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門嬌媳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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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一想起自?家姑娘差點(diǎn)就成了閣老家大小姐,夫人也本該是人人尊敬的閣老夫人,便氣得磨牙鑿齒,“不行,咱們立即去尋荀閣老,將事情真相?告訴他,讓他曉得您和夫人還活得好好的?!?/br> 徐云棲一個(gè)眼風(fēng)掃過去, “你以為他是什么好人?即便他無辜,同床共枕十幾年,生了一雙兒女,你以為他會(huì)替我主持公道??到頭來,定是為了維護(hù)他的顏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br> 她絕不會(huì)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她的目的是認(rèn)爹嗎?不,她對那個(gè)男人沒有興趣,她要報(bào)仇。 銀杏急了,邁了過來,問道?,“那怎么辦?總不能看著她們逍遙自?在,” “您必須讓她們身敗名裂!” 身敗名裂? 徐云棲輕輕掀了掀唇角,將窗欞邊的卷簾卷高?了些,午陽逼近,光芒跌入雙目刺得她瞇起眼。 娘親不在,胖嬸聽得外頭有哭聲,從后院鉆進(jìn)?荀家,先?是把她從屋子?里抱出?來,塞去后院,旋即沖入前院的火海里救胖妞。 瀕死?的恐懼逼迫她本能往后山跑,可惜火勢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荀家,火苗從后山的竹林里倒灌下來,她跌倒在水缸邊,藏在旁邊的地窖里,等著那場雨落下來,救了她的命。 她躲在窖里許久許久,都沒聽到胖嬸和胖妞的動(dòng)靜…… 身敗名裂怎么夠? 她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銀杏看著徐云棲淡漠的面色,心?頭的火也漸漸歇了,冷靜下來, “姑娘,當(dāng)年的案子?不好查?!?/br> “沒錯(cuò),”徐云棲轉(zhuǎn)過眸來,看著她,“那場瘟疫來的太及時(shí)?,掩蓋了她的罪證,又或者她本就知道?縣衙有封村放火的念頭,遂順?biāo)浦蹥⑷擞跓o形,事情過去了這?么久,想用舊案拿住她,根本不可能。” 銀杏恨得牙呲目裂,叉著腰道?,“您打算怎么辦?” 徐云棲幽幽一笑?,“你說現(xiàn)?下她們曉得了我的存在,會(huì)怎么樣?” “噩夢纏身,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我便請君入甕!” 裴沐珩連著三日沒回府,徐云棲甚是聰明,猜到那夜恐惹到他了,可事實(shí)是,她什么都沒做,他到底因何動(dòng)怒? 人沒回來,徐云棲也無計(jì)可施。 倒是荀夫人這?邊,銀杏這?幾日悄悄打聽荀府動(dòng)靜,得了消息后笑?得心?花怒放, “姑娘,荀夫人病下了,聽說三日吃不下什么東西,悄悄請了大夫呢。今個(gè)兒四姑娘過去探望,說荀二姑娘也瘦了一圈,小臉本就巴掌大,瘦了后,那雙眼跟個(gè)窟窿似的,看著滲人。” 徐云棲沒什么表情。 * 自?太子?離京,朝中近來風(fēng)平浪靜。 只是平靜一段時(shí)?日后,以施卓為首的老臣上書皇帝請立皇太子?,只因皇帝春秋已高?,近些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萬一一個(gè)不慎撒手人寰,怎么辦。 皇帝心?里自?然是怒的,只是怒歸怒,這?位老謀深算的皇帝遣劉希文傳口諭, “眾臣覺得朕膝下哪位皇子?堪為儲(chǔ)貳?” 這?話如石破天驚,掀起一陣風(fēng)浪。 百官私下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一時(shí)?間,御書房的案臺(tái)上折子?堆積成山。 不消說,湊請立秦王為太子?的折子?最多。 其次便是中宮嫡子?十二王,陳王和七王也有,更令裴沐珩意外的,這?回不少軍中將領(lǐng)也將熙王推了出?來。 可見上回他們父子?倆勇救楊康,有了顯著效果。 皇帝特意讓裴沐珩替他唱名,到最后,熙王府竟也有四份奏帖, 皇帝坐在御塌上,悠閑翻著冊子?,頭也不抬問他,“珩兒,你怎么看?” 劉希文擔(dān)憂地朝他瞥去一眼。 裴沐珩自?顧自?將所有奏請?zhí)?的帖子?整理歸類,往后退步,抬袖一揖,“儲(chǔ)貳大事,乃陛下一人而決,不是臣該回的話,還請陛下收回?!?/br> 皇帝聞言抬眼看著他,手肘搭在盤起的膝蓋上,笑?道?,“如果朕非要你說呢?!?/br> 裴沐珩目光低垂,“臣不議君之事,若陛下非要臣說,臣便說,自?古以來要么立賢,要么立嫡,龍生九子?,個(gè)個(gè)非凡,陛下有的挑有的選,是陛下之福,更是百姓之福?!?/br> 皇帝幽幽一笑?,仰了仰身,往支持熙王的四張?zhí)?指去, “珩兒要不要瞧一瞧,是哪些人支持熙王?” 劉希文都替裴沐珩捏出?一把汗。 裴沐珩內(nèi)心?輕輕苦笑?一聲,皇帝這?是在試探他,他何嘗不想試探皇帝,遂答, “臣不必看,寫帖之人是陛下之臣,父王是陛下之子?,十幾位王爺人人皆有奏章,父王有幾張也不意外,只是這?幾人必定是孤陋寡聞,不諳朝事,上有賢王二殿下,下有中宮嫡子?十二王叔,我父王淡出?朝堂,不問世事,豈敢當(dāng)儲(chǔ)君之議?” 裴沐珩一來將那些將軍們摘開,二來,巧妙地將話題引到秦王身上。 皇帝一聽“賢王”二字,臉色果然有了微妙的變化,將手中書冊扔開,語氣淡淡問,“你也覺得你二王叔是賢王?” 裴沐珩原要點(diǎn)頭,抬眸對上皇帝深沉的臉色,連忙垂下眼,“臣……不知?!?/br> 皇帝將他神色收入眼底,冷冷掀了掀唇角。 “下去吧。” 裴沐珩退出?御書房,臉上情緒收得干凈,理了理衣袖,大步離開奉天殿。 皇帝顯然不喜秦王,可是熙王府想從奪嫡中殺出?一條血路,也不容易。 裴沐珩思慮重重。 回到清暉園時(shí)?,天色剛暗下來,裴沐珩一路忙到晚間亥時(shí)?三刻,自?從徐云棲告訴他,她夜里最遲不過亥時(shí)?三刻睡下,他便從不會(huì)晚于這?個(gè)時(shí)?辰回后院,今日坐在案后,深深捏著眉心?,罕見生了幾分遲疑。 若說心?里不介意那是假的,只是他事先?承諾過,他不是出?了事便與她分房置氣的人,裴沐珩素來重諾,抬眸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緩慢起了身。 過去他總總以為夫妻倆相?敬如賓,有商有量便很好,如今意識(shí)到,沒有那么容易。 正值十六,明月高?懸,清暉園的燈已熄了,月光洋洋灑灑將整座府邸照得透亮。 裴沐珩沿著長廊來到正院,一老婆子?蹲在門口腳踏上打盹,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連忙警醒,見是裴沐珩,一面慌忙施禮,一面去備水。 裴沐珩先?往東次間去,里間突然燃起一團(tuán)光亮,正是徐云棲點(diǎn)了一盞琉璃燈張望過來,楚楚動(dòng)人的玉人兒立在珠簾下,她穿著件姜黃色的短衫,一條杏黃色的百褶裙,裙前匆忙系上百草結(jié),顯然是剛剛睡醒,胸前裹著一片式的紅色抹胸,雪白肌膚若隱若現(xiàn)?。 徐云棲極少穿得這?樣隨性,顯然是沒料到他會(huì)過來。 夫妻倆隔著臺(tái)階兩兩相?望。 裴沐珩雙目深邃,唇角幾乎抿直,沉默看著她,徐云棲率先?反應(yīng)過來,將燈盞擱在高?幾上,下臺(tái)階來給他斟茶。 她穿著薄薄的繡花鞋,裙擺迆地,身形輕盈纖細(xì)。 “三爺喝茶?!?/br> 轉(zhuǎn)過來時(shí)?,明眸皓齒,眼梢如染了春暉似的,柔軟又漂亮。 這?丫頭是沒心?嗎? 她不知他氣了四日? 裴沐珩接過她的茶并?沒有喝,語氣微沉,“我先?更衣?!北闳チ嗽∈?。 清暉園的浴室極大,先?前熙王妃曉得兒子?毛病,特意給他隔出?一間大的浴室給他單獨(dú)使用,上回裴沐珩在這?里用了皂角,那股香氣很好聞,今日卻發(fā)現(xiàn)?那盒子?換了一個(gè)新的,裴沐珩拿著聞了聞,不是過去的味道?,他沉洌的嗓音隔著屏風(fēng)傳過來, “原先?用的皂角沒了?” 徐云棲這?才想起今日銀杏清掃浴室時(shí)?,見裴沐珩所用皂角所剩無幾,便給他換了塊新的,她連忙繞過屏風(fēng)進(jìn)?去,男人修長挺拔立在浴桶旁,衣裳半開不開搭在寬肩,深邃目光辨不出?喜怒。 裸露的胸膛線條流暢,隱隱能瞧見腹肌塊壘分明。 雖是更親熱的事都做過,徐云棲也沒有到堂而皇之窺測他的地步,遂別?了別?目光,解釋道?, “先?前的皂角用完了,給您換了新的,這?是我用何首烏,山蒼子?,艾葉等十幾種藥材配制而成的,洗頭可護(hù)發(fā),擦身可去油,您試試。” 裴沐珩聞言不免感慨妻子?手藝是真好,不但會(huì)做藥膳,還能做皂角,他拿著新皂角聞了聞,卻還是搖頭道?,“味道?沒有原先?的好聞?!?/br> 徐云棲愣了下,迎上他的視線,失笑?,“原先?的沒了,只有我那邊還剩了些,要不,明日再給您做,您今夜先?試一試這?個(gè)?” 裴沐珩不可能用她用過的皂角。 裴沐珩果然蹙了蹙眉,再次聞了聞新的皂角,那股味道?太濃,他實(shí)在不喜歡,裴沐珩忽然在想,若是她心?里裝著旁人,總不會(huì)樂意他用她的東西,隨后他看向徐云棲一動(dòng)不動(dòng),一臉沒有商量的模樣。 徐云棲意會(huì),面頰微熱,走到自?個(gè)兒那邊,從臺(tái)架上將皂盒拿過來,遞到他眼前, “吶,都在這?了?!?/br> 裴沐珩看了她一會(huì)兒,接在手里。 徐云棲覺得好笑?,抿著唇轉(zhuǎn)過身。 裴沐珩察覺妻子?的笑?意,心?情頓松。 徐云棲回到塌上躺著,等著他回來,方才瞇了一會(huì)兒,此刻精神還足。 裴沐珩這?一趟洗得有些久,久到徐云棲昏昏入睡,直到那道?身影上了塌,明顯察覺床榻往下一陷,她方醒,睜眼看著丈夫的方向,瞧見他發(fā)梢猶有濕氣,蹙眉道?, “三爺?shù)劝l(fā)梢干了再睡,如若不然,老了容易犯頭風(fēng)?!?/br> 正好他也睡不著,便從善如流坐起來,順道?將簾子?掀起,夜風(fēng)徐徐灌入,他身上一片冰涼,倒也舒爽自?在。 徐云棲也跟著坐起,夫妻倆隔著一床被褥相?對, “三爺那晚是不是生我氣了?”徐云棲主動(dòng)問。 裴沐珩很高?興妻子?主動(dòng)釋疑,他著實(shí)沒有功夫跟妻子?置氣,便道?,“那晚你有些走神?!?/br> 徐云棲微哽,那日見了荀允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波動(dòng),直到徹底沉浸在身子?的歡愉里,情緒方得以釋放紓解,只是她沒料到裴沐珩敏銳到這?個(gè)地步。 她猜到裴沐珩定是誤會(huì)了。 “我沒有……”她輕聲反駁,“我只是那日見了一位故人,想起當(dāng)年在荊州的情形,” 裴沐珩微愣,是這?個(gè)緣故?還以為她心?里想著別?人。 他記起徐云棲曾被父母扔在鄉(xiāng)下多年。 難怪性子?這?么文靜內(nèi)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