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路途中下了一場山雨,等到了玄都觀圓袍有些濕了,接過楊榮手上的方巾隨意擦拭了下便急不可耐的入了宋槿闌的臥房。 阿爹!十五眼眸閃著星光,開心的撲倒在李淳懷中,隨后又委屈的撇嘴道, 阿爹你都不來看十五。 抱起十五,走到宋槿闌的床榻前, 摸摸十五的腦袋, 都是阿爹不好, 李淳柔聲道,見秦阿伯正在與宋槿闌診脈, 忙又后退了幾步。 春日邪寒, 這些日子盡量不在外頭走動, 某先去開藥房,秦阿伯朝李淳微微傾身, 玄都觀畢竟是女觀,他不得久呆,一會開了方子邊去附近的尋個宅子,靜觀一段時日。 阿楚將門窗合上,房內(nèi)燃了幾只火燭,香爐里放著秦阿伯添置的草藥。 咳咳,宋槿闌只覺得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勉強翻了個身,眼眸微張著,阿楚,倒些水來。 身體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宋槿闌正欲喝水,卻忽然停住了,看著床榻上青色的衣袍,這才低頭飲了一口,水是溫的,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似乎好些了。 可還要喝?李淳聲音有些輕顫,她許久沒有與宋槿闌這般親密了,害怕她神志清明之后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不要了,宋槿闌搖搖頭,她的頭枕在李淳的肩上,房間有股濃郁的藥味,眉頭皺了皺,房間里可是熏了草藥?有些嗆。 李淳神情緊繃著,雙手微微扶住她的身體,解釋道,忍耐下,秦阿伯說你中了寒邪,不得出門,日日得熏那草藥。 可不可以放少些,宋槿闌有些委屈的說道,那味道實在是嗆人。 聽著宋槿闌懇求的話語,李淳差點就答應(yīng)她,忙斂了心神,讓自己鎮(zhèn)靜些,今日便先這樣,明日我讓阿楚少放些,可好? 人尚在迷糊中,宋槿闌轉(zhuǎn)了下身子,整個人卸了力靠在李淳的懷中,這些時日她雖睡著,可總在做夢,心緒慌亂不寧的。 阿楚朝兩人行了禮,端著藥碗看向李淳,輕聲問詢道,現(xiàn)在喝嗎? 李淳點頭,喚著又要睡去的宋槿闌,槿闌,先將藥喝了。接過阿楚手中的碗,用調(diào)羹攪動了一下,似乎有還有些燙。 不要,宋槿闌蹭了蹭李淳的脖頸,身子抗拒的懷她懷里又縮了縮。 克制著心內(nèi)的悸動,李淳眉目緊擰著,宋槿闌這般模樣她總不能強灌下去,只好柔聲哄道,生病了得吃藥,這個時辰東街的糖鋪許是還開著,你可想吃那方糖? 腹中的饞蟲被引了出來,宋槿闌終是點點頭,眼皮有些廢力餓抬起,看向李淳認真的說道,那便喝一點點。 去讓楊榮馬上去東街,李淳趕緊囑咐道,低頭用調(diào)羹舀一勺送到她的唇邊,已經(jīng)涼了,快些喝,一會便可以吃方糖了。 聞著那濃郁的藥味,宋槿闌腹中便是一陣難受,合上了眼眸無奈的的張開了唇,剛?cè)肟谀强酀憷p繞著舌尖,不禁讓她瑟縮了一下,好苦,三郎。就那般自然的喚了她,無助、徘徊、脆弱之時這個讓她得以依靠之人便是三郎。 方糖很快便會回來,你再忍忍,你喝了藥,身子好了便帶你與十五前去西街路安府賞桃花,李淳只得再利以誘之,如何她比十五都難哄了。 落英繽紛,宋槿闌輕輕笑著,兒時阿爹與阿娘到了春日總會一起出游,那花兒好看極了,風(fēng)拂過便能看見那落英繽紛,很美。像是走入了夢境般,眼眸雖是睜開的,可她看到的是那桃花。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那你乖,將藥喝了好嗎?李淳溫柔勸道。 宋槿闌遲疑了一會,終是微微點頭,微張著唇,眉眼緊緊擰著。 待宋槿闌喝完藥,李淳只覺得身上出了一層細汗,將她重新放回床榻,抬手放在她的額間,還是燒得厲害。 圣人,讓阿楚前來伺候吧,秦阿伯說過,吃藥半個時辰后要替皇后擦下身子,換一身衣裳,而這衣裳亦用要熏過。 李淳點點頭,她前去東廂的房間換了身衣裳,總算清爽一些了,之前還擔(dān)憂清越真人在玄都觀,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現(xiàn)在看來她定然不會在此,或許自己總算做對了一件事。 前院的銀杏樹已是一片青蔥,上回來時,驀的垂首嘆息一聲,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李淳忽的想飲酒了,遲疑了一會翻開杯盞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無怪乎宋槿闌會喜歡這里,清幽雅致,姑姑可以在此隱居十年,定是有不同尋常之處,以往她總是匆忙見一面姑姑,與她商討一些朝政,再后來與宋槿闌一道,心思被全系于她,倒是從未這般欣賞眼前的景致。 山嵐疊嶂,空谷之中升騰著一股雨后的煙霧,恰似一番仙境,端起茶渣小了一口,此處看來只可品茗,不可飲酒,不然可辜負了這般風(fēng)景。 三郎,宋槿闌被翻來覆去有些抱怨的喚道。 夫人,是阿楚,阿楚輕輕笑道,可圣人聽皇后病了,便馬上帶著秦阿伯出了宮來玄都觀,可怎么人好好時便就那般冷淡,真是讓她 頭疼。 方糖怎的還不來,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