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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門嬌媳 第115節(jié)

    一旦文國公領(lǐng)兵占據(jù)京城,朝臣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選誰。

    而?整個奪嫡,最關(guān)鍵的便是殺了裴沐珩,怎么殺,章老爺子是最好的誘餌。

    文國公不愧是老謀深算的軍中第一人,三言兩?語便讓裴循撥云見日。

    “事不宜遲,咱們分頭行?動?!”

    裴循出了文家,立即招來暗衛(wèi),放出一個消息。

    自?從裴循拉攏裴沐珩失敗后,便在熙王府安插了耳目,這名耳目前段時日好巧不巧聽到一個消息,消息是從熙王妃錦和堂傳出來的,原來裴沐珩娶了徐云棲后,過了半年才圓房。

    裴循太知道荀允和聽到這個消息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于是他先不動?聲色上門拜訪荀允和,在荀允和心里種下種子,而?現(xiàn)在便是種子生?根發(fā)芽的時候了。

    裴循示意眼線將這個消息傳布出去。

    亥時四刻,裴循收到了暗衛(wèi)的回信,

    “殿下,咱們的人把消息透露給了荀府管家,管家立即將事情稟報了荀允和,您猜荀允和是什么反應(yīng)?”

    裴循慵懶地坐在太師椅里,撩起眼皮看他,不等他問,那暗衛(wèi)立即答,

    “荀允和惱羞成怒,當(dāng)即拍了桌子,讓管家去隔壁接云棲姑娘回府。”

    “然后呢?”

    暗衛(wèi)面露失望,搖頭道,“云棲姑娘不肯回府,只?說?此事是她當(dāng)初與三公子商議而?為,并非三公子刻意怠慢。”

    裴循撐著額揉了揉眉心,“這倒是像她做出來的事。”

    但這不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荀允和的態(tài)度。

    “荀大人顧不上夜深,親自?奔去熙王府要人,熙王與熙王妃苦口婆心勸說?很久,荀大人十分堅決非要見云棲姑娘?!?/br>
    “云棲還是不見?”

    “對,”暗衛(wèi)頷首,“云棲姑娘通過丫頭銀杏的口,告訴荀大人不許他插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br>
    “三公子跪在荀大人跟前請罪,荀大人本就對他不滿,眼下更是怒到極致,看都沒看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說?到此處,暗衛(wèi)語氣里帶著不確定,“殿下,這會不會是荀允和與熙王府在唱雙簧,試圖迷惑咱們?”

    裴循不是沒想到這個可能?,他語氣淡漠,“不管真相如何,荀允和想接回徐云棲倒不是作假?!?/br>
    以荀允和護(hù)犢子的作風(fēng),知道徐云棲被裴沐珩冷落半年,恐殺了裴沐珩的心都有。

    裴循所料不差,荀允和著實(shí)氣得眼前發(fā)黑,一向?溫和雅重的內(nèi)閣閣老,一氣之?下將桌子都拍碎了。

    恰在這時,皇宮傳來消息,劉希文請荀允和去一趟奉天殿,荀允和壓下心頭惱怒,冒著嚴(yán)寒飛快奔去皇宮,皇帝已?昏迷過去半日,范太醫(yī)施針尚未讓他轉(zhuǎn)危而?安,劉希文便知大事不妙,與羽林衛(wèi)大將軍左逍林商議,要請荀允和入局。

    關(guān)于這件事,劉希文與左逍林其實(shí)吵了很久。

    “左將軍,眼下陛下昏迷不醒,依照慣例,得請內(nèi)閣首輔入殿坐鎮(zhèn)?!?/br>
    左逍林第一個念頭是不答應(yīng),

    “荀允和雖是首輔,可他是熙王府的親家,陛下忌憚熙王府又不是一日兩?日,這么做,恐違背陛下心意。”左逍林語氣十分堅決。

    劉希文頷首,嘆道,“你說?的沒錯,可問題是,咱們能?瞞住一時,瞞不了一世,我管著司禮監(jiān),你只?能?控制住宮防,那些朝臣怎么辦?唯有荀允和在場,方能?釋去朝官的疑慮,穩(wěn)住局面?!?/br>
    左逍林聽到這里,已?然有了些動?搖,不過他語氣還是很堅定,

    “再?等等吧,再?給范太醫(yī)一點(diǎn)時間,沒準(zhǔn)明日清晨,陛下能?醒來呢?”

    劉希文這回語氣加重了幾分,

    “我倒是不擔(dān)心熙王府會如何,熙王此人品性你也清楚,你在軍中時與他打過交道,逼宮這種事熙王不會做,我擔(dān)心的是另一位……”劉希文往后宮的方向?努了努嘴。

    這下左逍林神色明顯遲疑,沉著臉沒吭聲。

    眼下局面不利于皇后與裴循,若裴循鋌而?走險,也不是沒可能?。

    恰在這時,下轄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衙門的陳立匆匆奔來,將剛剛發(fā)生?在熙王府和荀允和之?間的事告訴了二人,劉希文眼珠轉(zhuǎn)悠半圈倒是沒太當(dāng)回事。

    以他對裴沐珩的了解,這未必不是惑敵之?計,但這個消息很顯然打消了左逍林對荀允和的顧慮,他當(dāng)機(jī)立斷答應(yīng)道,

    “將荀允和宣入奉天殿?!?/br>
    兩?名侍衛(wèi)并一名小內(nèi)使急赴荀府,護(hù)送荀允和入宮。

    一旦荀允和進(jìn)駐奉天殿,熙王黨便已?在奪嫡的中樞站穩(wěn)了腳跟。

    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嗎,當(dāng)然沒有。

    裴循很快有了不少動?作,給奉天殿施壓。

    裴沐珩當(dāng)然不會給裴循安然備戰(zhàn)的機(jī)會,連夜便把柳太醫(yī)一案透露給了秦王,秦王這個時候充分發(fā)揮了攪屎棍的本事,雄赳赳氣昂昂趕赴奉天殿要見皇帝,左逍林當(dāng)然不會讓他進(jìn)去,秦王不干了,借著天色剛亮,將此事鬧去了文昭殿。

    一大早聚在此處等著議事的官員頓時炸開了鍋。

    裴循被迫不得不入宮辯護(hù),聲稱這是有人伺機(jī)誣陷,而?這個人便是秦王。

    兩?位王爺在文昭殿吵得熱火朝天,裴循這人極有口才,把秦王不知從哪得來的線索一一駁斥,

    “證據(jù)?秦王兄,凡事講究證據(jù),您去大理寺將那人帶來文昭殿,讓他拿出皇后陷害長公主的證據(jù)來!”

    裴循既然知道真正人證在文國公手中,自?然就不怕劉越的指控。

    但秦王也不是好惹的,他還真就從大理寺將人提了來,有了徐云棲的畫像,請高手易容一番,那人又將當(dāng)年的事說?的一板一眼,還真有不少朝臣信了大概,旁人不說?,鄭閣老當(dāng)場跌在地上,昏厥過去。

    至于證據(jù),那假扮章老爺子的證人聲稱,

    “開棺,請人去燕山陪政園開棺便是。”

    開棺驗(yàn)尸尚需時日,且一時半會不會有結(jié)果,再?說?了,都三十年了,棺槨里還能?有什么站得住腳的證據(jù)?

    等驗(yàn)尸結(jié)束,恐這邊大局已?定,裴循鎮(zhèn)定自?若,十分坦然道,

    “行?,那就開棺!”

    裴循用這個態(tài)度,穩(wěn)住了朝臣的心。

    安撫過后,裴循疾步邁出文昭殿,這個時候,一心腹內(nèi)侍匆匆行?來,在他耳邊低語數(shù)句,裴循聞言整個人登時就怔住了。

    內(nèi)侍望著他遲疑的眉目,低聲道,

    “蘇大人說?,他就幫您到這了,接下來的路讓您自?個兒走?!?/br>
    裴循白皙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下,忍不住虛虛握了握,連著嗓音也飄著幾分不真實(shí),

    “她現(xiàn)在就在成國公府?”

    內(nèi)侍答道,

    “是的,今日是云棲姑娘給文如玉看診的最后一次,錯過今日,再?無?機(jī)會了,蘇大人已?派了人手埋伏在成國公府內(nèi)外,就等您的示下?!?/br>
    裴循什么都沒說?,只?一步一步沉重地朝午門邁去,迎面的寒風(fēng)格外烈,跟刀子似的割在他面頰,他不知怎么上的馬,那馬也似乎十分靈驗(yàn),就這么載著他到了成國公府。

    府門前立著一人,眉目欺霜含雪,風(fēng)姿如玉,正是工部?侍郎蘇子言。

    裴循面色前所未有凝重,緩慢地從馬上翻下,隨后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

    裴循目光越過蘇子言,投向?洞開的門庭內(nèi),十步一人,五步一崗,蘇子言顯然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為留下徐云棲。

    裴循深深閉了閉眼,挺俊的身姿在這一刻微微晃了晃。

    他不知自?己在遲疑什么,以他一貫毫不留情的作風(fēng),蘇子言替他鋪了路,他該是毫不遲疑的。

    困住徐云棲,便徹底拿捏住了荀允和,沒有比這更好更便捷的法子。

    沒有時間了。

    裴沐珩已?經(jīng)去了燕府,顯然是打算說?服燕平與燕少陵,替他出兵奪嫡。

    裴循就這樣,帶著堅毅的目色,大步跨入成國公府。

    沿著中庭石徑一路穿過正廳,后廳,直到垂花門,過了垂花門,繞過一座翡翠照壁,正院穿堂內(nèi)傳來一道敞亮的笑聲。

    “云棲,你瞧瞧,你打扮起來多?好看,再?別穿這些素凈的衣裳了!”

    緊接著,有人接話,

    “我好心給你治病,你卻拿我作玩笑,這些花花綠綠的頭飾掛在發(fā)髻上多?不方便呀!”

    她嗓音還是那般輕柔,像是春日的花絮猝不及防滑過他心尖,一種莫名的渴望和悸動?無?可預(yù)兆地涌上心頭,裴循腳步驀地一頓。

    他并不年輕,少時為了迷惑太子和秦王,也時常出入煙花柳巷,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一瞬間的悸動?意味著什么,他突然間就明白了。

    明白腳步為何這般遲疑,明白一旦想到那個人,牽扯那個人,他總是忍不住多?想一些,多?思慮一些,甚至每見了女子,忍不住拿來與她做比……

    明白了她未能?與裴沐珩和離時的那種遺憾,明白了每每看到她忍不住多?看一眼時的情不自?禁……

    原來如此呀。

    裴循苦笑一聲。

    就在這時,門扉被人推開,一前一后邁出一雙俏麗端方的女子,文如玉打扮完徐云棲親自?送她出門,

    “就這么回去,好好驚艷驚艷裴沐珩,看他這高嶺之?花下不下神壇!”

    文如玉話音一落,抬眸發(fā)現(xiàn)了裴循的存在,只?見那寒風(fēng)朔朔的穿堂內(nèi)立著一人,那人身著絳色王袍,端得是朗月清風(fēng),松姿赫赫。

    裴循眉目灼灼盯著徐云棲,只?見她穿著一身海棠紅的對襟鑲邊軟襖,滿頭珠翠,一對剔透的紅寶石耳墜,輕輕在她面頰處晃蕩,襯得她肌膚如雪,眼如耀月。

    第71章

    漫天的雪花澆下來,覆在?他?面頰化作冰水,刺骨的涼意很快將他心底那抹躁動驅(qū)得干干凈凈。

    這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與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裴循比誰都清楚。

    明白這一點(diǎn)?緣故后,他眼神反而更堅定了。

    對于裴循突然出現(xiàn)在?后宅,文如玉先是震驚,隨后皺眉,

    “十二殿下,您怎么?到這來了?”言下之意是他?過于冒失。

    裴循依舊沒有看她一眼?,視線始終落在?徐云棲身上。

    徐云棲對上他?異樣的眼?神,臉上的笑意退去,眉尖蹙緊,明顯帶著防備。

    這時一個高瘦的男子出現(xiàn)在?裴循身后,他?面龐白的發(fā)虛,一看就是犬馬聲色被掏空了底子,面上沒什么?精神氣,正是文如玉的丈夫成國公成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