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記：“那是為什么？”

    “我還真不清楚?！眴谈感睦镆布{悶，這事他毫不知情，閨女也從未跟他提過，難道……是閨女不愿意跟小賀分開，所以不準(zhǔn)他去？

    這事還得私下問問閨女，現(xiàn)在倒是不好多說。

    喬父想了想，開口道：“對了，你們跟他家里人通過電話沒？他父母都是知書達(dá)理的知識分子，很講理的?！?/br>
    林書記神情無奈：“去年十一月，我父親就跟小賀同學(xué)的父親通過電話，當(dāng)時他父親答應(yīng)回去問問，誰知后來就沒了消息。直到年前，他父親才來了電話，說小賀這孩子主意大，家里人勸不動，這事便這么不了了之了。”

    喬父也犯難：“不然我現(xiàn)在就把這小子叫進(jìn)來問問？”

    林書記搖頭：“不成，咱們這幾個人往這一坐，倒像是以勢逼人。這做科研嘛，必須得心甘情愿，不然事情是做不成的?！?/br>
    林書記朝喬父道：“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這種大事，你這個做岳父的也得跟他好好談?wù)?。最起碼也得問清楚孩子的想法，是不是有什么擔(dān)憂？”

    喬父連聲答應(yīng)著。

    林書記：“這事都快成老爺子的心結(jié)了，我今天臨時起意來找你，也是因?yàn)楹蛧?yán)軍長在車上聊到了西南邊境?！?/br>
    “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局勢岌岌可危，我們需要大量的人才，小賀被寄予厚望，為了國家，這件棘手的事我只能交給你，但這不是命令。”

    喬父一臉正色：“我是老兵了，我會盡力?！?/br>
    第73章

    賀景行抱著僅剩的煙花, 面無表情地退出玄關(guān)，仿佛客廳里的言論并不關(guān)乎自己。

    他目不斜視地穿過院子，馬路上，喬珍珍正跟大家一起觀賞煙花。

    她微微仰著頭, 絢麗燦爛的火光映在她眼中, 流光溢彩, 美得驚人。

    賀景行一露面，手上的煙花就被孩子們一窩蜂地分走了。

    喬珍珍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小跑過來, 親昵地挽住他胳膊，眸中是不諳世事的天真：“怎么拿個煙花這么久？”

    賀景行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她柔軟的發(fā)。

    他莫名想起林教授那些苦口婆心的勸誡。

    “科技發(fā)展一旦停滯不前，對于國家極其危險(xiǎn)。此次與米國的建交，帶來的學(xué)習(xí)機(jī)會有多難得你是知道的，為了盡快趕超世界先進(jìn)水平，我們需要像你這樣有能力的高素質(zhì)人才為國效力?！?/br>
    他當(dāng)時不明白為什么非得是自己？畢竟考試是擇優(yōu)錄取，沒有他, 還有其他人。

    他這樣問了，林教授便苦笑著說了實(shí)話：“其一，我了解你的水平，只要你愿意，這次出國的名額你是十拿九穩(wěn)。其二，則是我的私心了，等你們這些學(xué)生見識過外面更廣闊的天地后, 屆時能歸國效力的究竟有多少？正因?yàn)槟悴豢先? 我反倒更要勸你……”

    那些話猶在耳邊，當(dāng)時的他不為所動, 此刻卻不禁想得更深遠(yuǎn)了。

    他突然問：“珍珍，我之前去過一趟港城，那里的城市很繁華，你想去看看嗎？”

    喬珍珍點(diǎn)頭點(diǎn)得很快，她上輩子常去港城購物，對那里很熟悉，只不過現(xiàn)在出行還不太方便，倒也不必著急。

    她神情雀躍：“我們以后可以去那邊買東西！”

    賀景行抿唇：“我的意思是……常住呢？”

    “常?。俊眴陶湔鋼u了搖頭，“我覺得住個幾天就差不多了，待久了也容易厭煩?！?/br>
    賀景行沉默半晌，又問：“那其他地方呢？這個世界很大，有各種各樣的國家，有你喜歡的嗎？”

    喬珍珍茫然地看著他：“為什么這樣問？我們就待在花國不好嗎？”

    賀景行眼底的情緒浮浮沉沉，刻意避開了她澄澈的目光。

    他低聲道：“我希望你能過上安定的生活……”國內(nèi)的形勢不明，對于未來，他毫無信心，那些風(fēng)雨飄搖的動蕩歲月，始終橫亙在他心底。

    港城是他為家人預(yù)留的一條退路，也絕不僅僅這一條。

    賀景行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喬珍珍莫名懂了。

    她理解他的不安，輕輕抱住了他：“別擔(dān)心，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賀景行：“萬一情況變糟，你會跟我走嗎？”

    喬珍珍微頓，然后搖頭。

    她的語氣極為平靜：“如果真有這么一天，我們真的可以做到獨(dú)善其身嗎？”

    對于這個答案，賀景行似乎早有預(yù)料。他父親當(dāng)年說故土難離，他初時不甚理解，如今卻釋然了。

    既然如此，為了保護(hù)家人，阻止苦難重演，他會盡自己那一份力量。

    內(nèi)心深處那些沉甸甸的東西，終是在這一秒，煙消云散。

    *

    次日，出cao號一響，喬父便帶著賀景行一同出門鍛煉。

    跑到第五圈時，喬父緩下腳步，打量始終跟在身側(cè)的準(zhǔn)女婿。呼吸平穩(wěn)，節(jié)奏不亂，明顯還留有余地。

    如果小賀在他手底下當(dāng)兵，一定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兵；高大冷肅，聰明敏銳，最重要的是耐得住性子?？梢肭碎_這種兵的嘴，難如登天。

    他昨晚上醞釀了一夜，始終沒想好該怎么諄諄善誘。何況他已經(jīng)提前試探過閨女，閨女對小賀出國的事同樣不知情，這事就更加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