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門嬌媳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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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聽到他這番話,扭身狠狠剜著他,唇角擒著冷笑,“他告的是父母官無疑,可陳明山之上,還有直隸按察使司,照秦王老弟這么一說,父皇治下的官吏皆官官相護,政不通達是嗎?” 太子今年四十有四,乃先皇后嫡子,也是皇帝嫡長子,皇帝向來寄予厚望,早些年便許太子監(jiān)國,到底坐堂幾十年,太子很快抓住秦王話里的漏洞。 秦王瞇起眼一笑,往殿外朗朗天光一指, “正陽門外民意沸然,邊關數(shù)十萬將士皆看著呢,太子殿下當如何處置?” 太子微微一哽。 偏生最近大兀動作極多,來年怕有一場大戰(zhàn),朝中緊急調糧,將通州糧倉的事給爆了出來,通州那一把火已燒到了他猴子屁股。 太子見皇帝朝他投來狐疑一眼,心思一轉,立即嘆道,“案子自然是要查的,都察院派了一名七品御史還不夠,可再調一名僉都御史過去,我的意思是,敲登聞鼓此人必須受鞭笞,以正視聽。” 秦王還要說什么,上方皇帝幽幽看了一眼殿中臣子, “楊都督你覺著當如何?” 五軍都督府右都督楊康乃太子岳丈兼舅舅,眼看太子意圖壓下登聞鼓之案,猜測此案與太子有關,而他麾下幾十萬將士都等著朝中糧食過冬呢, 楊都督權衡片刻,拱手道,“臣以為,盡快查出案子真相,并調糧前往邊關。” 太子眉心一緊,輕輕瞪了一眼楊都督,楊都督垂眼沒理會他。 皇帝眼皮耷拉著靜靜看了楊康一會,嗯了一聲,最后看向內閣首輔燕平, “燕閣老,你的意思是?” 燕平乃秦王的親舅舅,燕貴妃的嫡親兄長,以內閣首輔之尊領吏部尚書之職,平日便與太子和楊都督分庭抗禮。 燕平不疾不徐上前施禮,“臣以為,律法不可廢,敲鼓之人自當按律處置,通州案子也刻不容緩,需盡快查明真相,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br> 皇帝含著笑,這才慢慢扶幾坐起了些,傾身問,“那依你之意,該如何查?” 燕平看了一眼上方面色黑青的太子,淡聲回,“遵太子殿下諭旨,遣一僉都御史前往通州?!?/br> 底下不知何人輕輕哼了一聲,“一碗水端平,不愧是老狐貍……” 燕平直起身退去一旁,置若罔聞。 皇帝卻看了那人一眼,正是皇三子陳王。 秦王見舅舅被人當庭奚落,正要斥陳王,被燕平用眼神嚴厲制止。 眼看皇帝就要答應燕平,立在皇帝左側扶手之下的裴沐珩,慢慢拾級而上,來到皇帝跟前輕聲道。 “祖父,已是午時三刻,您朝食便沒用多少,眼下不急著議案子,先用了午膳再說,您身子可比什么都要緊?!?/br> 年輕的皇孫側臉瓷白如同上好的精雕品,完美得尋不到一絲瑕疵,清冽般的嗓音如珠似玉,仿佛能蕩滌殿內彌漫的硝煙。 皇帝視線移到他身上,神色稍緩,抬起手任他和身旁內監(jiān)扶起,朝殿內掃視一周,“先用膳?!?/br> 裴沐珩攙著他去左側殿用膳,其余大臣留在文昭殿正殿吃堂食。 皇帝一走,秦王和太子便是唇舌交鋒,誰也不給誰好臉色。 側殿內,裴沐珩與司禮監(jiān)掌印劉希平一同伺候皇帝用膳。 皇帝慢悠悠喝了一口參湯,看著裴沐珩問, “珩兒,你覺得遣誰去通州合適?” 裴沐珩慢慢在一旁將太監(jiān)試過的菜,夾到皇帝面前的小碟,讓他一一品嘗,聽了這話,神色沒有半分波動,只退了一步躬身道, “孫兒年輕,不懂政事,跟著皇祖父長長見識,寫寫文書,不敢妄議朝政?!?/br> 皇帝一邊夾菜一邊笑,“朕許你說,你就大膽說?!?/br> 裴沐珩面露苦色,撩袍跪了下來,“殿內太子殿下與秦王王叔爭執(zhí)不下,您卻在這側殿刁難孫兒,讓孫兒惶恐萬分,您如果非要責難孫兒,那就干脆讓孫兒去吧?!?/br> 任誰都知道,裴沐珩這是被皇帝逼得無可奈何,說的氣話。 皇帝卻突然深深看著他,漆灰的雙眸閃爍精光。 若依太子而言,遣一僉都御史,恐雷聲大雨點小,而照秦王意思,那是唯恐天下不亂。 兩者都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當裴沐珩說讓他去時,皇帝突然想到一個折中的法子。 片刻,皇帝下旨,讓十二王裴循前往通州調查此案。 十二王裴循乃當今繼后唯一的兒子,在朝中金尊玉貴,以逍遙王著稱,他平日游手好閑,從不參與黨爭,既不會偏袒太子,也不會依著秦王,由他去通州最為合適。 旨意一下,殿內喧嘩戛然而止,皇帝回奉天殿午歇去了,留下裴沐珩與司禮監(jiān)掌印宣讀旨意,十二王裴循接了旨后,撩起袖子上前就來揪裴沐珩的耳郭, “是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坑了我?我好端端的在京城過年不行,你非得害我去通州?” 這時,太子和秦王皆把狐疑的眼神投過來。 裴沐珩自知侍奉帝駕,朝中各黨對他多有矚目,為洗脫嫌疑,當眾苦笑道, “哪里,陛下問我的意思,我豈敢多言,便跪下說‘皇祖父若是刁難我,便干脆讓我去罷’,皇祖父大約覺得我不堪重任,便選了王叔您。” 十二王裴循自然明白皇帝深意,拿著圣旨輕輕叩了叩掌心,對著裴沐珩哼了一聲, “這筆賬先記著!” 目送眾臣走遠,裴沐珩臉上的情緒收得干干凈凈,這才負手往文華殿隔壁的文書房走去。 黃維已在廊下等候多時,趕忙迎了上去, “我的主兒,餓壞了吧,瞧瞧,少奶奶特意送來食盒,給您填肚子的。” 午時剛過,太陽已偏西,文華殿與文書房之間隔著一小小的庭院,紅墻綠瓦,映得裴沐珩面頰格外白皙,他愣了一下,看著黃維手中的精致漆盒,“夫人讓送來的?” “可不是?” 裴沐珩便知這是徐云棲給他的謝禮。 事情朝著預想的方向發(fā)展,裴沐珩心情不錯,帶著黃維過了角門來到文書房,文書房正北有三間值房,值房旁有一夾道,沿著夾道往后去,有一間小院,院中植了兩顆月桂,桂枝尚還茂密,給凜冽的寒冬添了幾分綠色,平日裴沐珩便在此處寢歇。 早有宮人在桌案擺滿了膳食,黃維特意先將徐云棲的食盒擱在前面,將里頭的一盤梅花糕給端出,裴沐珩見是糕點,皺了皺眉,他不喜甜食。 黃維瞧見是糕點也有些遺憾,未免冷了徐云棲一番心意,還是勸著道, “您試一試嘛。” 裴沐珩念著徐云棲一番苦心,便夾起一塊擱在嘴里,入口那一瞬,他愣了愣。 就仿佛有一塊nongnong的脂膏在唇尖化開,不甜不糯,細膩可口,舌尖還縈繞一股淡淡的藥香。 再瞧盤中糕點,狀似玉盤,紅梅點綴,末梢不知用何物做了一枯枝,既有詩意,也有禪意。 原來她也是個精致的女子。 裴沐珩向來克謹內斂,吃了三塊便擱下了,余下兩塊被黃維收在盒子里,帶到前面值房,預備著裴沐珩再用。 未時二刻,戶部來人將裴沐珩請去,黃維跟著一道去了,至晚邊回來,裴沐珩腹中饑餓,下意識便想到了那塊糕點,卻見桌案前的食盒空空如也。 裴沐珩有些納悶,他看向黃維,黃維也滿頭霧水,連忙喚來當值的小內使,當即喝了一聲, “哪個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敢動三公子的糕點?” 小內使連忙跪下來,哭道,“小的們怎敢?是申時初刻,陛下來文書房,聞著味好,便將兩塊糕點給吃下了?!?/br> 黃維大吃一驚,回眸看向裴沐珩,裴沐珩神色五味陳雜。 年關在即,官署區(qū)各部日夜通明,每日有無數(shù)卷疊送來司禮監(jiān),司禮監(jiān)先把折子過一道,隨后交給文書房草披,有些重大之事,便由裴沐珩與司禮監(jiān)掌印一同送給皇帝批閱,有些則依照內閣草擬披紅,裴沐珩幾乎沒有功夫回府。 只是偶爾在御膳房送來糕點時,難免想起徐云棲那道梅花糕。 大約是不太熟悉,他不好意思開口,想著,沒準徐云棲會再送,可惜等了三四日,也不見食盒蹤影,裴沐珩不貪口腹之欲,只能就此作罷。 臘月初八,俗稱臘八節(jié),宮里給各王公大臣府邸賜了一道臘八粥。 味道過于甜膩,徐云棲沒喝,悄悄交給喜愛甜食的銀杏喝了。 這一日早,徐云棲給熙王妃請完安,便出門了。 今日有一重癥病人要施針,臨行前,她吩咐銀杏檢查醫(yī)囊,準備出府。 哪知待徐云棲換好出行的衣裳,卻見銀杏焦急地在梢間尋什么, “怎么了這是?” 徐云棲披著厚厚的緞面羽襖,立在門口探頭一問, 銀杏急哭了,轉身過來回道,“姑娘,醫(yī)囊內那個小香囊不見了?!?/br> 徐云棲臉色登時一變,那里頭放著她給病人開腹或縫合傷口的專用針具,她很快冷靜下來,溫聲問,“自上次救那孕婦回府,咱們再沒出過門,你想想,這段時日,你將醫(yī)囊放在哪里?” 銀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奴婢回來便把醫(yī)囊擱在梢間藥房里,這幾日都沒動過,”她抽了抽鼻子,“會不會落在醫(yī)館?” 徐云棲眉間微蹙,最好是落在醫(yī)館,若是落在裴沐珩的馬車內就麻煩了。 “先去醫(yī)館?!?/br> 依舊先趕到成衣鋪子,這一回,徐云棲并未換衣裳,只是坐在成衣鋪子,吩咐銀杏去隔壁醫(yī)館尋那小香囊,今日那病患非開刀不可,沒了那香囊不成,片刻,銀杏一臉菜色回來,徐云棲便知大事不妙,招來成衣鋪子女掌柜, “你幫我去一趟隔壁,就告訴胡掌柜的,我醫(yī)具落府上了,得回去取,倘若下午申時沒趕回來,便讓病人先回去,明日再診也不遲?!?/br> 女掌柜應下了。 徐云棲出了鋪子,帶著銀杏登上馬車,吩咐車夫道, “去皇城?!?/br> 裴沐珩長年累月住在皇城,馬車安置在午門內,徐云棲進不去,幸在門口有王府暗衛(wèi)候著,見徐云棲尋來,立即遣人給裴沐珩送信,裴沐珩彼時在文書房看各地撘子,聽聞徐云棲來了,下意識以為她來送吃食。 第9章 巍峨的城樓擋下了一片熾陽,午門下風聲赫赫,徐云棲裹著件兔毛鑲邊赤羽緞面披襖立在墻垛下,浩瀚無垠的紅墻鋪在身后,映得她面頰粉白如玉,人翩如蝶。 裴沐珩出來時,便見小妻子鼻尖凍得發(fā)紅,雙眸清澈地望著他,寒風拂亂她的鬢發(fā),她輕輕撥了撥發(fā)絲,朝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身后炫目的紅墻,肩上嬌艷的斗篷,絲毫沒有壓住她奪目的容色。 裴沐珩目光掃視她周身,她雙手交握在腹前,冷得有些發(fā)抖,卻是空空如也,再瞥一眼她身側的丫鬟,滿臉懼色,掌中也未提一物。 裴沐珩倒也沒露出失望的神色,只淡聲問, “怎么這個時辰來了?” 不僅不應該是這樣的時辰,更不該來皇城這樣的地,徐云棲曉得今日怕是犯了他的大忌,趕忙屈膝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