟門受損之后并沒有氣絕而亡。她流著血……跌跌撞撞的回家找阿耶救命,而她做夢也沒想到,阿耶會親手殺了自己,甚至陳尸郊外,死后還要將她的時候偽裝成配冥婚的假象,掩人耳目。”

    “無稽之談?!绷种仫@拂袖道,“我為何要殺自己的女兒?”

    “因為她未婚先孕,毀了林家的名聲。”婁簡長舒了一口氣。

    “林丈說,不知林娘子未亡。那為何半月前還會差人去縣中珍饈坊購買荷花酥?”說著夏驚秋拿來一張購買單據(jù),念道:“十月二十,林府購荷花酥三盒,送貨上門。上頭寫著的,是林t府管家林衍的名字。”

    “同樣的糕點,我在林娘子墳前見過。想必,那是林娘子生前最喜歡吃食?!眾浜喌?。

    “難道,思思沒了,林府連糕點都置辦不得?”

    “可是林夫人早就瘋魔了,你親手照顧夫人多日,難道不知得了失魂癥的人斷然不能再受刺激?”夏驚秋質(zhì)問,“任何有關林娘子的物件,都不能出現(xiàn)在夫人面前。”

    “那日林思思曾經(jīng)回過林府,或許是被夫人瞧見了,所以她才會突然病情加重?!眾浜喢奸g漸漸松展開來,“楊大人,請下令搜查林府后院,林娘子貼身婢子的尸首,眼下怕是還在院中?!?/br>
    林重顯無動于衷,像是早就知道這般結局,又好像從頭至尾都覺得自己毫無錯處。

    巧娘的尸首被分成了十數(shù)塊,置于林府中不同的花草下。證據(jù)面前,林重顯當堂認罪,于他而言,比起失節(jié),女兒的死,并沒有那般重要。

    幸好,宋霜還存了一絲良心。林思思所產(chǎn)之女并未亡故,而是送往了善堂。

    離開衙門前,牛首縣又下了一場大雪。鹽霜似的白雪飄落指縫,留不住片刻。鋪天蓋地的大雪之中,婁簡執(zhí)傘而立,宛若凜冬綻放的紅梅。

    “那就不多叨擾了。”夏驚秋與楊軒又寒暄了幾句。

    “那個,夏主簿……”楊軒欲言又止。

    夏驚秋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的婁簡:“我懂,做父母官的都不容易。牛首縣一方太平,全仰仗楊大人了?!?/br>
    “誒,誒不敢當,不敢當啊。”楊軒笑開了花,他指著雪地里的人問,“那位撐紅傘的郎君是……”

    “江河縣人士,紅傘鬼,婁簡?!?/br>
    “是婁先生!怪不得,怪不得!”

    “你知道她的名號?!?/br>
    “自然,六年前咱們縣的一樁懸案就是先生破的。那時老夫還沒調(diào)任,便聽得先生的名號了?!?/br>
    遙遙相望,楊軒朝著婁簡作了個揖。

    “不必送了。”說罷,夏驚秋轉身離去。

    回程的路上,板車依舊吱吱作響,輪轂在平坦的雪地上壓出了兩條深淺不一的印記來。

    “這發(fā)了月俸,你能換輛車嘛?”許一旬抱怨。

    “你怎么不掏錢?!?/br>
    還是兩個小屁孩,想到這,婁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夏驚秋掖緊了領口問。

    “你倒是長進不少,短短幾日,還學會虛與委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