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李載抬起手輕輕擦拭著竇容與臉上的淚痕,莫哭了,如何說起這些,你放心,某若死了定會讓你好好活著的。 竇容與搖搖頭,凄楚的說道,圣人若是去了,我便也隨著一起,沒有圣人孤獨(dú)的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呢! 抬起手臂輕輕撫摸著竇容與的背脊,李載幽幽的嘆息一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詞用在自己身上是如此得當(dāng),你方才不是說了,某不是暴君,如何會讓你隨我而去,容與,某會讓你安枕無憂的。 竇容與傾身靠在李載的胸膛,不曾言語就那般安靜得抱住他,那個(gè)縱馬而上的少年郎又映在自己腦海。 你可回來娶我? 會。 這段時(shí)日李淳一直在□□上靜養(yǎng),即便是四叔遣人來請她,她皆閉門不出,今日府上來了詔書,便也只著了一席青衫圓領(lǐng)長袍去了宮里。 卻見那內(nèi)侍沒往麟德殿走,忙上前問詢道,陳公公,煩請問下這是前去何處? 陳玄禮轉(zhuǎn)身回了個(gè)禮,秦王便只隨我來,這是大家的吩咐的,我倒也不知。 李淳也只點(diǎn)點(diǎn)頭,這分明是往含象殿的去路,心里暗暗想著對策。 含象殿內(nèi)芬芳噴鼻,李淳立在其中蹙了蹙眉,陳玄禮將她帶到此處便告退了,偌大的庭院便只剩她一人。 三郎,竇容與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她今日特意穿上了出嫁前的衣裳。 貴妃,李楚看著款款而來的竇容與,忙俯身行禮。 眼下便只有你我二人,不用這般拘禮,庭院中的花開的正嬌艷,陽光灑在放置在入口的矮桌處,跪坐在蒲團(tuán)上,添置了兩杯酒,抬眼看向?qū)Ψ?,微微笑道,做吧,我今日是來?dāng)圣人的說客的。 李淳走上前,將衣袍拂在一旁,跪坐在蒲團(tuán)上,側(cè)頭看了眼院落中的繁花。 額頭上的傷好了些嗎?竇容與輕聲問道,眼眸里時(shí)化不開的憂愁。 只是小傷,看著眼前的酒盞,李淳猶疑了一會,終是端起來喝了一杯,祖先生是對的,竇容與與她而言是最好的籌碼。 提起酒壺再倒了一杯,眼眸卻只看著庭院中的繁花,李淳心內(nèi)皆是痛楚,這般卑鄙倒也像極了自己。 三郎,不要再喝了!竇容與傾身握住李淳正欲倒酒的手,有些慍怒的將她手中的酒壺?fù)屃诉^來,隨后低垂著頭帶著幾分委屈的說道,不要再喝了。 涼州之戰(zhàn),我曾被困在鬼林中受了重傷,我以為我會死在那里,李淳自顧的嘲笑一聲,卻不曾想逃過了李興的騎兵,卻要死在長安。 竇容與起身,上前捂住李淳的唇角,眼眸帶著細(xì)細(xì)的淚痕,不許胡說,你不會有事的!今日圣人是要我來勸勸你,明日前去羽林軍十二衛(wèi)任職,他是不小心錯(cuò)手傷了你的。 兩人隔著這般的距離,對方的一呼一吸都近在咫尺,李淳緩緩將竇容與的手拿下來,容與,即便我現(xiàn)在得圣人寵愛,日后呢?太子登基,我握有兵權(quán)又如何,不過是待宰羔羊而已!終是難逃一死! 三郎,對不起,竇容與握住李淳的手淚眼迷蒙的說道,這幾年她對這個(gè)人的愛愈加深刻,少年時(shí)天真的眷戀本以為只是意亂情迷,如今看來卻是一生一世了。 李淳嗤笑了聲,你我何錯(cuò)?我知你身不由己,容與廊門之約我一直記得,從未忘記。 三郎,我知道,我知道!竇容與緊緊抱住李淳,她是她生命里最后的浮萍了,只要看著李淳她便能在這宮里掙扎著活下去。 掙脫開竇容與的懷抱,李淳兀自苦笑道,容與,你我之間如今,不是記不記得廊門之約那般簡單,稍有差池便會落人口舌,萬劫不復(fù)。 從蒲團(tuán)上站起來,李淳邁步走向庭院中,從遠(yuǎn)處看向哭成淚人的竇容與,容與,我不想再這般活下去了,太子、四叔,我不想再任人魚rou了。 第30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從宮里出來,李淳仿佛渾身都懈了力,涼州一役后她總生夢魘,夢見被自己無辜?xì)⒑Φ囊患移矫?,特別是那個(gè)孩子,血rou模糊的出現(xiàn)在自己懷里,忽然間又換成十五的臉,不得安眠。 竇容與,李淳念起這個(gè)名字自顧長嘆一聲,終是把她牽扯進(jìn)來了,四叔這般信任自己,可她正籌謀著算計(jì)于四叔,她如何會成這樣?還是她本就是這樣! 李淳扯著韁繩,在方園門口停了下來,許多日子沒來了,也不知這園內(nèi)的景色可有變化,大約是無的,物是人非才是長安城! 信步在園內(nèi)走著,李淳緊抿著唇角,這園子倒是好,以后若是可以讓十五住過來,秦、王府便再不要回去了,她與李淳,還有宋槿闌所有美好的回憶皆在這園子里。 仲宜,自你回長安后,還不曾回去過,這段日子無事,你且回去探視一番,李淳側(cè)身看向仲宜,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讓四叔知道這個(gè)人的存在。 是,仲宜答道,她只覺得秦王自涼州回來后,愈加沉默了,唯有一回是在秦、王府上,秦王看向秦王妃和郡主時(shí),眼眸里才有幾分笑意。